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男人”正流行,在对待女性方面,他们持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这类男人大多比较炫目,事业成功、外表出色、风度出众,还善表演。会有不少女人向他们暗送秋波,甚至主动投怀送抱,一开始,这类男人多半会半推半就,他们的故作矜持,刺激着女人的占有欲,刺激着女人追逐他们。而当女人以身相许时,他们会照单全收。但他们通常不会为由此造成的后果负任何责任……本文就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记者和一个三不男人之间发生的故事,被那份虚幻的爱情弄得伤痕累累之后,她才彻悟—。
一
因为他对我的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反倒刺激了我征服他、拥有他的欲望。
2001年夏天,大学毕业的我进了西南某市的一家大报做。大学的好友季菲在一次与我的闲聊中传递了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信息——她眉飞色舞地说:“来采访我们老总吧,他身上的故事和传奇,够你写一个系列报道的。他叫何西,26岁就做了这家大规模房产公司的老总,他很帅,风度和修养都无可挑剔。”我揶揄道:“我不相信有这样的男人,你不会是暗恋上他了吧?”季菲眼神有些迷离,她轻叹了一声:“我对他可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你能不能采访到他,就看你的本事和运气了!”
我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我一定要采访到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第二天下午,我精心打扮了一番,镜中的我青春四溢于言表,清纯又不失职业女性特有的干练,我对自己的形象非常满意。然后我直奔何西的办公室。但我被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女孩拦在门外,我煞有其事地说:“我是报社的记者,我和何总联系过的,他同意接受我的采访。”那女孩半信半疑,说要先请示何西。就在我们僵持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系着黑底白条纹领带的男人走了出来,这个男人太英俊了,他有一张酷似古天乐的脸,棱角分明而不失清秀,气质高贵。就在我走神的片刻,他已经从秘书那里了解到了我试图“闯关”。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你是刚做记者的吧,怪不得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不过我尊重你的这份热情和个性,好吧,我给你一个小时。”我喜出望外,虽然心里在叫苦,一个小时怎么够。可能是我当时颇为滑稽的模样逗笑他,但他的微笑只是一闪而过。
那天的采访比我想象中要顺利和成功。事实上,何西那天失言了,他给了我整整四个小时。他博学、善谈又幽默,这样的采访简直是一种享受。在告别的时候,我大胆地试探他,为什么这么慷慨,一下就给了我四个小时,他第一次露出了有些孩子气的笑,用有些戏谑的口吻说:“因为你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记者,在这一点上,男人都是有软肋的。”我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有些轻薄的口吻与我说话,脸直发热,但我却没有一点不悦的感觉,相反,心里有一种得意和甜蜜。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他这突如其来的挑逗,但这时他已收收敛起了他好看的笑容,恢复了贯有的庄重,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稿子出来后,用邮件发来我看看”。然后,他彬彬有礼地与我握手,道别。走出大楼,回味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和脸热心跳,我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没邀他共进晚餐。
二
那篇稿子在报上发出来后,主任第一次表扬了我,同事们也对我刮目相看,我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我犹豫了近一个小时,还是给何西打了电话,说我想请他吃饭,以示我的谢意。让我多少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爽快地答应了。放下电话,我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但我却兴奋得一连喝了好几杯凉水才平静心情。我把储蓄卡里的几千元钱全部取了出来,我花了整整一个下午,为自己挑了一身看上去很淑女的长裙,然后去做了头发。我有一种潜意识,他是不会喜欢我平日那种随意的打扮的。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忍不住问自己:你这是为了什么?但我说不清楚。
那天晚上,当我心跳急促地出现在何西面前时,我看到他眼里流露出了一丝丝欣喜和意外,他说:“孟瑶,你都让我有些认不出来了。”我在心里说,这半天总算没白折腾。
我们一边享受那里的美味,一边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他没有表现出我期望的亲蜜和热情。吃完饭,他却坚持由他买单。然后他说还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我怅然若失。他与我道别,我可能没有掩饰住当时的沮丧和失落,他捕捉到了我情绪的变化,他很温柔地说:“要不明天下班我去接你,请你吃西餐!”我沉下去的心,又快活了起来。
从那之后,我们频频约会,但让我难以释怀的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我主动的。在他面前,我这个女孩固有的清高和矜持被他成功地瓦解了。我发现自己不可遏制地爱上了他,但他对我的态度却很暧昧。在一起时,我们会随便地说笑,有时甚至会开一些过火的玩笑。但他与我的身体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走在大街上连牵手这样最简单的举动都没有,我开始不自信起来。
我想何西是在暗示我,他对我还不够满意。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开始疯狂地改造自己。平时很少化妆的我,买回了一大堆时尚杂志,还去向在美容院上班的同学讨教,很快学会了得体地雕琢自己:那些钟爱的休闲装也被我扔进了衣柜的角落,我拿出三个月的工资从里到外将自己的“风格”彻底改变,向淑女靠拢……
不久,何西开车带我去了本市最好的一家酒店,他为我点了一桌菜,我们还喝了很多酒。我们从酒店里出来时,都有些醉意。我们在大街上慢慢地走。半个小时后,他拦了的士要送我回家,我却脱口而出:“何西,今晚我要和你在一起。”他认真地盯着我说:“孟瑶,再等一等吧,等我们的感情确定下来,再说,你喝醉了,我不想你在不冷静的情况下和我在一起……”我当时既委屈,又感动,这真是一个负责的好男人啊!我几乎是在哀求他了:“何西,你再拒绝我,会毁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自信心的。”他想了想,扶着我上了车。
我们一进他的别墅,我就迫不急待地拥抱住了他,我有些情不自禁:“何西,要了我吧,我熬不下去了。”何西端详着我,认真地说:“孟瑶,你真的是醉了,等你清醒了再说。”我当时对他的“抵搞”有一种错觉,认为这是一个对情感负责的男人。我知道,这样的男人,一旦和某个女人有了性关系,他会对她很好的。一半是情欲的作用,一半是出于为自己这份动荡的感情增加一些筹码,于是,我扔掉了女孩的矜持和羞怯,我主动地向他的身体发动了进攻。很快,我就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但他还在欲迎还休,他呼吸有些急促:“孟瑶,你是个好女孩,我不想伤害你。”这时我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了,我有些愠怒地道:“何西,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是成年人了,我有权处理自己的身体,你放心,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不会拿此要挟你。”他放弃了抵抗,开始热烈地回应我。
我告诉他,这是我的第一次,他说他也是。但他有条不紊的样子,让我相信他是一个有过性经历的男人,但我并没有戮穿他。就在我们快要融为一体时,他却说:“我还是去买安全套吧,我真不想伤害你。”在这种情绪失控的时候,他还能想到这些,我非常感动,我把心一横说:“大不了去做一次手术,我愿意。”我的怂恿和鼓舞让他完全投入了进来。他把那一切做得完美无缺,我在飘飘欲仙的体验中,结束了自己的少女时代。激情平息后,望着床单上那朵血色玫瑰,他悠悠地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大胆的女孩,想不到我居然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我依偎着他宽阔的胸膛,我说:“你们男人不是特别钟情处女吗?是不是因为我是处女,你觉得压力特别大,怕辜负了我,良心上过不去。”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欲言又止。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也许,我此前对他的判断,是错误的。看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便又来刺激我,在他富有成效的进攻下,我又迷乱起来,我又和他疯狂地缠绵在一起,把疑虑和烦恼丢在了一边。
三
不久,我发现,我们的感情并没因为有了性爱发生本质上的变化,他除了在我和亲热时,在我的逼迫下,会说些爱我之类的话,在大部分时间里,他回避着这个问题。有时我把他逼得紧了,他便会皱眉:“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呢,怎么也这么俗啊,我们在一起,彼此都快乐,这才是最重要的!”他含糊其辞的回答让我非常不满,我和所有女孩一样,希望得到有关爱的承诺,哪怕承诺是虚幻的。
一个月后,何西约我下班后去见他的高中同学,何西将我拉到他的那帮高中同学面前:“介绍一下,这位是**报社的记者孟瑶小姐!”天啊,我真没想到他会这样生硬地介绍我,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已把自己当成他的女友。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何西和他的同学热烈地谈股票、谈麻将,谈他们的高中生活,平日里能说会道的我竟被孤零零地扔在角落里。我几次想离开那个让我难堪而伤心的场所,但思前想后,怕他生气,我还是忍住了。
2002年2月,我意外地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喜忧参半,我忐忑不安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不动声色地问我:“你打算怎么办?”我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他不会要这个孩子。我却对他心存幻想,我说:“何西,我们结婚吧,相信我,我会是一个好妻子的。”他为难地说:“我还从没想过现在就结婚,我眼下还有许多比这更要紧的事要做。”一股寒意从心头生起,我倔强地说:“那我就把孩子生下来,你不用负责,我会养活他。”他一改平日的温文儒雅,他说:“你疯了?你别以为这样逼我我就会屈服,这只会让我鄙视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居然抱怨我安全措施不到位。我对他失望至极,我拂袖而去。
就在那天晚上,我加完夜班回住所,在我居至的楼下,我意外地看到他在等我。我没搭理他,径直上楼,他跟了上来,他手里拿着一大束玫瑰和一大堆营养品之类的东西,他把花递给我,并说:“原谅我,我也是因为心烦意乱,才说了一些不理智的话,我是爱你的,我不想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离你远远的。”
那是他第一次送我玫瑰,加上他动情的表白,我没有办法再在他面前装作无动于衷。我把他让进屋,他关切地问我的身体状况,他的细心和温存消解了我所有的不快和怨恨。但半个小时后,我弄明白了他的来意,他犹豫了很久,才坦露了他的真实想法:“孟瑶,我也喜欢孩子,我也想要这个孩子,但从理性角度讲,我们必须做掉他,因为现在我正在忙一个大的工程项目,我真的是抽不出身心来照顾你们,我这么做,也是不想委屈你。”
他那张温情脉脉的脸此刻在我眼里变得虚伪而可憎,我一把推开了他,我变得像头怒狮,我拉开门,我礼仪全无,我说:“何西,你可以走了,我从来就没要求你为这个孩子负责,你放心,我不会拿孩子来胁迫你做不愿做的事情,我算是看透你了,伪君子!”他却不急不躁:“你这么说就无趣了,你想想,从一开始,我对你说过一句假话吗?是我主动还是你主动的,不要一出事,就把责任全推我身上……”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把心一横,把他推出了门,然后关上了。他在外面喊我的名字,我没再理会,他扔下一句:“别当自己是金枝玉叶,我还真不想侍侯你了呢!”然后我听到了他下楼的声音。那一刻,我真是万念俱灰。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本质,他当初的不主动,就是他今日不负责的理由。我突然觉得,在这个城府太深的男人面前,我输得一塌糊涂。
没过几天,我却接到何西好友刘桐打来的电话,说他出了车祸。我脑子一下子懵了。我扔下采访对象,就直奔何西住的那家医院。一到医院,看到左腿缠着绷带的何西,我的泪水便决堤而出了。何西苦笑道:“这几天为你的事劳心,开车时分了神……”我对他只好投降了,我把他的头揽在怀里,我泪如雨下地说:“何西,我太不懂事了,明天我就去做手术。”第二天,我便一个人找了一家医院做了流产手术。从医院出来时,我心里空落落的。
何西的伤不重,他住了半个月的院就痊愈了。我接他出院,我提出搬到他的别墅去住,我甚至愿意请长假,照料他一段时间。我原以为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失魂落魄,他用他那出众的口才,用各种堂皇的理由说服我。
不久,在一次聚会时,我无意中听喝醉了的刘桐说及何西出车祸的原因,才意识到可能他一直在利用我。刘桐说那天何西和一个大学同学飚车,途中出了意外。也就是说,他出车祸与我无关。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刘侗说:“他至于这样吗?我是绝不会拿孩子去要挟他的。”刘桐露出了嘲笑之色:“以他的地位和心智,是不会给自己留一点隐患的,当然,他会把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的。”我眼前一黑,感觉天快塌下来。
四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住所,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事。何西却拎着仍醉意熏熏的刘侗上门来了,刘侗一进屋,就直打自己的嘴巴,说几个小时前他的那些话全是胡说八道,是寻我们开心的。我一时不知所措。送走刘侗,何西认真地问我:“你是相信那个醉鬼的话还是相信我?”我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更不知如何回答他。他上前搂住我,他买了一条钻石项链送给我,那是他第一次送贵重的礼物给我,他深情地说:“孟瑶,相信我,我不至于那么不通人性……”于是,我有些惚恍了,我宁愿相信刘侗是在恶作剧。
那天晚上,我提出要和他在一起,他没拒绝。我当时存在有幻想,我对他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他对我的态度应该有所转变吧。但很快我就失望了。我甚至觉得,自己更像一个能为他提供包括性服务在内的保姆而已。我给他煲那些配料繁琐的汤,把他的西服和衬衫熨得一丝不苟,只要他有了性趣,即使我不想,也会强打精神和他缠绵。但我所有的努力,似乎并没取得任何实质性的效果。他不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和归宿感。我偶尔提及结婚一事,他就会有些烦躁。他甚至说,如果我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婚姻,不如早分手。
渐渐地,因为对他的迷恋和依赖,我已无法在他面前保持理智和尊严了。再说,我是一个虚荣心很强的女人,能找一个如此出色的男友,我心满意足,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能给我带来快乐的男人,从一开始,他就让我觉得和他在一起,是快乐的,即使这快乐之中掺杂着苦涩,我却欲罢不能。
五
2002年8月,我去上海出差,我提前了三天结束任务回来。我没给何西打招呼。当我打开房门时,我看到何西正和一个外国女孩赤裸裸地纠缠在地板上。如果说我此前还在为他是否背叛我这个问题自欺欺人的话,这次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何西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送那女孩出门,在门口,那女孩还与他吻别。
我恨得咬牙切齿。那女孩一走,我便失去了理智,我冲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两耳光,他猛地一下把我推倒在了地板上,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峥嵘的面孔,他气急败坏地斥责我:“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我的私生活你无权干涉,我是男人,有漂亮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我为什么要拒绝。”我骂他无耻,骂他欺骗了我。
他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然后用不屑的口气说:“孟瑶,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你好好回忆一下,从认识你开始,究竟是谁在诱惑谁,凭我的条件,我还用得着去欺骗谁吗?”望着一脸自鸣得意的何西,我连与他继续申辩的力气和心思都没有了。我默默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走到门口时,已像没发生过什么事的何西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的心更冷了。他连象征性的挽留都没有,他礼貌地提出要开车送我。我冷漠地谢绝了。他说:“我们还可做朋友的!”我撇了撇嘴:“我不想再因为你恶心了。”
2003年2月,在一次招商会上,我与何西狭路相逢。他像个老友似地与我打招呼,我却把头扭一边,不想理他。他说:“晚上我请你吃饭,我想和你聊聊。”他留下地点,潇洒地与我挥手而别。看着在人群里左右逢源的他,我发觉自己对他恨不起来。
六、
我又投入到了他的怀抱,我们每周都会有规律地约会一两次。他和我亲热完,就会匆匆离开。这是我们的主要内容。有时我也痛恨自己的堕落,但对他的痴迷,以及对他给我的快乐(主要是身体上的欢愉)的贪恋,又让我无法结束自己这个尴尬的角度。我浑然不知危险正在逼近我。
2003年12月初,我和何西被冯敏堵在了床上,还没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劈头盖脸地拳脚就招呼了过来。第二天,报社领导就找到我,说冯敏已找过他们了,冯敏说我为了做独家采访,当然也为了在何西身上捞取金钱,我多次勾引何西。他们已经从何西那里求证到了这一点……领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孟瑶,你这么做连起码的自尊和职业道德都没有。”我咬紧了嘴唇,没为自己申辩。第二天,我便递交了辞职信。
我想和何西最后谈一谈,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我四面楚歌时落井下石,我对他的付出还不够多吗?但他的手机一直关机,我打他办公室电话,他一听我的声音,就一句“我正忙,等会儿我会与你联系的”,便挂了电话。我怒不可遏,去办公室找他,还没等我坐下,他便说:“孟瑶,我不想因为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我们到此为止吧。”我还想与他对话,他已下了逐客令,我理智顿失,我大声喝斥他:“何西,你把我害成这样,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吗?”他说:“你说过你是成年人了,你所做的一切,只能由你自己负责。”说着,他打电话叫来了保安,我知道再和他闹下去,丢人显眼的只会是我。于是,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身走了出来。那一刻,我对他,彻底死了心。
不久,我离开了那个让我伤痕累累的男人和城市,我已彻悟,遇上何西这样的三不男人,是我的劫难,只是,我醒悟得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