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都只能在看电视剧的时候才悄悄感受深爱,好像对谁表白说自己三十大几了还在期望真爱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就像总听人叹息说人心不古,到后来不小心发现,“不古”的恰恰是那些只会一味为此叹息的人,比如我。
是啊,回想,都已经记不起来到底有多久了,仿佛总是这样的,一边在惴惴不安的怀疑中盼望,一边在温吞浑浊中抱怨,还到处散布自以为是的谬论,说“爱”不过只是“错觉的瞬间美丽”。
幸好,上帝显然是不太跟我计较,即使是我这么坚持的小肚鸡肠,他还是在一个不曾料到的时间突然准备了一场美丽的盛宴摆在我面前,让我在瞬息间就心悦诚服,领教了什么叫神迹,什么是love actually。他是我生平遇见的第一个这样的人:一个大男人,一天到晚把“爱”挂在嘴边,而并没有令任何人感到不舒服或不自然。比如,他常说要“感激”,要“关怀”,要“原谅”。不止是说,而且身体力行。更厉害的是,他身边还结交了一帮同一款型的朋友,果然物以类聚,他们表现出的热情和善良,如果跟外星球无关的话,那基本上就像中了邪。
因为有人整天在身边演示“爱、关怀、感激、原谅”,不觉被感染蛊惑,就忍不住偶尔技痒。
在走过了三十年“打死我也不说”的坎坷人生之后,忽然之间,感觉到表达的无限乐趣。
“你很美丽,真的。”“有没有搞错?没头发都能帅成这样吗?!”“我们非常相信你。”“放心吧,I will be there!”“我爱你!”“简直太棒了!”当一不留神就有很多人回报以关心和微笑之后,很容易发现,每天对周围人赞美比喝8杯水更美容。
当然,除了以上这些比较轻量级的表达之外,也有一些不那么容易说出口的,比方说,歉意。
有一天,不知道被触动了哪根神经,在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主动发SMS给那个跟我失和很多年的人。在失和之前,那人曾是我十分要好的朋友。那件事如鲠在喉,我之前以为唯一的解决方法是在我死后被发现身体里结了一粒琥珀或珍珠。还好,有人让我提前掌握了比制造晶体更简单的解决方法。我在SMS里说“请原谅……”,换回同样诚意的一句“也请你原谅……”,不仅如此,还买一送一似地多了句“很长时间都会想你”。
有好多年,我都以为自己已经长久地失去了感动的能力、道歉的勇气和原谅的力量,让人觉得心脏好像瞬间会变成一客上乘的提拉米苏,被清甜拥着些醉意,感慨并柔软着。
那时,窗外是十六摄氏度的天气,手边是一百六十华氏度的拿铁,身边坐着在我的怀疑中还毅然降临的爱人,一如既往,他在耳边说,他以我为荣。
一切都美到不真实。
所以,其实奇迹是什么?大约,奇迹就真的是“没有不可能,只有没发生”。可能明天的生活,正是今天相信的结果。“用爱、关怀、感激跟原谅来生活”,在我的体会中就好像一颗人生的大力丸,能以匪夷所思的力量,让一个平凡人的平凡生活转眼熠熠生辉,因此它必将势不可挡地成为这个季节最in的生活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