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是我在医院剖腹产下的,因为儿子太大我又太小。接生的护士托着儿子肉敦敦的小屁股送到我眼前,一脸灿烂地报告:是个男孩!而我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一双白嫩壮实的小脚,方方正正的,像极了一对美玉做的麻将牌。
儿子把人生的第一个蓝色足印踩在了小小的出生证上,旁边有我的红色指纹,母子的关系就这样不容置疑地系在了一起。从此,那双稚嫩的脚一天天的长大,而走过的每一个足印也都是踩在我了的心尖上。
儿子生下来强壮,小时候却常因扁桃体发炎而发烧。很多的深夜,我一手抱着滚烫的儿子,一手迅速翻着医书。因为不爱吃饭,所以常生病;因为常生病,所以常吃药。所以最后吃药比吃饭还乖。
半岁多的时候正是夏天,光着屁股躺在童车里,不知道怎么搞的,小JJ往上一翘,尿尿直往自己的脸上浇,等我奔过去,他却巴嗒着嘴直咂味道。
学会第一句完整的话很诗意:小河流水哗啦啦。因为我每天都会抱着他走过那条小河,每次我都会和他说这句话。终于有一天儿子突然张口就说了出来,我激动得差点失足和他一起掉进河里。
二岁时,第一次上幼儿园,大哭。阿姨抱着哄着还是哭声振天,我一狠心忍痛掉头上班。不想刚进办公室的门,阿姨电话追来,儿子哭得尿裤子了,大冬天的,赶紧送棉裤去。
四岁时,第一次学会骑两轮的自行车,高兴得手舞足蹈,结果一个跟头摔出去,一侧脸上擦破了很大的两块皮,这个暗红的伤疤起码在脸上留了二年多才彻底消失。
五岁时,儿子见到邻居妹妹便说“我们是鸡犬不宁”。儿子属鸡,妹妹属狗,两人一见面就吵嘴。最经典的吵架是这样的:狗:“我有舅舅!”鸡:“我也有舅舅!”狗:“我的舅舅比你舅舅胖!”鸡:“我还有舅妈!”,狗:“我也有舅妈!”鸡:“我舅妈比你舅妈漂亮!”
六岁时,每天早晨都会记得在我上班的包里放上一个苹果。我和先生吵架时,他会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愤怒地抗议:“你们两个老是生气,今天我也生气了!”
七岁时,第一次换牙。两颗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门牙,我一直帮他收藏着,有时候他一开心也会自己找出来自我欣赏一番。傻傻地问:“我怎么会有这么小的牙齿呢?”
八岁上小学,背上的书包比人还大。我给他书包里放好硬币、电话卡、公交卡和家里的钥匙,眼看着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孤零零地站在马路边等车流过去,好穿过马路上学校,心里一阵阵的疼。
小学的学业也不轻松。作业太多,玩得太少。终于有一天做完作业,听见他在自己房间里振臂高呼:“读书最辛苦,睡觉最幸福!”
前几天,一回家就和我说:“真希望已经十八岁了呀”。原来老师上课时说了:“十八岁就有公民权了”。我问为什么呀?他说他最需要隐私权。看来儿子真有点长大了,往后的足印踩在我心上会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