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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外传
网友【dreamer】 2005-07-10 05:21:39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83    1
【序言】

天子——帝皇。

天子——上天之子。

帝皇——万民之主。

中国由神话时代至最后的皇朝——清朝,共有五百多位皇帝。

这数百位帝皇亦称为“天子”,以示不凡,高高在上,尊贵之极,万民只配在他脚下。

其实,大部份的“天子”只是平庸之辈,只有小部份出类拔萃,卓尔不凡的人中之龙,开邦立国,才够资格称得上是“天子”!

这些“真天子”,成为帝皇之前,都是有一段极不平凡的际遇,在五千年前的神话时代和半信史时代,更有很多玄奇神异、精彩无比的传说,在民间广为流传,令后世人津津乐道。

我和林伟强君,将无数的精彩传说,加上丰富的幻想力,细致的笔触,结合成这本《玉皇朝文献》之——“天子外传”!

希望各位能进入书中的玄奇境界。

谢谢!黄玉郎

【序章】

甚么是天?

甚么是地?

甚么是神?

甚么是虎?

甚么是——

人?

相传,混沌初开之时,本无天地之分,只有一片无根穷苍。而在这片无垠穷苍之中,只有两种生物存在,那就是“神”,与“魔”。

后来,一名拥有极度强大力量的“神”——盘古,以其无边力量,开天辟地,创造出另一个空间,更以其躯体和生命,化成山、川、河、岳、风、云、霞、雾、雨、雷、电等,经过了亿万年的时间,孕育出大地上的一切,包括——“生命”。

在各种不同的生命当中,有能力、有资格统治这片大地的,就只有“人”。

由于这片大地有着一切最美好、最优秀的条件,于是惹起了充满野心及邪念的”魔”的觊觎之心,时刻欲侵占大地,统治世人。

而“神”族为了保护大地及世人,免其落入魔爪之中,于是与“魔”族展开了长期的战斗。

千万年来,神与虎争战不休,使大地蒙受严重的破坏,某些生物更因此而灭亡。

最后,“神”、“魔”进行了一次决定性的大战,来分出谁有资格主宰这片大地。

经过了千多日的决战火并,双方均死伤枕借。

最后,众神之首“帝释天”,以其无匹的力量,把魔族之主“阿修罗”及一众邪魔轰下地底最深之处,让其永受炼狱之火煎熬,来弥补大地遭受破坏之孽。

魔族之主“阿修罗”堕入地底之时,曾说:

“帝释天,今天我力量不及你,败得无话可说。但你记着,我一定会再回来……”

“到时,我不仅要大地变成地狱,我更要你们——”

“天灭神亡!”

“我定会使天地万物,统统——”

“毁灭!”

这一段话,仿如魔鬼最恶毒的诅咒,充满着千般仇恨、万般怨毒!

“神”于此战虽能获得最后胜利,但凡间却惨遭蹂躏,更严重的是,天空竟然被轰穿了一个破洞,使一切自然规律大乱,钜大天灾连绵不断发生。

犹幸最后女祸以其心力,“炼石补天”,一切方才恢复正常,大地又重现生机。

当一切完全解决,帝释天毅然率领群神远居于三十三天,默默守护凡间,让其得以顺其自然地发展。

而另一方面更暗中监视魔族,使其不能再度侵略。

经过了千万年的发展,大地又回复生气,一切变回从前般美好。

甚至,比以前更加美好。

然而,蛰伏地狱的“魔”,会否伺机再侵扰大地?会否真的如“阿修罗”的讵咒所言,要大地沦为地狱,更要天灭神亡?而除了“神”、“魔”之外,冥冥穷苍之中,会否还有一些更强大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既然有力量能把天地创造出来;有力量能把其毁灭,也不足为奇!

假如这一天真的降临,那,“人”有能力阻止吗?“神”有能力阻止吗?“魔”有能力阻止吗?

抑或,人、神、魔,届时都会全被——

毁灭!

犹幸,这假设只是一个推测。

在这末日降临之前,大地还是保持着最美好的一切,还是一贯的乎静!

尤其是这夜,天上没有一丝浮云,漫天繁星得以尽情地发放璀璨的光华,争相竞艳。

可是任它们的光华如何闪亮,也难与这轮皓月争辉。明月辉煌却柔煦的光芒遍洒大地,驱散了阴沉可布的黑暗,使天地万物都能在光明的怀抱中安睡。

风,也不敢有半丝激动,只在写意舒畅地轻拂,温柔地轻抚着,如慈母般轻抚怀中熟睡的婴儿。

就连平素在夜中引吭高歌的蝉儿,此刻也变得“守口如瓶”,乖乖地沉默起来。

但这沉默却不显得寂寞,因为正有人喜欢欣赏这沉默的、宁静的美。

对!一切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就如刻意地为了这个人而悉心构造出如此优美醉人的景色,只因这个人诞下的当天,就已注定是真命天子,人中之龙了。

尽管现在的他只得十来岁,却已具备了一切成皇成龙的条件,且还散发出一份不凡的皇者气度,教人心悦诚服的在他跟前俯首称臣。

除了那份天生的皇者气度,他还隐透一份狂傲霸气,负手领首俯视这片以已握在掌中的神州土地,连星月也似为他折服而照得更明更亮。

正当他默默凝望这无边天地之际,一条人影已从后悄然掩至。

来者乃是一名须发俱白,身型健硕沉稳的年迈老者。他,打破了此刻迷人的静,悠然道:

“三皇子,又在欣赏天地的美吗?它,可有给你带来任何启示?”

那身具皇者气度的小童从迷醉中被惊醒,却并不感到失望,因为他心中正存有一些疑问,而他相信,老者定能为他解决这些疑问。只见他气定神闲的问:

“大祭司,神州享有太乎日子已有多久了?”

老者贝他开口发问,心知他必有一些想不通的问题,于是也恭敬的回答:

“自先皇成汤兴兵伐灭暴君夏桀,建立我大商皇朝,经历二十六任先帝悉心治理,传至当今圣上,已是有六百多年太乎盛世了!”

“那天下会否千秋万世都像今夜般星光灿烂,太平安逸?”

那小童——老者口中的三皇子,终于道出了心中一直存在着的疑问。

而被唤作大祭司的老者,却饶有深意的答道:

“那,就要看三皇子与及继后的君王如何治理天下了!君明则天下安;君昏则天下乱。要天下永享安定,实有赖于君主是否爱民爱天下。”

大祭司的答案听似完美,但三皇子似乎亦未感意,仍抱有疑惑的问:

“真的如此简单?”

大祭司亦不再讳言,坦率地回答道:

“其实,天下并非一人独有。要天下永享安逸,必须要天下人齐心,摒弃私心,共同努力,天下方能千秋万世的永远太平。但身为人中之龙,朝中之君,却有导万民向善的责任。”

“但假如世人存有太大的野心私欲,那么这个千秋万世永享太平的事,必会有破灭的一朝。”

“天下的命运,就掌握在天下人的手中。但……”

大祭司一语至此,忽然顿住,而炯炯有神的双目,似能洞悉天地间万事万物般,闪过了一丝忧伤的神色,更无奈地慨叹了一声:

“唉……”

“但,世人怀有的野心私欲,贪念凶性实已到了极严重的地步,恐怕……恐怕美梦快将破灭,噩梦亦瞬即降临世间了!”

“那么,凭我平凡之力可以改变扭转命运吗?”三皇子满怀不屈,自信的问。

大祭司听罢,脸上的忧戚更为深重。他,似乎预知一些天机,却又不敢、不忍就此言明,只隐晦的道:

“有时,生就一副不平凡的命,未必此生来平凡更幸福、更快乐。天意总爱作弄世人。不平凡也许会比平平凡凡渡过一生更痛苦、更悲哀。愈是不平凡,所承受的痛苦与悲哀便越大。”

“但,既然上天安排了这不平凡的命,即使痛苦,即使无奈,也必须勇敢的面对,要掌握自身的命运,方能当上人中之龙!”

大祭司的话似乎把三皇子弄得有点迷惘,他连忙追问下去:

“大祭司话中似别有深意,为何不平凡会是痛苦、悲哀?如何方能掌握自身的命运,可否说得清楚明白一点?”

大祭司一脸无奈的答:

“唉!此乃天机,到了适当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自然便要去面对不平凡所带来的痛苦。”

“但希望三皇子能记着,要扭转天下的命运,必先扭转自己的命运。无论遇上多大的痛苦,也不要背弃自己的信念。”

“一念之差,天下也许便会毁于一旦!”

三皇子虽仍不明大祭司话中玄机,但他却不再追问下去,且眼中还透出一份坚强不屈的决心,道:

“既然天生我为人中之龙之君,我,必定会承受一切命运。我,必会永保我大商国运,保我天下苍生。”

“我,绝不会低首于天命!”

大祭司听见三皇子这番慷慨激昂之辞,心中略为一宽,闪出一丝希望,暗自默想:

“三皇子能有这份决心,确属难得。希望你真能克服自己的命运,改变天下即将面临的噩梦。但……”

“不知噩梦会何时降临。只怕……”

“只怕劫难发生之日,已然不远……”

“万民将会堕进那无边地狱……”

“只怕……”

“已没有时间让我们去改变他们的命运……”

“只希望他们能及时醒觉……”

“及时阻止噩梦的降临……”

“否则……”

“他们只会……”

“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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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梦醒缘尽

十六年前,在隐宝山广成仙派的后山,曾经有两师兄弟一同举杯对月,豪情对饮。

后来师弟不慎失足跌下万丈深谷,师兄更不惜舍命相救。

然而,十六年后的今夜,这两师兄弟在此地再见之时,竟然是他们生死相搏之日。

兄弟情不再。

讽刺的是,当日师兄舍命把师弟从这深谷救回性命,今天竟要亲手把他轰下去。

世事竟然欷歔至此……

究竟,天意……

若何?

※ ※ ※

一忧子惨被“绝情绝义,一刀两断”的雄浑刀劲轰飞出悬崖,直往万丈深谷掉下,脑海却在想:

“也好,当日若不是师兄舍命把我救回崖上,他便不会跌下深谷,也不会发生这一连串的悲剧。如今我能死在这山谷之中,总算还他这份救命之恩……”

一忧子早已万念俱灰,随着风声不停在他耳畔响起,彷佛他一生的忧伤,终于要画上休止符。

然而,就在此刻,他的腰际一紧……

一条绳索把他缠着,绳上传来强大无比的内力,把他猛扯上去……

这条绳并不是程仇所发,也不是姬昌发的,而是来自对崖。

啊!对崖?

莫非……

程仇当然看到这情景,当下也不再多想,从铁索渡过对崖,朝一忧子的方向追去。

姬昌仍在拼命运功与体内魔劲对抗,他只想尽快恢复活动能力,到对崖援手。

※ ※ ※

一忧子被绳索扯回崖上,去势仍未停止,直向某一处地方飞去。

一直向后飞,直到……

玄关之前!

他骤觉背门数个大穴被连点,一股和暖真气贯进其体内,散住四肢百骸,感到说不出的舒泰。

这时,背后响起了一把苍老而沉稳的声音,道:

“忧儿,你伤势不轻,快运功疗伤。”

声音隐带无上威严,一忧子不敢违逆,也不敢多言,如言坐下,运功疗伤。

这时,程仇已追到玄关之外。

映入他眼帘的,是两个人,一个是被他重创,正在运功疗伤的一忧子。而另一个……

也是他非常熟悉的人。

他与他的关系,非常复杂。

他原是他的恩师,更自小把他抚养成人,于他有养育之恩;他原来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同时亦是他的杀母仇人。

这人便是--

天玄子!

啊!一忧子一直把程仇来挑战的事隐瞒着,为何天玄子会及时出关相救的?

原来姬昌见一忧子近日心神恍惚,而来犯的敌人又空前强大,于是便乘昨夜一忧子大醉之时,偷偷前来玄关把一切告知天玄子。天玄子遂吩咐他别动声息,任由一忧子去面对程仇,在危急关头他自会出手。

天玄子虽身处玄关之内,但其修为莫测高深,对崖的惨战他一直了然于胸,后来见一忧子被轰飞出悬崖,于是以绳索救之。

重见天玄子,程仇百感交集。

他一生最尊敬的师父,最渴望寻回的生父,却是他最痛恨的杀母仇人。

人的感情其实真的很脆弱,当希望幻灭,心中的信念被粉碎的时候,性情可以在一下子大变。

程仇就是抵受不住这剧变,才会心神错乱,走上万劫不复之路。

如今痛恨了十多年的仇人就在眼前,他的思绪又开始混乱起来。

只有天玄子的修为,才能在这环境下仍保持冷静。他知道程仇已误进魔道,更练成“六绝魔经”。他,要怎样才能化解程仇心中的仇恨,把他揪离魔道?

他以温和的声音,一字一字地道:

“悔儿,我知你心中极痛恨我,但事实的真相并非你所想象的。你的杀孽已极重,你……”

“回头吧!”

天玄子的苦心相劝,就像慈父对儿子的循循善诱,这些年来,天玄子也曾后悔当年对程仇太过严苛,没有让他寻找自己喜爱的生活,这对他也是一种无形的伤害,更何况他自小缺乏父母之爱,这一切,他也是难辞其咎。

如今他唯一能补偿的,便只有尽能力把他救离魔道,重返正途。

程仇听了天玄子之言,无名火顿起,怒道:

“回头?呸!当年你拋妻弃子,杀我娘亲之时,可有想过会有今日这后果?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今天,我就要你承受这恶果。”

天玄子道:

“真的再无其它解决方法?”

程仇道:

“就只有你的血,才能洗清我心中的仇恨,出招吧!”

天玄子低叹了一声,沉郁地道:

“既然你对我那么痛恨,我,又确是难辞其咎……”

“我,便让你三招,绝不还手!”

“来吧!使出你的“六绝魔经”和“六绝无情”来杀我吧!”

天玄子此言一出,程仇顿时无限震惊,第一是他万料不到天玄子居然会让他三招不还手;其次是他竟知道他已练成“六绝魔经”和“六绝无情”?

天玄子果真如此神通广大,对他的事尽皆了如指掌?

然而,程仇听他肯让三招,心头却是窃喜不已。

刚才连战一忧子和姬昌,内力已虚耗不少,何况战程绝时所受的伤又随时有发作之危。面对着天玄子如神一般的功力,他也殊无胜算。

如今,正好以这三招--

一战定胜负!

若凭这三招也不能取胜,相信也是复仇无望,程仇当下不顾伤势,把功力推至顶峰,身上黑气萦绕,杀气大盛。

天玄子眼见程仇杀气、魔气如此浓烈,不禁心如刀割。

程仇功力已催至顶峰,猛然暴喝一声,纵身跃上半空,双手急舞,第一招竟已使上绝招--

“六绝无情”第三式--

“泪洒黄泉,无语问苍天”!

漫天拳、爪、掌、影如千行血泪,洒落九幽黄泉之下,哭诉人世间的千般无奈。

“六绝无情”威力惊神,天玄子内力一提,已运起独门绝学--

“乾坤无极身”!

“乾坤无极身”刚柔并济,阴阳互通,比“乾坤金刚身”及“乾坤绵身”更厉害十倍。

天玄子身形疾转,卷起地上沙石,形成一堵铜墙铁壁,把程仇千招悉数挡下。

程仇震惊天玄子功力之高,几达神而明之之境,但手底并不松懈,内力急扯,欲把天玄子抽上半空,施以致命一击。

谁料天玄子比千斤顽石更重,双脚牢牢钉在地上,丝毫不为所动,“问苍天”一掌无所施其技。

天玄子半招未发,便已破了“泪洒黄泉,无语问苍天”一式,功力之深厚精纯,确是惊天动地。

程仇瞿然蹲下,双掌按着地面,缓缓吐劲。

掌劲直钻入地底万丈,引导地心阴气进其体内。

渐渐地,他双掌肌肤尽变成漆黑,身上缠绕着一大团黑气,诡异非常。

地心阴气已充斥于程仇体内,意识也开始模糊。他猛地双掌一抽,伫立而起,仿如地狱恶魔来到大地之上。

这怪异一招,却是“六绝无情”第四式--

“红尘本无相,惊梦碎,灰飞湮灭”!

程仇身上蕴含地心阴气,向天玄子发动攻势。

天玄子紧盯着程仇双掌,脚下疾转,先避其锋。

程仇一掌印在石壁之上,坚硬的岩石顿时化成粉糜,散落地上,壁上出现一个清晰掌印。

这一招要旨在于一个“灭”字,吸纳了地心阴气,程仇掌劲变得无坚不摧,任何事物碰上,便即化成飞灰,烟灭放天地间。

天玄子连番闪避,但程仇却是越迫越紧。

他心知久避也不是办法,必须散去程仇体内的地心阴气,方可破解这招。

然而,兵凶战危,要散去程仇阴气又谈何容易?

天玄子把心一横,决意兵行险着。

他看准程仇来势,袍袖一舞,震出一团两极气劲。

程仇合掌一轰,欲把两极气劲轰散。但掌未到,两极气劲已自行散开,化作一团柔韧气劲,紧缠着程仇双掌,使他一时间无从发招。

天玄子把握机会,祭起剑指,内力直贯指尖,吐出一道寸许的剑芒。

天玄子挺剑指直刺程仇双掌掌心,“噗”的一声,程仇掌心猛被刺破,地心阴气缓缓从掌心渗出。

阴气尽散,程仇双掌肤色回复正常,惶然后退。

天玄子毫不费力便已破了他两式绝招,程仇内心的震骇确是前所未有。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程仇感到今天将--

绝无胜望。

最后一招,不成功,便成仁。

他猛地双臂一振,把全身的“六绝魔经”内力点滴汇聚。

不停催迫,他,要把功力突破。

一成、两成、三成……

杀母之恨,若不能报,枉为人子。

疯狂的催迫,血红的双目像要爆裂,神情恐怖如一头疯狂的野兽。

突破,再突破……

四成……

五成!

程仇疯狂的催谷,激发出体内潜能,竟把内力推高五成。

他这样做虽能在短时间内提高功力,但所带来的后患却是无从估计。

只要胜得了这一战,一切也不理了。

程仇体内内力充盈,不吐不快,双臂猛地向左右一挥,远至三十丈外的树木也被迫得几欲倒塌,地上风沙四起,天上浓云疾卷,大有毁天灭地的气势。

他,出招了。

“六绝无情”第五式--

“天地不仁,灭绝众生”!

程仇疾冲上半空,居高临下,气劲压得天玄子呼吸困难。

这一掌,确具有灭绝众生之势。

天玄子重施故技,轰出两极气劲欲减缓程仇冲势。

讵料两极气劲轰至程仇掌前五尺,已应声破碎,天玄子不得不出掌相拼。

程仇把一切都豁出去,这一掌,誓要取天玄子性命。

谁知四掌相交,他才惊觉天玄子的内力浩瀚无涯,自已的无匹掌劲如轰进汪洋大海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玄子内力轻吐,轻轻把程仇震开二丈。

天玄子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欲夺腔而出,但他兀自强忍着,把血吞进肚中,表面装作若无其事。

程仇眼见天玄子连接他三招绝招,竟然丝毫无恙,顿时斗志尽失。

程仇满以为练成“天绝魔经”后,武功已是天下无敌,如今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复仇希望幻灭,程仇已心灰意冷。

一个恐怖念头骤涌进其脑海--

死!

就在程仇准备自碎经脉之际,耳畔又响起天玄子的声音,在道:

“你,不是还有最后一式绝招吗?”

最后一式?

““六绝无情”的最后一式。”

对!怎么程仇竟会忘记这最后绝招。

“要杀老夫,你就只余下这最后一式。我,就让你先出招。”

天玄子明明已受了内伤,如今竟又再让程仇先出招,究竟他的心在想甚么?

他的用意,当然只有他自己才知。

天玄子在想:

“悔儿,想吧!只要你能悟出第六绝,才能战胜自己,战胜心魔,悟吧!”

“六绝无情”第六绝,究竟是一式怎样的武功?

程仇也不知。

因为,记载这第六绝的经书,竟然是--

一页白纸!

没有口诀,没有招式,没有运气、出招法门,甚至是招式名也没有,程仇一直以为根本连创出“六绝魔经”的程家第一代祖先,也未创出这招。

如今天玄子蓦然提起,他才记起有这一式。

这,亦是他修练“天绝魔经”的一个遗憾。

莫非世上真的有这第六绝,只是他未能悟通?

程仇陷入一片迷惘中,脑中反复出现“六绝魔经”每一句口诀。

还有“六绝无情”前五式,也不停在他脑中重演。

想呀想,不自觉地劲随意走。

程仇丝毫未动,身体却自然地散发出凛冽气劲,比他之前所散发的强大一倍。

但他心神已沉醉于“魔经”之中,全不知自己竟起了如此变化。

天玄子冷眼旁观,只望程仇能做悟出第六绝,及时摆脱魔障。

一忧子仍在努力运功,却暗暗为天玄子担忧。

“六绝……绝情绝义……第六绝……”

“究竟第六绝是怎样的?究竟第六绝是怎样的?”

程仇越想越是混乱,神智已开始错乱起来。

但,他身体散发出来的气劲已上升至两倍,而且还在不断迅升。

但他的内力越是提升,思想便越是混乱,这情形很容易会走火入魔。

成与败,生与死,就在这一线之间。

程的内力已上升至三倍,他的身体已开始抵受不住,肌肉贲起,眼神空洞,全身的青筋尽数呈现,血脉也比平时快了三倍。

他看来真的已……

走火入魔!

程仇痛苦不已,脑里再也想不到任何事。

现在的他,脑海已没有任何思想,只余一股野兽的意识,就是--

杀!

他,要把全身的内力,尽数宣泄在他恨透的人身上。

比平时强大五倍的气劲,封锁着天玄子全身,迫得他动弹不得。

但,天玄子也没有逃避的意图。

他的心仍在想:

“悔儿,假如我的血能令你清醒,能洗去你心中的仇恨,你便来取吧!”

“这,就当是我对你的一种补偿吧!”

可惜,天玄子的心意,程仇并不知道。

他,已知疯兽般向着天玄子扑杀。

天玄子双手垂下,似无抵挡之意。

他,真的任由程仇取其性命?

天玄子甚至紧闭双眼,去迎接这解脱的时刻。

但,有一个人却不让程仇就此击杀天玄子。

那人是--

一忧子!

一忧子见天玄子闭目垂手,似放弃了生存的念头,心想:

“不!我不可以让师兄杀死师父的!若真的要以血才能洗清师兄心中的仇恨,那--”

“就用我的血来洗吧!”

一忧子聚满“先天乾坤功”内力,挡在天玄子之前,欲以身挡程仇这掌。

但程仇功力已跳升五倍,这一掌,绝对可把一忧子轰死!

掌已到一忧子身前三尺,他,看来真的会毙在程仇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间,一条黑影竟从横里冲来,横身挡在一忧子之前。

程仇无情的一掌重重轰在黑影身上,一篷惊心动魄的热血喷到程仇面上,程仇心头登时一震。

一忧子更是心头狂跳。

事出突变,万变不惊不动的天玄子,也为这突变震惊。

为一忧子挡去程仇一掌,竟然是--

若!

梦!

啊!怎会是若梦?她不是早被程仇杀了的吗?

※ ※ ※

原来当日程仇被程绝指出他仍未真正绝情,他竟不自觉地紧张若梦。

他也不知是否对若梦有情,但为求达到六绝之境,他竟不惜牺牲若梦。

就在他的掌快要轰破若梦头颅之际,他,竟下不了手。

他也不知是甚么原因,只轻手击晕了若梦。

是真的对若梦有情?

他,不是已绝情绝义的吗?

为何会下不了手?

他尝试再下手,但看着若梦,多年一起相处的生活片段便自然浮现,始终掀不起杀意。

罢了!

既然仍未能彻底绝情,他必有一日会遭“六绝魔经”的魔劲反噬。

他死不打紧,但杀母之仇,不能不报。于是连点了若梦数个大穴,让他继续晕死,自己则抱着必死之心前来广成仙派挑战。

若梦一晕便晕了两日两夜,她醒来之后已发现程仇不知所踪,情急之下不顾体虚力弱,全力飞奔往广成仙派。

她拼命地往前奔,甚至当日一忧子送给她,一直珍之重之的鞋子也磨穿,脚底跑得皮开肉裂也在跑。

她的心,只记挂着她的卓大哥的安危。

其实她并没有跟程仇结成夫妇,当日在小屋之中只是编出来骗一忧子的。

女人便是这样,遭心爱的男人拒绝后,便甚么理智也全失,即使编故事来伤害他也在所不惜。

但到了这生死关,却又偏放不下。

情之为物?确是误尽不少有情人。

当若梦连夜赶到隐宝山,却发现广成观内空无一人,芳心暗惊,连忙又跑到后山找寻。

寻到后山时,只看见刚把程仇魔劲迫出体外的姬昌。

这时对崖传来打斗之声,若梦遂苦苦哀求姬昌带她渡崖。

姬昌当年曾与若梦有数面之缘,自然认得出她。当下义不容辞,与她一同直往对崖。

刚到玄关,二人已惊见程仇猛扑向天玄子。而一忧子为救师父,不惜冲前以身相挡。

若梦见一忧子命危,不知那里生起一股狂劲,竟冲破程仇散发出来的气劲,替一忧子挡去这致命一掌。

※ ※ ※

以若梦的柔弱娇躯,如何挡得了程仇这雷霆一掌?顿时全身经脉尽碎,奄奄一息,鲜血不住从七孔涌出。

一忧子心头狂跳,连忙输内力进若梦体内。

可惜若梦伤势实在太重,无论他输进多少内力,也是徒劳无功。

程仇面上染满若梦的鲜血,思想竟霎时间清醒过来,且灵台出奇地清彻,脑海灵光一闪,自言自语道:

“人为万物之灵,但却往往受情、义、爱、欲、仁、恨所制,以致心神不能自主。心神不自主便易生魔心,易堕魔道。因此,要成最强的武功,必须摒除情、义、爱、欲、仁、恨,六绝后而心神自控,内力随心而发,方能无敌于天下。”

“其实人生也不过是幻梦一场,所有情、义、爱、欲、仁、恨都会随着生命的终结而消失,我……又何必执着?过往我执着于仇恨、执着于情义,心性遭迷失,以至身边一直有所爱而不自知,如今……”

程仇大彻大悟,魔心自灭,心神得以自控,过盛的内力也能随意导进体内。

只见若梦已快近油尽灯枯之境,程仇急狂贯内力进其体内。

程仇强大内力一到,若梦心脉立时转旺,双眼微张,看见了一忧子满脸泪痕,关切之色尽现脸上。

若梦气若游丝,但仍勉力吐出最后一句话:

“卓……大……哥,能……死在……你……怀中,我……死而……无……”

“憾”字还未说下去,若梦身子一软,竟已溘然长逝。

一忧子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狂呼:

“若---梦---”

狂呼中带着无限凄怆,众人无不潸然。

一忧子激动过度,气血逆冲上脑,登时晕死过去。

程仇见若梦气绝,也是心神大震。但他悟通六绝之义后,心神已能控制自如,连忙再贯内力进若梦体内。

若梦心脉得到程仇强大内力刺激,竟神奇地回复少许跳动。

天玄子倏地道:

“没有用的,她的心脉已全遭震碎,除非你能不停输内力进她体内,但内力始终有尽时……”

程仇把若梦一抱而起,转身道:

“我不管,即使寻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方法救回她。”

这时天已微明,天空渐现一片鱼肚白,映着程仇若梦的身影,渐渐消失远去。

虚空之中,隐隐然传来程仇最后的一句话:

“从今天起,这世上再没有程仇,再没有仇……”

天玄子轻叹了一声,也不知是叹人生的无奈,还是为程仇往后要走的漫长艰辛路而欷歔。

一声轻叹之后,天玄子缓缓步回玄关之内,继续为天下苍生而奉献一生。

茫茫的大地上,只剩下姬昌与晕死的一忧子。

姬昌看着一忧子,彷佛可以知道他现在的梦境是怎样?

在他梦中的,必定是若梦。

若梦的噩梦终于完结,但一忧子的忧伤却是无止境的延续下去。

人生若梦,

情也若梦,

忧虑半生,

只为一梦。

梦,原来可以这么可怕。

梦,彷佛反映着人生。

人生,是苦是甜?

梦中,有喜有乐!

梦,始终有醒觉的一天。

然而--

人生是否如梦境般,也有醒觉的一天?

【第十回预告】

嬴天闭关三年,终于破关而出。

他出关后第一件事,便是寻回他的根。

帝释天转生的他,将如何走他的天涯路?
 0   2005-07-10 05:56:3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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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天命所归

夜色苍茫。

漫天星尘。

自盘古初开以来,有夜,便有星。

多如恒河沙数的繁星,时聚时散,忽明忽暗,每颗都像有生命般,夜夜不停不歇地闪耀,彷佛……要告诉世人一些启示。

可是,并非每个人都有能力从万千星群中领悟出当中的启示。

在一般人眼中,星便是星,除了有些较光较大,有些较暗较小外,它们,都无多大分别。

但,在修为深湛的智者眼中,每一颗星的光暗,星群所排列的位置,总之每一项细微的变化,都代表着不同的启示。

这夜的天空,万里无云,显得份外的漆黑深邃。

这夜的星,也闪动得格外明亮。

它们,又带来了什么启示呢?

※ ※ ※

自有天、有地、有日、有夜,便有星,它们给人的感觉,就似是无穷无尽,永恒不灭的。

何况是区区三年?

对,转眼之间,已过了三年。

嬴天已加入了广成仙派三年。

更已在玄关中闭关学艺三年。

他,可已恢复记忆?

可已尽得天玄子的真传?

而天玄子又可已从嬴天身上,寻找出解救天下苍生之法?

重门深锁的玄关内,一代宗匠、不世智者的天玄子,正从洞顶的一线洞天中观看星象。

玄关的位置,是广成仙派的创派始祖--广成子精心挑选出来,乃世上一块万中无一的洞天福地,集天地仙灵之气于其中。

福地者,是泛指整个隐宝山;而洞天,便是玄关里的一线洞天。

因此,虽然一线洞天祇是一个仅容一人穿过的洞口,但从这洞口却能尽窥天象星象变化的精华,从中悟出天象的启示和奥秘。

玄关的环境极之昏暗,祇有微弱的星月光华从一线洞天照射进内,故仅能看见天玄子和嬴天的外形,无法辨清二人的五官样貌。

天玄子一直沉默不语,充满智能的双眼却紧盯着无涯的夜空。

盘坐于大玄子跟前的嬴天,亦一直没有作声,似在等待天玄子的一句说话。

终于,天玄子徐徐张口,一字一字地说:

“天儿,看来是时候了。”

“你,可以……”

“出关了!”

嬴天听了天玄子之言,仍没有作声,因为他知道天玄子还有话说。

果然,天玄子略为一顿之后,继续说下去:

“依为师推算,苍生面临的浩劫,已为期不远,而能为苍生解劫的,便祇有你……”

“虽然为师能力所限,未能悟出到底如何解劫,但上天既安排这重大使命予你,你便必须先经过刻苦的磨练,方有远超常人的意志力和能力。所以,你如今应该做的,便是到江湖中再接受另一种锻炼,待时机成熟,你便要完成这艰巨的任务。”

“为师可以告诉你的是,你今后要走的路,将会极之艰辛和凶险,而且更是一条不可回头的不归路……”

“你,可会后悔?”

嬴天的反应异常平静,但从漆黑之中可看到他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绽放出异彩,那是一种下了最大决心,不会有丝毫悔意的眼神。

然后,嬴天道:

“不!”

“我……”

“绝不后悔!”

简单但却是坚定、决绝的一句话,充份表现出嬴天为救苍生,甘愿把一生豁出去的舍己精神。天玄子也不由得赞道:

“好!为师总算没看错人!”

嬴天问道:

“那,是否如今便要出关?”

祇听天玄子道:

“不!在你出关之前,为师准备送你一份礼物。”

天玄子抬首看着星空,似有所思,续道:

“七天后的子时,便是你正式出关之时!”

※ ※ ※

七天后。

深夜。

亥时。

玄关外。

数人正在静候,他们都是广成仙派的门人,天玄子的得意弟子--凌真、傲雪、傲风、还有--姬昌。

姬昌外貌没有多大转变,但比三年前更成熟稳重,而从他眼神中的精光来看,他的武功必比从前精进不少。

凌真仍是一贯地略带傻气。

傲云和傲风都长大了。年方十九的傲雪已长得亭亭玉立,更具有一张美人胚子。大而明亮的一双妙目,略带点点倔强和傲气,为她平添一份独特的气质。

傲风虽也高大了不少,却是摆脱不了他跳脱不羁的个性。

各人都心情紧张,毕竟嬴天也是他们的小师弟,究竟他如今已变成什么模样?

姬昌的心情尤其紧张,他与嬴天之间,就像是结下了一份不可分割的缘。

然而,却另有一些物事,也在此时令姬昌分神注视。

是一块距离玄关大门约十丈外的大石。

吸引姬昌注意力的,当然不是那块寻常的大石,而是坐在大石上的人,一个孤独的人,他的大师兄--一忧子!

程仇与若梦的事,距今已有两年,但一忧子的脸上,仍是带着无限凄怆,眼中的神伤仍没有半丝褪减。两年来,没有人见他笑过,而说话也祇是简单的一言两语,非必要更绝少开口说话。

若梦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所留下的创伤,也委实太深太重。

究竟,何年何月,他才能放下心中的忧愁,再露笑容?

子时已到!

当空的明月与万千繁星,瞿地一同绽放出一蓬异彩,把夜空照耀得光如白昼。

光华稍纵即逝,但唯有一颗紫红色的星,光芒却越来越盛,似是把星月的光华都尽数吸纳贮藏。

就在这颗紫红星的光芒去到最尽最盛之时,奇变再生,那些光芒,竟倏地夺星而出,往红尘大地激射下来。

紫红色的光柱,投射的地方,竟然是玄关上的一线洞天。

光柱不偏不倚从一线洞天射进玄关,直落在一个人身上。

嬴天。

嬴天盘坐于一线洞天之下,似在把这些光芒纳进体内,而玄关也被这光芒照得通明。

不消一刻,光芒冉散,嬴天轻吁一口气,感到说不出的舒泰。

这……到底是其么一回事?

“天儿,为师择定这个吉时,以‘河图’中的‘斗转星移大法’,招引你‘本命星’的‘星力’进你体内,虽然你天资聪敏,祇仅仅三年便已尽学广成仙派的武功,但内力却非能朝夕间速成。”

“刚才你吸纳了‘本命星’的‘星力’,内力已大大提高。加上你三年前曾服下仙莲的莲子,日后将对你有莫大裨益。”

“如今,你已有足够能力去应付将会面对的难关。”

“你……”

“可以出关了!”

“为师唯一遗憾的,是始终也无法助你回复记忆,而且你的命格奇特,为师用尽方法也无法替你推算出你的未来……”

“你的命格,绝不应是凡人所有,这,应该属于……”

“天的命格!”

“但,为师深信,当中隐藏着的玄机,定与解劫之法有莫大关连,而要探出个中玄机,必须先清楚你的身世和过去,因此……”

未侍天玄子说完,嬴天突然插口道:

“因此,徒儿出关,便应先寻回我的身世,我的记忆!”

“不错!”

嬴天不再说话,猛地站起,再重重跪下,恳切地道:

“师父,徒儿此去,不知何日方回;三年养育教导之恩,不知何日可报,这,就请师父受徒儿三拜!”

说罢已连向天玄子叩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发出一声瞭亮响声,每一声都重重打在天玄子心内。

天玄子与嬴天相处了三年,培养了一份浓厚的师徒之情;如今分别在即,自有依依不舍之感缠绕心间,再受嬴天这三拜,天玄子如何能按捺得住,眼眶不禁红了一片。

三拜完毕,嬴天不再说一句话,径自起来朝玄关大门步去。

他没有回首,因他不想让天玄子看见他热泪盈眶、软弱的一面,以免增加他忧虑之心。

“隆!”

玄关大门,应声而开,一条略带黯然的身影缓缓步出玄关。

玄关大门随即合上,内里的天玄子,仍要继续为世人献尽他一生的心力。

姬昌等人的目光,都不期然落在嬴天身上。

但见嬴天已由当年的小伙子,长大成昂藏七尺、英伟不凡的青年。一张脸也由充满孩童纯真而变得成熟、俊朗,祇是略带忧郁。这,不该出现在一个十七岁的青年面上。

嬴天看见众人齐集在此迎接他出关,竟然毫不惊讶,原来傲雪、傲风早已把这消息告诉他,他也就恭敬地走到姬昌等人面前,抱拳施礼道:

“小师弟嬴天向各位师兄姐请好,要各位师兄师姐来接我出关,嬴天好生惭愧啊!”

姬昌道:

“没关系,我们也想早点见到师父特意收纳的小师弟长大成什么模样罢了!”

傲风插咀道:

“对啊!虽然我们并未正式见过面,但也算“深交”一场,等一下也不算甚么!”

这三年间,傲雪和傲风每天也会在送饭时跟嬴天聊天。若没有他俩,嬴天的生活可枯燥得多了。因此在广成仙派中,除了天玄子外,跟嬴天感情最笃的,便要算他姐弟二人了。

嬴天留神看看众人,却祇见四人在此,忙问:

“不知大师兄在那里呢?”

嬴天虽与众人素未谋面,但从傲雪二人口中也略知众人外表样貌一二。

姬昌指着不远处的大石,道:

“大师兄在那边的石上,你快过去跟他问好吧!”

嬴天正欲动身之际,石上的一忧子竟一声不响,身法如电般朝嬴天急射而来,似有意向他攻击。

姬昌聪慧过人,立刻意会到是什么一回事,对嬴天说:

“师弟,别紧张,师兄祇是想一试你的武功,你悉力以赴便行了!”

众人向后退开,而嬴天则一言不发,紧盯着一忧子来势,严阵以待。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武功究竟去到什么地步。

疾奔中的一忧子突然一分为五,从五个不同方位攻向嬴天,尽封其土、中、下三路。

一忧子来势汹汹,一般高手都会慑于其气势,暂时退后以避其锋。但嬴天竟无半分退意,反而乘一忧子未攻到时,便朝着其中一个身影迎去。

这招以攻为守,反迫得一忧子招势未成前收招自保,一忧子也不禁轻声赞好,而其它人更是连声喝采。

一招失利,一忧子连忙变招,脚步交错,游走一旁,双掌从刁钻方位攻向嬴天腰胁之间,这一招,正是“乾坤七绝”第一绝--

“乾坤无定”!

嬴天反应不慢,及时沉臂挡去一忧子掌招。

一忧子为试出嬴天真正实力,这一掌竟使上七成功力。嬴天虽能挡去其说:也被震得身形跌荡,臂上传来火热灼痛。

嬴天当然知道一忧子用意,连忙提高功力,镇压臂上灼痛,准备迎接一忧子下个攻势。

嬴天满以为一忧子的第二轮攻势会更猛烈,岂料一忧子竟没有出招,祇以灵巧步法在嬴天四周游走。

嬴天聪慧过人,立刻便意会到一忧子的用意,心中暗想:

“师兄此举定是想试我身法与步法。他现在以八卦方位把我四面围定,祇留上路空隙。跃上半空纵能暂时脱困,但人在半空无从借力,反而是自投死路。唯今之计,祇有兵行险着……”

心念一转间,嬴天脚步展动,身如灵蛇般在一忧子幻化出来的虚影中穿插游走,逐步逐步移向八卦阵中的死门之位。

一忧子不虞嬴天有此一着,愕了一愕,急策动阵势攻向嬴天。

嬴天仍未离开一忧子的包围网,祇见四掌同时向他攻来。

一忧子祇为试嬴天身法与步法,因此这四掌中并没有丝毫内力,但这反而令掌势更急更快。

嬴天目光如炬,盯准四掌来势,沉腰矮身,从一丝仅有空隙避过四掌,卸身成功逃出一忧子攻击范围外。

嬴天“置诸死地而后生”的一着,在身陷险境仍能冷静地判断敌招虚实,充份显示出过人胆色与智能,使一忧子对他的评价又再提高。

一忧子久经战阵,刚才一招虽占不到便宜,但攻势未断,人如大鹏展翅般纵跃上半空,以居高临下之势俯冲向嬴天,并高声道:

“小师弟,接我三掌!”

来了!一忧子终于要结实地与嬴天对掌。这种实而不华的硬拼,最能试出出他的功力深浅。

“啵”的一声,二人已拼了一掌,嬴天向后倒退了数步,而一忧子则被震上半空。

一忧子半空一个翻身,双掌聚起八成功力,再次冲向地上的嬴天。

一忧子的八成功力非同小可,嬴天不敢大意,双掌聚劲迎上。

二人再度硬拼,爆出更强巨响,扩散出来的气劲刮得地上尘土飞扬。

这次嬴天被震退十多步,而一忧子则飞得更高,显然仍是不分胜负。

八成功力竟也未能压倒嬴天,一忧子心有不忿,半空中提气聚劲,双掌渐呈金黄。

啊!他竟然使出“乾坤金刚身”?

远处的姬昌眼见一忧子竟用上绝招来对付嬴天,也不禁暗暗为嬴天担心。

嬴天虽没有修练“金刚身”,但亦从天玄子口中知悉此乃至阳至刚的绝学;且一忧子掌未到,掌招迫出的凌厉罡风已叫他扑面生痛,嬴天那敢大意?当下亦催起十成功力来抵挡,双掌浮现出两轮两极气团。

四掌相交,这次再没有震开二人,嬴天祇感一忧子内劲雄猛无伦,竟把他压得贴地倒退,双脚在地上铲出两道浅坑。

嬴天震愕之余,心想不能就此败阵,连忙把全身功力聚于下盘,便生生定住身形,然后整个人疾转,双掌之前凝聚成一团庞大两极罡气,并借旋转之势把一忧子的“金刚劲”卸散于四周。

一忧子祇感嬴天双掌分别传来一刚一柔两股内劲,然后“金刚劲”便被化于无形。

最后一掌也不能败嬴天,一忧子向后翻开同时,眼中闪出一丝嫉妒神色,口中沉吟奇道:

“乾坤无极身?”

啊!嬴天竟然在短短三年内,练成了“先天乾坤功”中最强绝学“乾坤无极身”?

一忧子着地同时,姬昌等四人已跑过来,姬昌更趋前向嬴天道:

“恭喜小师弟,竟然练成了‘乾坤无极身’,看来师父真的对你寄予莫大厚望啊!”

嬴天也谦逊回道:

“不!刚才祇是大师兄相让罢了!若真个比拼起来,我又怎会是大师兄敌手呢?”

嬴天虽说得谦虚,但听在一忧子耳里,反而觉得满不是味儿,冷哼一声,转身步去。

其实嬴天天资再高,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年之间,便追得上一忧子二十几年的修为。那祇因为他吸纳了天星的力量,使得体内真气以倍数递升,才能接得住一忧子这掌。

然而一忧子刚才一掌,极其量也祇用上九成功力;何况比武相斗,有时未必力强者便胜,所以嬴天之言,也不是作状过谦。

姬昌知一忧子脾性古怪,当下不敢多言,惟是傲风在嚷道:

“天师兄,想不到你闭关三年,便已练得一身好武功,你迟些定要教我啊!”

傲风比嬴天少一岁,总爱唤他‘师兄’。

傲雪道:

“师弟刚出关,你便嚷着要他教你功夫,就不肯让他好好地休息一下。”

傲风被傲雪教训了一番,深深不忿,于是也驳口道:

“嘿!怎么你每次在天师兄跟前,说话总是特别温柔的?”

傲雪给气得七窍生烟,但又不便在众人面前动粗,没好气地别过脸不理睬傲风。

姬昌道:

“对了!现在也很晚了,就让我们带小师弟回广成观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凌真也附和道:

“是啊!明天就让我弄几款美味菜肴,保证小师弟大快朵颐。”

眼前各人对自己就像家人般亲切,嬴天心底泛起一份失落已久的温暖感,也就跟着众人回广成观。

※ ※ ※

一宿无话,很快又到第二天的辰时。

嬴天刚擦亮惺忪的睡眼,便已听数声叩门声。

他整理一下衣衫,便走前去开门。

房门打开,站在门外的是傲雪,手中更捧着一盘清水和一些衣物,道:

“天师弟,吵醒你吗?广成仙派中人人也是这个时候起床的,这盘水是给你梳洗的,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

嬴天接过水盘和衣物,也不知该说什么,祇对傲雪说了一声“谢谢”。

傲雪脸泛桃红,道:

“别客气!凌真师兄已弄好早饭,你梳洗完便到内堂来吧!”说完便转身而去。

嬴天祇觉傲雪说话时的神情有点古怪,但又不知是何原因,于是便返回房中梳洗。

用过早饭后,嬴天与姬昌到了广成观的后园,他实在有很多事想向姬昌问个明白。

广成观的后园很大,遍植奇花异草,在一座小石丘上建有小亭,亭盖四角状如白鹤展翅,故名仙鹤亭。

亭的中央建有一张小石几及四张石凳,二人便在那里坐下,嬴天问道:

“二师兄,我其实是想问你有关我的过去。据师父所说,三年前是你从北方把我救回来,你可否把你所知的详细告诉我?”

姬昌奇道:

“啊!莫非你的记忆还未恢复过来?”

嬴天点头道:

“这三年来师父用尽方法也不能把我三年前的记忆回复过来,他说我体内像有一股古怪的力量把我的记忆封锁着。”

“唯一能回复记忆的方法,便是返回我过去成长的地方,或寻回我的亲人朋友,从我心内把记忆勾起,或许可以成功。”

姬昌了解嬴天情况,于是把当年奉天玄子之命,到北方寻找能解救天劫的人,后来遇上麒麟魔将向嬴天施毒手,于是出手救了嬴天回广成仙派等事一一相告。

嬴天闻得自己长大的村庄所有人俱已被麒麟魔将所杀,自己的亲人朋友也必难幸免,内心不禁凄然。

姬昌问:

“师弟,既然上天安排了拯救苍生的重大使命给你,命途必然多舛。生死有命,你也不必太难过。你目前有何打算?”

嬴天收起心中凄楚,答道:

“虽然我从前所认识的人都可能已不在人世,但我仍需返回那村庄。至少,希望能回复到部份记忆。”

姬昌道:

“祇可惜我要协助爹处理西歧国的事务,分身不暇。据我所知,除了那头非人非兽的魔物外,那个神秘恐布组织修罗魔宫亦在虎视眈眈,你万事要小心啊!”

“那,你打算何时出发?”

嬴天沉思半晌,道:

“明天。”

※ ※ ※

明天便要离开广成仙派,虽然嬴天与各人相处的时间其短,但也难免有份依依不舍之情。

时已是亥时,但嬴天始终没法入眠,纳闷之余便独过儿往后园闲逛。

刚出后园,嬴天使看见仙鹤亭中有条人影在倚柱望月。

夜阑人静,广成仙派中竟然还有人彻夜不眠?嬴天好奇心起,便上亭看个究竟。

嬴天行近仙鹤亭,发觉那人身形忏瘦苗条,竟是个女子。

广成仙派中祇有一个女子,嬴天立刻想到她定是他师姐傲雪。

“师姐……”

傲雪正想得出神,没察觉嬴天已步至身后,这时才幽幽回过脸来。

在朦胧的月色掩映下,但见傲雪俏丽而带点冷傲倔强的粉脸上竟挂着一丝不该有的愁伤。

“嗯!师姐,真对不起,竟打扰了你。”

傲雪见来者是嬴天,脸上的一丝愁伤顿时一扫而空,换上的是亲切笑容,道:

“不!怎会呢?原来你也睡不了,那不如陪我聊一会天,总好过我独个儿闷得慌了。”

二人就在亭阶上并肩而坐,傲雪问道:

“我今天听二师兄说,你明天便要下山了吗?”

嬴天答道:

“我一来是想返回北方,希望在故乡能寻找到一些我的过去;二来师父也要我到江湖闯荡一番,藉此来磨练自己,使自己能变得更强。”

傲雪闻言,眼神中又不自觉地闪出半丝愁伤,但因为她垂低头,而天色又昏暗,嬴天并没有察觉到。

平素活泼开朗的傲雪,为何会愁伤起来了?是不舍得嬴天?她自己也不知道。

傲雪幽幽地问道:

“那……你何时才会回来?”

嬴天毫不犹豫地答道:

“我也不知道。我的命途,似乎不由我主宰决定。上天要我到那里,我便到那里。也许某年某日,我可以回来再见大家。也许……”

“今生也没有机会再踏上隐宝山了!”

嬴天此言一出,傲雪身子陡地轻微一震。然后,她把头垂得更低,再说不上一句话。

这三年来,傲雪每次送饭到玄关,总与嬴天谈个没完没了,永远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可是这一刻,她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每次想开口之际,总是欲语还休。

二人沉默了好一阵子,遽地不知何处传来“呱”的一声怪叫,一蓬黑影飞快地划破夜空。

傲雪正想得入神,不由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失声惊呼,更不由自主地伏倒嬴天怀中。

“师……姐,那祇是一只飞鸟罢了,不用怕。”

傲雪伏在嬴天宽阔健硕的胸膛上,顿时感到心如鹿撞,却又是前所末有的平静舒泰,一时间也舍不得离开。

而嬴天呢?

傲雪的举动弄得他手足无措,心跳加速,双手凝在半空,不知该放那里?

应该抱下去吗?

不!

嬴天的心中倏地冒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彷佛在他心底深处,早已存在着某人,一个他已记不起名字,甚至是身形、样貌的人。

他的手动了!却是轻轻地把傲雪推开。

傲雪神态腼腆,仍不敢抬头正视嬴天,口中却像在自言自言般道:

“我……常听师兄们说……江湖路是十分凶险的,你……万事也要小心,若……有机会的话,希望你会……再回……来……”

“再……见……”

傲雪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便飞快地跑落石丘,朝广成观奔去。

嬴天的脑海仍是一片混乱,他今后要走的路,要面对的人和事,甚至是已过去的一切,都如今夜的月般,朦胧一片。

没有过去、没有将来,他,究竟应该怎样走他的路,怎样面对凶险的江湖呢?

※ ※ ※

转眼又过了三个时辰,此刻已是卯时。

夜已尽,日未出,此刻正是日月交泰之时。

嬴天彻夜未眠,且已收拾好一切行装。

他轻轻把一封信放在案上,背上包袱,携了一口长剑,便推门而去。

他本来用不着天未亮便离去,他,祇是不想面对与众人分别时的场面,故此才乘着此刻各人睡意正浓之时,独个儿悄悄地离去。

他甫踏出广成仙派大门的一刻,天际同时露出了第一线曙光,天空浮现一片鱼肚白。

他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上的牌匾,油然地眷恋不舍。

纵是不舍又如何?他始终也要踏下千阶梯而去,孤独地走他要走的路。

嬴天去了。

但,他真的孤独地离去?

不!

大门后的园子中,原来有一人悄无声息地目送嬴天离去。

此人不是别人,原来竟是一忧子。

一忧子看着嬴天孤单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欣赏及鼓励之色。也许,这就是所谓识英雄、重英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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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涯海茫茫

嬴天循着姬昌告诉他的路径,走了十多天,逐渐离开了西歧的范围,进入北燕之境。

他沿途也没有急于赶路,祇是缓步而行,因为他想从途中找出令他有些少印象的人或物。

可是他一点也找不到,所看到的尽是江湖上的武斗和仇杀。

腥风血雨,本来就是江湖常见的事。

但近日江湖上的是非似乎特别多,争斗杀戮比往日多上逾倍。

对于这些事,嬴天毫不盛兴趣,祇顾朝着他故乡的方向而去。

这天,他正在一个树林中缓步而行。

山过山、林过林,他也记不起沿途穿过了多少个树林。

树林颇大,但树木却不甚密,树与树之间总隔着二、三十步的距离。

嬴天漫不经意地走着,陡地,他停下脚步,说出了一句奇怪的话:

“出来吧!”

树林虽然大,但树木疏落,看起来有点空旷。这里除了嬴天外,便没有第二人,嬴天此话到底是向谁说?

嬴天见并无任何响应,又再道:

“这十多天来你一直暗中跟着我,到底有何用意?若再不出来,我便祇好把你--”

“揪--出--来!”

嬴天一语未毕,已闪电般朝身后的第五棵树上纵跃而去。

那棵树上果然有条黑影在匿藏着。他不虞嬴天竟会发现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嬴天身法快如疾电,转眼便已纵至。树上那人行踪败露,吓得忙往身后的树上跳去。

“走?”

嬴天那会轻易被他走脱?足尖在树枝上一点,便朝第六棵树追去。

嬴天后发先至,眼看便可把那人手到拿来之际,那人在半空一拗腰、一弯身,如猿猴般避过了嬴天的擒拿手,绕到树干之后。

那人满以为可以脱身之际,身子陡地一轻,已被凌空掀起,再被重重掷到地上。

“哎……很……很痛啊!”

嬴天翩然落回地上,看清那人面孔,不禁一阵愕然。

祇见那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头上束着一条马尾辫子,颇为俊朗,却带着点点不羁。

这个人,嬴天也认识的。他便是他的小师兄--

傲风!

“风……师兄?”嬴天讶异地道。

“唏!什么师兄的?叫得我那么老!我年纪比你小,还是叫我师弟比较顺耳!”

傲风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却仍在抱怨道:

“腰骨也差点给你摔断,出手不用如此重吧!”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是师父、师兄们有事,吩咐你来通知我吗?”

傲风腼腆地抓了抓头,道:

“不……不是的……”

“其实是……是我偷偷地走出来的……”

嬴天不明所以,问:

“你偷偷地离开师门?为了什么?”

傲风答道:

“我……其实是……是想跟你……一起闯荡江湖……”

傲风不待嬴天开口说话、忙加以解释道:

“其实,我呆在隐宝山这么多年,除了西歧城外,我便什么地方也没去过。男儿志在四方,既然你也能闯荡江湖,为什么我不可以?顶多迟点回去向师父请罪,任由他责罚吧!”

嬴天没好气地道:

“这……怎么可以?”

傲风佻皮地道:

“唏!你放心吧!说到底我习武也有多年,定可照顾自己的了!”

嬴天正想继续说下去,忽然听到一声异响,说道:

“不远处有打斗声和孩子的哭声,过去看看。”

傲风修为比嬴天低,当然听不到任何异声。但他见嬴天去了,于是也提起轻功跟去。

就在二人去后,约在十棵树的背后,一条神秘黑影露出了阴森的眼神与一对尖锐的獠牙,在喃喃自语地道:

“幸好没给他们发现,不过,凭这两个小子的微末道行,又怎会发现我?叽叽叽……”

※ ※ ※

打斗之地与嬴天二人相距约半里,但嬴天、傲风运起轻功,不消一刻便已来到。

祇见打斗声是来自一名年约六十的老者与三名恶形恶相的汉子;而哭声则是来自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怕得坐在地上号哭,老者似是在拼命保护着她,苦苦抵挡三人的猛烈攻势。

除此之外,还有四名持剑的青年站在一旁观战,为首一人衣冠楚楚,粗眉大眼,“国”字脸,肌肉结实,略有气度,似是众人之首。

那老者明显不是三人敌手,渐渐已落于下风,却仍在奋力相抗,还边在嚷道:

“铁铮,你这无情无义的人渣,枉老帮主将你自小养育成材,还打算百年归老之后把衣钵传给你。想不到你……你竟然暗中勾结恶名远播的‘盘谷六兽’来毒杀老帮主,连他唯一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你……你简直禽兽不如。”

老者口中的铁铮,看来是指那在旁观战中为首的青年。

那铁铮被老者当众痛斥其恶行,竟无半分羞耻惭愧,还理直气壮地道:

“嘿!那老鬼一日不死,我一日当不上铁剑帮帮主之位。何况我知道他近日得到了一件宝物,却收得密密的,不让我知道,可见他对我早有戒心……”

“若我猜的没错,他得到的,定是近日江湖盛传的‘圣墓地图’……”

缠斗中的三兽一听“圣墓地图”四字,登时心神一荡。其中一个身形肥胖,头顶全秃的丑汉道:

“铁兄弟大可放心,待我们三兄弟收拾了这老家伙,取得‘圣墓地图’,然后就一同去圣墓寻他妈的金银珠宝和绝世武功秘籍,到时我们既有金钱,又有绝世武功,武林还不是我们的?”

三兽利欲熏心,攻势更加猛烈,老者抵敌不住,手中剑被挑飞老远,背部更被一兽的流星锤轰中,重重仆倒地上。

老者连爬带滚走到女童身旁,拼死也要让着铁老帮主的唯一血裔。

女童见老者浑身鲜血淋漓,吓得哭声如雷。

铁铮又道:

“老头,何必为了那地图和女孩而断送性命?放下这两样东西,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老者怒道:

“呸!铁老帮主待我恩重如山,他临终托我保存这两样东西,别要落入你手,就算我今天被你碎尸万段,也不会屈服,要杀便杀吧!”

“盘谷三兽”乃穷凶极恶之徒,对于像老者这样重信守诺的正义之士最为厌恶,抡起手中兵器便又杀上道:

“老鬼要赶着去见阎王吗?我们便送你一程吧!”

流星锤夹着风雷之威朝老者的头颅轰下,但老者仍了无惧色,怒目瞪视着铁铮,祇把他瞪得浑身不自在。

远处的嬴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那里能按捺得住?就在流星锤快要把老者的头颅轰爆,脑浆四溅之际,已如雷射至。

其余二兽看见有人插手,急舞手中兵刃朝黑影攻去。

兵刃未攻下,已被强大罡气震开,另一股罡气则轰在流星锤上。

流星锤猛然被轰成寸碎,罡气运用得巧妙,流星锤的碎片竟一块也没打在老者及女童身上。

三兽知来者不简单,忙倒跃开丈外先看清形势再下手。

嬴天一招杀退三兽,凛若天神般伫立在老者及女孩之前。

铁铮心知嬴天并不好惹,道:

“兄弟,这是我们铁剑帮的家事,你犯不着多管闲事,与我们为敌啊!”

嬴天道:

“我不理什么铁剑帮铁刀帮,这位老伯和小妹妹我是救定的了,不想吃苦头的便快滚!”

“盘谷三兽”其中一人道:

“哼!我就不信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斗得赢我们这许多人,单是我们三兄弟便可以把你分尸了。四哥、五哥,就叫这小子知道‘盘谷六兽’的厉害!”

三人再鼓勇杀向嬴天,其中一名身形矮小的,挥舞短刀疾劈嬴天下盘。另一名使一根铁叉的,则刺嬴天中门。最后一个被嬴天打爆了流星锤的,则从上路挥拳向嬴天狂轰。

“盘谷六兽”在江湖中薄具名声,平日虽干尽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但官府也忌惮他们三分,未敢追捕得太紧。

如今一招合击,尽封嬴天上、中、下三路,其身手亦算得上高手之列。

祇见嬴天脚往地上一铲一挑,一大团沙石挟着嬴天的内力,把下路的地堂刀攻势击溃。这时中路的铁叉快要刺到,嬴天轻轻纵跃而起,足尖在铁叉上一点,那持叉的一兽顿感叉上传来奇重压力,整支叉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插下。

嬴天借一点之力,跃得出从上路挥拳攻来的一兽更高,双掌接连推出,打在那一兽的背上,把他轰得撞向持叉的一兽,二兽再一同撞落那舞短刀的一兽上,三兽顿时撞作一团,狼狈已极。

嬴天一招便同时败三兽,武功实比他们高出两倍以上,且还有时间轻扶起那老者,并柔声安慰道:

“老伯,别怕!有我在他们伤害不到你们的!”

老者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意,道:

“小兄弟……”

这时三兽已各自爬起,且大感面目无光,于是又怪叫着冲杀而上。

铁铮对那张“圣墓地图”十分紧张,亦心知三兽绝非嬴天敌手,于是拔出铁剑,与三名帮剑帮门下一同杀上,实行以七敌一。

嬴天道:

“哼!竟以众凌寡,好不要脸!”

说罢又再欺身而上。

老者见嬴天以一敌七,虽然伤势甚重,也欲上前助嬴天一把。

但他的行动却被一只手制止,那是傲风的手。

他对老者道:

“老伯,放心吧!天师兄定应付得来的。”

老者听了傲风之言,且回想刚才嬴天轻描淡写便杀退三兽,于是也就打消了相助之念,站在一旁观战。

嬴天武功虽然比七人中任何一人为高,但说到底对方也有七人,而且嬴天择心仁厚,不愿伤及众人,于是一时间也祇是斗个平手。

缠斗了一段时间,七人发觉嬴天处处留手,以为他忌惮他们,于是都越攻越狠,甚至攻的多、守的少,嬴天应付得越来越吃力。

嬴天本以为手下留情,众人会知难而退,不料他们竟步步进迫,于是不再留手,看着七人同时攻向被包围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真气瞬即走遍全身经脉,大喝一声,使出一招--

“震惊百里”!

七人同时被震退,“盘谷三兽”与三名铁剑帮门下的兵刃全遭震碎,祇有铁铮能保得住手中铁剑。

三兽见此情景,其中一人语带讽刺道:

“铁兄弟,好了得啊!竟然可以丝毫无恙,你这样怕死,圣墓的宝藏不如留给我们兄弟六人去寻,你大可不必冒险啊!”

铁铮冷哼一声,也不跟三兽逞口舌之争,震起手中剑,回道:

“哼!不拿下这小子,谁也休想去得到圣墓。”

说罢使出一招“流星赶月”,人剑如长虹般直取嬴天。

其余六人见状,也一拥而上,或拳或掌或腿齐攻向嬴天。

嬴天心知不给点颜色他们看,他们势难罢休,于是再聚真气,使出“乾坤七绝”另一式

“雷动九天”!

“雷动九天”势道无伦,铁铮首当其冲,再也保不住手中剑,被强横气动迫得迸碎。各人祇觉眼前强光乍现,胸膛各中了重重一掌。

嬴天这一招使上八成功力,各人内力相去甚远,登时吐血受伤。

铁铮心知今天绝难达到目的,叫道:

“走!”

众人跟着铁铮,转身便走,嬴天却无追赶之意,心忖:

“刚才七人中的六人确是被我重掌击成内伤,但那铁铮明明在中掌时以护身气功卸去找大半掌力,且其依然中气十足,绝无半点内伤之状,看来这家伙是故意隐藏实力,他日遇上,定要小心应付。”

傲风走上前道:

“天师兄,这群家伙无恶不作,为什么放过他们啊!”

嬴天答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他们知难而退,便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老者也一拐一拐地走前,赞道:

“这位小兄弟生就一副侠义心肠,心胸广阔,他日成就必定非凡。”

嬴天谦虚地回道:

“老伯过誉了!你的伤势如何?”

老者道:

“老骨头,还挺得住!”

嬴天从怀中掏出几颗丹丸,递给老者,道:

“这是我师门的独门疗伤药,你每日早晚吃一颗,可能对你的内伤有帮助。”

老者接过丹丸,心中感激万分,道:

“小兄弟的救命之恩,我实在不知如何可报,未知小兄弟是何门何派?待我他日脱离险境,定当亲自再去拜谢。”

傲风正欲抢着说,却被嬴天制止,嬴天接着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老伯还是趁他们未追杀来,快点找处隐蔽村落暂避吧!我因为身怀要务,未能再保护你们了!”

老者也道:

“那好吧!今日之恩,他日有机会再报吧!再见!”

那女童临行之前,拉了拉嬴天的手,道:

“哥哥将来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我长大了定要学哥哥般,打倒那些坏蛋!”

嬴天报以一笑,目送二人离去。

正欲转身与傲风继续上路,却又见老者徐徐步回。

嬴天见状,遂停下脚步,奇问:

“老伯,还有事吗?”

老者探手进衣衫之内,抽出了一卷纸轴,然后对嬴天道:

“小兄弟,我思而想后,始终觉得交它给你是最适合不过。”

嬴天不明老者的意思,问道:

“老伯,你此话是什么意思?”

老者说道:

“这卷便是已仙游的铁老帮主在半月前得到的”圣墓地图’。江湖中正盛传在圣墓中藏有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还有冠绝天下的武功秘籍。最重要的,是传闻祇要进入圣墓,便可成为真命天子、九五之尊,掌握万里神州。”

“铁铮那畜生知道了这秘密,狼子野心,竟暗中勾结盘谷六兽杀害老帮主。老帮主临终前把这地图交给我,并要我救他的独生女儿出生天。”

“我已一把年纪,而且还要照顾老帮主的女儿,这地图于我无用,所以找认为交给少侠是最合适的了。”

嬴天闻言,连忙推辞道:

“不!如此贵重之物,我绝不能收下,老伯还请收回它吧!”

老者道:

“关于这张地图的事虽然祇是传闻,但假若属实,而又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上,恐怕会牵连重大,由少侠保管,是最适合不过。”

“为了武林甚至是天下苍生设想,还是请少侠收下它吧!”

嬴天一听“天下苍生”四字,心想:

“莫非寻找圣墓中的东西,也是上天安排?”双手不由自主地接过地图。

老者交带完最后心事,携了女童便去。

嬴天打开卷轴后,发觉原来是一张羊皮,上面列了些极简单的山、河地形,虽不知是何地,却祇觉无甚特别。

嬴天对地图所示不大明白,于是把它卷好,放到怀中。

一旁的傲风好奇问道:

“天师兄,我们现在是否去那圣墓寻宝?”

傲风一想到寻宝一事,定会十分精彩刺激,当下不由得雀跃万分。

讵料嬴天却道:

“我暂时还不太明地图中的意思,但现在首要的,便是返回我的家乡,然后再回稳宝山向师父请示。”

“既然你已偷偷下了山,而这里又与隐宝山相去甚远,我唯有带你一同上路,待办好了事后再带你回师门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在这途中你要听我说话。”

傲风听见嬴天说不去寻宝,不禁有点失望。不过如今嬴天让他一同闯荡江湖,也总好过要他返回广成仙派,于是又开怀地应道:

“知道!天师兄!”

其实由西歧回到家乡,千里迢迢,嬴天独个上路,也不免有点苦闷,能有傲风这精灵跳脱的人结伴同行,也不啻是件好事。

※ ※ ※

嬴天、傲风朝北走了十余天路,一路上也相安无事。祇是到处也听到有关圣墓宝藏的事,而且据闻江湖上竟有多人同时拥有圣墓地图。

嬴天一路上对于圣墓一事都诈作懵然不知,自顾自的与傲风赶路。

这天,他俩刚绕过一个山头,差不多入黑才来到一个小镇。

按路程计算,这小镇之地应该是在北燕境内,相信再走数天,便可回到姬昌救走嬴天之地--他成长的雪山脚下的村庄。

嬴天边行边对傲风道:

“如今天色已黑,我们还是快点找间客店渡宿吧!”

傲风道:

“现在才不过戌时,怎么整条街也冷清清的?此刻的西歧镇,想必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北燕的经济不及西歧富庶繁荣,因此天一黑镇上居民便都回家休息,店铺也关门,街道祇有人影数条,显得一片萧条冷清。

虽然街上行人极少,但嬴天却蓦地生起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彷佛一个他相识了很多年,且相交甚深的人,就与自己近在咫尺。

他于是细心留意街上的每一人。

街上祇有寥寥数人: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守着一只大木桶在贩卖热蕃薯、一个潦倒的醉汉正烂醉如泥地卧坐在街角,手中还握着一个酒瓶、还有一双父子匆匆忙忙与嬴天擦身而过。这数人嬴天俱毫无印象,那他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就在嬴天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傲风拍了他肩膊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并道:

“天师兄,我肚子有点饿,不若买个热蕃薯吃好吗?”

嬴天临行之前,姬昌给了他不少银两,以作盘缠之用,因此二人也不必太顾虑金钱上的问题。

嬴天也不再多想,应道:

“好吧!”

那卖蕃薯的妇人见二人迎面走来,即大声喊道:

“热蕃薯!热辣辣的美味蕃薯……”

傲风从腰带中掏出银两,递给那妇人,并道:

“给我们每人一个热蕃薯。”

妇人见有生意,咧开了亲切笑容,道:

“是!”

两个热烘烘蕃薯随即递到嬴天和傲风面前。

傲风已急不及待撕开蕃薯的外皮,大口大口的吃下。嬴天也不客气,亦跟着吃。

时近冬天,且又身在北方,天气已比西歧寒冷不少。热烘烘的蕃薯到肚,真个是滋味无穷。

妇人看见傲风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忙问道:

“客官,再要一个好吗?”

傲风边把最后一口蕃薯放进口里,边伸手往腰间取银子,口中还含糊不清地说道:

“好……啊!”

嬴天看见傲风一副馋食相,不禁觉得好笑,但这个蕃薯的味道又确实不错。

傲风正在掏钱之际,倏地大叫一声,整个人蹲下,痛苦地叫嚷:

“呀!我……我的肚子很痛……”

嬴天见状吃了一惊,忙问道:

“师弟,你怎么了?”

那妇人亦关心地问道:

“客……官……没事吧?”

傲风道:

“不……不知道……我……的肚突……然……很痛,而且四肢……也……酸软………无……力……”

嬴天这时亦开始觉得肚中隐隐作痛,欲运功检查到底发生什么事,谁知真气竟然难以提聚。

一个恐怖的念头随即涌起--

“蕃薯有毒?”

眼前的妇人面色突变,露出一副阴险的笑容,阴侧侧地笑道:

“嘿嘿!中了我‘断肠软骨散’的毒,任你有天大本事也要乖乖跪下……”

“你们很痛苦吗?不若待我替你们减轻痛苦吧!”

妇人说罢,闪电般不知从那里取出一把锋利匕首,便往嬴天面上刺去。

嬴天本可闪避得开,奈何提聚不到半分气力,眼看匕首已刺到面前。

难道,他还未返到故乡,便要--

客死异乡?
 0   2005-07-10 05:57:2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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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孤雁远扬

贪,是人的劣根性之一,它存在于每个人心中。

守正不阿的人,会极力压止住贪念,不让它控制了他们的心。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被贪念控制了心,后果会很严重。

被贪念控制了心的人,父母兄弟可以杀,朋友妻儿可以出卖,甚至是毫不相识的人,祇要阻着他们得到利益,一律皆可--

杀!

名利这一关,确是难倒了不少人。

甚至,害死很多人。

嬴天和傲风,很快便要成为贪念下的亡魂。

※ ※ ※

真的,虽然他俩与眼前的妇人无仇无怨,甚至素昧平生,但妇人却不借用奇门毒药毒倒他们,更亮出匕首,誓要他俩--

不死不休!

一切一切,都祇因为嬴天身上怀有一件宝物--一件关乎庞大财富,与及天子之位的宝物--

圣墓地图!

匕首已刺近眼前,且锋口之上隐泛蓝光,嬴天心知必是淬了剧毒。

若中这刀,不死也得重伤。

奈何嬴天全身发软,无力抵挡……

千钧一发间,嬴天人急智生,张口便往刀尖咬下……

牙一咬,刚好止住匕首去势,但妇人一刺之力也不弱,见势再使力推前,欲以匕首贯穿嬴天喉咙。

嬴天知危机未解,疯狂提聚体内真气,竟给他勉强聚起两成功力……

真气一到,嬴天发力把头一摆,先要令妇人与匕首分开。

妇人不虞嬴天还能提聚真气,竟被嬴天的两成功力震得手臂发麻,匕首登时脱手。

妇人恐防嬴天尚有战斗力,急倒退出两丈外,伺机再动。

嬴天把匕首丢到地上,并立刻运功遏制住毒力。

断肠之痛暂时给遏止住,但功力祇提聚到二成。

嬴天深恐毒力再次发作会遏制不住,欲趁稍有气力之时,先带傲风离开此地再算。

讵料嬴天犹未动身,蓦地人声沸腾,街道两旁的屋顶上闪出数十人影。

人影少说也三十多人,且个个手持兵刃,把嬴天与傲风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朗声道:

“始终是二姐的计谋和毒药了得,把这两个臭小子毒到手软脚软,还不他妈的任我们鱼肉?”

嬴天极目望去,祇见那说话的人身形肥肿似猪,样貌极丑。他一眼便认出,这肥丑汉子正是当日他放过的“盘谷六兽”其中一兽。

这陷阱,想必是铁铮联同“盘谷六兽”所布,以图夺取他手上的圣墓地图。

想不到当日放他们一马,如今反而令自己身陷险境,嬴天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

那妇人听见肥丑汉“赞赏”她手段够卑鄙毒辣,不由得心花怒放,应道:

“当然了!我‘毒兽’之名难道是假的吗?”

这时屋顶上一个人排众而出,对嬴天道:

“小兄弟,你我本来无仇无怨,而且你亦曾对我们手下留情,祇要你交出圣墓地图,我答应放你们一条生路,怎样?”

说话的人,正是铁铮。

嬴天答道:

“什么圣墓地图?我根本不知你说什么。”

肥丑汉抢着道:

“臭小子少装蒜,我们在那老鬼和小妞儿身上什么也找不到,不是你取了难道是他妈的鬼取了吗?”

嬴天闻言顿时心头一震。

他们在老者和小女孩身上找不到圣墓地图?那即是说……

他俩已惨遭毒手?

想不到一念之仁,反而害了两条人命,嬴天不禁悔意大生,不断在自责。

除了悔意,还有满腔怒火。

若不是身中剧毒而功力大减,他必定冲上去好好教训这群禽兽一顿。

可惜眼前形势,对他实在极为不利。

身旁的傲风,抱着肚子在痛苦呻吟,越拖得久,对他越危险。

那毒兽更在旁危言耸听道:

“小子,别想那么多了,再过多一个时辰,这小子便会肠穿肚烂,到时神仙难救。”

难道嬴天真要向这班禽兽屈服?

他猛地挺起胸膛,朗声道:

“哼!你们要的地图便在我身上,有本事便来取吧!”

“不识时务!给我拿下他!”

十多名铁剑帮徒众齐举兵刃,跃下便向嬴天围攻。

嬴天心知气力不继,忙拔出佩剑以助。

犹幸铁剑帮徒众武功不高,嬴天暂时还支持得住。

铁铮和盘谷六兽,却在一旁冷看嬴天苦苦奋战,伺机而动。

其实毒兽的“断肠软骨散”毒性极之剧烈,嬴天单是控制着毒力也十分吃力,如今还要跟人兵戎相搏,每出一招或挡一招,也是出尽九牛二虎之力。

单看嬴天头发、衣衫尽被汗水湿透,已知他是何等岌岌可危。

嬴天在广成仙派三年,尽得天玄子真传,如今竟被这群江湖鼠辈欺凌,真是始料不及。

然而,他败、他死不打紧,但他一倒下,身旁的傲风也势必难逃毒手。

何况,他一倒下,怀中的圣墓地图也必被铁铮一帮人夺去。假如“圣墓”真的如老者所言藏有能成为九五天子的秘密,那么天下岂不是要落人这帮恶人之手?届时天下苍生也必蒙难。

天下苍生……

嬴天越想越急,猛地使尽残余功力,怒喝一声,以长剑剌出一式凌厉剑招。

剑招厉害无匹,且隐透一股皇者之威,众弟子同时被剑招所伤。

嬴天使出的这一招,原来竟是当年他义兄佑德传授给他的一招“皇者剑”--”君临天下风云变”!

其实嬴天对于此招的名字及从何学来,已尽皆记不起,祇记得其运气法门及如何使出,目下他内力不及,唯有冒险使出此剑招来解围。

众人不虞嬴天仍有此战斗力,不禁大惑愕然,一时间也不敢贸然杀上。

嬴天此举果然奏效,得到短暂时间喘息回气。

但其实他如今也是强弩之末,祇要任谁在他身上打上两掌,他也必实时倒下。

铁铮眼珠一转,竟大声道:

“哼!想不到你还有此战斗力,待我亲手收抬你。”身子随即蠢蠢欲动。

站在他身旁的瘦削汉子,立即道:

“铁兄弟,这数日你清理帮中的异己,已杀了不少人,对付这些等闲之辈,还是留给我们代劳吧!”

这瘦削汉子眇去右目,便是盘谷六兽之首独眼兽。

铁铮听见独眼兽此言,心中暗笑:

“嘿!这小子不知还有几多功力,我才不会赶去送死。最好你们斗个两败俱伤,然后让我一剑一个,圣墓宝藏便归我一人所有了。”

这铁铮心计极高,祇一句说话,便激得盘谷六兽去拼命,其阴险狡猾可见一斑。

但是,莫说六兽联手,单是其中三兽,嬴天也招架不住。

他脑中急转,欲想出解危之策。

终于,他想出了一条唯一有少许生机的方法。

他鼓尽仅余的功力,迎着铁铮杀上。

他,实行要来个--

擒贼先擒王!

铁铮乃众贼之首,祇要擒着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因为以嬴天此刻的体力,他顶多祇能使出三招。

仅以三招能拿下铁铮吗?

单是对付铁铮一人也未必可以,别忘记还有那六只可恶的禽兽。

嬴天未冲至屋顶,站在铁铮身旁的另一名矮小汉子,手一扬,一蓬黑影向着嬴天迎头罩下。

嬴天猝不及防,给罩个正着,原来是一个巨网。

嬴天给巨网罩着,堕回地上,而矮小汉子手一紧,收紧网口的索子,嬴天登时给困得动弹不得。

嬴天企图以手中剑割破巨网,但巨网异常坚韧,以嬴天此刻体力,怎样也割不开。

铁铮见嬴天再无丝毫反抗能力,与六兽一同落回地上。

那肥丑汉子道:

“嘿!就看你把地图收在何处?”

说罢使欲上前搜嬴天的身。

铁铮忙制止住他,并道:

“慢着,这小子斗志极强,说不定临死前还会反咬一口。”

肥丑汉子问道:

“那我们应该怎办?”

铁铮道:

“我们目的祇在圣墓地图,用不着杀他,但又怕他日后找我们报仇,所以,最好的方法是……”

“砍掉他双手双脚,那样便两全其美了!”

砍掉嬴天四肢,比直接杀了他更惨,好狠好毒的铁铮!

肥丑汉子吃过嬴天的苦头,听到这个折磨他的好方法,立即附和道:

“好啊!好啊!”

他拾起地上一口长剑,用舌头在剑刃上舐了舐,狞笑着道:

“就让我来当屠夫吧!”

嬴天看着肥丑汉子一步一步走近,却不知如何是好。

动弹不得的他,如今就如一头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 ※ ※

嬴天正危在旦一夕,但小镇的入口处,一对男女正徒步而行。

男的年约三十,生得异常高大壮健,虎背熊腰,肌肉结实,样貌粗犷,身穿一袭由虎皮缝制而成的上衣,一看便知是一名猎户。

最瞩目的,便是他肩上的东西。

他竟然单手便托着一头重逾百斤的梅花鹿,且还步履如常,气力煞是惊人。

那女的与他是截然不同。

她年约二十余岁,正值花样年华,样貌清纯可爱,虽身穿寻常素服,却反衬托出一份出尘脱俗的美,没有半点庸脂俗粉般的造作。

少女边行边娇嗔着道:

“都是你,硬要追着这头梅花鹿,弄至天黑才回到镇,他现在一定饿得半死了。”

汉子道:

“与其担心他饿死,倒不如担心他醉死,祇要有酒喝,有没有东西吃也是其次而已!”

“看你,紧张得那样子,真不明你何以会看上那醉酒鬼。”

少女被汉子说穿心事,登时两颊绯红,道:

“谁……说我喜欢他?我知道他虽然一直也祇顾喝酒,终日意志消沉。但,他眉宇间隐隐然藏有一股不平凡的气派,他从前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他如今壮志消沉,祇不过未解开心结而已,他日必定会成就非凡的。”

少女越说越陶醉,眼中充满着憧憬。

汉子见状,道:

“看你,灵魂儿都飞上九天啦!把他赞得天上有、地下无般,说不定他将来是皇帝老子,更娶你作皇后,那好了吧!”

少女闻言,面上微现怒容,道:

“哼!你再敢取笑我,我今晚便不烧饭给你吃,你最好吃了那头梅花鹿。”

汉子知激怒了少女,当下不敢再说,并语带哀求般道:

“不说了!不说了!我的好妹子,若你不烧饭,我可要饿死的了!我们还是快点找回你的醉酒皇帝哥哥回家吧!”

少女被汉子逗得扑嗤一笑,笑容天真烂漫而美态自然,当下更加快脚步进镇。

※ ※ ※

肥丑汉子提着长剑,一步一步向嬴天进迫。

嬴天被巨网困着,蜷曲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众人都满以为嬴天的性命,与那张圣墓地图,都已是囊中之物。

然而,却有一人,阻着肥丑汉子的去路。

那人原来便是刚才醉卧于路边的醉酒汉。

醉酒汉不知在何时,竟在众人不觉间,一拐一拐地走到肥丑汉子身旁。

他半跌半撞,便撞了肥丑汉子一下,然后又向后跌退两步。

肥丑汉子被撞得身形一歪,心中满不是味儿,那管他仅是一名醉酒汉,挥剑便往他劈去。

“死酒鬼,阻头阻势,快滚开!”

肥丑汉子这一剑本无伤人之意,用意祇是唬退醉酒汉,因此并无用上内力。

剑上虽无内力,但肥丑汉子力度也是不弱,这一剑若劈在醉酒汉身上,准会砍掉他一只手。

讵料剑至中途,竟戛然而至。

原来肥丑汉子握剑的手腕,竟被醉酒汉抓着。

肥丑汉子气力虽大,但被醉酒汉抓着的手,竟然动弹不得。

正惊疑间,醉酒满身形跌荡,竟已窜到肥丑汉子身前。

肥丑汉子还未想清楚是什么一回事,醉酒汉已有意无意地一肘打在他肥肿的肚腩上。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肘,却是力发千钧,把肥丑汉子打得整个人离地飞起。

肥丑汉子飞跌两丈外,手中剑亦已落人醉汉手中。

众人还未弄清是什么一回事,醉酒汉已挥剑割破困着嬴天的网。

嬴天破网而出,但体力已接近耗尽,出尽九牛二虎之力方能勉强站起。

嬴天接触醉酒汉眼神,发觉他眼中全无斗志,而且沉郁深邃的眼中,似隐藏了无数悲伤往事,道出了他坎坷的前半生。

但更叫他震撼的,是他对这眼神……

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了!这感觉告诉他,他应该认识眼前人,祇是他不记得罢了。

可是,眼前形势并不容许嬴天在这个时候问个究竟,因为盘谷六兽已围拢着醉酒汉、嬴天与傲风三人。

醉酒汉身子半斜,似乎要靠长剑撑着地面才能站得稳,且眼中浑无半分战意,醉醺醺地道:

“嗌!你们……别要阻着我……归家,嗌!有本事的……就跟我对饮……三百杯,看……嗌……嗌……谁个先……倒下……”

醉酒汉似醉似醒,但刚才显露一手,武功自是不弱。独眼兽怕坏了大事,急道:

“这家伙装疯扮傻,别理他!把他一并干掉,免得节外生枝!”

其余五兽齐道:

“好!”

盘谷六兽心念一致,先合力除去醉酒汉,余下嬴天使容易对付了。

盘谷六兽虽未算江湖上的一级高手,但六人联手合击也不是说笑,可是醉酒汉仍双眼下垂,全无半点迎战的意思。

三年了!

三年以来,他也未出过一招。

他也以为,今生今世也不会再出。

甚至,他早认定,今生陪伴他左右的,祇有酒。

可是,这一刻,要出招了吗?

是为了嬴天?

一个当今世上,唯一值得他为他而出招的人。

虽然他此刻未能肯定,眼前这个少年,是否便是那人,但,感觉告诉他,他是!

也罢!

既是命运安排,那唯有--

出!

招!

提剑、挺剑、出招,是如此一气呵成,流畅自然,绝不因三年没提剑而有半分生疏。

他剑术上的造诣,绝对远远超越嬴天!

“盘谷六兽”祇觉眼前豪光大盛,他们,竟然看见--

龙!

刺眼强光中,竟然像有一条巨龙,张牙舞爪向他们猛噬!

首当其冲的三兽,还来不及应变,已被巨龙夺去了他们宝贵的生命。

余下的三兽,用尽其毕生之力向后退,但,巨龙却无意放过他们,继续向他们追杀,眼看他们也快要葬身龙口之际……

蓦地,“呀”的一声惨叫,使剑中的醉酒汉抓着心窝,倒在地上乱滚,似乎极之痛楚。

亦因这样,独眼兽、肥丑汉子与矮小汉子才捡回一命!

险死还生,三兽仍心有余悸。

众人皆被醉酒汉的剑招弄得怔怔出神。

特别是嬴天!

他并非惊讶于醉酒汉竟然是武功高绝的人!

他并非惊讶于醉酒汉竟会出手相救!

更非惊讶于醉酒汉一招未完便痛苦倒地!

他,祇是惊讶于他的剑招!

醉酒汉使的一招,竟然与嬴天刚才使的……

一模一样!

竟然是“王者剑”的--

“君临天下风云变”!

而且,他使得比嬴天更纯熟,更具皇者霸气!

他究竟是谁?

当今天下,能把“皇者剑”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的,祇有一人。

莫非他是……

※ ※ ※

三兽惊魂稍定,看见醉酒汉仍未能站起,心想若不趁此机会把他碎尸,便再难有机会,于是勉强把惧意遏下,鼓勇杀上!

事与愿违!

出人意表的事往往接二连三发生。

三兽的好梦又一破碎!

粉碎他们的梦和野心的,是一柄刀。

掷刀的人,原来是刚狩猎回来的汉子。

他与其妹本来想在镇内找醉酒汉的,但闻得打斗声,于是跑来看个究竟。

眼见醉酒汉有危险,于是便掷刀相救。

他这一掷之力,竟然力贯千钧,钢刀带着风雷之势,贯穿矮小汉子的身体,直插在地上。

钢刀一招夺命,祇把独眼兽和肥丑汉子吓得裹足不前。

而这时兄妹二人已跑到醉酒汉和嬴天身前,兄长拔出钢刀,守护着二人,而其妹则忙着照顾醉酒汉!

醉酒汉折腾了一会,情况已稍为好转,痛楚也减轻了许多。

反而嬴天的情况却越来越恶劣,因为他已开始感到遏止不了体内的毒性,双眼开始模糊起来……

一而再的被人破坏好事,铁铮和盘谷二兽都已气得七窍生烟。但眼前的青年明显又是一名高手,再加上情况开始好转的醉酒汉……

既然毫无胜算,最后当然祇有走!

青年见众人抱头窜遁,也不追赶,回头看看醉酒汉与嬴天。

这时少女已扶起醉酒汉坐在地上,但嬴天却已毒性发作,昏昏沉沉便欲倒下。

幸好青年眼明手快,冲前一把抱着嬴天,嬴天出尽气力,手指指着地上毒兽的尸体,然后眼前一黑……

※ ※ ※

嬴天醒来之时,己身在一丬木屋之内。

木屋之内,还有那个救他的青年和傲风。

傲风身中的“断肠软骨散”毒似乎已解,见嬴天醒来,便走近对他说:

“天师兄,你终于醒了吗?这位是王飞虎大哥,是他救我们回来的!”

原来那青年名叫王飞虎。

他对嬴天道:

“我在那妇人的尸体上找到一包药粉及一瓶药丸,细心检查过,发现药粉是一种烈性毒药,而药丸则是解药。当时你和傲兄弟都中了毒,于是我便喂了你们吃解药,并把你们带回我家。”

“你们虽已服下解药,但体内尚有余毒未彻底清除。这里是我的家,尚算安全,你们大可留下调养数天,待毒力尽去才走吧!”

嬴天得王飞虎所救,心下万分感激,忙起床抱拳施礼道:

“小子嬴天谢过王大哥救命之恩。”

王飞虎连忙趋前相扶,并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嬴兄弟不必如此客气啊!”

嬴天忽然想起一事,问道:

“还有另一位大哥呢?”

王飞虎道:

“你是指酒鬼吗?现在是大白天,他去了买醉未回,到晚上自然会回来的了。”

嬴天道:

“实不相瞒,我与那……醉酒大哥好象似曾相识,未知王大哥可否把他的事相告一二呢?”

王飞虎奇道:

“啊?你与他竟然相识?那就奇了!我还道他在世上已无亲无故……”

“其实对于他的事,我也所知不多,不过姑且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吧!”

三人于是围着屋中的小木桌坐下,王飞虎则把三年前的往事娓娓道出:

“三年之前,有一次我出门远行,打算找寻一些奇珍异兽狩猎。那一次,一走便走了数天,直至去到一个血竹林……”

我在竹林十里外,便嗅到很浓烈的血腥味,好奇心驱使下,我便进入那竹林看个究竟……

那里的竹树异常奇特,竟然全是鲜红色的。

我越是深入,血腥味便越是浓烈。

最后,我看见了一幕使我毕生难忘的情景。

穿过竹林的地方,那里尸横遍地,少说也有过百具尸体,而且当中更不少是肢离破碎,残缺不全的。

大量的鲜血,把整片大地染成殷红一片,仿如血海一般,而且内脏、碎尸散满一地……

我平生阅历无数,也不禁被眼前的恐怖情景震慑,久久不能自己……

过了不知多少时间,我方才定过神来,连忙逐具逐具尸体检查,看看有否生还者。

能造成此等恐怖场面,那里必定经历过一场惨烈无比的血战,而能够生还的人,似乎亦微乎其微。

我千辛万苦,竟然给我发现一人尚有一丝微弱气息,但他的经脉却已严重受创。我想也不想,便背了他回来。”

嬴天插咀问道:

“那人便是醉酒大哥?”

王飞虎点头相答,然后又接下去道:

“他足足昏迷了十日十夜,其中有几次差点停了呼吸,幸好最后都苏醒过来。

可是,他所受的伤委实太重,足足医治了一年,他才可以恢复如常人般的活动。

但自从那时起,他使终日沉迷醉乡,意志消沉,看来它是受了重大打击而性情大变。

也许他知道我们两兄妹对他并无恶意,故此安心在此住下。

虽然我家并不算富有,但养活多一个人也没有问题,我见他这个模样,便让他住下来。

我总觉得,他的身份殊不简单,或许有朝他能重拾斗志,创出一番事业。”

嬴天再问道:

“那……他的真正名字是……”

王飞虎答道:

“老实说,他并无对我们说半句有关他的事,而我也没有多问一句。”

“因此,其实我连他的真正名字也不知道。”

连对方的真正名字也不知道,便收留及照顾他三年,这事听来好象很可笑,不过世事又往往如斯荒诞。

王飞虎祇觉得,这个颓唐潦倒的醉汉,他日的成就必定非同小可,而他天生下来的使命,便是辅助他创出一番伟业。

如今,他祇等待一个时刻。

一个巨龙苏醒的时刻。

※ ※ ※

说着说着,不觉天色已晚。

祇听屋外传来缓慢但凌乱的脚步声。

三人推门一看,原来是王飞虎之妹王飞凤扶着那醉汉回来了!

王飞凤扶他倚着一棵大树坐下,那是他最爱的位置,接着一声不响地跑到屋后的厨房烧饭去。

醉汉似乎比往日喝得特别醉,人如烂泥般瘫在地上。若不是他偶尔举起手中酒瓶灌两口酒进肚,很容易被人误会他已醉死地上。

嬴天一步一步走向他,心中有着千万个疑问,希望能从他口中知道答案。

醉酒汉是知道嬴天向他步来的,但他一眼也没看过嬴天。

嬴天终于步至醉酒汉身旁蹲下,看着他满脸胡子和污泥,嬴天不时觉得十分陌生,一时又觉得十分亲切,但千言万语,总是不知从何说起。

呆了很久,嬴天才吐出了一句说话:

“很……多谢你昨晚出手相救。”

醉酒汉浑没理会嬴天之言,径自举瓶喝了两口酒。

嬴天吞吞吐吐地,又再吐出一句话:

“对不起!其实我……可否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醉酒汉依旧紧闭双目,似乎并无回答之意。

嬴天感到万分尴尬,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终于,他腼腆地道:

“我想,其实我是该先告诉你我的名字的。”

“我叫--”

“嬴天!”

“嬴天”二字一出,嬴天感到醉酒汉身子微微一震!

单凭这个细微变化,嬴天几乎可以肯定,他确实与自己相识。

果然,醉酒汉微张开眼,凝视了嬴天好一会,却始终没说一句话。

嬴天再问道:

“我……是否与你相识的?”

“我……真的记不起……”

醉酒汉闻得嬴天此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失望的神色。

但他立刻闭上双眼,不想让这丝失望神色流露出来;更肆意仰天狂笑,企图以此来掩饰他此刻的心情。

终于,醉酒汉吐了一句话,一句极度悲伤失望的话:

“记得也罢!不记得也罢!与我何干?我的伴儿,有酒便足够了!”

莫名的心痛自嬴天心底升起,他连忙解释道:

“对不起!请别误会!其实我在数年前曾经历过一场大劫,自此记忆全失。”

“我此行的目的,便是要寻回我的过去。若你真的与我相识,你可否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醉酒汉听了嬴天的解释,心情似乎平伏了一些。他再次张开眼看着嬴天,沉思了一会,于是道:

“好!既然你说你因为失去记忆才忘记我,我便姑且把我的名字告诉你。”

“你好好的听着,我的名字,”

“是--”
 0   2005-07-10 05:57:5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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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客死异乡

隆!

眼前人的名字,直如天上狂雷,重重轰在嬴天心上。

他的名字,叫--

佑!

德!

佑德?想不到这个颓唐的醉汉,竟然便是当年豪气干云,独力面对杀手营过百杀手的佑德!

“佑德?很古怪的名字,但,我是听过的,怎么我记不起?怎么我一点也记不起?”

嬴天越是去想,脑海越是混乱,而且更感头上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佑德起初以为嬴天已忘记了他,于是心灰意冷。如今看见嬴天如此模样,方知他所言非虚,忙安慰他道:

“义弟!你先冷静点!”

过了一会,嬴天方才平静下来,但已气喘如牛,满头大汗。

“义……弟……”

“我……是你的义弟?”

嬴天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于与佑德金兰结义之事,嬴天似乎真的一点儿也记不得起。佑德虽感到难过之极,但想到嬴天也是身不由己,于是道:

“这样吧!我尝试把你我相识及结义的事告诉你,看看对你有否帮助吧!”

佑德把当年如何结识嬴天,彼此对对方也有救命之恩,至后来惺惺相识,结为义兄弟的事一一道出。

嬴天细心聆听,脑海似乎浮现出少许往事,但影像却又模糊一片,始终未能完全回复记忆。

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佑德,确是当年与他金兰结义、情同手足的义兄。

那份独有的亲切感,错不了!

“义兄!”

嬴天终于记起与自己结义等事,佑德不禁大喜,精神也振奋不少。

随后嬴天又把如何失去记亿,后来加入了广成仙派一事告知佑德。

佑德听了后,恭喜着他道:

“广成仙派乃正道大派,‘先天乾坤功’更是冠绝武林,义弟得此机缘,真是值得恭喜啊!”

其实嬴天加入广成仙派,其原因也不外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对于他本身来说,也不知是否值得高兴。

想到这里,嬴天祇得无奈苦笑。

他不想再谈这些事,于是转个话题,道:

“是了!听王大哥所言,义兄身上的经脉曾经严重受损,影响了功力,故此才会意志消沉,终日借酒消愁?”

佑德干笑了几声,道:

“你的话祇中了一半。”

“当日我与杀手营一战,虽然奇迹地仍然生还,但经脉严重受损,曾一度功力尽失。

但这数年我努力苦练,已回复了五成功力左右,唯独是不知何故,每运功至‘巨阙穴’,那里便传来撕心剧痛,使我的功力停滞不前!

至于我日夜喝酒,那祇是一种掩饰的伎俩而已。在我功力未复前,我不能露出半点蛛丝马迹!

我那两个禽兽皇兄,杀我母后,迫我入绝路,这笔债,我早晚要他们偿还!”

佑德说话同时,眼中闪出怨毒神色,杀气也登时大盛。

嬴天察觉有异,当下不再说下去,却道:

“义兄,这几年我在广成仙派习武也略有小成,若你不嫌弃不若待我助你一把,看看能否打通巨阙穴一关!”

佑德道:

“也好!”

二人于是盘座地上,嬴天双掌抵着佑德背门,催动“先天乾坤功”真气进佑德体内。

然而,内力去到巨阙穴时,却被一股怪异力量所阻。嬴天尝试加强功力欲冲破它,但压力越大,反抗力越大,祇苦了佑德,在死忍着撕心剧痛。

嬴天怕佑德抵受不住,撤劲收手,心不暗忖:

“义兄潜藏于巨阙穴的怪异力量似隐带魔气,我与义兄所习的都是玄门正道的武功,难怪会生起抗衡。”

嬴天道:

“义兄,我暂时未想出方法,但我想暂时留下数天,一来为清除我体内余毒,二来看看有否方法助你。”

佑德道:

“这也好!我们一别三载,今番可要好好叙一叙了!”

※ ※ ※

嬴天与傲风,便在王飞虎家留了五天。

这五天嬴天与佑德谈了许多事,而且嬴天不断输功进佑德体内,总算能勉强压制止佑德巨阙穴内的怪异力量,佑德已可随意运劲提气。

而且嬴天与傲风体内的余毒亦已尽去。这,也是分开的时候了!

这天一早,嬴天与傲风收舍好行装,便准备继续上路。

佑德、王飞虎、王飞凤三人送了一段路,最后也要道别。最为不舍的,当然便是嬴天与佑德二人。

嬴天道:

“义兄,对不起!虽然我记起了一部份往事,但其余大部份记忆,我始终是迷糊一片,因此我必须继续北上。”

“虽然那村庄可能已不再存在,但希望能找到一些事刺激起我的记忆。”

佑德道:

“我很明白你现在的心情,祇要你觉得是对的,便放心去做吧!义兄一定支持你的。”

“祇可惜我功力未复,而我当日曾显露武功,我的仇家很可能很快便追杀到,因此过几天我也会离开此地,请恕义兄不能与你一起上路。”

嬴天问道:

“那……我们何日方能再见?”

佑德道:

“这样吧!不若我们约好,三个月后的正月十五在西歧镇见面,好吗?”

嬴天喜道:

“那当然好!”

其实二人心中均知,大家所走的路也是凶险万分,届时能否依约出现也成问题。别话说完,嬴天与傲风朝北而去,而佑德三人也返回木屋。

※ ※ ※

回到屋内,三人面面相觑,王飞虎率先打破沉默局面道:

“嘿!我早知你这酒鬼不是那么不济的了,如今胸膛还不是挺得高高的?”

王飞虎性格粗豪,说起话时也有点儿肆无忌惮的。

佑德面带歉意道:

“情非得已,请王大哥见谅!”

王飞虎道:

“唔!那倒似样点,不枉我照顾了你三年。”

“哥,别这样说吧!”

王飞凤忙提点着。

王飞虎抓了抓头,带点傻气地道:

“对不起!我快人快语,说错了话,别见怪!”

佑德连忙道:

“不!我还未正式多谢你救了我一命,且还照顾了我三年。”

王飞凤在旁道:

“佑大哥,别这么说吧!你今后有何打算?”

佑德答道:

“如今我身份已曝露,仇家很快便会追杀至,我不想连累两位,所以打算过两天便离开。”

王飞虎问道:

“嘿!他们来到顶多是一并,犯不着东躲西逃啊!”

佑德道:

“如今还不是跟他们拼的时候,我的仇家太可怕了,如无必胜把握,绝不可犯险。”

王飞虎又道:

“看你一脸凝重,究竟他们是谁?难不成都有三头六臂的吗?”

佑德想他知难而退,免将他们卷入这政治斗争的漩涡中,于是道:

“他们,便是当今大商朝的大皇子和二皇子。”

二人听了不禁大吃一惊,失声问道:

“你……怎么会与这些人结怨的?你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

佑德沉思半晌,道:

“既然你对我以兄弟相称,我也不再讳言。佑德祇是我的假名,我的真正名字是--子受德!”

“我与两名皇兄的恩怨,很简单,便是他们想夺我太子之位,他日当上帝皇宝座。”

“目下我势孤力单,而他们却如日中天,因此我唯有等待时机成熟,才可与他们正面相搏。”

王飞虎、王飞凤闻得佑德真正身份,不禁惊愕得瞠目结舌,连忙下跪道:

“草民不知三皇子大驾,屡次冒犯,请三皇子降罪。”

“你们待我恩重如山,何罪之有?何况我身在江湖,我们还是像平日般以兄弟相称比较合适。”

王飞虎道:

“这……好吧!佑……大哥,如今你孤身一人,极需要人帮助,就让我追随左右,助你对抗那两个恶贼吧!”

佑德坚决道:

“不!你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过得挺惬意的。跟着我,祇有终日提心吊胆,不是我杀你,便是你杀我。这样的生活,绝不好过,你们还是过回以往的生活吧!”

王飞虎犹未心息,还想说下去:

“但……”

佑德急制止他道:

“我心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

王飞虎不禁面露失望神色。

※ ※ ※

到了翌日,王飞虎如常到山中狩猎,而佑德则往镇上打探朝中消息,余下王飞凤独个儿呆在家中。

想到与佑德分别在即,王飞凤整天也闷闷不乐。

虽然她也不知何以会对佑德暗生情愫,但感情一事,很多时也是不能以常理来解释。

可是想到佑德乃堂堂三皇子,若依正统,更是他日皇位的继承人,自己却是一介草民,如何敢对他高攀?

也罢!

一切便顺天而行吧!

但,天意往往是残酷的。

它偏爱玩弄世人。

这次也不例外!

※ ※ ※

王飞凤在屋中发呆,忽听屋外传来异响,心忖定是王飞虎和佑德回来,忙跑出屋外相迎。

甫出屋外,并没有佑德踪影,也不见王飞虎踪影,却见远处尘头大作,黑压压的一大团黑影,像是一大队人马正向这里进发。

黑影自远而近,越来越是清楚。

不错!来的果然是一大队人马,且少说也有过百以上。

为首两骑,战马壮硕雄伟,披着华丽的铠甲,而座上的二人,身穿战甲也是华丽异常,想必是这队人马的前锋大将。

二人其中一人身高九尺,极其高大威武。这人光秃着头,却满脸胡子,眼如铜铃,不怒自威。而其威武气度,更隐透霸气和杀气,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另外一人,身高约六尺,但身形瘦削,却一脸阴沉,眼尾细长,鼻梁高耸,咀角微向上弯,天生一副笑里藏刀相。

二人身后,另有十骑跟着。

十骑上的人俱是目露精光,肌肤壮健,看来都是一流的好手。

十骑之后,便是数以百计的人影徒步而行,人影虚虚幌幌,中间簇拥着两顶华丽的漆金轿子。

轿中的人,地位定是极之超然。

细看之下,人丛中竟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这几张面孔,竟是--

铁铮和盘谷六兽死剩的二人。

他们定是冲着嬴天手上的圣墓地图而来。

但他们这次带来的这帮人,似乎大有来头,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王飞凤心想来者不善,但若现在逃走,必会引起众人注意,最后也必走不脱,于是祇好躲在屋中,静观其变。

骑兵来至屋外十丈便戛然停下。

其中一顶轿子中传来一把声音,问道:

“铁铮,就是这所木屋?”

声音说话语气温文尔雅,但却瞭亮之极,似是毫不费力,却远至屋中的王飞凤也能清楚听见他所说的每一字。

铁铮似对轿中人甚是敬畏,必恭必敬地答道:

“就是这屋子!”

轿中声音再问道:

“你怎么肯定他便是我要找的人?”

轿中人一而再地问个究竟,似对今日之行极之重视和谨慎。

铁铮肯定的答道:

“普天之下,能使出那皇者剑招的人,除了殿下要找的人,应该不含再有第二人。所以,他定是殿下要找的人无疑。若给他得到圣墓中的宝物,恐会对殿下大大不利,所以小人才这么急切告诉殿下。”

轿中人又道:

“唔!若果出错,小心你项上人头。”

“但,若然属实,你便是立了一个天大的功劳,到时爵禄富贵你享之不尽!”

铁铮又惊又喜,但为了那诱人的荣华富贵,祇有冒险一试。

王飞凤听二人的对答,似是冲着佑德而来。铁铮称呼轿中人为殿下,莫非是……

他?

他竟这么快便追杀而至?

王飞凤想到轿中人的身份,不禁寒意大作。

他明知能逃脱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但总好过坐以待毙,于是悄悄从屋后逃去。

小屋附近并无遮掩,众人没理由看不到王飞凤逃走。

但奇怪地,竟没有一个人追上来。

因为,他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精锐战士,没有主子下令,他们绝不会擅自动手。

王飞凤也不理这许多,祇顾全力狂奔,转眼已奔至半里外。

这时,轿中人才轻描淡写地道:

“飞帘,给我--”

“拿下她!”

为首的两名战将中较为瘦削的一人领命,随即身形一展,已从马背上倏然消失。

他,确实比风、比电更快!

几乎是在与轿中人下令的同一时间,王飞凤已觉后颈传来一阵麻酸,整个人已被凌空抽起。

他跃出时所带动的风还未静止下来,便已落回马背之上。

手上更多了一点东西。

是已昏迷的王飞凤。

这名叫“飞帘”的大将,来、去比风还要快,其身手更绝不似是人所能做到的,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面对这群武功高绝的敌人,佑德会……

如何应付?

※ ※ ※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王飞虎与佑德一起徒步回来。

王飞虎心情纳闷,因此今天并没有狩捕到任何猎物,于是便径往镇上找佑德一起回家。

佑德打算明天便离去,找一处隐蔽之地把失去的功力练回来。

虽然得嬴天的“先天乾坤功”内力镇压住巨阙穴的剧痛,但他的功力毕竟祇回复到五成,凭此实力绝难与微子衍、微子启周旋。

想到祇要明早自己一离开,便能把灾祸也一迸带走,佑德内心也感到好过些。

但他却势难料到,灾祸,已迫近眉睫。

二人一直步至屋前,却同时顿足不前,因为,他们同时感到四周弥漫着一股--

杀气!

佑德知道,要杀他的人--来了!

避也避不了!

佑得蓦地提起了手中剑,往地上一插,并喝道:

“出来吧!”

剑上内力由地面传至木屋,木屋外层围板纷纷松脱塌下。

木屋碎开,中间一条木桩仍然稳插地上。

而木桩之上,却捆着一人--

一个佑德与王飞虎都熟悉的人--

王飞凤!

祇见王飞凤衣衫破烂,咀血沾着些已干涸的血渍,面上一块红一块青的,显然曾遭毒打,如今神智更陷入半昏迷状态。

王飞凤的身后,更站了一个人。

那人原来是轿中人手下的战将--

飞帘!

飞帘脸泛邪笑,长长的舌头竟在王飞凤粉脸上肆意舐动,极之猥琐。

王飞虎见状,那里按捺得住?盛怒之下使劲掷出手中钢刀,直取飞帘。

钢刀去势急劲,有着开山破石之势,但飞帘却眼睁睁瞧着钢刀向自己射来,全无闪避之意。

直到最后一刻,飞帘竟戛地消失。

他是故意在佑德与王飞虎面前炫耀自已的轻功身法。

佑德与王飞虎本已目不转睛地看着飞帘的一举一动,但他们竟都完全看不到他如何动身,与及逃往何方。

飞帘身法之快,就算是阅历甚丰富的佑德,也感到惊异!

佑德脑海更升起一个恐怖念头--在他的仇家的手下,正有一个这样的人物。

他果然追杀来了!

佑德思念间,四周不知从何处涌出大量武将,把他和王飞虎团团包围住。

众武将行动一致,且个个身手敏捷,明显都是训谏有素。

武将当中,还混杂了十二骑,其中一骑便是飞帘,还有另一名高大战将,与十名装束一样,都是面目阴沉的战士。

佑德见此阵容,心想:

“看来这次为了擒杀我,他俩已精锐尽出。”

这还不止,更叫佑德震撼的,是他耳畔传来的一把声音。

声音语调平淡温和,却字字铿锵,在道:

“我的好弟弟,已有多年没见了,别来无恙嘛?”

弟弟?

轿中人竟称叫佑德为弟弟?

莫非真的是他?

连他也来了,佑德这次岂非--

插翅难飞?

《待续》

【第十一回预告】

宿世死敌,却是血脉相连,佑德面对两位兄长--微子衍、微子启的千里追杀,如何应付?

嬴天重回旧地,原以为今生今世无法再见的至亲,骤现眼前,当中隐藏着什么惊天阴谋?

名利权欲、兄弟亲情,两者真的不能并存?

让世人同来见证两段悲壮的手足之情!
 0   2005-07-10 05:59:0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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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杀气浓烈

怎样才算兄弟?

难道,是单单为了与生俱来血脉相连的关系?还是经历过生死劫难而萌生出来的独特情谊?

真正的兄弟,应该具有能同享富贵,共历磨难,就算上山下海,也义无反顾的高尚情操。

是兄弟二人间独有的义。

然而,能共苦难的兄弟已经很少。

能同富贵的兄弟更是世间难求。

世间的名、利、色、权,是情、义的最大敌人,而且往往是胜多败少。

在祇顾名利权欲的末世,重情重义甚至被指为愚昧无知。

难道,茫茫天地真的再容不了情与义?

难道,祇有在互相有利用价值的情况下,才有情义,才有兄弟?

※ ※ ※

兄弟相残,一直以来都被视为痛心疾首的事。

但是,今天兵戎相见的三个亲兄弟,却没有为他们即将要展开的生死之战而难过。

虽然他们体内流着相同的血脉,但他们之间早已没有半点兄弟之情。

在微子衍眼中,他比佑德年长,且自诩武功、才智无一不在佑德之上。唯一败给他的,是自己的娘亲祇是帝乙众多妃于中的其中一个,而佑德的娘亲却是当今世上独一无二的皇后。

若依正统,即使佑德不是长子,但他日君王之位必定是由皇后所生的太子继承。

这,并不是微子衍所能控制的。

因此,他不甘心!

多年以来,他处心积虑在朝中树立党羽,建立起自己势力,最后乘这几年帝乙身在病榻中,设计迫走佑德,害死其母后,为的祇是铺出一条血路,让他能登上龙座。

如今,祇差最后一步。

祇要佑德一死,他的帝途,便再无障碍,万里河山握在掌中,指日可待。

佑德的野心虽没微子衍般大,但这个名为兄长,实为杀母仇人对他的迫害实在太过份,他要还击,最直接的方法是等待时机回宫内,祇要能登基为帝,微子衍便任他鱼肉。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三年来的忍辱负重,最后也彻底失败,终被微子衍追踪而至。

目下形势,微子衍一方军马逾百,高手如云;佑德一方祇有他与王飞虎二人,还要照顾受伤的王飞凤。何况佑德的功力祇回复了一半,这环境不想全身而退,不免有点痴人说梦。

佑德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脑中急转,谋求脱身之策。

此时,轿中的微子衍道:

“你真不愧是我的好皇弟,叱咤江湖的杀手营竟也被你一人消灭,连阎王被你杀败,倒算你没辱没了我大商皇朝的威名。”

佑德道:

“你也恁地了得,短短数日间已从老远的朝歌率领大军杀至北燕,看来不杀我誓不干休。”

二人互相揶揄,王飞虎却趁此时替王飞凤松缚,并脱下外衣替她穿上。

这时,微子衍又道:

“别说我不顾手足之情,祇要你肯交出那件东西和一只手臂,从此不踏入朝歌一步,我便姑且留你一命。”

佑德心忖:“哼!你这家伙那有这么好心?交出那东西和自断一臂后,还不任你鱼肉?”

一旁的王飞虎急道:

“三太子,别听他说!大不了拚死一战,我王飞虎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佑德又对微子衍道:

“哼!别假惺惺了,你我之间还会有手足之情?那东西我是绝不会交给你的,有本事大可从我手中夺走!”

佑德一震手中剑,摆出迎战的姿态。

这时,在轿旁的盘谷六兽中的肥丑汉子朗声道:

“哼!大皇子肯放你一马,你还他妈的不识好歹,你能以一敌百吗?”

佑德硬挺着道:

“当年杀手营众多杀手我也不怕,何况今天?有本事即管放马过来,顶多是同归于尽,教你知道我子受德绝非好惹!”

佑德面对过百军马,依然了无惧色,气势凛然,一旁的王飞虎不禁放声叫好,为他的胆色与豪迈气魄折服。

一轮抢白,微子衍不但占不到半点便宜,在气势上反输了半筹,不禁心下愠然。

蓦地,一团烈火气劲从轿内透射而出。

但,火劲的目标竟不是佑德,而是肥丑汉子。

肥丑汉子不虞火劲竟是射向他,给轰个正着,火劲迅速侵入五脏六腑。

肥丑汉子祇觉五内如焚,痛苦得在地上乱叫乱滚,不消片刻已被火劲焚毙。

轿内的微子衍道:

“未得本皇子准许,岂容你多言?”

目睹肥丑汉子惨死之状,独眼兽不禁骇然色变。伴君如伴虎,盘谷六兽祇余一人,他的下场,会否如肥丑汉子般呢?

站在轿另一边的铁铮却心下暗笑,想:

“真是蠢得可怜,说话不知时候不分轻重,活该得此下场。”

微子衍杀人立威,果然挽回一点气势,但手段却未免过于凶残。

佑德看见微子衍展露武功,心下暗惊:

“好家伙,气劲穿过轿身而轿身不损,‘焚城诀’已练至炉火纯青的境界。”

“当日我苦战阎王,也是凭怒意战意突破第二诀‘灭阳诀’,以找现时功力,也未必能使出‘焚城诀’。若他已练成比‘灭阳诀’更高层次,再加上这里的高手,我此仗可说是绝无胜望。若要全身而退,唯有出奇制胜……”

佑德虽为这仗而忧心,但微子衍不知他功力祇余一半,何况他曾有一举覆灭杀手营的辉煌战绩,故他也未敢贸然出手。

微子衍行事向来谨慎,他衡量形势,虽然己方实力远胜对方,但也不欲损兵折将,遂下令道:

“飞帘、恶来,既然皇弟要一展身手,你俩就替我好好招呼他吧!”

为首两骑大将领命,缓缓下马,一声不响排众步向佑德三人。

这两人便是微子衍的得力爱将--

嬴飞帘!

嬴恶来!

嬴飞帘以来去无踪、快如疾风的超卓轻功独步天下;嬴恶来则天生神力,十岁时已能举起重逾百斤的大石。

二人均是朝中一等一的武将,早被微子衍收为己用。如今微子衍派二人先上阵,用意无非是试探清楚佑德的武功层次。

这时王飞虎已拔起钢刀,站在佑德身旁,道:

“三皇子,这群狂徒咄咄迫人,就叫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嬴飞帘、嬴恶来一步步迫近,与佑德等人相距不足三丈,嬴飞帘却道:

“厉害!厉害!刚才那女的皮滑如脂、肌肤胜雪,弄得我心痒难熬,当然厉害!但你二人手粗脚粗、杀气腾腾的,我可没兴趣,有什么厉害?”

王飞虎想起刚才嬴飞帘对其妹恣意轻薄,不禁怒火中烧,轮舞钢刀冲杀而去。

钢刀势道急劲,向嬴飞帘迎头劈下。

嬴飞帘轻功盖世,王飞虎那里能轻易劈中他,终于让他轻易闪开。王飞虎刀势不停,似乎劈不中嬴飞帘绝不干休;嬴飞帘却存心玩敌,祇闪避而不还招,二人陷入缠斗中。

嬴恶来浑没理会二人之战,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因为,他的对手是--佑德!

嬴恶来不敢妄自发招,因为佑德身负“皇极惊天诀”及“王者剑”两项绝学,绝不能小觑。

他每走前一步,内力及战意便提升一级,直至他觉得已有十足状态,他,蓦地狂冲向佑德。

“吼!”

吼声如雷,震得各人耳膜生痛。

嬴恶来劲贯双腿,每踏一步,便如旱天雷般盯在地上,大地也为之震动。

但佑德并未因嬴恶来的无匹气势所动摇,静如渊岳的他,紧握手中长剑,冷静地找寻嬴恶来的破绽。

嬴恶来双拳收于腰间,似是全无发招之意,人却如狂牛般祇向前冲。

骤眼看去,嬴恶来全身皆是破绽,但佑德心想他必有厉害杀着。

佑德一剑剌出,这招攻中带守,留了几分后着,用意祇是试探嬴恶来虚实。

佑德手上的虽非神兵宝剑,但贯上佑德内力,亦利可分金断石。佑德满以为嬴恶来会闪避或挡开剑招,讵料嬴恶来竟不闭不避不挡,以身体硬接剑尖。

“当!”

想不到嬴恶来肌肤竟坚如铁石,佑德长剑竟遭硬生生震开。

“玄天战甲?”

佑德正惊疑间,凛冽拳风迎面袭至。

拳未至,拳风已轰得佑德肌肤欲裂。

佑德慌忙全力向后跃,仅仅避过嬴恶来如雷一拳。

拳是避过了,但……

嬴恶来的铁拳,陡地隔空轰出一团凌厉罡劲,追击佑德。

拳劲的速度快疾无伦,佑德不虞此着,来不及退避,唯有--

硬拼!

佑德心知此刻功力不足,故这一并已运上十成功力。

“啵!”

巨响过后,尘埃散落,祇见佑德昂然矗立,意态从容。

“嘿!据闻你天生神力,拳发千钧,就祇有这一点点能耐吗?”

佑德看似神态自若,但刚才运掌轰散拳劲,已被震得手臂发麻,不住颤抖。

嬴恶来不但没有被佑德唬倒,反道:

“刚才一拳我祇用上五成力道,三皇子见笑见笑。”

“既然三皇子想我使出全力,嬴恶来唯有听命,就请三皇子批评一下在下另一项武功--”

“霹雳轰雷破”!

佑德一听顿时大吃一惊。“霹雳轰雷破”曾经是一项霸绝武林的绝学,但已失传多年,料不到嬴恶来竟有缘习得,而且配合“玄天战甲”,一攻一守,纵然佑德功力回复到十足,亦未必能轻易取胜,何况如今?

他此战,可谓--

全无胜望。

但,束手待毙绝非佑德性格,他,祇会遇强越强。他心想:

“眼前形势,祇有使出‘皇极惊天诀’方有几分胜望,但以我现时功力,若控制不了‘皇极惊天诀’的强大真气,很容易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死。而且过份催谷,又恐怕会触动巨阙穴的旧患。”

“如今兵凶战危,不得再多作犹豫,就拼死一战吧!”

心意已决,佑德内息急转,凝聚真气,体外渐渐被一团烈火罡劲包围着。

“皇极惊天诀”乃无上绝学,佑德祇能倚仗它才能一战嬴恶来,但正如他所想,祇要他偶一不慎,驾驭不了“焚城劲”,内力反噬其身,便后果堪虞了。

他,已运起“皇极惊天诀”中的--

“焚城诀!”

他此举,祇为尽量保住性命,以雪--杀母之恨!

※ ※ ※

那边厢,王飞虎力战嬴飞帘。

王飞虎连攻了数十招,仍沾不到嬴飞帘的衣褛。

嬴飞帘讥讽道:

“你慢手慢脚,怎能劈到我?来!快一点,再快一点!”

看嬴飞帘谈笑自若,似乎犹未尽全力,但王飞虎却汗如雨下,疲态毕呈。

“他妈的!”

“你这家伙祇懂右闪右避,这算什么大将军?不如躲到一边做其龟孙子了!”

嬴飞帘遭当众侮辱,顿时面露愠色,怒道:

“好!你想赶往九泉地府吗?我乐意成全,而且要你死无全尸。”

嬴飞帘脚下加快,如鬼魅般绕到王飞虎身后,千指箕张,双爪往王飞虎脑后攫去。

王飞虎眼梢瞄着嬴飞帘,嘴角竟抹起一丝笑意。

恶招临门,他竟然有心情笑?

原来,王飞虎刚才一直未使上全力。他心知嬴飞帘轻功卓绝,即使用尽全力,要劈中他也殊不容易。于是他故意隐藏实力,并出言相激,诱嬴飞帘攻来时一击即中。

王飞虎窥准其来势,灵巧快疾地转身回劈,刀势比前快上三倍。

嬴飞帘不虞王飞虎使诈,眼前刀光闪闪,心知不妙,急全力抽身向上跃起。

祇见几块碎布随风飘扬,嬴飞帘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王飞虎这一刀可已重创他?

王飞虎抬头一望,原来嬴飞帘竟已跃上半空。

王飞虎横刀于胸,准备待嬴飞帘落下时挥刀砍杀。

嬴飞帘中招在先,且身在半空,失了地利,必须另想他法。

祇见飞帘在半空深吸一口气,身躯顿时轻如无物。接着身体急转,翩然翻出丈外才落回地上。

半空处毫无着力点,嬴飞帘竟能乘风翻开,这份轻功造诣,实是冠绝武林。

王飞虎看得目定口呆之际,嬴飞帘却道:

“哼!你今天有幸得睹绝顶轻功‘飞升腾云’,眼界大开了吧!”

“不消一会,我要你碎尸万段在我另一绝学之下!”

细看之下,原来嬴飞帘腰间竟有一条长约半尺的刀痕,血水缓缓渗出。但嬴飞帘内力一到,血水即凝结成冰,四周的气温也开始下降。

瞿地,不远处传来一声狂吼,炽烈火劲迫射过来,与嬴飞帘的寒劲互相抗衡。

原来是佑德已冲破了“焚城诀”一关,气动扩散至这边。

佑德剑招一起,赫然已使出“王者剑”一式--

“君临天下风云变”!

他不知现时功力能支持多久,故一出手便使上绝招,越快杀败对方对他越有利。

面对着王者剑招,嬴恶来不敢大意,急提聚“玄天战甲”,身上隐泛金光。

啊!莫非他的修为,比当年十大杀手的狂牛更高,已练成第二层“金甲”的功力?

除了“玄天战甲”外,他还有另一主攻绝学“霹雳轰雷破”,佑德虽能运起“焚城诀”配合王者剑招,但能否压下嬴恶来呢?

答案很快便知晓。

嬴恶来双拳合一,一团球形气动凝聚于双拳之上,蓄势待发。

漫天剑芒如雨射至,光华璀璨夺目,且散发无上皇者之威,教人心甘情愿败在这皇者剑招之下。

佑德天生帝皇命格,王者剑在他手上发挥得淋漓尽致,轿中的微子衍不禁看得满不是味儿。

嬴恶来储劲已足,光球豪光大盛,猛然轰向剑芒中央,势若奔雷,劲如霹雳。

这朴实无华,力足开山破石的一击,便是--

“霹雳轰雷破”!

对着这强猛一击,彷佛世上任何武功招式,也会被它一击而--

破!

※ ※ ※

王飞虎处心积虑的一招,虽能伤了嬴飞帘,却未能重创他,反激得他勃然大怒,使出真功夫对付王飞虎。

嬴飞帘武功走阴寒一路,所散发出来的气劲亦奇寒彻骨。幸好王飞虎内功底于不弱,且体格强健,才勉强挺得住。

“刚才你已见识过我的‘飞升腾云’……”

“如今,就让你见识我的--”

“寒冽玄冰功!”

王飞虎祇听到“寒冽玄冰”四字,已感到一股凛冽寒流迎面袭来,眼前更蓝光闪闪。

这些变化都祇在电光石火之间,王飞虎根本完全来不及出招应变。

但,他的意识告诉他,这些蓝光中暗藏杀机。

王飞虎奋力向横闪开,但嬴飞帘来势委实太快,胸前仍被抓出数道血痕。

寒劲凌厉,伤口处血未流出已被冰封,且寒劲更从伤口处渗入体内,王飞虎立刻运功驱散寒劲。

霍霍霍!三声破风之声又从身畔响起,王飞虎钢刀狂舞,守得稳如铁桶,嬴飞帘攻之不入。

“好家伙!既然‘玄冰爪’杀不了你,我就以‘寒冽刀’斩下你四肢和头颅。”“玄冰爪”灵巧快疾,“寒冽刀”则锋利霸道,两者都是“寒冽玄冰功”中的杀招。

嬴飞帘祭起掌刀,寒气倍增,寒劲更把空气急冻结冰,封着嬴飞帘双掌,变成两把锋利无匹的--

冰刀!

想不到嬴飞帘除了轻功卓绝外,拳脚内功亦如此了得,难怪能得微子衍器重。

“寒冽刀”连环劈下,王飞虎身边尽被冰寒刀气所笼罩,无处闪避。这一招,便是“寒冽刀”的一式--

“冰封三尺”!

王飞虎甚至感到关节僵硬,急劲走全身,挥刀迎向“寒冽刀”。

两刀相交,爆出铿锵之声,王飞虎的钢刀不但砍不破“寒冽刀”,更被寒劲侵入刀身,整柄刀也被封上一层薄薄的冰。

连王飞虎握刀的手,也感奇寒彻骨,可见寒劲何等凌厉霸道。

嬴飞帘再朝钢刀劈下,钢刀刀身抵受不住,竟猛然迸碎。

王飞虎大惊下急退,但双脚却被寒劲冻得动作迟钝,未能跃离险地。

嬴飞帘窥准时机,双刀合一,寒劲倍增,狠狠劈中王飞虎胸膛。

王飞虎祇感胸膛剧痛,心房翳闷,一蓬鲜血禁不住夺腔而出。

王飞虎天生勇悍,虽受内伤,却狂谷内力,便生生把嬴飞帘震开。

虽能震开嬴飞帘,但王飞虎却被“寒冽刀”刀劲震得向后飞退。

也不知退了多远,直至撞上一物方才止住去势。

王飞虎一看撞上之物。啊!原来竟是同时遭震退的佑德。

佑德手中长剑祇余半柄,嘴角溢血,看来是受了内伤。

以佑德现在的功力,是敌不过嬴恶来。

二人兵器俱毁,更受内伤,甚是狼狈。反而嬴飞帘和嬴恶来气定神闲,兵分两边包围着他们,根本并不急于下杀手。

连微子衍麾下的将领也敌不过,如何对抗其它高手?

何况还有微子衍、微子启两兄弟在虎视眈眈?

纵使佑德有无穷战意,到了这田地,也不禁感到绝望。

反而王飞虎仍是深深不忿。

他看了看四周环境,原来自己和佑德正站在木屋的位置上。

他猛然劲贯双脚,雄浑内力直传至地下。

“轰”的一声,一物赫然破土而出。

王飞虎伸手一接,把那破土而出之物紧紧握在手中。

就像握着唯一最后的希望。

细看之下,原来竟是一把刀。

刀身约长四尺,甚阔,刀柄更长逾二尺。

王飞虎非常怜惜地抚摸着刀鞘,喃喃自语地道:

“黑日啊!很久没有跟你并肩作战了,你,可有感到寂寞?”

王飞虎与这柄刀,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挚友,百般滋味在心头。

原来,这柄神兵是王飞虎的家传宝刀--

黑日!

握着黑日,王飞虎似是充满信心,朗声道:

“三太子,我还有家传刀法未使出,定能杀退这群恶贼。”

佑德闻言未有任何反应,因为他清楚明白到,即使有什么绝世绝招,在强敌环伺底下,始终是双掌难敌四手。

其它人闻得王飞虎之言,不由得捧腹大笑,霎时间笑声震天。

轿内的微子衍道:

“有什么武功招式未使出便快点使了,否则待会儿下了黄泉,可要使给阎罗王看。”

接着又是一阵笑声,但佑德却不为所动,苦心谋求脱身之法。

这时,另一顶轿内响起一把声音道:

“皇兄啊!真要非取他性命不可吗?”

轿中人边说边步出轿。

但见该人年约三十,但脸上蓄了两撇胡子,使他看来较苍老成熟。

他身材不高,但身形肥胖,浑身散发一份雍容不凡的气度。

他,正是佑德的二兄,当今天下的二皇子--

微子启!

微子启一直没有作声,静静在轿内观战,但如今他却不得不开声。

他续道:

“皇兄!毕竟三弟也是我们的亲兄弟,体内流着的是皇族的血脉,杀了他未免有点过份。”

微子衍问道:

“那你有何意见?”

微子启道:

“我们的目的,祇是那东西而已。不若要他交出来,我们放他一条生路吧!”

微子衍沉默了好一阵子,像在考虑般。

“我早已说过无论怎样也不会将那东西交给你们的。我的命在此,来取吧!”

“唉!”

微子启摇头叹息,似为佑德的固执而把自己推进死路而心伤。

王飞虎猛然拔出黑日。

祇见黑日刀身黝黑,原来乃千年黑玄铁所制,锋口甚钝,而最为独特的,是它有两面刀锋。

与其说它是刀,不如说它是剑。

但,它又没有剑般修长灵巧,偏偏具备刀的霸道与杀气。

这真是一柄古怪的刀。

王飞虎欲持黑日冲前拼命之际,佑德却出手阻止,并在他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然后,佑德又凛然无惧的道:

“好啊!我自知今天绝无胜望,但,别忘记我还有最后一招,大可跟你们拼个同归于尽。”

微子衍微微动容,道:

“最……后一招?”

佑德道:

“是王者剑最后一式。”

王者剑最后一式?佑德当年未能参透的剑招,如今已参透了?

当然不!他,祇是打算藉此来唬退众人。

他,仅悟出这招的--

剑意。

祇见佑德双手举起半截断剑,天上乌云翻涌,狂风大作,单是剑意已有无敌气势。

佑德身上更散发一股无敌的皇者气势。

微子衍知道此招的厉害,急忙喝令大军退后,免得损兵折将,伤亡惨重。

“好!皇者剑第七式!就让本皇子亲自--”

“会一会你!”

佑德猛地大喝一声:“走”,手中断剑立刻爆成千百碎片,如蝗激射袭向众人。

轿子一轻,微子衍竟亲自出手,而且,一出手已使上“皇极惊天诀”的第二诀|

“灭阳诀”!

“灭阳诀”甫运起,风云翻涌得更急,天空尽被一层厚厚的乌云所遮蔽。

当年佑德就是凭着刚突破的“灭阳诀”,杀败阎王和一众杀手营杀手。

单看微子衍随意便能聚起“灭阳诀”,似乎已练成了一段时日,以佑德二人如今功力,如何能挡?

就在王飞虎刚抱起昏迷的王飞凤,欲向后方逃去之际,微子衍已杀至。

剑碎虽势如破竹,但在微子衍三尺前,已被强大罡气迫得碎成粉糜。

微子衍却如一道狂风冲杀至。

佑德欲退无从。

唯今之计,他祇有举掌相拼,但微子衍掌劲强猛无伦,若拼起来佑德恐怕会被一掌--

轰毙!

他,到底还有何脱身之法?
 0   2005-07-10 05:59:3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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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局中有局

手足相残的一幕,终于上演。

要来的,终究避不了。

微子衍已迫近眼前。

佑德不得不拼。

拼是死,不拼也死,他,已别无他法,除非会有奇迹出现。

会吗?会有奇迹出现吗?

就在佑德双掌快要碰上微子衍双掌,全身经脉快要遭震碎之际……

奇迹,果真发生!

佑德双掌,竟没有被震个断碎。

更奇迹的是,他竟能把微子衍--

震退!

他,何来此等功力了?

这,祇有他自己才清楚知道。

原来,他身后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这人并不是王飞虎,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唯一知道的,是他在千钧一发间输入强大内力进佑德体内,一掌震退微子衍。

微子衍祇觉佑德掌上的劲力空前强大,他完全控制不住身形,飞撞向人丛中。

微子启见状,同时运起内力接着微子衍,微子衍才不致跌撞人群中。

看来微子启的武功也是不弱。

微子衍一定神,已见一条瘦削黑影挟着佑德飞驰了二十丈外。

眼看要被他们走脱了!

但,众将士中,至少有一人能追上他们。

嬴飞帘!

那神秘黑影轻功也是极高,嬴飞帘不敢大意,急运起他另一项轻功绝技--

“千里无影”!

“千里无影”,顾名思义,果然能脚踏千里而无影可寻,嬴飞帘谷尽功力,果然能追上众人。

神秘黑影眼尾一瞄,双手把佑德及抱着王飞凤的王飞虎送前,回身攻向嬴飞帘。

嬴飞帘知眼前人厉害,迅即聚起“寒冽玄冰功”,“寒冽刀”猛劈向神秘黑影。

“哼!雕虫小技!”

嬴飞帘接下神秘黑影一掌,祇觉寒劲全被震回自己体内,更被震飞至两丈之外。

嬴飞帘正欲想动身再追,那知真气一提,胸口一阵刺痛,吐出一口鲜血。

原来刚才跟神秘黑影对掌,已被震成内伤。

神秘黑影来无踪、去无影,一掌退微子衍,伤嬴飞帘,好可怕的功力。

众人轻功及不上嬴飞帘,祇有呆立原地在等。

不一会,祇见嬴飞帘折返,但身法已大不如前,显然受伤不轻。

嬴飞帘跪在微子衍跟前,道:

“未将不才,让敌人逃脱,请大皇子降罪!”

微子衍道:

“算了!那人武功绝高,你绝非他对手的。”

微子衍功力深厚,刚才一招虽未有受伤,但想起神秘黑影的功力,不禁心有余悸。

微子衍心想:

“这家伙到底是谁?救走子受德有何目的?最可恨的,是竟然连他的样貌也看不清楚,下次再遇,定要加倍小心。”

微子衍正欲整顿军马,沿着众人逃去的方向从后追赶,忽然背后尘头大作,一骑正以高速奔驰而来。

细看之下,来者一身将服打扮,看来是微子衍的手下。

马未停定,来人已翻身下马,身手矫健灵巧。

此人跪在微子衍跟前,似乎在向他报告一些消息。

微子衍听了之后,默想了一会,然后安排了数人留下打听佑德行踪,自己则率领大军向另一地方出发。

到底何事,竟令微子衍放弃追杀佑德?

救走佑德的,又是--

何方神圣?

※ ※ ※

佑德也不知被挟着飞驰了多久,祇觉耳畔风声虎虎,这人的轻功,绝不逊于嬴飞廉。

但他既然能从微子衍手上救走自己,显然并无恶意,佑德于是暂时静观其变。

飞驰了近半个时辰,那人终于停下,并放下佑德三人。

这时佑德方才看清楚救他的人是谁。

他并不认识这人。

这人原来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汉子,他身材高佻瘦削,面容阴沉,眼窝凹陷,浓眉鹰目,颧骨高耸,下颚有一撮长而黑的胡须。

佑德抱拳施礼道:

“晚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中年汉捋着胡须,一副傲然自若的神态。

“晚辈敢问前辈高姓大名。”佑德问道。

那人仍是不答。

佑德细心打量眼前人,这时他才发觉他挟着三人奔行了半个时辰,竟然面不红、气不喘,甚至连汗水也未流半滴,修为恁是惊人。

这时,那中年汉终于开口道:

“子受德,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罢已径自转身步向一边。

中年汉说话时声音沙哑,且更有一份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虽然中年汉态度傲慢,但毕竟对方有救命之恩,佑德亦暂时不作声,跟他步去。

王飞虎则在忙着照顾王飞凤。

王飞凤仍然昏迷不醒,王飞虎两掌抵其两边太阳穴,输进内力助她苏醒。

王飞虎内力一到,王飞凤果然悠悠转醒。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佑德在远处跟一个陌生的中年汉在对话,然后是看见王飞虎。

王飞凤仍感头痛欲裂,问道:

“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飞虎并没回答她,祇示意她暂时别要作声。

中年汉带着佑德到了一旁,对他道:

“子爱德,你今天遇上老夫,是你的福气,否则你如今已在冥府之下了!”

佑德抱拳道:

“晚辈再次谢过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

中年汉轻捋其须,道:

“唔!你这小子挺有意思,好!告诉亦无妨!”

“我,便是天魔门第一百代传人。”

“我的名字是--”

“元始天魔!”

佑德暗想:

“天魔门、元始天魔?怎么我闻所未闻的?看这人面目阴沉,目泛凶光,而且暗藏魔气,看来并非善类,还是避而远之为上。”

佑德鉴貌辨色,心想这元始天魔来历不明,不欲招惹,于是道:

“晚辈再三谢过前辈救命之恩,祇是晚辈此刻身有要务,他日……”

佑德本欲托词离开,岂料话至中途,元始天魔戛地插口道:

“闲话少说!老夫救你当然有原因,否则怎会随便惹上那班朝廷鹰犬?”

元始天魔终于表明态度,佑德未知对方用意何在,且道:

“晚辈未明前辈意思,是……”

元始天魔又道:

“其实老夫已留意了你一段日子,发觉你的资质极佳,最适合做我天魔门的传人,因此,我要……”

“收你为徒!”

“啊!”

佑德一听元始天魔之言,不由得一阵愕然。他万料不到元始天魔竟突然说要收他为徒。

元始天魔又道:

“天魔门的武功,至高无尚,威力震慑天地,匪夷所思,你练成之后,不独可称霸武林,届时你两名兄长更绝非你对手,皇帝之位自是非你莫属。”

佑德一听“皇帝之位”四字,心头不由得一阵荡漾。虽然他对王位的野心不及微子衍般大,但这些年来不断被迫害追杀,生活得也够苦了。

他曾经暗暗立誓,不要再屈居人下,不要再受人欺侮。最简单的方法,莫如继承王位,当上九五之尊,到时天下万民尽在脚下,谁还可以迫害他、欺凌他?

王者之位固然欲取,但这元始天魔相信也不怀好意,佑德连忙婉拒道:

“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晚辈自问资质平庸,不欲浪费前辈心力,前辈还是另觅贤能吧!”

元始天魔没料到佑德竟会实时拒绝,但他面上并没表露半点异色,祇再道:

“老夫眼光绝对错不了,以你如今资质,最适合修练我天魔门武功。天魔门源远流长,而且每代祇传一人,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你会毕生后悔。”

元始天魔越是吹捧,佑德便越觉得事不寻常,于是再坚拒道:

“请恕晚辈辜负了前辈一番美意,晚辈还是告辞了,救命之恩,他日有机会定当图报!”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佑德断然拒绝,元始天魔面露愠色,惟亦强忍怒气,再道:

“子爱德,你这样离去,巨阙穴的伤,今世也休想治好!”

佑德大惊,道:

“你……怎么知道?”

元始天魔脸泛邪笑,阴沉地道:

“嘿嘿!你不会忘记三年前血竹林大战杀手营那一次惨烈的战况吧?当日你尽灭杀手营上下,却因过度催谷功力而致经脉尽断,本应是神仙难救的了。”

“当日我途经血竹林,发现你奄奄一息,但看你筋骨精强,而且能以一敌百,出手毫不留情,招式深藏无匹霸气与杀气,是我天魔门的理想传人,就此死掉实太可惜,于是老夫便出手救你。”

“碰上我,是你天大福气,因为普天之下,就祇有我‘天魔功’中的‘蚀经诀’能把断经再续。”

“但,你所受的伤委实太重,我纵能以外力助你接回经脉,但巨阙穴却留下旧患,使你每次运功过度之际,便会痛不欲生。”

“唯一解救的方法,是你拜老夫为师,成为我天魔传人,修习天魔功,方能治愈你巨阙穴的伤。”

佑德听罢一切,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当日暗地里把重伤垂危的佑德从地狱中拉回来的,竟就是元始天魔,他还道是自己体格精奇,才能侥幸生还。

可是,元始天魔的话,祇有一半是真的。

当日天魔救回佑德,却暗地里在他的巨阙穴中种下“魔种”,祇要佑德运起玄门正宗的“皇极惊天诀”,“魔种”便会产生排斥抗衡,使佑德痛苦万分,佑德的修为越高,所受的痛苦越钜,致使他一直无法回复往昔的功力。近日得嬴天之助,方熊暂时封锁着魔种,使佑德的内力能运转自如。但这隐忧一日不除,佑德修为日渐深厚,所引发的危机便越大,这一点他本身亦很清楚。

元始天魔虽是两番相救,但他处心积虑,必有所图,聪明绝顶的佑德又怎会想不到。

然而目前的形势,自己身受内伤,功力未复;这元始天魔的武功又具深不可测,倘若惹怒了他,恐妨对己不利,佑德祇好委婉地推辞道:

“原来前辈曾两番相救,子爱德实在不知应如何相报,祇是如今我母仇未报,而且我皇兄势力极广,恐怕会连累前辈。不若待我解决了与皇兄的恩怨,到时再拜入前辈门下,岂不两全其美?”

“目下我皇兄的追兵相信很快便到,在下不敢勾留太久,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报,告辞了!”

佑德语音刚下,身也不转,便倒后跃开。

他不知元始天魔会否对他不利,因此这一倒跃,他已使上了全力。

“想走?”

佑德的举动,确使元始天魔一阵错愕。但他很快便已平伏情绪,右爪更闪电递出。

这一爪,简直是快得不可思议。

佑德虽是动身在先,且已全神贯注在元始天魔身上,但他竟完全看不到元始天魔是如何出手,祇感到咽喉一阵疼痛,他已被凌空抽起。

佑德下意识地欲发劲挣脱,可惜内力却提聚不起半分,那定是被元始天魔雄浑内力封锁着。

一旁的王飞虎虽然听不到二人的对话,但看见佑德咽喉被扣,身临险境,不假思索便冲前营救。

“哼!”

元始天魔眼尾一瞄正冲来的王飞虎,冷哼一声,左掌缓缓提起。

他这一掌,就似是随便的一个动作,不徐不疾,更似不带半分内力。

瞿地,掌刀一圈,一团耀目刀芒破空而出,直取王飞虎。

王飞虎连元始天魔如何挥掌劈出刀芒也看不清楚,祇觉眼前陡地豪光大盛,凌厉罡风如怒海狂涛向他疯狂拍打。

慌忙间,他祇得交臂于前,运足十成功力迎挡。

一挡之下,王飞虎倏地面色大变。

他祇感到臂上传来撕裂般剧痛,然后整个人弹开十丈外。

“砰!”

被轰飞的王飞虎,重重撞在一株大榕树上。

榕树粗壮得很,相信要五、六个人才能环抱着它。

然而,遭王飞虎一撞,粗大的树干竟猛然爆开。

天!这元始天魔的功力恁地可怕!

那,王飞虎他……

他竟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断树之前。

若不是他及时举臂挡去部份劲力,再将大部份劲力卸到榕树,这一刀不难将他分尸。

饶是如此,王飞虎此刻祇感双臂仿如知觉尽失,连提起也不能。

一招!

祇此一招,王飞虎便彻底地败在元始天魔手下,二人的功力,相距何止两筹?

“子受德,看到我‘天魔刀’的威力吗?刚才一刀我祇用上六成功力,若你拜我为师,老夫保证你的武功,必定能超越你两名皇兄。什么‘皇极惊天诀’?在我眼中,简直是不值一晒。”

“放……手……”

佑德咽喉被扣,不仅无法说话,连呼吸也感到困难,面上渐呈紫灰。

元始天魔并无取佑德性命之意,手一松,佑德额上压力顿解,却仍感痛苦万分,气力未复,半蹲在地上咳个不停。

“子受德,你欠我两次救命之恩,今天你休想就此离去。”

“加入我天魔门吧!祇要习得大天魔真传,到时帝皇之位便非你莫属,名利、权势、江山、美人唾手可得,这机会并非人人也有的。”

“若不答应,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

元始天魔此话一出,眼中闪出一丝杀气。以佑德三人之力,绝对无法敌得过元始天魔。他,可会为了保住性命,而踏入魔道?

此刻,王飞凤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挡在佑德身前,并道:

“三太子,这里由我和大哥挡着,你快走吧!”

元始天魔见王飞凤祇是一介女流,不屑出手伤她,便道:

“哈哈哈哈!凭你这小娃儿也想阻我,你知否老夫祇需一根指头,便可把你弄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命的快滚到一旁。”

元始天魔虽祇是出言恫吓,但他却是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辞。

然而王飞凤不但不怕,还凛然无惧地道:

“哼!我自知非你对手,但绝不能眼睁睁看看你加害三太子,要杀……”

“先杀我吧!”

不但元始天魔,甚至连佑德也为王飞凤的举动和勇气而感到愕然。

元始天魔问道:

“哼!子爱德与你有何关系,值得你为他牺牲?”

王飞凤遭此一问,不由得窘态大露,更粉脸绯红,腼腆地道:

“我……我们一起相处多年,曾经出生入死,何况……何况身为大商子民,自然有责任保护三太子……”

王飞凤理由牵强,元始天魔观人于微,当然知道是什么一回事,道:

“谁说我要害他?老夫祇想收他为徒,这对他祇有好处,别无坏处。”

此时佑德已恢复气力,凛然道:

“呸!我身为皇族龙裔,绝不会加入邪魔外道,你要杀便杀,毋需多言!”

元始天魔眼中杀意又起,道:

“老夫再问你一次,你,究竟肯不肯拜我为师?”

佑德眼神坚定,迫视着元始天魔,表明其绝不退让的立场。

元始天魔见奈何不了佑德,转道:

“好!你若不答应,我先杀这娃儿。”

语毕又出手紧锁王飞凤咽喉。

以佑德的体格和功力,刚才也遭元始天魔扣锁得差点儿窒息,何况是不谙武功的王飞凤?元始天魔的爪仿如铁钳般紧扣王飞凤,使她面露极痛苦神情。

王飞虎见状,不顾身上伤痛,鼓勇复再冲上。

元始天魔看准来势,单掌速翻,王飞虎顿觉全身上下被一股柔韧而又雄浑异常的罡气缠着,身不由己被拉向元始天魔。

爪一起,如飞鹰扑兔般,王飞虎的咽喉即被紧锁。

“子受德,他们二人性命,祇在你一句说话,你……到底答应,还是要他们为你牺牲?”

“卑鄙!”

“哈哈哈哈!老夫从没说过是名门正派,‘卑鄙’这两个字倒很动听啊!”

佑德正感进退两难,脑中却在想:

“这个来历不明的元始天魔,虽说对我有两番救命之恩,但他这样胁迫我拜他为师,必定另有所图,说不定想利用我特殊的身份。既然如此,我不如……”

佑德衡量清楚形势,朗声道:

“元始天魔,虽然你曾有恩于我,但我誓死不会加入邪魔之流。若你要以他们的性命作胁,我祇好……”

“自断经脉,以性命来抵偿他们二人的命!”

说罢即举掌欲劈向自己的天灵盖。

“且慢!”

元始天魔大惊之下,双爪陡地松开。

佑德这一着果然奏效,若佑德一死,元始天魔全盘计划便失败,投鼠忌器之下,祇得幸幸然道:

“哼!子受德,我今日姑且放你一马,日后你莫再哀求我教你武功!”

元始天魔话刚说完,便转身跃走,眨眼间已经无影无踪,轻功着实惊人。

王飞虎、王飞凤稍事歇息片刻,王飞虎问道:

“三太子,你如今有何打算?”

佑德轻叹一声,喟然道:

“今天虽然逃过一劫,但我皇兄的追兵,相信不久便会追到。还有那元始天魔,虽然未知他有何意图,但看来也不会轻易干休。”

“唯一之计,最好立即远离此地,找处僻静之所养好伤势,然后想办法回复功力。”

“我……我们?你意思是准许我们追随你?”王飞虎惊喜万分地道:

“你们如此待我,我又怎能再拒绝?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佑德道:

“条件很简单,就是以后别再唤我太子。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以后便唤我大哥吧!”

王飞虎连连点头答应。

佑德转面步至王飞凤面前,轻按其肩膊道:

“飞凤,刚才真感激你。”

王飞凤平素活泼机灵,此刻却脸泛红霞,垂首不敢正视佑德,窘态毕露。

“那,我们走吧!”

王飞凤轻点点头,三人遂举步离去。

※ ※ ※

三人刚刚离去,一条黑影如风似电般来到。

此人竟是元始天魔。

元始天魔去而复返,到底居心何在?祇闻他在自言自语道:

“子爱德,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老夫的五指山。终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拜入我天魔门下,成为大天魔传人。嘿嘿嘿嘿……”

仿如魔鬼般的笑声,惊心动魄。

元始天魔、天魔门、大天魔,这个武林魔头,矛头直指佑德。这,对他的一生,将会有何影响?甚至,对天下苍生,又有何影响?
 0   2005-07-10 06:00:0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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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哀愁尽洗

嬴天别了佑德等人后,与傲风继续朝北而行。

一路上,嬴天心事重重,甚少说话。当然!他刚刚才重遇佑德这故人,回复了少许记忆,却又要匆匆而去,心情自是沉重非常。

何况这么一别,能否再见也成疑问,怎不叫他倍感难受。

人生路上,就是每多悲欢离合,何况嬴天要走的路,比别人更艰辛、更漫长。

聚散无常,生离死别之苦,总教人肝肠寸断,无奈凄酸。

前路茫茫,嬴天日后将会遇到更多、更大的痛苦;但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便唯有坚忍下去。

傲风与嬴天相处多年,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故一路上尽量少说话,让他静静地上路。

可是,他们一直没有察觉,有一条神秘黑影在二十丈后远远地跟着他们。

这神秘黑影在西歧开始已一直跟踪着他们,而且沿途更不停在树上、石上成地上刻下奇形记号。他到底有何居心?

他跟踪至今也未被嬴天察觉,显然身负上乘武功,他会否对嬴天二人不利?

※ ※ ※

不经不觉,二人已走了十多天路,一路上翻山越岭,踏遍千里河山。

这天时近正午,沿路上黄沙万里,并无一草一木。烈日当空,骄阳似火,在这种天气下赶路,个中苦处确是难以言喻。

傲风终于按捺不住,道:

“风师兄,你肯定我们没走错路吗?我们已三天没见过一户人家了,而且这里人烟杳然,甚为荒芜,若再找不到村镇,恐怕我们的粮水也挺不了多久。”

要傲风跟着自己捱苦,嬴天有点儿过意不去,面带歉意地道:

“忍耐点吧!倘若二师兄和义兄之言没错,我们祇需翻过这个山头,再走五十里路,便能到达二师兄当年救我的村庄。”

幸好二人武功根底不差,攀山渡崖对他们二人来说倒也不算困难。

终于,二人用了近两个时辰,翻过了山头,一座高大雪山崭现眼前。

眼看这座雪山,嬴天有说不出的亲切感。

傲风问道:

“天师兄,你就是在这座雪山脚下长大的吗?”

嬴天茫然答道:

“我想……是吧!”

千辛万苦,走了个多月才到达此地,现在目的地就在眼前,二人心头兴奋,也不再多说,加快脚步朝着雪山进发。

接近黄昏时份,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树林,二人终于来到一条村庄之前。

傲风喜道:

“好了!终于有村落了!我俩不用饿死山头了!”

这村庄虽算不上很大,但少说也有数十户人家,而且有田有地,生活上自给自足,过着纯朴简单的生活。

嬴天看着眼前的村庄,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这里给他的感觉,是如此如此地熟悉,彷佛一草一木,每一所房子,都曾陪伴他渡过不少青葱岁月。

但,从姬昌口中,这村庄明明已被麒麟魔将彻底摧毁,人畜全被残杀贻尽,怎么如今整条村庄原原本本地呈现在嬴天眼前?

对于往事,嬴天确是一点儿也记不起,祇凭感觉去判断这里是否他长大的村庄。

他极力去想,但脑中一片空白,而且越想便越觉头痛欲裂。

嬴天知道勉强不来,于是放松身体,不再去想,缓缓举步进村。

傲风也紧随着他进村。

嬴天一步一步,走得非常缓慢,细心地留意村中每一间屋、每一个人。

很熟悉、很熟悉……

每一样事物,彷佛都有着很深刻的印象,可惜偏偏却记不起。

嬴天的思绪,渐渐沉缅在村中的环境中。

村民看见有陌生人进村,而且嬴天行动和表情古怪,各人纷纷投以奇异目光。

嬴天看见街道旁贩卖草鞋的小童,心头涌起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告诉他,他的童年,也曾像这小童般,蹲在地上贩卖草鞋。

跟着掀动他思潮的,是一个贩卖葱花烧饼的贩子。

嬴天似是着了魔般,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到这贩子前买了一个葱花烧饼。

“这烧饼看来美味,我也要一个。”

傲风肚子正饿,这葱花烧饼正好给他饱肚。

然而,嬴天并没有把烧饼吃下,祇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怀中,然后一言不发地前行。

在街道尽头十丈外,矗立着一株高大雄伟的百年苍松。

嬴天的心蓦地一跳,默默步向这株苍松。

陡地,一幅画面在嬴天的脑海闪过:那是一群天页无邪的孩子,围在这株苍松之下,聆听一名年迈老者在细说故事。

嬴天的心在问:这群孩子当中,可有一个是他?

那说故事的老伯,感觉很是亲切,他究竟是谁?

他说的,又是什么故事?

记不起、记不起、记不起……

嬴天默默地轻抚树干,思绪陷入极度混乱和迷惘之中,不能自己。

就是这关系,使他没留意到树干上……

过了片刻,嬴天知道既然无论怎样也想不起,耽搁下去也是徒然,于是转身朝村庄尽头而去。

出村。

村后是一个小树林。

嬴天依旧一声不响,默默步向树林。

傲风一直跟在嬴天身后,此时却道:

“天师兄,现在快要入黑了,你走进树林干什么?若你还另有目的地,不若先在村中找户人家借宿一宵,明儿再去吧!”

嬴天道:

“不!我感到这树林有一份很强烈的亲切感,而且我脑中更浮现出一条路,像是一条……”

“归家路!”

“彷佛,我从前的家,就在这里不远处,我很想快点儿去看个究竟。”

傲风无奈地道:

“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过吧!你爱怎样说便怎样说。希望你的感觉不差,我们今晚不必在树林中渡过吧!”

傲风口中虽抱怨,脚步却跟随嬴天进树林。

树林虽不算很大,但杂草丛生,枝叶参差,有点儿阴森。

瞿地,嬴天感到脚下传来一股强烈的拉扯力,大惊下连忙抽脚后退。

他小心地上前查看,原来那是一个浮泥池。

幸好嬴天脚步并不急促,而且反应极快,稍觉有异及时抽脚后退,否则若双脚踏进泥沼中,无从发力,任是轻功再高也必被扯进沼中。

“就是这里了!”

嬴天突然欣喜若狂大叫。

“义兄曾告诉我,当年我便是在这浮泥池救了他。那即是说,穿过了这树林,便是……”

“我的家了!”

“真的?”

傲风也能感受到嬴天的兴奋和喜悦,疲累之心一扫而空,嚷着道:

“那我们赶紧起程吧!”

“唔!”

二人虽加快脚步,但穿过树林之时,天色已黑透。

可是,嬴天已无暇理会此刻的天色。

因为,眼前的情景,使他异常震撼。

映入嬴天眼帘的,是……

一间残破简陋的小木屋。

木屋四周,还围着一道残缺不全的竹篱笆。

这里,不就是……

嬴天的家?

但,这木屋当年不是被杀手营的杀手在狙杀佑德时毁了的吗?何以如今竟好端端地重现?

这些事,嬴天已不复记得,更无暇细想,因为,更叫他震惊的事接踵而至。

是一个人!

一个倚在那道残缺不全的竹篱笆前,默默地、静心地在守候着的妇人。

啊!她是……

※ ※ ※

世事,有时真的太不可思议。

毁去的东西再次出现眼前,并不算奇怪。

但,死去了的人再次出现,那就太令人难以置信。

可是,这一切,偏偏又发生在眼前。

嬴天纵是已记忆全失,但看见这一幕情景,却也无法控制地心头狂跳。

这幕情景,太熟悉、太亲切了。

他虽然已对这妇人不复记忆,但那份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使他不由得想到,她是自己的亲人。

是自己的至亲……

嬴天更彷佛感到,她在等的人,便是自己。

由于天色已晚,月色蒙蒙,妇人一时间竟没留意到嬴天与傲风就站在十丈外。

此刻,一人自屋内步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

嬴天纵目望去,这青年年纪跟他相若,“国”字脸,浓眉大眼,眼神刚强坚定,肌肤略为黝黑,更显结实壮硕。

这青年步至妇人身后,默默地掺扶她进屋。

啊!原来这妇人是个瘸子!

看着二人的背影,妇人一拐一拐地走着,嬴天不知为何,眼眶竟然湿润一片。

他,终于按捺不住,朝着二人奔去。

妇人和青年听到身后传来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蓦然回头一望。

嬴天与青年的眼神相接触。

二人的心底同时冒起一份异样的感觉。

感觉告诉他们,眼前的人,是他的--

兄!

弟!
 0   2005-07-10 06:00:3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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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口中不由得喃喃地道:

“你……终于回来了?”

“真的是你?”

“天?”

他,竟能唤出嬴天的名字?

他是谁?莫非他是……

妇人一听青年之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也跟着道:

“天儿?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妇人泪流披面,也不顾自己行动不便,冲向嬴天。

一个踉跄,妇人便往地上仆倒。

幸好嬴天眼明手快,急冲前扶着妇人。

妇人抓着嬴天壮健的身躯,完全控制不了情绪,不停地道:

“天儿!天儿!你终于回来了!”

“你失踪了好几年,终于也回来了!”

“可知娘亲想得你多苦?”

娘……亲?

这妇人竟自认是嬴天的娘亲,那么她身后的青年,莫非是嬴天的大哥--嬴龙?

但,他俩当年不是已死于月魔手上的吗?

当年嬴天亲眼目睹嬴龙掉下万丈悬崖,而他娘亲的尸体,更是他亲手安葬的。

这……到底是其么回事?

当年发生的一切,嬴天虽一点也记不起,但在此情此境下,脑海竟莫名奇妙地迷惘起来。

“娘……亲……?”

妇人紧紧地握着嬴天的手,激动得不住颤抖,而那青年冷眼旁观这一切,不但不发一言,甚至脸上亦无半丝表情,不知他心中所想?

“错不了!虽然你高大了、成熟了,但身为娘亲,又怎会连自己的骨肉也不认得,你一定是天儿。”

“你……真是我娘亲?怎么我……我一点也记不起?”

那青年见嬴天表情有点怪,像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于是道:

“娘亲,这儿风大,不若进屋里再谈吧!”

转面又对嬴天道:

“无论你是否我弟,也请进来一谈吧!”

青年扶着妇人步进屋中,嬴天却一脸茫然地呆站着,思绪陷入一片纷乱中。

“天师兄……”

经傲风一叫,嬴天方才如梦初醒,道:

“嗯!我们也进去吧!”

※ ※ ※

“……就是这原因,所以我才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希望能找回我的过去。”

嬴天毫不讳言,把他失忆及重回此地的原委等事,一一告知二人。

妇人既是惊讶,又是怜惜地道:

“可怜的孩子,难道你真的连娘亲和大哥也记不起吗?”两行热泪忍不住便滚滚落下。

妇人情绪异常激动,但青年像是万变不惊,冷静地道:

“你说你是嬴天,有何证明?”

嬴天不虞他有此一问,不由一愣,复又答道:

“我……确是没有任何凭据来证明我的身份,甚至来这里的路,也是靠路人口中相告,以及依稀的印象……”

嬴天每次想起自己失落了的记忆,都感到万分懊恼。如今遭青年质询,更是无言以对。

青年见状,转道:

“你,跟我去一处地方。”

“若你是我弟,一定不会忘记。”

说罢使径自步出小屋。

嬴天当然很想知道眼前人是否他的娘亲和大哥,遂跟随着青年出屋,并对傲风道:

“师弟,你暂时留在这里,我很快便回来。”

二人穿过树林,却并非进村,绕道往另一边而去。

这时天已黑透,月色朦胧,嬴天祇顾跟着青年走,虽不知要到何地,却觉沿途印象很是深刻。

二人走过一片偌大草原,来到了一个悬崖之地。

这悬崖其实是一个大峡谷,崖深百丈,深不见底。

最令人瞩目的,是这悬崖地上竟有无数裂痕。

裂痕由一个中心点伸延开外,有长有短、有深有浅,像是遭受一股强大的力量震裂而成。

“这悬崖……这些裂痕……”

“我……我是来过这里的……

嬴天脑海开始浮现一些影像。

他看见一只惨绿色的魔掌,无情地轰在一个少年身上。这个少年并非别人,却是三年前的他。

他中掌后祇觉全身如欲炸裂,更被轰得飞出悬崖。

千钧一发间,另一个与他年纪相约的少年,奋不顾身地冲到嬴天身后,替他挡住了去势,可惜那少年却被狂猛的冲力撞飞崖外,直往万丈深渊堕去。

当时的嬴天极度悲痛,就在崖边狂呼……

“大哥!”

现实中的嬴天不由自主地叫喊,豆大的汗珠满额皆是。

“大哥!”

“当年我大哥就是为了救我,掉下了这深谷。”

对!这悬崖正是当年月魔追杀嬴天两兄弟,在这里把嬴龙轰下山崖之处。

“你……终于记起了?”

嬴天没有回答,却问道:

“你……真是我大哥?”

青年点头,道:

“我,姓--”

“嬴!”

“名--”

“龙!”

他竟自认是嬴龙?他不是于三年前掉下悬崖粉身碎骨的吗?为何现在竟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嬴天问道:

“你是我大哥嬴龙?你不是跌下悬崖死了吗?为何此刻安然无恙?”

嬴龙答道:

“这事情稍后再告诉你。”

“你失踪了三年,娘亲一直对你悬念,先回小屋吧!”

嬴天心头仍是一片混乱,听从嬴龙之言朝来路折返。

嬴龙跌下悬崖不死尚可解释,但嬴母却肯定已魂归天国,而且她的遗体更是嬴天亲手安葬的。

她……又如何死而复生?

祇可惜嬴天的记忆仍未完全恢复,故并未想到这一点。

嬴龙虽是冷漠如昔,但刚才当他看着嬴天回复少许记忆,记得当年他舍身救己的一幕,与及最重要的,是他仍记得他这个大哥。

在那一刻,嬴天首次从他眼神中看到一点儿雀跃兴奋的神色。

那一闪即逝的神色,非是至亲或深交多年的知己,绝对无法捕捉得到。

除此之外,嬴天更在嬴龙眼神中感到一丝忧虑。虽仅是一丝忧虑,却也使嬴天心下忐忑。

二人回到小屋,嬴母已弄好一锅热腾腾的稀饭。

嬴天把稀饭一口一口的吃下,那份温馨暖意,就像回到了从前,一家三口快乐地一起生活般。

重拾失落已久的人间温暖,嬴天也暂且把一切忧虑放下,好好地享受这难得的、梦寐以求的憩静时光。

由于嬴天的记忆尚未完全恢复,故决定留下暂住,希望能够回复更多记忆。

小屋祇有两间狭小的房间,嬴龙就睡嬴母房的地板上,而嬴龙房中的睡床虽然狭小,但却有两张,想必是昔日他兄弟俩睡的。

嬴天的思潮仍起伏不定,久久不能入睡,但傲风经过连日奔波,早已累得呼呼大睡。

在闭目养神的嬴天蓦地从床上弹起,一跃便到厅中。

他扫视了一遍,厅中并无异样,又轻轻地掀起嬴母房间的布幕,祇见嬴母与嬴龙亦安然地熟睡。

“可能是我心神不定,他们是我至亲,怎会对我有所企图?”

“可是,由西歧来到这里,直至我回复少许记忆,一切都是如此顺利,我总觉得当中有些少不妥,但又说不出所以然……”

这一夜,嬴天就在凌乱的思绪中渡过。

※ ※ ※

嬴天归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村庄,村民们都纷纷前来慰问。

当中的莫大叔,更嚷着要在空地上大排筵席,大事庆祝一番。

筵席,就在三天后的晚上举行。

这几天里,整条村也洋溢着一片欢乐的气氛,村民的热情,把嬴天的忧虑暂时压下。

村庄的一切环境,嬴天皆有深刻的印象,而不苟言笑的嬴龙,为了帮助嬴天回复记忆,也不断把童年往事相告。

嬴天对往事的印象越来越强烈,但仍是无法清楚记起。

这天嬴龙、嬴天和傲风在村中扰攘了半天,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时份。

正当各人都聚在屋中,忽听得屋外传来一把声音:

“姓嬴的小子,知机的快把地图交出来,免得老子大开杀戒。”

嬴龙闻言,面色一沉,正欲动身出外看个究竟,但嬴天已抢先道:

“大哥,这些人看来是冲着我来,待我来处理吧!”

嬴龙不置可否,嬴天已径自步出屋外。

但见屋外站了五名大汉,皆身穿古怪服装,手持兵刃,显然来意不善。

众人见来人是嬴天,顿时面面相觑。

嬴天不理会众人反应,道:

“各位想必是为了‘圣墓地图’而来吧?地图确在我手,但我决不会轻易交出,各位请回吧!”

众人闻得嬴天之言,先是一阵诧异,然后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人道:

“那有走得这么轻易?你若不交出地图,就待我们亲自来取吧!”

五人抡刀向嬴天冲杀上。

嬴天不慌不忙,迎向五人交手起来。

五人俱使一柄虎头大刀,刀法灵巧,攻守有致,且刀招凌厉刚猛,显然绝非庸手。

但嬴天武功又何尝简单?虽以一敌五,仍是绰绰有余。

傲风见嬴天与五人招来招往,兴奋得手舞足蹈,但嬴龙却是目不转睛地留意嬴天一招一式。

众人对拆了百招,五大汉见尝不到甜头,互使眼色,一同撤退。

嬴天见五人知难而退,也不追赶,徐徐步向嬴龙等人,暗想:“刚才五人攻守间皆有所保留,到底意欲何为?”

嬴母紧张地问道:

“天儿,那些是什么人?为何要对你动手?”

嬴天答道:

“我在西歧至这里途中,曾相救过一位老伯和女孩,他们赠我一张地图,自此便惹上不少人觊觎。这些人便是冲着地图而来。”

嬴母又道:

“那是什么地图,可以给娘亲看看吗?”

嬴天面有难色,推辞道:

“祇不过是一张寻常的地图罢了,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我也不大明白地图上绘的是什么地方……”

此时嬴龙插口道:

“既然天弟不想让我们看,那就算了,返回屋内吧!”

四人于是鱼贯步进屋内。

※ ※ ※

到了第二天晚上,莫大叔与一众村民果真在村庄外的空地上设燕起来。

虽然说是设燕,但这处地方贫脊,故此吃的都仅是一些寻常菜肴,甚至连肉也不多。

嬴天当然绝不介意,村民对他的热情,已教他深受感动。

甚至,村民对嬴天的热情,似乎是有点儿过份……

嬴天在玄关三年,囿于石洞之中,不见天日,面对的祇有天玄子,几曾想到受这许多人关心和热情款待的滋味?

这一晚,确实教他毕生难忘。

假如能长居于此,过着这种与世无争,闲适写意的生活,那便于愿足矣!

但,苍天既把重大使命托付于他,然而他又可以长期过着这种生活吗?

也许明天一到,他又要面对江湖风波的凶险,或是命中注定要承受的苦难。

眼前的快乐,也许祇是昙花一现,幻梦一场,并不真实和恒久。

快乐的背后,也许隐藏着无数的凄苦与无奈。

或许嬴天这晚实在是太开心惬意了,吃的、喝的比平日多,身心也比平日疲累,于是也不跟众人久聚,与嬴母、嬴龙和傲风径自回家休息。

嬴母行动不便,而回家的路途又不短,傲风竟主动背嬴母回去。

嬴母慈祥地说道:

“好孩子,你的孝心可不比我两个儿子少啊!”

其实傲风本身亦是孤儿,看见嬴天能与娘亲重逢,已觉十分羡慕。面对着慈祥和蔼的嬴母,自是心生好感,更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回到家中,各人均觉十分疲倦,各自回房就寝。

睡至夜深,嬴天祇觉蒙眬中有人步进其房。

他听觉灵敏,察觉来人步行时一拐一拐,想必是嬴母。

嬴母靠近他床沿,轻轻地为他盖好被铺,喃喃自语地道:

“深夜风寒,可不要冷着我的好孩子。”

嬴天故意噤声,诈作熟睡,心下却暗想:

“娘亲对我着实无微不至,祇可惜我不能长伴她老人家左右,侍奉终老……”

想着想着,眼角差点儿便要渗出泪水……

岂料一念未毕,嬴天心下陡地大吃一惊。

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祇因为,他竟感到……

他的穴道竟被人以轻手法点了数遍。

房中并无他人,那点他穴道的人是……

点穴者的内力并不高,嬴天不消半刻,便已运劲冲开被封的穴道。

嬴天一弹而起,发觉房中除了他和熟睡的傲风,并无他人。

他细察傲风一遍,见他同样被封穴道,却并无受伤迹像,于是也不惊动他。

嬴天放轻脚步,悄悄走出房外,再到嬴母和嬴龙的房间察看。

当他揭开布幕一看,赫然发现……

嬴母与嬴龙竟不在房中!

这时已是深宵时份,而嬴母又行动不便,他俩到底往何处?

嬴天回想刚才被封穴一幕,越想越是心惊,冷汗也不禁涔涔而下。

瞿地,他又听到屋外传来轻微异响。

他悄悄从门隙中偷看,赫然发现两条黑影往树林疾驰而去。

这两条黑影身手了得,显然身负上乘轻功。

嬴天心下存疑,于是推开木门,循着这两条黑影的方向跟去。

嬴天步进林中,但那两条黑影已不知去向。

正感踌躇之际,却听得不远处竟有人声。

人声极为微弱,相信至少有二十丈之距。

嬴天运起轻功,放经脚步,跟着声音的方向寻去。

他走过十多丈,看见远处正围着十多人,似在商量着什么事。

他躲到草丛后,细心留意那十多人。

树林虽然极昏暗,但嬴天长居玄关阴暗之地,早已习惯在黑暗中视物。

他留神之下,陡地心头狂跳。这伙人,赫然是……
 0   2005-07-10 06:00:4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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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伤痛欲绝

夜色苍茫,杀气弥漫。

夜与杀气,本来是毫不相干的,但这夜却充满浓烈的杀气。

杀气,是来自一群人。

一群逾千的人。

细看之下,这逾千人群均身穿铠甲,排列整齐,俨然是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为首的两骑,竟然是--

嬴飞帘与嬴恶来!

莫非是微子衍及微子启二人率军而来?他们此行目的又是为何?

军队中两顶漆金华丽轿子,当中定是微子衍和微子启。

轿中的微子启对另一轿的微子衍道:

“皇兄,仅是对付两名小子,用不着向北伯侯崇侯虎借上一千精兵吧?”

微子衍答道:

“这两名小子身怀‘圣墓地图’,关系重大。上次对付子受德时已让他走脱,今次绝对不容有失。”

一名探子兵上前跪下报告:

“放禀殿下,那两名小子停留的村庄,离此地五十里外。”

微子衍道:

“好!传令下去,这次行动祇为那两名小子,不论生死绝不能让他们走脱,如有任何人反抗,一律--”

“格杀勿论!”

啊?微子衍的目标竟是“圣墓地图”?他口中的两名小子,会否是指嬴天和傲风?

一千精兵,加上嬴飞帘、嬴恶来、微子衍和微子启等顶级高手,嬴天纵能自保脱困,但嬴母、嬴龙、傲风和一众村民,在微子衍的杀令之下,又如何可逃得过这次滔天劫祸?

※ ※ ※

微子衍的大军,如浪涛般涌向村庄,而在不远处的山头,亦有数条神秘黑影在暗中窥伺着。

其中为首的黑影道:

“怎么朝廷会挥军到此荒芜之地?”

另一条黑影道:

“这可能是与嬴天小子在途中获得的圣墓地图有关吧!”

瞧那说话的汉子,身高不过四尺,形似侏儒,竟是一路上跟踪嬴天那人!

“使者,我们真的不需把此事禀告主公吗?”

在朦胧的月色下,祇见那侏儒口中的使者,身穿青色衣衫,头裹青巾,仅得一双阴森慑人的眼睛露出空气中,他,赫然就是--

灭神使!

原来修罗魔宫一直也有人潜藏在广成仙派附近监视,怪不得嬴天甫出关,他们便追踪至此!

但听灭神使又道:

“主公尚有半月便功成出关,若今次能擒下嬴天,那便是立下大功。”

“主公一直忌惮的,就祇有帝释天那家伙,祇要能消灭他,上天下地便再无所虑,莫说神州大地,就是天界,也是唾手可得!”

“朝廷鹰犬既然要当螳螂,我们便作黄雀,坐享渔人之利吧!”

想不到嬴天才刚过了数天平静的生活,危机又再汹涌而至。他,到底如何渡过这难关?

※ ※ ※

嬴天此刻,正面对另一难关。

他躲在草丛后极目望去,祇见围在树林中的十人当中,有当日在木屋外向他袭击的五名汉子、莫大叔、王大婶、三数名村民等。

最叫嬴天瞩目和震惊的,是当中竟然还有--

嬴母和嬴龙!

祇见其中一汉子道:

“我们下一步计划如何?”

嬴母答道:

“他的记忆仍未恢复,未是时候行动。”

“但他看来已知道‘圣墓’一事,而且他亦已得到‘地图’……”

“他得到地图不打紧,若他真的照着地图去找寻圣墓,可就麻烦了……”

“嘿!他又怎能找到圣墓?”

这时嬴龙终于开口道:

“现在首要的,是先令他恢复记忆。”

“但,圣墓一事已传遍江湖,若有其它人跟着他追寻到此,便大事不妙了。”

“一般人问题倒不大,若惹来朝廷那群鹰犬,便真的不妙了。”

众人的对答,嬴天全听进耳里。

他造梦也想不到,至亲的娘亲与大哥,竟然也觊觎他的圣墓地图。

一颗心不禁直往下沉。

“谁?”

莫大叔耳灵,轻微的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莫大叔话刚出口,王大婶已如箭般朝嬴天藏身的草丛扑去。

王大婶这一跃一扑,轻功、身手倒是不弱。他们不是一般的寻常村民吗?何以竟都暗藏武功。

王大婶扑到草丛之时,却是毫无发现,看来嬴天已早一步离去。

嬴龙面色微变,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雷响,几滴雨水从天上洒下。

天气变幻莫测,才转眼间,竟已下起倾盘大雨来。

雨丝虽乱,却比不上嬴天此刻的心乱。

他浑没理会滂沱大雨湿透全身,疯了般跑离树林。他不想再留在这地方,不想看着他至亲的娘亲、大哥在商量如何对付他、设计利用他。

雨水无情地打在他面上、身上,像一枝枝利箭般射穿他身体,刺进他心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苍天要磨炼他,大可有千千万万种方法,为什么偏要这样对待他?

被至亲至爱的人出卖,那种滋味、那种痛楚,比利剑穿心、宝刀断首更--

痛!

嬴天,第一次感到这种痛,已是再难抵受。就是雨水湿透全身,也不能令他冷静下来。

他跑出树林,朝着小屋跑去。

他很想立刻弄醒傲风,与他离开此地,他不敢想象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

穿过屋前的竹篱笆,但那已不再值得他留恋,因为本来藏满慈亲的爱与关怀的竹篱笆,此刻已被雨水洗涤,剩下的祇有冰冷和无情。

嬴天思绪紊乱,双眼被雨水、泪水弄得野视模糊一片,一不留神,竟被地上一块小石绊着,整个人踉跄跌倒地上。

这一绞跌得其重,但嬴天却毫不感到痛楚。

心头的痛,已把肉体的痛彻底盖过。

他也没有立即站起来,伏在地上任由雨水打在其身上。

这一跌,真的使他无法站起?

嬴天双眼无意识地扫视四周,这片黄土、这个家,再不属于他。

陡地,他心头一震,双眼停留在一撮土地上。

他的脑海,像是浮现出什么似的。

他慢慢地爬起来,跑到这撮土地旁。

他,似乎记起了一些往事,却又不很清晰。

他不由自主地蹲下,双手竟朝泥土挖下……

彷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这样的滂沱大雨中,他在这片泥土中埋下了一些东西……

他一生中最重视的东西。

泥土经雨水湿润,嬴天不需很费力便能把泥土挖开,渐渐挖出一个小洞来。

往事越来越清晰,嬴天双手开始乱挖乱抓,而因为他没有运上内力,千揩惨被砂石割得伤痕累累,鲜血不住流出。

血水混和雨水,渗进泥土之下。

他越挖越深,神智也越来越纷乱。

也不知挖了多久,嬴天才戛然停手。

小洞已变成一个坑。

不!那不是坑,那是一个--

坟!

埋在黄土下的,竟是一具骸骨!

骸骨看来已埋下好几年,皮肉内脏俱已腐烂溶蚀,祇余下一具森森白骨。

最令嬴天瞩目的,是这具白骨竟穿著一件他很熟悉的衣衫。

一件残破腐烂的红色棉衣!

他开始记起,这一件棉衣,是他在很多年前,与嬴龙节衣缩食把银两储起,买来给娘亲的。

那即是说,这具骸骨就是--

嬴?

母?

嬴母果然已魂归天国,并没有“死而复生”。

那么,现在的嬴母是谁?

骸骨之上,还放了一柄长约两尺的青铜古剑。

嬴天拿起古剑,细心察看了一遍,发觉剑脊之处列了“轩辕”二字。

他终于想起了!

这柄古剑,是他娘亲临死前亲赠给他,是赢家的家传之宝!

嬴母的尸体,更是他亲手埋下的,当年他把这柄古剑一同埋下,想不到如今竟会重得。

嬴天回复这段记忆,心中震骇得无以复加,浑身激动得不住颤抖。

这几天来的温暖,原来都是假的,祇是一个用来欺骗他的局。

他的娘亲、大哥,早已离开人世,他们不会再出现,不会再给予嬴天温暖。

一时间,嬴天感到十分冰冷。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嬴天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他不知如何面对假的娘亲与大哥。

就在此时,一双手拍落嬴天在颤抖着的肩膊上。

嬴天陡地一惊,不由自主地挥掌后轰!

嬴天情绪激动下,这一掌竟轰出八成功力。

掌至中途,他才留意到身后的是谁。

那竟是--

嬴龙!

嬴天下意识地想撤劲收掌,但情绪激动下,竟驾驭不了内力。

八成功力的一掌,眼看快要轰中嬴龙之际……

嬴龙,竟能及时出掌相挡!

嬴龙仓卒间聚劲不足,被轰出丈外,但却安然无恙,没被轰成内伤。

但,嬴龙能挡嬴天八成功力的一掌,显见武功亦殊不简单。

嬴天绝难料到,嬴龙竟是暗藏绝艺,看来他还有太多太多事被骗。

嬴天转身站起,看见嬴龙身后还站着嬴母。此际,嬴天双眼满布血丝,射出前所未有的怒火。

嬴母接触嬴天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寒噤。

她提步上前,道:

“天儿,到底……发生什么事?”

“站住!”

嬴天暴喝如雷,嬴母骇得当场止步。

唯独嬴龙仍然保持冷静,徐徐地道:

“看来,你已记回很多往事……”

“亦已知道我们安排的一切。”

嬴天怒问道:

“你们为何要假扮我的亲人,为何要骗我?”

嬴能把嬴天带着仇怒与哀痛的责问听进耳里,眼中竟流露出一点无奈与愁伤。

就在各人无言以对之际,一人从屋内奔出来,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天师兄,发生什么事?”

来人正是傲风。

傲风瞧见各人神态有异,而嬴天更是一脸怒容,傲风于是欲趋前向嬴母问个明白。

“风师弟,别过去!”

嬴天再一次怒喝道。

傲风几曾见过嬴天如此狂怒,登时骇得脚步戛止。

“天师……兄,你和嬴伯母、龙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嬴天又道:

“他们不是我娘亲和大哥。”

傲风以为这句话祇是嬴天盛怒下说的赌气话,不明所以,追问道:

“天师兄,请你冷静一点,现下风狂雨大,不若进屋内慢慢说吧!”

嬴天悲怆地道:

“我不会再踏进这房子,这里……根本就不是我的家……”

嬴天的说话,傲风越听越摸不着头脑。

这时嬴天又继续道:

“风师弟,他们……并不是我的娘亲和大哥,他们祇是假扮的,一切都是个骗局。”

“我的娘亲和大哥,在三年前已……”

“死了!”

“……!”傲风听罢,祇感一片迷惘,这一切实在太难以置信。

但,瞧嬴天的神色,与及嬴母嬴龙的表情,这事似乎是真的。

嬴龙一直眉头深锁,默不作声,此时终于开口道:

“阿天,真相并非你想象般简单,你可否冷静地听我道来?”

嬴天听罢嬴龙之言,刚降下少许的怒火又再狂升,更道:

“你们处心积虑布下这个骗局,目的最简单不过!”

“你们,不是为此而来吗?”

嬴天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卷纸轴。

这卷纸轴不就是--

圣墓地图?

嬴天心情激动,高举手中圣墓地图,愤然道:

“你们处心积虑,千方百计要得到这张地图,如今我就--”

“毁了它!”

嬴天说罢,“先天乾坤功”内力一吐,圣墓地图赫然被震得--

粉碎!

啊?嬴天竟亲手把这张人人争夺的圣墓地图震碎?那圣墓的秘密岂非永远无法解开?

圣墓地图碎成千百块,任谁有天大本事也无法把其并合。

反观嬴龙,面上依旧冷峻如故,似乎并未因圣墓地图被碎而动容。

他的心,到底在盘算什么?

嬴天碎图泄愤,怒火稍为平息,于是转身对傲风道:

“风师弟,这里再非久留之地,我们--”

“走!”

嬴天缓步而行,蹒珊的步伐似乎并不急于步离此地。

这里,毕竟曾是他的家园。

虽是短暂,但这数天确是叫他难忘和不舍。

越是难忘,越是不舍,离去时越是教人无奈,越是使人痛心。

风,越刮越狂!

雨,越下越大!

风雨狂乱,却乱不过嬴天此刻的心。

嬴龙并没有阻止嬴天离去,他,似乎很明白嬴天此刻的心情,所以更不知该说甚么。

反而嬴母道:

“少……族主,我们……应否……阻他离去?”

嬴天闻言,戛地回过首来,怒目瞪视着嬴母。

嬴天眼中的怒火,像要把一切焚烧,更似乎告诉嬴母与嬴龙:

“你们已把我骗得够苦了,若再惹我,休怪我手下无情。”

嬴母被嬴天瞪得心里发毛,但嬴龙的面上,却毫无惧色,祇有点点悔咎。

这时天际响起一声震天雷鸣,像是代表他们之间的假母子、兄弟关系已然破裂。

嬴天再次转身,但脚步却不再慢下来,而是大步踏前,而傲风虽有点不舍,但亦祇得跟随其后。

嬴母、嬴龙无奈地目送嬴天、傲风离去……

嬴天才走出数步,远处瞿地又传来震天巨响。

但,这次并非雷响,而是--

一连串喊杀之声!

喊杀声震撼天地,撕杀、激斗的人一定极多,而最叫四人震惊的是,喊杀声竟是半里外树林的另一边。

该处,不就是村庄所在之地?

莫非村庄有事发生?

四人之中,反应最大的竟是嬴龙。

嬴母也惊呼道:

“糟!莫非村庄出了事?”

嬴龙一声不响,浓眉紧扣,朝村庄的方向疾奔而去,轻功竟是甚高。

嬴母也跟在其后,轻功亦是不弱。

原来二人一直隐藏武功,嬴母更装跛扮瘸,用意自然是骗倒嬴天。

嬴天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更是怒火攻心,但他暗想了片刻,也跟着朝村庄奔去,看看到底发生何事。

傲风也跟着他而去。

四人的轻功造诣不低,全力飞奔之下,一刻间便穿越树林,来到村庄之前。

眼前的情景,叫四人也大吃一惊,平日宁静朴素的村庄,此刻竟变成一个杀声震天的战场。

祇见各村民正与一班官兵在撕杀激斗,村民祇有百余人,但官兵方面却多了逾倍。

嬴天细看之下,发觉村民中有半数以上都是懂武功的,而且都身手不弱,所以人数虽比官兵少,却丝毫未见败象。

嬴天暗忖,这些村民自然是与嬴母、嬴龙一伙的。

嬴龙、嬴母见状,急冲进村援手,嬴母更向其中一名村民问道:

“小王,到底发生什么,为何会有这么多官兵的?”

那小五道:

“我也不知道,祇知刚才来了大批官兵,强闯进各家各户搜索,当中有人与官兵发生冲突,后来演变成这局面了。”

“回军!”

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军令,众官兵急退出村。

四周遽地涌出黑压压的人头,少说也有千人以上,把整条村团团围拢。

嬴天、傲风也陷入包围之中。

四散的村民,纷纷聚集在一起,莫大叔靠近嬴龙,道:

“看来定是朝廷鹰犬发现我们行踪,来赶尽杀绝,不若我们一同杀出去吧!”

嬴龙道:

“我看未必,先看清楚再说吧!”

此时听得官兵中一人朗声道:

“大皇子,当日夺了‘圣墓地图’的,便是那小子了!”

嬴天眺望过去,月色虽是昏暗,但也能看到说话的人正是铁剑帮的铁铮。

这支军队,竟然就是由微子衍率领,为夺嬴天的“圣墓地图”而来。

军队之中戛地传来一把声音,音调平和、彬彬有礼,却字字铿锵,道:

“这位兄台,我是大商皇朝的大皇子,此行目的祇为找一张地图。闻说这张地图就在你处,若你肯交出来,本皇子可赏你黄金百万,官封一品。”

又是为了“圣墓地图”!就是这张地图今嬴天受骗,嬴天对这圣墓实是恨之入骨,而且眼前人就是曾对他义兄苦苦迫害的微子衍。莫说地图已毁,就是未毁,嬴天也决不肯交出来。

嬴天愤然道:

“哼!地图已给我毁了!”

盘谷六兽死剩的独眼兽道:

“圣墓中藏有无数宝物和绝世武功秘籍,那么重要的地图你又怎会随便毁掉?大皇子对你已礼待有加,若再不识时务,祇要大皇子一句话,这里所有人也休想龙活过今晚。”

嬴天冷冷地答道:

“地图确已毁,你不信也罢。”

轿中的微子衍又道:

“这位兄台口硬得很,看来不用强是不行的了!”

微子衍此话一出,逾千官兵纷纷弯弓搭箭,祇待一声令下,便要众人万箭穿心。

除此之外,两骑更趋众而出,他们当然便是微子衍麾下大将嬴飞帘和嬴恶来。

面对此等场面,嬴天、嬴龙等人均不知该如何应付。

这时莫大叔却朗声道:

“是嬴飞帘和嬴恶来两个禽兽,定是帝乙那家伙派他们去夺‘圣墓’的。”

村民当中竟有人认得自己,嬴飞帘和嬴恶来二人不禁大惑奇怪,遂细心留意莫大叔。

二人留神地注视了好一会,突然有所发现,扬声说道:

“我道是谁,原真是‘真屠族’的死剩种,怪不得认得我兄弟了!”

仇人见面,莫大叔登时恨得牙关紧咬,道:

“当年就是这二人率领五万大军灭我们‘真屠族’,想不到十多年后,你们仍不放弃夺取圣墓。”

嬴恶来道:

“当年我们是奉皇上之命来剿灭你们,今日我们是助大皇子寻圣墓,取宝藏。但既然你们仍未死,今天正好一并把你们灭掉。”

莫大叔想起当年被灭族的惨痛,激动得涌出泪来,道:

“各位族中兄弟姐妹,他们便是我们的灭族大仇人,今天不要命也要跟他们拼了。”

村民一呼百应,齐声呼好!

嬴天、嬴龙均不知竟会演变成这局面,同感不知所措。

冷听微子衍下令道:

“杀!”

千根利箭同时破空射出!

敌众我寡,众人如何应付逾千军马?

圣墓之中,到底又藏着什么秘密?

“真屠族”、朝廷和嬴家之间,又有着什么关系?

《待续》【第十二回预告】

嬴天身限局中,到底当中隐藏着什么阴谋?

微子衍、灭神使相继杀到,嬴天腹背受敌,如何

应付?

“圣墓地图”,当中藏着惊天秘密,嬴天、傲风

将卷入这场“圣墓风云”之中。
 0   2005-07-10 06:01:0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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