口述：宁军

性别：男

年龄：四十岁

离婚后，我才知道，即使没有那张我和老情人的合影，结局还会是一样的。

老情人：带走我全部的积蓄

我和妻子美娜分别执教于两所中学，我教英语，她教音乐。和大多数夫妇一样，十年婚姻，我们在周而复始的争执、怄气、和好中消磨时光。但，自从年初，我的初恋女友妍秋回国内探亲后，一切都改变了。

那是在大年初二，妹妹打电话约我去她家吃饭。我一进门就认出了坐在角落里的妍秋，尽管她已不再白皙，苗条的身段也被水桶般的腰身替代了。坐定后，有人提议第二天去杭州玩，还问我有没有空同往。我还在犹豫，妹妹已经替我答应下来：“反正你在家也是闲着，不如陪我们一起去，人多热闹嘛。”那些天，美娜带着儿子去海南岛旅游了，我一人在家的确了无乐趣，既然大家热情相邀，我也不好意思拂了他们的好意。

往杭州去的路上，接到美娜的电话。她问：你和谁在一起呢？我敷衍说是妹妹的朋友。她又追问了一句：哪些个朋友？我有些心虚了，推说：你不认识的，是妹妹的朋友呀。

我是绝不敢在美娜面前提起妍秋的：这些年里，即使妍秋身在大洋彼岸，仍会成为我们夫妻战争的导火索。

妍秋是我的青梅竹马。眼看我俩的新房装修过半，她去美国留学的签证也办了下来。出国是她多年的梦想，我却固执地不肯离开上海，分手虽然痛苦却是必然。送她去机场的路上，我往她随身带的小包里偷偷塞进一沓美金——那是我用全部的八千元积蓄兑换来的。

半年后，听说妍秋在美国嫁人了。

九个月后，我娶了美娜。在我们的新房里，除了必需的家具，就只有一台电视、一只冰箱。我连买洗衣机的钱都凑不出，只能骗美娜，我所有的现金都被投票套牢了。可纸总是包不住火的，谎言不久就被揭穿了，美娜破口大骂，说我是骗子，还扬言要和我离婚。

这以后，妍秋成了我们夫妻关系中难以愈合的疮疤：她十月怀胎，我写下无数检查和保证；儿子出生后，她还揪着我的“历史问题”不放，好比唐僧念紧箍咒，让我不得不时时刻刻夹起尾巴过日子。

说实在的，这十年间，我和美娜同心协力地搞家庭建设，买了新房，又添了私车，小日子过得很滋润。虽然仍能从妹妹那里听到妍秋在美国的近况，可我对她的感觉，就像一首歌里唱：最熟悉的陌生人。

作太太：认定我旧情复燃

现在想想，我答应和妍秋一道去杭州玩，已是错了；又和她在景点留影，无疑是错上加错。

转眼过了元宵，妍秋回美国了，美娜也带着儿子度假归来，原以为，生活就此恢复原样子，谁想到儿子竟会在妹妹那里见到我和妍秋的合影；更没想到的是，妹妹还惟恐天下不乱，说了一通“要是你爸爸当年娶了这个美国阿姨，就没有你这小子”之类的玩笑话。

“绯闻”总是传得很快，儿子的“童言无忌”又一次点燃了美娜的妒火。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竟从妹妹那里拿到了那张合影，尽管是人头济济地站了一长排的人，我和妍秋又是一左一右地站在最两端，可美娜指着照片上我那和黄豆一般大的脑袋控诉道：“拍照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扭头看她，是藕断丝连、依依不舍吧？”

在美娜的演绎下，我和妍秋“眉目传情”竟成了感情出轨的铁证。开始，我还耐着性子解释，可我说得越多，美娜越是咄咄逼人：“你这是心里有鬼，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我改变策略，选择沉默，美娜更是得理不饶人，吃定了我这是在“隐瞒军情，阶级斗争出现了新动向。”

连续几天，美娜逮着我就给我“洗脑”。她冷笑：“都分手这么多年了，你敢说你早已经把她忘了吗？”她试探：“我要是在路上见到过去的男朋友，都懒得多看看一眼。老情人见面避嫌还来不及呢，真搞不懂，你怎么会答应陪她去外地玩？”她逼供：“你心里对她还是念念不忘吧？你可以说自己对她没想法，可你能保证她对你也没意思吗？”

我真佩服美娜，在她这番“心理强攻”下，我也开始怀疑自己了：我对妍秋还有感情？我们真的是旧情复燃了吗？可冷静以后，我告诉自己什么都不曾发生，美娜和儿子就是我感情生活的全部。

美娜要检讨，我提笔就写；她要保证，我张口就来。妹夫说的没错，女人就跟小孩子一样，半哄半骗，再往她嘴里塞块糖也就没事了。

第三者：网上勾搭两年多

一连三个月，我一厢情愿息事宁人；美娜却一反常态不依不饶：我被赶出了卧室，书房也被她和儿子“霸占”了，客厅的沙发成了我仅剩的“领地”。

到了第四个月，我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既然美娜丝毫没有“大赦”我的意思，我索性自求解放，在她重提“离婚”二字时，我咆哮道：“离就离！不离不是人！你把离婚协议拿来，我现在就签！”三下五除二，我在三张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大名。一时心情大爽：料美娜不会真离婚，这下看你如何收拾残局。

美娜没让我“得逞”。几天后，一个自称是她的委托律师的人找上门来，帮我办理未完的离婚手续。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名的时候，我有种如堕梦境的恍惚感——离婚？真的离婚了？我和美娜还有复婚的可能吗？

从民政局出来，我和美娜相约吃了一顿分手饭。“你要暂时没地方住，还可以先回家来……”我尽量克制情绪，想得亲切却不迫切。可美娜始终一脸冰霜，低头吃饭，侧头发呆。我才招呼伺应生买单，她拔腿就走，说：你别送了，我自己打车走。”一刹那，我悲从中来——这些日子，我竭尽全力挽救婚姻，甚至动了下跪求饶的念头，可美娜还是走了，走得毅然决然。或许还是妹夫更了解她，“这个女人要想做什么，是谁也拦不住的。等她气消了，想孩子了，或许就会回去的。”但愿如此。

离婚后，除了回家取走她的衣服和生活用品，美娜再没出现过。妹妹、妹夫常来陪我，聊着聊着他们就问：“哥，你再好好想想，美娜前阵子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努力地回忆，可脑子里依然一片空白：“没啥不对劲的，上班、下班，陪孩子上钢琴课。她很少出门，有时候也就是上上网，聊聊天、打打游戏，哎，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啊……”

我话音未落，妹夫已经冲进了书房。凭他那两下子，要解开美娜设置的电脑开机密码不在话下：进入“程序”栏，打开QQ，用美娜的生日做密码很快就进入叶面。妹夫只看了几行，就把座位让给了我：“你自己慢慢看吧。”

口口声声责备我对婚姻不忠的美娜，竟然也有自己的网络艳遇，在和同一个男人的通话纪录中，她一口一个“亲爱的老公”，还说什么“想你想得不能入眠”，“我的人在上海，心早就飞去陪伴你”。对方质疑她对这段感情的态度，她马上回应道：“别急，为了我们的未来，还需要等待、等待再等待。”

我把俩人的聊天记录统统打印下来，足足九百四十多页：这两人早在去年夏天就勾搭上了，今年春节，美娜藉口带儿子旅游，其间还抽出时间赶到广州和那男人见面。那男人也不赖，居然在两年里三次专程赶到上海和美娜幽会……

面对厚厚一沓证据，美娜仍不示弱，还指责我“你怎么这么卑鄙，竟然偷看我的私人邮件！”我又往丈母娘家送了一份，我要让老人家知道，我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女儿。我甚至想过要将此事向我和她的同事、朋友公开，可妹妹劝阻：“何必呢，给她留点面子，她终究还是你儿子的妈。”是啊，时至今日，离婚对我真是一种解脱，就让这个暗藏心机的女人永远退出我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