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珊铭在候车室等待已久,她知道几分钟过后如潮旅客中将有她的朋友。
一个人,两个人,越来越多的人在她视线里出现又消失,但其中无她。知道的,她是在优游自在的走,她不慌,她不喜欢钻人空。她便耐心等待。而明白她最终会出现并且也不会因为疾速行
走而气喘吁吁让珊铭心疼,珊铭竟然十分愿意她姗姗来迟。
在最后几个旅客中看到她的身影,珊铭喊着她的名字。她惊讶于自己的声音那么激动以至于眼泪在打转,一刹那间她失去了控制,或许是感情冲动,在她看见她朝她走来,心跳竟莫名激跃。她是个很情绪化的人,她恨自己在见到她的时候有泪在眼中打转,尽管她没有看到,尽管这是喜悦的泪。但她最终和她相拥在一起,欢呼着张开双臂,那一刻她忘记了所有。她和她手牵手离开了车站。看上去是两个从童年走过来的好朋友,甜蜜又温馨。她们一路叽叽喳喳喧嚣着过去。
十一放假,她终于可以和她在一起尽情玩耍,为此她舍得了男友前来与她相聚。
二
十一本是恋人相聚佳节,一是因为十一假期相对其它假期够长,久居两地的有情人可以超越时空的限制。二是因为十一是天气骤变的季节,恋人们可以借此表达自己的爱情四季轮回仍不改变。三是国庆来临,旅游风行,恋人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历经更多风险接受更多爱的考验。
而她来到了珊铭这里。
她已不像从前一样见了就絮叨他的事情。
她也早不是像认识他之前一样的阳光灿烂,坚强与野性,她现在是肠子比棉花线还细弱的女生。
高一那年,是她恋爱伊始。整整一年她从一个爱说爱笑的女孩变成一个一提起他不是滔滔不绝讲他的千般好万般好就是无语凝噎的敏感女子。
珊铭与她同居一室,两人常常耳语到深夜。
有时听她小虫子一般嗡嗡的甜蜜声音讲述着他的故事,她的话温柔而兴奋。
有时听她夜深时的抽泣,蒙了被子哭得很压抑很痛心,是不愿让珊铭察觉她的悲伤。
那年她17岁(严格说来只有16岁半),还有点青涩的年龄,却已开始为爱受伤的旅程。
她对她说相爱多么美好,有爱情多么幸福。她的美丽已成为众知。而珊铭那时是矜持平凡的女孩,正苦于忘不了一个人,又死死不愿彻底忘记,怕忘记了心无所寄托,忘记不了只好折磨自己。根本无心体味她的话。她以无心的方式用心的关心着她,打扮着她。也许她是想让她得到幸福的同时也相信真爱永存吧,她一直相信和他是永恒。珊铭也愿是永恒。她把珊铭的头发扎成束,戴上蓝色的花儿,花朵上有闪闪发光的珠子,穿上宝石蓝的牛仔服,看上去是心灵平静外表美丽的女孩儿。而珊铭终究不是太相信自己美丽的一面,畏缩于漂亮的衣服,同时也带有对爱情的不信任。
有时她也劝她不要轻易谈恋爱,不要对爱情抱太多美丽幻想。她说这话是因为他伤了她的心,珊铭却认为她的领悟永远是对的。
高中时代珊铭一直是一只用功吐丝的蚕,对大学充满了期待,所以吐丝也在所不惜。可惜在她吐丝的时候,她的心被爱蛰疼了,所以她选择提早结束了高中生涯,在家复习一年第二年就参加了成人高考.
她的心已经麻木,可一想到他仍隐隐作痛。尽管他在珊铭初中时代结束的时候已成为凄美的句号。陷入对他的爱里,无望却傻傻执著。年青的心被爱之苦痛灌满。连与人交往都变得唯唯诺诺,生怕被人知道内心的痛点。
她是珊铭最最亲密最不能割舍的人。她是珊铭生命里的人。在珊铭灰暗自卑的生活里,她始终是为她哭为她笑,看到珊铭对爱情的垂死挣扎,看到珊铭的心痛的人。
尽管她有着与她不一样的爱情。
尽管她有时并不理解她。
尽管到了大学时代她与她分别了。
三
珊铭来到异地求学,为的是远离爱的人所在的城市,渴望躲得了看得见的伤害,任他有别的女孩。所以珊铭心渐有温暖。她去了郑州,他也是,依旧是恋人。
爱情故事一抓就是一大把,特别是在大学时代,但往往是短暂的异性靠拢,称不上真爱。而她和他,无论怎么艰难曲折吧,已携手走过四个春秋,应该是坚如磐石的爱吧!珊铭想.她不禁为她感到幸福。
大学生活里,她依然不愿意与人多讲话。学校里活动很多,丰富多彩,但无啥实际意义在她看来。每时每刻都有无聊的男生或者女生偷看着走进视野的美女或帅哥利用公共活动。她厌恶说话太多的人,更厌恶这种不说话暗地里的行为。说话多的人说的话总是空而且虚,不说话的人很无聊。所以她不太热心于与人交往,可能总觉得融不到人堆里去。觉得别人理解不了自己。
所以,她把大把大把的光阴洒在属于自己的时空里。
所幸她不是话多却是字多的人,所以珊铭一个人并不寂寞。
写信给她的时候,她多半写周围的环境和别人的故事。她写了那里的山水,她说那里不够繁华,但足够美丽。
她本身在闹市,动心于珊铭的劝说和描写,也想尝一尝小城的宁静,所以十一没到她就急切地告诉她要来了。
于是有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四
在那里 ,阳光暖暖地照着各地的游人。她俩便是其中的手舞足蹈着说话的人。
她说她依旧是像高中时一样不思进取在装饰上,其实珊铭明白她怪自己不会修饰。她仍然像过去一样为她扎头发,她说她的头发应该整理一下。珊铭知道的,珊铭不太爱护它,她没有心情,她好像也没有时间,她不知道为谁而去忙碌,没有目的所以她没有动力,她更不想为了自己。她的鞋带老是松开,她好几次帮她系好。这些都是极小的事情。但无疑暴露了珊铭在生活上的漫不经心,对自己的青春疏忽大意,无心去争取漂亮的外表。
她说她不想管自己的形象了,她是无人会爱的人,只会这样平庸的生活下去。说的内容很倔强,语气已是微弱低沉,神情破碎。她对生活的失望被她在毫秒之间抓住。她说珊铭太追求美好,应该试一试平凡的故事,平凡的人。她无语应对。毕竟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可能她在深夜流泪的情景一个为她所记,珊铭触目了也惊了心。一个女孩子有多少眼泪可以如此悲伤。她怕这种悲伤。
实际珊铭并不愿意她多关心她的生活,因为她的生活杂乱无章,无从开始。珊铭倒很愿意听她的故事。
珊铭想她的爱情是她的航灯,使珊铭这个独自驾船的弱女子看得见爱的希望,不至于溺沉海底。
现在看来,她和他互相深爱。拥有了四年的感情,她还会在深夜抽泣吗?
珊铭一直看不透。
珊铭何尝不是为爱牵绊的女子。
只不过无爱时她把友情当作生命,我想若我有爱了会不会把爱当作生命呢?
五
她急着要走,坚决了怕伤着我的友情,不坚决怕我挽留。
珊铭知道,在另一个车站等她的是温暖的爱情。
她让她走。
六
车站候车室
她随人流进入。
回头说再见,已在人海里。但必须说再见,也只有说再见未来才有相见的希望。
她走了。
我一个人在车站广场,望着茫茫人海,离别的泪一颗一颗落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