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恋爱了?
1999年,我从厦门回来,没找到一份如意的工作,几经周折,最后在离家只有15分钟的一家酒店做起了总台接待。在这里工作的第三天,我第一次见到了他,我的客人——不,应该说是酒店的客人。
其实第一眼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因为他长得实在太普通了。我只知道他是我们这儿的常住客,在某石油化工集团工作。当时我感觉他一直朝我看,后来还会有事没事过来搭讪几句。
11月10日,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我脱离师傅独立工作的第一天。晚上我值班,他就跟我聊天,直到下班他向我发出了邀请,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们喝茶、聊天。我知道他比我大9岁,所以刻意地顺着他的思路聊。我这人比较早熟,所以也喜欢跟成熟的男子在一起。那次聊天,我感觉非常开心。晚上10点多,我们像恋人一样漫步在林阴道上,然后他就出乎意料地吻了我。我当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拒绝他的吻。之后他就送我回家,我心里有了一点点激动的感觉。
其实我的心里也是很矛盾的。在此之前,我的感情生活是一片空白。在学校里,我是老师非常引以为自豪的好学生,在家里,我是家长引以为傲的乖女儿。我一直都保持着自己清纯可爱的形象,再加上功课好,老师同学都一致认定我是一个埋头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学生。可是,如今刚一工作,我就这么急着谈恋爱吗?我真的这么快就堕入情网了吗?
第二天,我发现他出差了,行李寄存在这里。望着他的行李,我顿时有了一种很莫名的失落感,我居然有些惦记他了。
一周后,凌晨3:15,我上夜班,他回来了。我感到非常兴奋,居然激动得找错了钱。他狡猾地望着我笑。
我们开始接触。我上白班,他约我晚上出去;我上夜班,他就在大厅站着陪我聊天,实在累了就回房间打电话给我,直到我下班。有时我下班了,仍觉得聊得不尽兴。他问我要家里电话,我就故意卖个关子,一直不肯告诉他。直到他同意做我的“大哥”,我才肯把家里电话号码告诉他。
那段时间我好迷惘、好孤独、好困惑,我想找个地方质问自己,我究竟怎么了?他一出差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而一旦他离开我,我就感觉心情好失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虽然我的立场不太坚定,对他也时常爱理不理的,可是,在他的“糖衣炮弹”“轮番轰炸”之下,我逐渐地陷落了。我知道,如果当时自己就这么抽身,还可以保全自己,可是我却一意孤行地走了下来,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他对我真的很好,但这些只是表面现象。我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分离,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伤害。我很讨厌他总是出差,这样会让我感觉很不安全。他随时想离开都可以,也许南京只是他到过的众多城市中的一个。他说是因为我才对南京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可是我却不敢猜测,难道在另外一个城市里,就没有可能上演同样的爱情剧吗?
我爱得好迷惑,然而我却无法抽身。尽管有的时候表面上我可以装作很冷静的样子,可是实际上我这座冰山早已被他融化了。傻女人应该就像我这样了。以前我再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傻。
从此,我的不幸开始降临。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对我说,不想再做我的“大哥”。其实我是有心理准备的,不过当他讲这话的时候,我却依然束手无策。我找个机会逃开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知不觉中,我开始习惯在生活中有他,在情感上依赖他,我也不想他永远只做我的“大哥”。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只有茫然地看着他一次次地离开又—次次地归来。他的眼中映出了我近似木讷的笑容,因为我除了微笑以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太想谈一场这样的恋爱了!
有一天,我看见他带着一个女孩回来。女孩很斯文。她不漂亮,却让我这个一向都自诩美丽的人羡慕不已,因为她倚着我的“大哥”,将头靠在我“大哥”的肩上!这种感觉让我很害怕,很恐慌。我开始暗暗地警告自己别再迷恋“大哥”的温柔了。
我特意跟人调了班,连着值夜班。第二天早上7点,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同出去了。女孩走了,同时也带走了我的“大哥”。
我连值了中班与夜班,回家以后却一直没睡着。中午接到他的电话,告诉我他在某某地方出差,我记住了这个地方——上海。
打那天以后,我发觉自己真的深深地迷恋上了“大哥”,我们依旧像往常一样吃饭聊天,然后他送我回家。
我旁敲侧击地打听那个女孩的事情。原来,这个女孩就是他的未婚妻!他告诉我,他们从上大学就认识了,虽然感情有些平淡,但是已经交往了6年。女孩在上海读硕士,这就是他经常去上海“出差”的原因了。
我听了后感觉很不是滋味,然而又有些好奇:好不容易陷入了“三角恋”,我一定要尝尝其中的滋味如何!书中这样的例子很多,然而我从未尝试过,太好奇这样的三角关系,太想谈一场这样的恋爱了!我想试试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看看自己能不能把他从他的未婚妻的手中夺回来!
从此,我不再叫他“大哥”了,而是改叫DARLING。他也叫我HONEY。我不介意此时的他脚踩两条船,我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
千禧夜,他从上海赶回来陪我度过。我与别人换了班,连续工作了24小时才得以在晚上8点钟下班。
我约了两个好朋友,一同去吃饭。我和这两个朋友谈得很多,故意把他冷落一旁。这两个好朋友都是我的死党,他们正在恋爱,毫不避嫌地在我们面前打情骂俏。这就引起了我心里的极度不平衡,结果那晚我实在太伤心了,于是就喝醉了。结果他带着我走了,我的这两名好友继续留在那儿吃饭。
实在太伤心了,我紧紧地搂着他,吐了他一身,他把我带回他的住处……
我记得那晚自己说了很多话,都是些平时藏在心中不敢说的。可是次日醒来之后却又万分后悔——我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纯洁了吗?就是我一向信任的“大哥”夺去了我的贞操了吗?
我有些慌乱,可是我的第一个反应竟然就是:我必须得爱上他!
别看我穿着挺新潮,看起来像是个时尚的女孩,可我的思想却是万分的保守。我坚信初夜只能给自己最爱的人,尽管我不知道他值不值得,然而面前的他就是我的第一个男人,除了他之外我还能再嫁给谁?
我们就这样继续地交往下来,只不过同以前相比,每次约会完我不是急着回家,而都是跟他去他的住处了。
可是就在我陷入了热恋之际,却传来了他结婚的消息。两个月之后,也就是2000年2月22日,一个多么美好的日子,我却像是被判了死刑一样。我昏昏沉沉的,整天什么也没吃,躺在床上只想着自己这回是彻底地被判出局了。在这场爱情游戏中,我一直都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可最终我证明了什么?我得到了什么?
我流了好多眼泪,尽管我知道,这么做不值得,然而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眼泪并不能挽救什么,后悔并不能拯救什么,然而当时的我除了哭,找不到任何发泄的途径。
我想这就是真正的爱情……
可是我与他的故事并没有完,我们陷入了不折不扣的婚外恋,我也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第三者”。“第三者”,多么可耻的字眼!记得从前在电视上看到“第三者”,我都会大声痛骂:坏阿姨,坏女人,应该下地狱!可是如今,我却被扣上了“第三者”这个可耻的帽子,想摘都摘不掉。我恨自己,我骂自己,我想把自己关入黑暗的房子痛殴一顿,我想质问自己究竟在干什么,这个游戏是不是太过火了,我是不是在玩火自焚,我在破坏着别人的家庭,可是,我得到我想要的幸福了吗……
一味地自责也阻挡不了我对他的爱。尽管每次我都后悔得要死,然而一旦见到了他,我就什么都忘记了,似乎只要有了他,我可以面对天下人的指责。我沉浸在这段自以为美丽的爱情中,迷失了自己。那段日子,我的脑中只有他,几乎与所有的朋友隔绝,我像是活在冰天雪地里,根本感受不到阳光的存在。当时我总是想,如果如此深的爱恋都不会有结果的话,那么世间哪有什么真情?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管这样的爱情值不值得,就让我认真一次好了!郑板桥说“难得糊涂”,依我看,现代的人应该是“难得认真”才对,因为我们都活得太迷糊了,爱得太盲目了。这样的经历,可以称之为成长,也可以称之为堕落,但起码这将是我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爱情。
我也曾闹过分手,可都无济于事。我们在分分合合中度过一年,虽然不常见面,可经常通信通电话。直到去年我搬了家,而他去了伊朗,彼此就没再联系了。
2001年5月,他由于签证问题回到了北京。在他的一个电话恳求之下,我竟然马上去了北京见他。在此之前我们已经有足足10个月没见面了,我自以为平静的心湖又被他破坏了。
见面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他苍老了好多,憔悴了好多,没有了年轻时的风流,剩下的只是迈向中年的风霜。尽管如此,我还是感觉到自己依然很爱他,我还是那么需要他,我很依恋他!以前,我不知道爱的时候,整天将爱挂在嘴边,而今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我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经常一个人想着他,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我多么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我甚至想偷偷为他生一个孩子,不让所有人知道,一个人躲到没人认识的小镇,将孩子生下来,抚养成人,那是多么幸福的事!
我和他的爱情也许就此结束,没人明白,没有祝福,我们的爱情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直到今天,我仍无法做到像爱他那般去爱另外一个人。
唉!有时想想,要不是自己太注重感觉,也许爱情对我而言仍是神奇而美丽的。你问我后悔不后悔?我会说千万遍——不后悔!每个人都会有爱情,在爱情面前我们又何必太理智呢?在我的爱情中,所有现实的东西都变得很渺小,这种纯粹的爱情在如今的年代里是站不住脚的,似乎只有在琼瑶阿姨的书中才可以寻觅得到。但是,这才更像真正的爱情。只因为爱得太投入,太忘乎所以,才让经历过的人知道,如此歇斯底里的爱情不该也不会有结果。正是这样残缺的美,才会让我们记住爱情。
在其后的一年里,我也谈了两场恋爱,可是感觉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他。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挥散初恋的阴影。虽然我曾经告诫自己,别再把眼前的人与“大哥”相提并论了,可我就是情不自禁地会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有的时候我真的拿自己没有办法!
虽然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可是对于爱情,我却坚信,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爱情和婚姻是不同的,我不会和我深爱的人结婚,因为我希望爱情永远是爱情。而结婚只会使相爱的人互相伤害,互相磨合,互相忍受,直到爱情变为责任,我觉得这很可悲。在我的世界里,爱情是浪漫的、甜蜜的,而婚姻是实际的、平淡的。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劝他不要离婚,我是永远也不会嫁给他的。每个人都希望和自己深爱的人结婚,可我却愿意为了保留一份完美的爱情而放弃所爱的人,这,就是我。也许太多的人不会理解,但我仍会坚持自己的选择。
今天,给自己机会,也算是一个借口,别管爱情中的真假成分有多少,我为自己这段美丽的爱情流下热泪,就让我为这份不会再有的美丽凄然一次好了!我能感觉到感情的结束,尽管我仍不能泰然处之;尽管我仍在为它伤心难过,但我真的不后悔遇上他,因为是他让我成长。这样的爱情,也许在别人看来,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不应该,但我要说,在爱情到来的时候,我曾如此幸福!
这样幸福的感觉,也许一生都不会再有,这样深厚的激情,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来,那么我又何必去计较值不值得、何必在乎付出多少呢?这样的迷恋在别人的眼中是不解,这样的美丽带给我的是永生的回忆……
我也非常希望自己能够从初恋的阴影中走出,但是目前的我还无法做到。也许,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就让时间来慢慢抚平我的伤痕吧!我希望自己不要再一提到他就立马回到当初的那种无助感觉,我要试着学会一个人勇敢。
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那样迷恋爱情的美好感觉如今在我心底是越来越淡了。我希望把这份记忆尘封起来,再也不轻易翻开,直到这份爱变为陌生。总有一天,我会把他看成一个陌生人,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彼此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