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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外传
网友【dreamer】 2005-07-10 13:21:39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9723    83    1
【序言】

天子——帝皇。

天子——上天之子。

帝皇——万民之主。

中国由神话时代至最后的皇朝——清朝,共有五百多位皇帝。

这数百位帝皇亦称为“天子”,以示不凡,高高在上,尊贵之极,万民只配在他脚下。

其实,大部份的“天子”只是平庸之辈,只有小部份出类拔萃,卓尔不凡的人中之龙,开邦立国,才够资格称得上是“天子”!

这些“真天子”,成为帝皇之前,都是有一段极不平凡的际遇,在五千年前的神话时代和半信史时代,更有很多玄奇神异、精彩无比的传说,在民间广为流传,令后世人津津乐道。

我和林伟强君,将无数的精彩传说,加上丰富的幻想力,细致的笔触,结合成这本《玉皇朝文献》之——“天子外传”!

希望各位能进入书中的玄奇境界。

谢谢!黄玉郎

【序章】

甚么是天?

甚么是地?

甚么是神?

甚么是虎?

甚么是——

人?

相传,混沌初开之时,本无天地之分,只有一片无根穷苍。而在这片无垠穷苍之中,只有两种生物存在,那就是“神”,与“魔”。

后来,一名拥有极度强大力量的“神”——盘古,以其无边力量,开天辟地,创造出另一个空间,更以其躯体和生命,化成山、川、河、岳、风、云、霞、雾、雨、雷、电等,经过了亿万年的时间,孕育出大地上的一切,包括——“生命”。

在各种不同的生命当中,有能力、有资格统治这片大地的,就只有“人”。

由于这片大地有着一切最美好、最优秀的条件,于是惹起了充满野心及邪念的”魔”的觊觎之心,时刻欲侵占大地,统治世人。

而“神”族为了保护大地及世人,免其落入魔爪之中,于是与“魔”族展开了长期的战斗。

千万年来,神与虎争战不休,使大地蒙受严重的破坏,某些生物更因此而灭亡。

最后,“神”、“魔”进行了一次决定性的大战,来分出谁有资格主宰这片大地。

经过了千多日的决战火并,双方均死伤枕借。

最后,众神之首“帝释天”,以其无匹的力量,把魔族之主“阿修罗”及一众邪魔轰下地底最深之处,让其永受炼狱之火煎熬,来弥补大地遭受破坏之孽。

魔族之主“阿修罗”堕入地底之时,曾说:

“帝释天,今天我力量不及你,败得无话可说。但你记着,我一定会再回来……”

“到时,我不仅要大地变成地狱,我更要你们——”

“天灭神亡!”

“我定会使天地万物,统统——”

“毁灭!”

这一段话,仿如魔鬼最恶毒的诅咒,充满着千般仇恨、万般怨毒!

“神”于此战虽能获得最后胜利,但凡间却惨遭蹂躏,更严重的是,天空竟然被轰穿了一个破洞,使一切自然规律大乱,钜大天灾连绵不断发生。

犹幸最后女祸以其心力,“炼石补天”,一切方才恢复正常,大地又重现生机。

当一切完全解决,帝释天毅然率领群神远居于三十三天,默默守护凡间,让其得以顺其自然地发展。

而另一方面更暗中监视魔族,使其不能再度侵略。

经过了千万年的发展,大地又回复生气,一切变回从前般美好。

甚至,比以前更加美好。

然而,蛰伏地狱的“魔”,会否伺机再侵扰大地?会否真的如“阿修罗”的讵咒所言,要大地沦为地狱,更要天灭神亡?而除了“神”、“魔”之外,冥冥穷苍之中,会否还有一些更强大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既然有力量能把天地创造出来;有力量能把其毁灭,也不足为奇!

假如这一天真的降临,那,“人”有能力阻止吗?“神”有能力阻止吗?“魔”有能力阻止吗?

抑或,人、神、魔,届时都会全被——

毁灭!

犹幸,这假设只是一个推测。

在这末日降临之前,大地还是保持着最美好的一切,还是一贯的乎静!

尤其是这夜,天上没有一丝浮云,漫天繁星得以尽情地发放璀璨的光华,争相竞艳。

可是任它们的光华如何闪亮,也难与这轮皓月争辉。明月辉煌却柔煦的光芒遍洒大地,驱散了阴沉可布的黑暗,使天地万物都能在光明的怀抱中安睡。

风,也不敢有半丝激动,只在写意舒畅地轻拂,温柔地轻抚着,如慈母般轻抚怀中熟睡的婴儿。

就连平素在夜中引吭高歌的蝉儿,此刻也变得“守口如瓶”,乖乖地沉默起来。

但这沉默却不显得寂寞,因为正有人喜欢欣赏这沉默的、宁静的美。

对!一切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就如刻意地为了这个人而悉心构造出如此优美醉人的景色,只因这个人诞下的当天,就已注定是真命天子,人中之龙了。

尽管现在的他只得十来岁,却已具备了一切成皇成龙的条件,且还散发出一份不凡的皇者气度,教人心悦诚服的在他跟前俯首称臣。

除了那份天生的皇者气度,他还隐透一份狂傲霸气,负手领首俯视这片以已握在掌中的神州土地,连星月也似为他折服而照得更明更亮。

正当他默默凝望这无边天地之际,一条人影已从后悄然掩至。

来者乃是一名须发俱白,身型健硕沉稳的年迈老者。他,打破了此刻迷人的静,悠然道:

“三皇子,又在欣赏天地的美吗?它,可有给你带来任何启示?”

那身具皇者气度的小童从迷醉中被惊醒,却并不感到失望,因为他心中正存有一些疑问,而他相信,老者定能为他解决这些疑问。只见他气定神闲的问:

“大祭司,神州享有太乎日子已有多久了?”

老者贝他开口发问,心知他必有一些想不通的问题,于是也恭敬的回答:

“自先皇成汤兴兵伐灭暴君夏桀,建立我大商皇朝,经历二十六任先帝悉心治理,传至当今圣上,已是有六百多年太乎盛世了!”

“那天下会否千秋万世都像今夜般星光灿烂,太平安逸?”

那小童——老者口中的三皇子,终于道出了心中一直存在着的疑问。

而被唤作大祭司的老者,却饶有深意的答道:

“那,就要看三皇子与及继后的君王如何治理天下了!君明则天下安;君昏则天下乱。要天下永享安定,实有赖于君主是否爱民爱天下。”

大祭司的答案听似完美,但三皇子似乎亦未感意,仍抱有疑惑的问:

“真的如此简单?”

大祭司亦不再讳言,坦率地回答道:

“其实,天下并非一人独有。要天下永享安逸,必须要天下人齐心,摒弃私心,共同努力,天下方能千秋万世的永远太平。但身为人中之龙,朝中之君,却有导万民向善的责任。”

“但假如世人存有太大的野心私欲,那么这个千秋万世永享太平的事,必会有破灭的一朝。”

“天下的命运,就掌握在天下人的手中。但……”

大祭司一语至此,忽然顿住,而炯炯有神的双目,似能洞悉天地间万事万物般,闪过了一丝忧伤的神色,更无奈地慨叹了一声:

“唉……”

“但,世人怀有的野心私欲,贪念凶性实已到了极严重的地步,恐怕……恐怕美梦快将破灭,噩梦亦瞬即降临世间了!”

“那么,凭我平凡之力可以改变扭转命运吗?”三皇子满怀不屈,自信的问。

大祭司听罢,脸上的忧戚更为深重。他,似乎预知一些天机,却又不敢、不忍就此言明,只隐晦的道:

“有时,生就一副不平凡的命,未必此生来平凡更幸福、更快乐。天意总爱作弄世人。不平凡也许会比平平凡凡渡过一生更痛苦、更悲哀。愈是不平凡,所承受的痛苦与悲哀便越大。”

“但,既然上天安排了这不平凡的命,即使痛苦,即使无奈,也必须勇敢的面对,要掌握自身的命运,方能当上人中之龙!”

大祭司的话似乎把三皇子弄得有点迷惘,他连忙追问下去:

“大祭司话中似别有深意,为何不平凡会是痛苦、悲哀?如何方能掌握自身的命运,可否说得清楚明白一点?”

大祭司一脸无奈的答:

“唉!此乃天机,到了适当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自然便要去面对不平凡所带来的痛苦。”

“但希望三皇子能记着,要扭转天下的命运,必先扭转自己的命运。无论遇上多大的痛苦,也不要背弃自己的信念。”

“一念之差,天下也许便会毁于一旦!”

三皇子虽仍不明大祭司话中玄机,但他却不再追问下去,且眼中还透出一份坚强不屈的决心,道:

“既然天生我为人中之龙之君,我,必定会承受一切命运。我,必会永保我大商国运,保我天下苍生。”

“我,绝不会低首于天命!”

大祭司听见三皇子这番慷慨激昂之辞,心中略为一宽,闪出一丝希望,暗自默想:

“三皇子能有这份决心,确属难得。希望你真能克服自己的命运,改变天下即将面临的噩梦。但……”

“不知噩梦会何时降临。只怕……”

“只怕劫难发生之日,已然不远……”

“万民将会堕进那无边地狱……”

“只怕……”

“已没有时间让我们去改变他们的命运……”

“只希望他们能及时醒觉……”

“及时阻止噩梦的降临……”

“否则……”

“他们只会……”

“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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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天劫余生

地狱无边

神魔再现

魔道纵横

第一章天劫余生

龙,相传是历史上最具灵性的神物之一,负责守护着凡间的一切,让世人能安享着和平安逸的生活。

假如真的有龙,那么,守护神州这片繁华富庶、拥有高度文明和文化的土地的,必定是这条金色的巨龙——黄河。

它是那么的威猛雄伟,横跨神州万里土地。

它是那么的伟大无私,为大地奉献出生命,提供了宝贵的天然资源。

夕阳下,金黄色的余晖斜照在这条安祥地静躺着的巨龙身上,反映出闪闪璀璨夺目的金光,绚丽耀目。

深秋中飒飒微凉秋风,在巨龙身上轻拂,带动微波在缓缓荡漾,为巨龙添上一份柔和的生气。

在大自然优美景色的衬托下,黄河就似真的被赋予生命,变成了一条真真正正的龙。

在这条威武平静却充满生气的金龙上,一叶孤舟正在随波飘荡。

一张巨网从舟上撤下海中,要把正在海里自由写意地畅泳的鱼儿捕捉上来,以满足撒网人及其同类的食欲。

弱者的肉,注定为强者所食,这是万古不变的定律。

弱者的生命,注定也为强者所支配。

只不知道,这些所谓强者的生命,会否也注定为另一些更强的力量所支配?在更强的力量跟前,他们也许会如这些网中鱼般,手到拿来,毫无反抗能力。

在正常的情况下,看着铺天盖地般迎头罩下的巨网,鱼儿会为保存性命而四散游走。但奇怪地,它们这次不单不争相逃避,反而纷纷涌进网中。难道,它们宁可早点被捕捉上岸,早点了结它们的生命,也不愿面对接下来将会发生的巨变?

不愿看见一切生灵惨受无情的扼杀?

小舟上一位天真活泼的小女孩看见鱼儿不断游进网中,高兴得手舞足蹈,雀跃地叫嚷:

“哇!爷爷你看,很多鱼游进网中啊!相信今次的收获定然丰富得很了!”

爷爷一面捋其又长又白的胡子,一面慈祥的答道:

“唉!假如每次出海也能有这样的收获,我们就能过点好日子,不必终日为生计而愁苦,更不必要你如此小年纪就要跟着爷爷去冒风浪的凶险了。”

“呀!爷爷……怎么……怎么……你快看那边!”

小女孩忽然惊惶地指着不远处的岸边呼叫。

爷爷的视线迅速地往女孩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大群飞鸟不停在半空中盘旋飞翔,继而一只一只俯冲到地上,爆出一蓬蓬惊心动魄的血花,好象在进行集体自杀般。

“呀!怎会这样的?看来天气会有异变,我们还是早点回岸为佳。”

两爷孙迅速以纯熟的手法把鱼网收回,准备把小艇驶回岸边。

忽然间,不知从那里传来一声闷响,彷如一只憩睡中的猛兽睡醒时的沉吼。

接着四方八面涌起了浓烈的阴霾,迅速地笼罩了整个空间。

再回看那将沉未沉的夕阳,竟被一团黑影逐渐逐渐遮盖起来,那团黑影,就似一轮黑日,又像一只魔鬼之爪般,要把世间仅余的一点光明吞蚀。

天地骤成一片漆黑,适才充满生气的金龙也光华尽敛。

这突如寄来的异变,把正在不辨方向、漫无止境的黑暗中飘浮的两爷孙,弄得不知所措,搂作一团。

“爷……爷爷……怎……怎会……这样的?我们……我们现在怎办?”

“不用怕!不用怕!可能只是‘天狗蚀日’的现象罢了,很快便会回复光明的。”

“看,天上那几颗星不是很明亮吗?”

爷爷企图分散女孩的注意力,来减低她的惊慌。

“呀!真的很明亮!而且还是不同颜色的,它们好象慢慢地走在一起,很有趣啊!”

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很容易便被那几颗光亮的行星所吸引着。

在那深沉黑暗的穹苍,那九颗晶莹闪烁的行星,各自散发着一股不同的诡异光华,慢慢地向着同一位置移去,渐渐汇合起来,成一直线,最后只能看见排在最前的一颗。

当九星汇聚,九种不同光华蓦地合成了一道奇幻莫测的光芒。忽地,“轰!”的一声巨响,震破寰宇,九星光华突然暴增,爆发的光芒比正午的烈阳更强更猛,刺目难当,两爷孙慌忙以手掩眼来遮挡强烈的光芒。

光芒去到最盛最亮最强最烈的时候,竟猛然爆射而出,宛如一道惊雷疾电般从无限远的穹苍直劈而下,像要一下子把天上凡尘劈开、撕裂……

呀!天也会被劈开?

那么,被劈开的天到底会变成……

甚么模样?

这一劈,也不知是劈向何地何方,只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过后,四周回复了一片黑暗和死寂,而遮挡着太阳的黑日也缓缓移开,金黄色的斜阳余晖重照大地,一切重归乎静,彷似甚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是,一切真的就此完结?

还是,这只不过是序幕?

更狂更大的劫难还会陆续上演?

小舟上的两爷孙正庆幸能够逃过这次大难,小女孩忽地发现了另一道奇境:

“爷爷,爷爷,你快来看,怎么那边的天空伶伶仃仃地有一道黑影,好……好象一条裂缝那样啊!”

爷爷循着女孩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西方天边果真出现了一条极黑黯深沉的裂缝,由天上直贯地下,彷佛把整片天地分开两边……

天,真的被劈开了?那地又怎样?是否又遭受同样命运,同被劈开?不知道:只知道袅袅黑气从这条裂缝中冒出,围绕着裂缝散发开去……

这,已是这两爷孙最后看到的天象了……一直平静着的河面被一股不知从那里来的气流带动得慢慢卷动。气流越来越强,而河水也越流越急,越转越快。

爷爷急忙摇动船桨欲把船撑回岸,可惜人力又怎及大自然之力?小舟不由自主地随着水流转动……

这时转动的气流已把河水卷成一个急疾无伦的漩涡,那叶小舟及舟上的两爷孙也惨被漩涡吞没。

漩涡转得快无可快之际,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吸力,猛地把河水形成的漩涡吸扯上半空,仿如一条巨龙破河而出,怒往天上冲去……

啊!巨龙要苏醒了?它不再守护大地,要飞回天上?

还是,它已厌倦了千秋万世的守护大地,如今,愤怒的它要恣意地向世间发泄那积压了千年万年的不满,要把一切最美好的东西——

彻底摧毁!

愤怒发狂的巨龙还不只一条。

只见一条又一条的巨龙从怒河中冲出,如龙卷风般以极高的速度向四面的陆地冲去……

霎时间,汹涌澎济的巨浪夹着翻江倒海之势疯狂向陆地卷去,似要把天也淹没。

张牙舞爪的巨龙,带着无匹怒火尽情恣意地破坏。

一间间由人类辛苦地以血汗建成的房舍被卷扯上半空,或是被巨浪冲激淹没。树立了十年百年的巨木再也不能屹立不倒了,在巨龙的天威面前,任是如何坚稳的东西都爱得脆弱不堪。

但凡龙卷风及巨浪经过的地方,都只剩一片颓垣败瓦,满目疮痍……

人类脆弱的生命更加是渺小中的渺小。

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便只有拼命的逃跑,逃到龙卷风风力范围以外,苟存性命。

这也许是亿份之一的生存机会,却不由得他们不把握。

大地上的一切,无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没有生命的,都惨被吞噬、践踏。

愤怒的巨龙,粉碎了一切和平、粉碎了一切理想;粉碎了一切欲望、粉碎了一切野心;粉碎了一切——

梦!

天也为这一场钜大的浩劫而感到痛心,为千千万万条无辜牺牲的生命而痛心。天,痛得要洒泪了。

一滴一滴的两滴从天空洒到地上,洒在一些没有受到龙卷风蹂躝的地方。

且,越哭越大,越哭越猛,越哭越——

狂!

而这些洒下的雨水,竟然是——

黑色的!

天降黑雨?

天,真的会为渺小尘世,痛哭如斯?

不,与其说这是天因哀悼尘世劫难而洒下的同情之泪,不如说是天嫌那边的破坏还不够彻底,不够惨烈,为要使破坏更大,死伤更严重而洒下的——

夺命眼泪!

黑雨不单急疾如箭,打得地上啪啪作响,而且还带有极强的腐蚀性。

树木被这些黑雨打中,随即被灼得焦黑,发出阵阵焦臭难闻的气味,立时枯萎。动物的皮肉沾上,更实时被溶蚀腐烂。

最先遭殃的当然是天上的飞鸟。它们的羽毛皮肉被溶得腐烂一片,当场毙命。一只一只的残骸随着黑雨掉到地上。

在陆地上,无论是充满智能的万物之灵——人类、威猛凶悍的万兽之王——狮子,又或是在街边摇尾乞怜的一头流浪狗,甚至是受尽任何动物欺凌追打的过街老鼠,在死神跟前,都没有分别,都只有拼命的逃,尽其一生最快最尽最后的速度——

逃!

一个个懦弱无助的人类,被这些雨水打得体无完肤。头颅被溶蚀,鲜血、脑浆从伤口不断渗出,腿却仍在跑,奢望还有一线生机。直至身躯被溶蚀、内脏被溶蚀,最后连双腿也被溶蚀,那具已溃烂不堪的臭皮囊,方才倒下。但雨仍继续往尸身打去,直至肠破血流,直至血肉模糊,直至剩下一堆白骨……

一个刚刚侥幸逃到山洞中,避免被黑雨腐蚀至死的中年男子,只一回头,便看见一幕毕生最惨酷最悲痛的场面。

他看见自己最深爱的妻子和刚足月的孩子已变成血肉模糊,倒在地上,但仍鼓尽最后一口气向前爬去。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最爱的人怀中。

男子急得接近疯了,他竟不顾黑雨的腐蚀,把刚捡回的性命再次献回给死神,直朝妻儿的尸身奔去。

他的皮肤稍为沾上雨水,立即便被腐蚀,但他竟丝毫不觉痛楚,紧紧的抱着他的妻儿,抱着他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直到……永远……永远……

其它能够及时逃出生天的人,看着地上一副副的白骨,当中尽是他们至亲至爱的人,那份叫人肝肠寸断的痛,比死还要凄酸、还要难受……

要逃的已逃到安全地方,逃不掉的都已变成白骨,四周除了那淅沥淅沥,教人摧心裂肺的雨泪声外,就只得百姓的痛哭哀号,彷如百鬼夜哭般使人毛骨耸然、心胆俱寒……

无数森森白骨静躺在染红了的黑色雨水上,情景比地狱还要凄厉、可怖……

但,这其实也仅是冰山一角。

还有一些没有受到龙卷风和黑雨蹂躏的地方,正受着其它更惨烈的灾难。

在神州西面一带,正惨受天火焚烧。

天火?莫非天会降火?

不错!天,真的在降火!

一颗一颗带着万度高热,被天火重重包围的巨大陨石,正以雷霆万钧之势从天上激射下来。投下的地方,方圆十里也瞬间被夷为乎地,人物俱灭。

更甚的是高温使附近一带的草木房舍着火焚烧,四周顿成一片火海,连躲避的地方也没有……

天火不断的降下,不断造成严重的破坏,火海的范围也越扩越大,似乎要把整片大地沦为火海,把一草一木、一人一畜都烧成灰烬,方才满足。

阵阵草木和皮肉烧焦的气味混在浓稠的黑烟中飘散到各地,人们纵使感到火神正向他们徐徐招手,却不知能够逃到何方,只能坐以待毙,只能疯狂的求神庇佑……

可是,不知神佛又会不会,又或是有没有能力来拯救这群可怜弱小的生命……

另外的一些地方,那里没有龙卷风、没有黑雨、也没有天火,百姓得到短暂的苟安。

可是,正受创狂怒的天会放过他们吗?会让他们安然渡过此劫吗?

会!

因为过了很久,天象也没有丝毫变异。没有风、更加没有雨,只有一片黑沉沉的天空。

也许天也感到累了,感到杀腻了吧!

可惜,除了天之外,还有其它拥有大自然力量的主宰者在震怒,要以大量的鲜血来洗清心中的怒火。

祂,怒得开始在颤抖。

对!大地正在发怒,正在开始颤抖震动。

“隆!”

一声震天巨响,地壳随之裂开,数以万计的生灵,凄然堕进那无休止的深渊之中,被大地所吞噬。

地面忽开忽合,凡尘的一切被一一吞掉……

一切一切也化为乌有……

点滴无存……

血,总有流干的一天。

泪,却像无休止的下。

痛失家园,痛失至亲至爱的悲怆,又岂仅是泪水可以洗清?

但在天地的淫威面前,除了哭,又有什么可以做?

连天地也摒弃他们、宰杀他们,试问环顾无垠穹苍,又有谁会怜悯他们、救助他们?

即使有,“他们”又是否真有能力去停止这一场史无前例的毁灭性浩劫?

也许,“他们”也正要面临一场钜变!

“他们”,也正自顾不暇!

自身难保!
 0   2005-07-10 13:22:0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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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地狱无边

天在哭!

地在震!

海在怒!

一切大自然无穷力量,都在凡间恣意蹂躏、恣意杀戮、恣意毁灭。

这裹,虽暂时未受影响,但若这场天劫继续扩大,这里早晚会受到波及,甚至,可能会与现在的凡间一样,沦为——

无边地狱!

那即是说,这里不属于凡间?

不错,这里的一切都是超越凡间,超越平凡;都绝对是——不平凡的!

这里,正是所有平凡的世人梦寐以求一到的神的国度——

三十三天!

从飘渺云海之上俯视,平日繁华热闹,一片歌舞升平的红尘世间,此刻都尽变成一堆堆的颓垣败瓦、满目疮痍。

但那些灾难性的破坏却仍未停止,彷佛要把整片大地完全彻底地摧毁,方才满足。

“祂”,孤身坐在这个华丽堂皇却一片昏暗冷清的殿堂上,冷眼看着世人受尽”天”的屠杀,“祂”,感到无比的痛心。

“祂”在想:“天”把一切生命孕育出来,难道,如今真的要全收回吗?“祂”不想看着世人一个一个的被杀绝,“祂”很想救他们,但,究竟有什么方法?

空有一身绝不平凡的力量,满以为尘世的一切荣辱兴衰,都尽在“祂”掌肘之内。但在“天”的跟前,还不是与一只蝼蚁无异?

“祂”在忿恨为何自己的力量是如此有限,甚至……如此低微!“祂”一定要想出办法去停止这场浩劫。

“祂”已在此沉思了十多个时辰,终于,“祂”缓缓站起,决定一试这个最后亦是“祂”最不想行的方法。

这时,一道风影从殿外急掠而至,比疾风还要快,掠至殿中央便蓦然顿止。

瞧真点,这道风影原来是一个人。

不!“人”的速度怎能快疾如斯?“祂”是比人更高层次的——“神”。

只见那“神”跪在殿台上的“祂”面前,恭敬地道:

“叩见帝君!”

帝君?对!“祂”就是这三十三天,甚至是整个大地的主宰者——

帝释天!

而正向帝释天叩见的就是专责巡察凡间及三十三天的神官——天判官!

只见天判官面上明显地从中间分为阴阳二色,颧骨高耸,两道眉毛呈“一”字型,身形略瘦,头顶束了一顶青铜冠,一手执判官笔,另一手则拿着一本“天凡箓”。

而帝释天的真面目,则千万年来都从没有神人目睹过。因为帝释天一直以来都被一团白芒包围着,任何神都只能看到白芒中帝释天的身形,而见不到祂的面貌。

不知已沉默了多久的帝释天终于开口发问,只觉祂语调平和中带有无上威严,祂所下的每道命令,都会使人不期然心悦诚服的听从。

这,就是帝释天独有的神力。

“天判官,凡间现在的情况怎样?”

“禀帝君,现在凡间东、南、西、北各方都遭受到各种强烈天灾所破坏,情况十分危急,随时有毁灭之危。两增长、广目、多文、持国四位天王已赶往各方抢救,但亦不能控制情况,请帝君下定夺。”

四大天王已是三十三天中除了帝释天外力量最高的神,连祂们也未能把情况控制,帝释天已知事态严重到甚么地步。虽然祂的力量比四大天王高,但就算祂现在赶往凡间支持,也没有信心能把情况一下子扭转过来。

身为天凡领袖的祂,在这危急存亡之秋,绝不能因一时鲁莽而有分毫出错。

“天判官,你立即通知三十三天所有仙家,除了镇守凌霄宫的神兵神将外,其它全部赶赴凡间支持,一定要全力把情况尽量控制,直至我回来。”

“啊!帝君,你……你究竟要去哪里?”

帝释天默默抬首,喃喃自语:

“我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场天劫制止,一定不能让凡间就此灭绝。因此,我必须往那里一趟……”

“我必须找到停止这场天劫的方法!”

三十三天,乃凡间之上更高层次的世界,居住了一群比凡人更高层次的生物,凡人称之为——神。

神,拥有着凡人没法想象的修为和力量,并凭着祂们这种非凡的力量去控制大自然力量,让世人能在一个和平安定的世界中生活。

可以说,祂们是凡间的主宰者。

但神的力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有时祂们也会驾驭不了大自然的力量,阻遏不了一些天灾横祸的发生。

然而,祂们从未遇过像这次般钜大惨烈的天变。

祂们都不约而同有一种感觉:这次的天劫不仅会令凡间毁灭恐怕连祂们的神的国度——三十三天,也会因这场天劫,而——

毁!

于!

一!

旦!

祂们唯一可以寄望的,是另一股比它们更强更大的力量会及时出手遏止这天劫。纵使祂们知道这股力量早已对天上凡间的一切不闻不问,绝不插手。但,这却是祂们,与及亿亿万万凡人的——

最后希望!

这股比众神更高超的力量,是存在于一处比三十三天更高一层的世界。这世界被称之为——

天外天!

能到这里的,整个三十三天不出五神。

帝释天便是其中之一。

千万年来,帝释天从未踏足这里,只因一来祂深知这里的“祂们”已一心潜心清修,绝不管天地间任何事务,于是不欲打扰“祂们”清修;二来以其帝释天的无上尊贵地位及力量,无论遇上任何事,都会凭一己之力解决,绝不想向任何仙神求助。

但这次所遇到的难题,实在远远超出祂能力范围以外。为了天下苍生,祂只好纡尊降贵,到这里求助。即使祂明白就算这里的“祂们”答应出手相助,也未必能平伏这场天灾,但祂却不得不一试。

帝释天初次踏足天外天,只觉这里乎淡简朴,到处散发着一股平和清雅的灵气,使人感觉到这里确实与世无争,与三十三天一片繁华美丽境象大相径庭。

帝释天游目四顾,正不知往那里找“祂”之际,一条身影已急飞而至。莫非这就是帝释天一心要找的,在天外天甚至整个穹苍宇宙中地位最高、修为最深、力量最强的神?

只见此身影倏然在帝释天身前停下,抱拳行礼,而帝释天也连忙回礼,并问:

“天尊,很抱歉打扰你们清修,但我实在有急事谒见如来,请问祂身在何处?”

原来此正是在天外天潜修的其中一位神——韦陀天尊。

而那位地位、力量均臻最高境界的神,就是——如来!

韦陀天尊不慌不忙的答道:

“如来如今已不在天外天。”

帝释天听后不禁一愣。如来数千年来皆在天外天清修,从不曾离开,为何此刻竟会不在?祂,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韦陀天尊看见帝释天一愣,已知其心中疑惑,连忙告之:

“如来在三百年前已修练到更高境界,祂现正在比天外天更高一层的地方修练。而且祂已知凡间所发生的一切,更预知你会来找祂,于是派我来带你去。”

“啊!比天外天更高一层的地方?那是甚么地方?”

“不用心急,只要你跟我来便会清楚一切。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帝释天跟在韦陀天尊身后飞翔,心下暗喜:“如来已修练到比天外天更高的境界,那祂的力量及修为高到什么程度?祂既然知道凡间所发生的一切,又预知我会来找祂,莫非祂已想出解救之法?”

帝释天心中的疑惑很快便会解开。因为祂俩已来到了天外天的尽头。

帝释天忙向韦陀天尊追问:

“天尊,现在可否告知如来究竟在何处?”

“如来,就在你面前这片云海之后的——彼岸!”

“彼岸?”

“对!彼岸就是比天外天更高更难到的境界。”

“那有劳天尊引路。”

天尊略一低首,回道:

“实不相瞒,千古以来,就只有如来能到达彼岸。以我目前修为,尚未去到这阶段。”

“欲谒见如来,就必须渡过这云海去到彼岸。倘若你的修为和定力不够,是绝对无法到达彼岸的。一切,就只有看你的造化了。”

帝释天极目看去,只见面前一片白蒙蒙,完全看不见任何景物。但为了天下苍生,无论火山油锅也要一闯,于是鼓起最高力量,身上的白芒登时光华大盛,便向云海踏出第一步。

帝释天一踏进云海,只觉全身轻飘飘,仿如置身无量虚空之中。

祂定一定神,绝不为身处的环境所困扰,继绩踏出第二步。

第二步一出,一道厉烈无伦的强风迎面吹至,刮肉生痛,而帝释天亦几被吹倒。但祂仍强撑着,死不后退。

几经艰苦方才稳住身形,然后踏出第三步。

甫踏出第三步,周围的气压忽然剧烈倍增,不断在帝释天四周挤压,使祂感到极之难受,忙加强力量抗御。

但这压力委实太强,挤得帝释天胸口翳闷难当,终于“哗啦”一声,一口鲜血夺腔而出。

此刻帝释天只在想:“天下苍生现在所受的苦,比我所受的不知大上多少倍。我拖延多一刻,他们便要承受多数倍的苦难,我一定要尽快到达彼岸!”

帝释天猛地把力量提升至顶点,毅然踏出第四步。一蓬急劲雨箭登时迎面射来,来势之急之劲竟把帝释天的气芒射穿,直射进祂的躯体内,打得祂遍体鳞伤。

但帝释天只以双手护着头部,全不理身上的伤痛,更踏出了第五步。

霎时间,帝释天只感到四周的气温骤升,仿如置身洪炉中,被万度高热所焚。

此刻帝释天已然遍体鳞伤,只凭一股信念支持着。虽然不知还有多少步方能到达彼岸,但祂只知绝不能放弃,绝不能后退,只有继绩往前行。

就凭着一股坚强信念,帝释天竟能完全超出了本身的极限,踏出了——

第六步!

到达彼岸了吗?

不!还未到!而且,更强的障碍随之降临。

只见一道旱天雷猛地轰至,朝帝释天直劈而下。

帝释天只觉全身如遭电极,软瘫乏力,好象已被轰成千百碎片似的!

莫说再踏一步,就算挺立多一分也恐怕力有不逮。

就在此刻,虚空中蓦地响起了一阵慈和平静的禅音,袅袅念道:

“身非菩提,

心非明镜;

无求无欲,

回头是岸……回头是岸……”

此际帝释天灵台忽被唤起一点清明,只有一念:“不!我绝不回头!为了天下苍生,我一定要渡云海、登彼岸、谒如来!”

这一念驱使祂竟能踏出——

第七步!

第七步甫踏下,一切忽然回复憩静,而帝释天身上的伤痛也悉数散去。

啊!莫非帝释天已来到了彼岸?

帝释天游目四顾,只见处身的地方只有十丈大小,其它地方尽被云海包围着,而前面正有两只异兽俯伏着。其中一只龙头马身,浑身赤红如火;另一只则像一只硕大无朋的海龟,头上长了一只独角。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灵兽——龙马、玄龟?

除了这两只灵兽之外,这里再没有任何人物。那,如来究竟在哪里?

“很好,你……终于都……能够……凭着一股……救世……救民……的心念,来到彼岸……”

虚空中忽然又响起了那阵慈和平静的声音。

此刻帝释天心神既定,已知这声音正是——如来的声音。

“如来?你在什么地方?”

“不用……急,现在……的我,什么……地方……也在。”

“因为……在你抵达……彼岸……之前,我已……舍弃……了……我的……躯体……把所有……力量……注入……天地之间。我……现在……已是……天地的……一部分,亦……只有……这方法……方能……制止……大地……继续……受破坏……”

帝释天忽闻如来已牺牲自己来解去天地灭亡之危,一份难过之感骤涌心头。

但,既然如来已解去此劫,为何又要祂来到彼岸?

如来似能知悉帝释天所思所想般,缓缓又道:

“不用……难过:我并不是……从此消失……我只是……化成了……天地间……的……一部分……我就是风、火、雨、山川、河流、草木……而且……我也会……永远……存在于……你们心中……只要……你……心神合一……便能与我沟通……。而我……要你来……彼岸……的目的……是希望……将你的……力量提升……至另一个……更高境界……如今……你的力量……已大大……提高了……好几倍……”

“虽然……我的力量……能暂时:制止天劫……继续发生……但百日之后……我的力量……便再也……控制……不了……。届时……另一次……更强大的……天劫将会……爆发……不仅凡间……任何:空间……生物……,甚至微尘,也会……全部毁灭……”
 0   2005-07-10 13:22:2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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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连如来的力量也仅能控制百日?那,到底有甚么方法能彻底解决?

“直到现在……我也想不出……是甚么原因……导致……这场……天劫……的产生……我只知道……现在……阴阳二气极度……混乱,影响了地、水、火、周四象……的运行。若找不出……原因……把阴阳……二气……调和,那便再无……任何方法可解……”

“那,如来你是要我在这百日之内找出原因,把二气四象询回正轨?”

“不错!但: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我隐隐然……感到……这场天劫……背后……隐藏了一项……大阴谋……另一场……钜大的……浩劫……正在酝酿。而你……必须将……力量……提升至……另一……境界……方能面对……这场……灾劫……”

啊!另一场钜大的灾劫即将爆发?究竟是什么灾劫?

“你……现在必须……尽快赶回……三十三天……因为……我感到……那场……灾劫……已开始……爆发……”

对!三十三天现在正面对一场严峻的考验与劫数。

在凌霄殿外,几条黑影正在火并。一轮激拼过后,五条身影倏地从半空分开。

落在一边的是几条面目狰狞丑陋的妖物,一看便知绝非善类。

而落在另一边的高大身影,身披紫金色战甲,头上束了一顶白虎金冠,手执一柄三叉震天戟,仪表威武不凡。祂,正是三十三天中守卫凌霄殿的“天武神将”。

而天武神将背后站着数十名天兵,还有负责侍奉帝释天的八大童子与及天判官。看来天宫剩余的兵力已倾巢而出了。

天武神将怒目一瞪,把手中启天戟挥舞一指,叱喝:

“大胆小妖,竟敢到来天宫撤野,快给我滚回地底,否则要你魂飞魄散!”

“叽叽!小妖?谁是小妖?”

“那当然是指我们啦!”

“我们是小妖?那大王岂不是大妖?”

“那祂又是什么?”

那几只妖物在七咀八舌的胡诌,竟不把天武神将放在眼内。

天武心下忖测:“为什么这些妖物竟有能力上天界来?看来事不寻常。一众仙家及四大天王都到了凡间支持,而帝释天又去了天外天,这裹正值最空虚之时,我一定要坚守至祂们赶回!”

天武神将心念既定,决意先灭眼前这几只妖物,再对付随后杀来的妖魔,于是使劲一蹬,急舞震天戟,如一道匹练般直飞冲去。

四妖儿来势汹汹,已知难撄其锋,遂急忙四散躲避。那知四妖一散开,一股劲风即迎面龚来,与天武手中戟碰个正着,各自震开。

天武已知来者绝非弱者,急忙定神一看,只见刚才与祂硬拼的那人,浑身肤色黝黑,一蓬披肩长发与及两目赤红如血,披着一件黑色鳞甲,手持一柄沉重无比的黑色长斧。

“哼!何方妖物?”

来者缓缓张口说话,祂的声音冷如冰、硬如铁,毫无半点感情:

“我,就是阿修罗魔主座下第一战将——”

“麒麟虎将!”

“麒麟魔将?阿修罗?”天武闻言,一向镇定如岳,泰山崩于前也毫不动容的祂只感到万分震惊!阿修罗与其一众魔将不是在千多年前被帝释天打下地底的吗?怎会于此时复苏?

但,天武神将再没有时间让自己思索。因为一件更叫祂震惊的事已涌现眼前。

只见麒麟魔将身后尘土激荡,一大团黑压压的影子正朝凌霄殿涌来,仿如怒海惊涛。

看来数以万计的妖魔正杀将过来,还有那比百万魔军更恐怖的阿修罗正随时降临!

天武心知己方势孤力弱,绝难抵挡对方逾万雄师,于是密密对天判官说:

“天判官,刻下帝君不知何时方回,敌方又人多势众,看来势难久战。你速往凡间找回四大天王,这里就由我们死守!”

“这……”

“这什么?已别无他法,快去!”

说完使劲一掌向天判官推去,把祂震飞老远。

麒麟魔将心知对方正要往找援军,立即飞身拦阻,但中途已遭天武截下,双方登时激斗起来。

天判官一着地即鼓尽最快速度奔去,只见串串泪花从祂眼角飘飞,口中默说:

“天武神将,你一定要支持下去,我会尽快回来与你一同死战!”

本来天武与麒麟魔将杀得难分难解,而其它天兵对付四妖亦游有余刃。但此时魔军已陆续杀至,变成一众神将陷于被围攻局面,只凭无比斗志在苦苦支撑,但都各自负伤累累,险象横生。

天武横目一瞥,看见一名童子被十多名妖人围攻,形势十分凶险,而一柄鬼头刀更无声无息从其背后劈至,眼看快要将其劈成两段……

天武急忙运劲一掷,震天戟挟着急劲之势把那柄鬼头刀击断,更震退了数名妖人,暂时解去那童子之危。

但祂本身正受麒麟魔将及四五名妖人围攻,情况本亦异常恶劣。分神救了童子,背门顿遭二妖击中,俯冲向前。

麒麟魔将窥准时机,把全身力量注在巨斧之上,向看天武迎面砍去……

天武心知这次无论如何也避不了,只闭上双目待宰……

就在此时,一道劲风从横里射至,不仅把巨斧震退,更同时把麒麟魔将及其余妖人震开,救了天武神将一命。

天武抬首一看,只见一条魁梧威武的身影已站在祂身前,祂正是——

韦陀天尊!

天武游目四顾,只见还有两条身影向其它妖物攻击,为其它陷于险境的天兵及童子解围!

敌方忽然有了援手,麒麟魔将也不敢轻敌,急指挥一众魔军纠集起来,看清形势再作进攻。

一众天兵得以趁机喘息,并看清来援手的是谁。

原来其余两个赶来赴援的,亦是天外天的仙家——

大罗金仙及紫阳仙君!

原来天外天的仙人看见三十三天正受魔军入侵,急忙赶来援手,及时救了天武神将一命。

对方突然有了强援,麒麟虎将一时间也不敢贸然进攻,暗自部署下一步战略!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股奇大无比的压力从远处传来,迫得一众天兵心头怦怦乱跳。

这,似是一股强大力量来临的先兆!

而魔兵魔将感到这股迫人压力,都纷纷喜上眉梢。

一团炽盛黑气,从庞大的魔军后方涌现,正以快疾无伦的速度向着双方交战的阵地涌来。

每近一分,所发出的压力便加强数倍,战斗力稍为薄弱的天兵,都只受不住这股迫力而七孔流血,甚至爆体而亡。

连久经战阵的天武神将亦被压迫得冷汗直冒。

天外天三名仙人修为深湛,勉强能抵御这股压力,但看见己方天兵一个个的倒下,心知亦要急找方法解决。

但见韦陀天尊深吸一口气,鼓动全身力量,猛然狂吼,震得整片三十三天也彷佛在摇晃。

站在前端的妖魔均被震得爆头而殁。吼劲在空中与这股压力相撞,发出连串沉响,互相抵消。

但韦陀天尊一吼之后,显然已耗去不少体力,气喘连连。

黑气渐渐迫近,众神方能看清那是在一辆四轮车中散发出来。

只见四只黑色的巨虎在前拉车,然后一大群小妖簇拥着四旁。黑气不断从车内冒出,萦绕不散,仿如浑然天成。

黑车一到,众妖魔纷纷拜下,齐声大呼:

“恭迎魔主驾临!”

魔主?

车内的莫非就是阿修罗?

单是散发出来的黑气已具有如此压迫力,阿修罗的力量究竟强到什么地步?

即使四大天王或帝释天能及时赶回,又能否抵挡得住阿修罗及强大魔军?

天宫,真的从此沦入魔道之手?

此时,一道异常阴沉,且还非常沙哑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麒麟魔将,怎么仍未攻入凌霄殿?”

麒麟魔将非常恭敬的答道:

“启禀魔主,那是因为天外天的老鬼忽然插手,才打乱了我们的攻势。”

车内的声音继续发问:

“帝释天呢?那整天只懂躲在光芒里的缩头乌龟,想不到这时候还在躲起来,不敢露面。”

天武神将听见对方侮辱帝释天,勃然大怒:

“哼!何物阿修罗,装神弄鬼,若帝君在此,岂容你这群山间小妖如此放肆!”

麒麟魔将闻言怒日:

“你这虚有其表的所谓神将竟敢侮辱魔主,看我把你千刀万剐!”

麒麟魔将正欲出手,车内的声音倏又响起:

“好!我就拆了这凌霄殿,看帝释天那乌龟能躲到那里?”

说罢一道黑色是气透过车内劲射而出,带起凛冽的破风之声,直朝天武射去……

韦陀天尊,大罗金仙和紫阳仙君三人见状,立时出手欲抵抗那道罡气。那知罡气好象有生命般,自发三道较小的罡气挡住三人,余劲仍向着天武射去……

天武心知若然避开,罡气必然会轰碎身后的凌霄殿。为了坚守自己的职责,鼓起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挺起震天戟迎挡……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踏!

从不后退半步的天武神将,鼓尽最高力量,也被这道隔空射来的罡气震得连退十步,而且双臂麻酸,不停颤抖,差点连手中的震天戟也拿握不住。

天武回头一看,只差数步便要撞上凌霄殿的大门……

与此同时,另一道比适才强上逾倍的黑色罡气又已射至面前。这次天武连挡的反应也来不及,被轰得飞起,直往凌霄殿的大门撞去……

“隆!”

凌霄殿的大门应声而开。但奇怪的是本应从外飞入的天武绅将,竟然安然的站在门前,而殿门则是由殿内推开的……

只见天武身后亮起了一度耀目光华,照得小妖们慌忙掩眼抵御强光。

天兵天将看见这团光芒,都同时面露笑容,因为祂们知道,这团光芒,是祂们的首领——

帝释天所独有的。

帝释天终于回来了!

那团围绕着帝释天的白芒比以前更光更盛,看来登渡彼岸后,帝释天的修为已然提升至另一个更高境界。

“终于肯现身了吗?我还道你会一直躲起来不敢见我!”

“哼!阿修罗你好大胆,竟然乘我不在到天宫撤野,信不信我要你永不超生?”

“哈!:哈!:哈!:哈!:你,有这能力吗?”

帝释天此时已察觉到阿修罗魔气之强之盛,前所未见。虽然祂本身的力量已大大提升,但亦没把握把对方完全压下。何况己方势孤力弱,怎抗对方千军万马?祂打定主意,豉起九成力量,挺掌直朝黑车轰去……

“好!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车内的阿修罗亦不敢托大,忿然挺掌相抗,二人隔着黑车硬拼起来……

“啵!”

一声震天巨响,二人倏地分开。但看二人所站之处,方圆十丈的事物全遭硬拼所发出来的劲力震成糜粉,可知二人的力量强到什么程度!

帝释天正自调息,心头忽然一凛:祂刚才一击已用上九成力量,满以为能把对方震伤。但阿修罗竟似完全没事,看来阿修罗的魔力比祂更强。

“怎么了?很奇怪为何我的魔功会去到这境界吗,其实连我自己也意料不到!我知你一直很想如为何凡间会忽然出现这场天劫了吧?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吧!”

啊?阿修罗竟然知道天劫发生的原因?

“哈!哈!我当然知道!因为这都是我一手制造出来的!我用了千年时间,结集了凡人种种贪婪、自私、嗜杀、好胜、淫邪、野心及欲望,利用他们的邪恶念力,牵引九阴星宿,趁着日蚀阴气最盛之时以九星的至阴魔气把天地劈开,令乾坤失调、四象大乱,于是连场灾难便会发生,天宫亦必然大乱,我便可乘此入侵。但意外地,九阴之气竟把我的力量大大提高,真是意外收获啊!”

一切真相恍然大白,原来所有灾难浩劫都是阿修罗一手制造出来的……

“哈!哈!其实这一切也不能全怪于我,若不是凡人存在着这强大的邪念,凭我之力又怎可牵动九阴星宿?所以,罪魁祸首始终是那班愚蠢的世人!”

此时帝释天的怒火已去到顶点,双拳也撞得勒勒作响,但仍强行压住。

“你……你这样做到底有何目的?”

“哼!我们魔族拥有无比力量,但竟被你们这群所谓的神仙压在地底,千万年来受尽那些愚蠢无能的凡夫俗子在我们头上践踏,我——”

“绝不甘心!”

“今天,我要将抑压了千万年的不忿尽数还给他们,要他们同受痛苦。我现在的力量,上天下地再没有一个神人比我强。我,不仅要回到地上,更要在人之上,我要主宰人间,主宰天地……”

“还要把你这群自命不凡的所谓神佛,”

“统统!”

“杀!”

“绝!”

就是这份疯狂的野心,就要亿万凡人蒙受苦难,更要如来自我牺牲来救世。

帝释天眼中的怒火彷佛已能把一切焚毁,逼视着阿修罗。

而阿修罗亦逼视帝释天,毫不退让。

二人也不敢贸然出手,只静待着最佳时机,一击即中。

而其它的天兵与魔军亦在等待他们主帅动手。

良久,二人也没法从对方身上找出任何破绽。但帝释天知道,必须尽快收拾阿修罗,再想出解救天劫之法。

祂,急了!

一时的心急使祂先出手!

一时的心急更会将祂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祂使尽全力一击,狠狠打中阿修罗身上的黑气,把黑气猛然轰散!

但,内里却见不到阿修罗的踪影!

而阿修罗阴沉的声音竟于此时在祂耳畔响起:

“帝释天,你——”

“完了!”帝释天发觉右手已被阿修罗双手抓着,欲运劲震开他,但劲力传到肩膊已骤然消失,因为,祂的右手已与身体——

分家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断口传来,使帝释天张口惨叫!

此时,一道强风已迎头打至……

“啵!”的一声,帝释天的头颅已被轰碎……

“嗄!嗄!”

沉重激动的呼吸声与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涔涔滚下,这都是帝释天从未有过的现象!

祂定一定神,看看自己的右手和头颅仍完好无缺,方知刚才的一切原来都是幻像。

那是由阿修罗散发出来的无匹魔气所造成的幻象。

但,若帝释天真个贸然出手,这一切幻像都会变成事实。

“怎样?很害怕吧?你是绝对斗不过我的。若你现在投降,我或许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哼!阿修罗你别得意,你以为杀了我便可统领天、地、人三界吗?你大错特错了!因为若在如来的力量消失前仍找不出解救决方法,三界都会同时灭亡。就算你的力量再强,也敌不过天的力量,到时只会一同灭亡。”

阿修罗大吃一惊。他势难估到自己制造出来的天劫会强大如斯,最终连自己也会被灭,这,岂不是——

引火自焚?

乘阿修罗心神稍分,帝释天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鼓尽最后的力量冲上……

霎时间,四掌相交……

“帝释天,你以为这样有用吗?你无论如何也敌不过我的!”

“我早已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所以这招我已用尽最后的力量,我,要与你——”

“同归于尽!”

轰!

一声震破天地的巨响过后,帝释天与阿修罗的火并已静止下来。而帝释天与阿修罗也同时消失。

难道,祂们真的同归于尽?

真的从此在天地间——

永远消失?

白雾蒙蒙.彩霞飘飘,袅袅仙气把整座仙山团团围拢,显见居于此山之上的神或仙地位绝不低。

这座灵气迫人的仙山,正是位于天外天的某处。

在弥漫着浓烈仙气的山峰上,只见一名女神正盘膝而生,闭目沉思。

这女神眉宇间透发出一股雍容高贵的气质,却又同时散发出无上威仪,予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感。

女神秀眉紧锁,双掌扣着法印,像在思考着一项天大的难题。

此时,一名仙女飘然而至。

这仙女的相貌亦异常清秀,唯独是欠缺了女神的威仪,但换上的是另一份娇柔美态,给人无限亲切的感觉。

仙女未至,女神已睁开双目,焦急地问:

“九天玄女,我命你察看三十三天的情况,目下怎样?”

这仙女原来乃九天玄女,而女神则是从远古至今,拥有无上权威的女蜗娘娘。

“禀娘娘,魔界的阿修罗率领逾万魔军入侵三十三天,幸得帝释天回来抵敌,而帝释天更已……已牺牲自己,与阿修罗——”

“同归于尽!”

女蜗闻言大吃一惊,慨然曰:

“帝释天已……已与阿修罗同归于尽?想不到帝释天为保三十三天,竟不惜舍身降魔……唉!”

九天玄女续说:

“阿修罗伏诛,魔军群魔无首;而此时四大天王赶回,得悉帝释天已经牺牲,忿然把魔军杀得溃不成军,并将一众妖魔驱逐出三十三天。”

“唔!三十三天之劫虽解,但凡间的天劫……我苦思至今,仍想不出解劫之法!”

“启禀娘娘,在与帝释天同归于尽之前,阿修罗曾透露了关于天劫的大秘密……”

玄女连忙把阿修罗及帝释天的一段对话原原本本的说出。

女蜗听罢,即再度闭目沉思,但两道秀眉比刚才锁得更紧,显然在竭力想出解去天劫之法。

玄女见娘娘在沉思,亦不敢打扰,只站在身畔静候……

良久,娘娘终于再度睁开双眼。

但见她眼中精光暴射,神情肃穆,难道她已想出解劫之法?

娘娘蓦地在自语说:

“看来,要彻底解除此劫,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把天地间被九阴星宿劈出来的裂缝修补,阴阳二气方能再度调和,四象方不再生乱,而普天之下能解此劫的,恐怕……只有我了……”

玄女闻言大吃一惊:

“娘娘……莫非……莫非你想……”

“不错,我要再次——”

“炼石补天!”

“但,当年娘娘炼石补天,已耗去大部份的精力;虽然千年以来的修行,已稍为帮你回复元气。但……但若再次炼石,恐怕……恐怕会耗去娘娘……毕生修为啊!”

“如来舍身以其无边佛法遏止天灾;帝释天牺牲自己与阿修罗同归于尽以保天宫,难道我还可以吝啬我的千年修为吗?”

“这次炼石,不独会耗去我毕生修为及所有精元,更可能会耗去——”

“我的生命!”

“但,我必须这样做。”

“只有这方法方能解救此劫。”

“亦只有这方法方能救助那些可怜的凡人。”

“但愿他们从今以后,不再有邪念。”

“但愿他们以后,能——”

“好好做人!”
 0   2005-07-10 13:22:4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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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神魔再现

“最后,女娲用了七七四十九天时间,穷尽毕生修为心血,炼成了四十九块巨大的‘补天神石’,把天地缺口修补,免致天劫再度爆发。”

“而神州大地各处,虽惨受这次史无前例的浩劫,死伤甚至超过了三份之二的人口,但经过了十四年来休养生息,一切基本建设都已完备,某些大城镇更重现出繁华景象。但,这次的劫难却遗下了一个很大的后遗症……”

“啊?那是甚么?”一把童稚的嗓音猝地响起,好奇地问。

“为了解除此劫,如来、帝释天先后牺牲,女娲又耗尽毕生精元炼石补天。天上神界经此一役,已然元气大伤。反而阿修罗虽被灭,地狱众魔却能乘此机会到凡间肆虐,造成群魔乱舞……”

“哎呀!那:那岂不是到处都是妖魔鬼怪?”

此言一出,在场各人都不期然打了一个寒噤,一阵凉意骤涌心头。

说话人没理众人的反应,自顾自的续说下去:

“自此,道消魔长,凡间盗贼、烽烟四起,而朝中……更充斥着暴君验佞臣,弄至民不聊生,百姓饱受痛苦。”

众人闻言,都不禁低下头来,黯然神伤。

因为,他们正是那群最终的受害者。

就在各人都默然无语之际,一阵清脆嘹亮的声音悠然响起:

“那帝释天及阿修罗真的从此消失?”

说话人亦很讶异会有人关心这神与魔的下场,慨然道:

“自从一切劫难结束后,十四年来,神、魔二界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帝释天虽使尽了最后的力量与阿修罗同归于尽,但祂们也仅是形体被灭。祂们的元神经历‘六道轮回’,已投生凡间为人,一来是要重新修练其法身;二来则继绩祂们未了的宿命一战。而帝释天更身负一项异常艰巨的任务……”

“甚么任务?”

说话人缓缓抬首,默默遥看满天星宿:

“那是天机,暂时还不能说,到适当时候,一切自会揭盅!”

其它人见说话人在卖关子,于是便转开话题;

“那么帝释天转世成为什么人?他的故事又怎样?伯伯,快告诉我们啊!”

“帝释天转世何人就不知道,但一些修为高深的神仙曾预吉他是生在北方的!”

“北方?那不是我们这里,那会不会是我呀?”

“看你满身肥肉,我看你是猪八戒转世才真!”

“岂有此理,竟敢取笑我?我说你定是那个万恶的阿修罗转世!”

众人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斗咀,被逗得哈哈大笑。

他们,都是这条位于神州北方寒冷之地,一座高大雪山山脚下一条贫脊村庄的孩子。

而刚才说故事的,就是村中硕果仅存的老翁——姜伯。

姜伯虽然年纪老迈,满脸皱纹,但却精神饱满,浑然没有半点龙钟老态,甚至比一些中年人还要壮健。

而姜伯闲来无事,总爱在这棵百年苍松下为村中的孩子说故事。

但看这棵耸立矗天的苍松与及已一把年纪的姜伯,他们定必经历过当年那场惨绝人寰的天劫。

他们,就是那少数劫后余生的生还者之一!

虽然经过了十多年的冗长岁月,但对于那一幕悲惨的场面,姜伯仍是犹有余悸。

反而是那些入世未深的小孩们,却对这些故事甚感兴趣。

此时,一把硬如铁石的声音从众小孩身后传来:

“阿天,时候不早了,娘定在等我们回去等得很急,回去吧!”

说话的也是个小孩,他性格比较孤僻,很少和其它小朋友玩耍,而且又不喜言笑,很多小明友都不敢跟他接触。平时听故事时,也只是遥遥的站在众人之后旁听。

“大哥!来了!”

原来那孤僻小孩所唤的,正是刚才声音清脆的小孩阿天。

只见阿天对一直站在他身旁听故事的小女孩说:

“小菁,我要回家了,明儿见吧!”

“唔!”

说着便回身向他大哥处奔去。

那唤作小菁的小女孩,年纪比阿天略小,但样貌甜美可人,双眼更是清澈如水。

小菁年纪虽小,却掩不住她一副天生的美人胚子,正是阿天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这时天色已开始转黑,其它小孩也一哄而散。

奔跑中的阿天,仍不忘回头对姜伯说:

“姜伯伯,别忘了明天要说帝释天轮回再生的故事啊!”

说完使与兄长一同回家去了!

众小孩纷纷散去,苍松下只剩姜伯一人独个儿倚树乘凉。

姜伯遥望着漫天闪烁繁星,喃喃自语地叹道:

“唉!也许故事现在才真正开始!”

离村半里外的小树林之后,有一间残破简陋的木屋,这里正是阿天两兄弟,与及他们的娘亲一家三口的住所。

一名年约四十的妇人正独坐屋外,倚着那度残缺不全的竹篱笆,静心等待她两个宝贝儿子归来,每日如是。

“娘亲!”

人未至,那亲切的叫声已从远处传至,那是她每天最渴望听见的叫声。

妇人回头,已见阿天气喘嘘嘘的向自己奔来。

“娘亲!对不起啊!今天因为听姜伯伯说故事,所以晚了回来!”

妇人看着风尘仆仆的阿天及随后步至的大儿子,露出一个会心微笑。

“不要紧,娘亲已预备好晚餐。天儿!龙儿!快来吧!”

说完便一拐一拐的步回屋内。

原来这妇人是个瘸子!

忽地,一只充满孝心的手伸来,掺扶着妇人进屋。

而那双手,是来自孤僻寡言的阿龙!

妇人看看阿龙,深深感受到孝子对慈亲那份真挚的关怀,不禁泪盈于睫!

三人回到屋内,一锅热腾腾的稀粥已安放台上,那,准是他们三母子今天的晚餐了吧!

不!那甚至是他们每日的晚餐!

基本上,在这样的穷乡僻壤里,能有稀粥下肚,已是难能可贵的了。像他们那样孤弱的庶民百姓,又能奢求甚么?

阿天很快便已盛好了三碗粥,三人一口一口的吃下,像是在品尝珍馐百味。

“阿天,今天的生意如何?”

“嘻嘻!禀告娘亲大人,今天的生意很好,把娘亲这几天所织的草鞋全部售清。看,这一两银就是今天所赚的了!”

原来他们三母子平日就是靠卖草鞋为生的。

由于妇人行动不便,通常都是由她留在家织鞋,而阿龙及阿天两兄弟则每天拿草鞋往村里贩卖。因此他们虽居于村外,却仍与村中居民十分熟稔。

“很好!娘亲今天也织了数对草鞋,你们明天可拿到村里卖。这些钱你留着吧!明天回来的时候顺道买一两猪肉回来吧!”

阿天听了之后不由得高兴得手舞足蹈。

“哇!好呀!明天究竟是甚么日子,竟然有肉吃?”

妇人被阿天的天真举动逗得噗嗤一笑,又说:

“傻孩子,连自己的生辰也忘了。明天正好是你两兄弟的十三岁生辰!”

什么?原来阿龙与阿天竟然是孪生兄弟?但他们的相貌显然并不相似。

阿龙是“国”字面形,阿天则是“甲”字面形;阿龙粗眉大眼,眼神无比的刚强坚定,而阿天则是剑眉星目,眼神炯炯有神中却带几分柔意,横看竖看,二人也不像是孪生兄弟,甚至……不像是一对兄弟!

二人唯一相同的,也许只有对慈亲那颗至诚至孝的心!

月,每夜不歇地照着人间大地,冷眼看尽红尘种种荣辱兴衰,恩怨情仇。

这一切都仅是过眼云烟,随风而散。

到底,甚么才是真正的千秋万世,永恒长存?

是那千秋功名?是那万世霸业,还是那亿万财富?

也许,在每个慈亲心中,真正能永恒长存的,只有儿女那颗孝义之心,与及那份不离不弃的骨肉之情!

为了这份情,他们甘愿奉献出一生,含辛茹苦的养育他们的子女,悉心尽力的教导他们,使他们长大后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那便于愿足矣。

但他们可知道,其实在他们的儿女心中,他们那颗无微不至约慈亲之心,同样是永恒长存,永恒不灭的?

在悲怆的月色掩映下,一条孤独的身影独坐石上,像是背负了一生的孤独!

他的一双手,正把弄着一块晶莹通透的碧绿玉佩,这显然是一块珍贵无比的宝玉。

玉佩的一面,刻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龙,而另一面则刻了一个“屠”字。

就是这个字,使他感到自己是个被所有人遗弃:是世上最孤独的人。

但,其实并不是!

至少这个世上,还有两个人不会摒弃他,还有两个人对他付出真心的关怀。

此刻,他已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那份真心关怀。

因为,此刻一双充满慈爱的手正为他披上外衣。

为他披上最真诚的关怀和温暖!

他不用回头,已知为他披衣的,是这世上唯一关心他的两人其中一人——

他至爱的娘亲!

尽管他不是她亲生的,但她对他,与及他对她,却比一些亲生的母子更亲,所付出的爱比一些亲生的母子更多更浓。

这就是人间!

亲生的要舍弃;不是亲生的却要爱护。

坐在石上的孤独身影,正是阿龙。而为他披衣的,也就是他的娘亲。

“龙儿,这么夜还不睡,又在缅怀你的身世吗?”

寡言的阿龙,如常地没有答话,只默默注视着手中玉佩。

妇人深知儿子性格,也没有怪他。她注视了玉佩一会,一幕幕前尘往事又猝然从心头涌起。

“看着这玉佩,便想起我诞下天儿那天!那正好是十三年前……”

“当日我怀着天儿,忽觉腹痛难支,我知道我快要临盆,于是使命人速找你爹回来。而你爹就在赶回来之时在一棵树下发现你,于是便把你拾回。而那时,天儿便诞生了!我们都高兴万分,决定把你也当作己出一样,与天儿无分轩轾。渲玉佩,就是你爹拾你时在你身上发现的。我们看见玉佩上刻了一条龙,于是便替你改了一个‘龙’字。后来……后来家中发生了很多事,你爹不幸去世,而我……我的脚又跛了,才要你跟着我俩母子受这许多苦……”

听着慈亲在自怨自艾,阿龙忽地把头别开。因为,他不想娘亲看见他落泪……

“其实,你已经长大了,不必再留在这穷村里与我俩母子捱苦,你大可去寻回你的双亲,甚至……可回复你原来的姓……”

阿龙听到这里,已不由得他继续沉默下去:

“不!娘亲……你,就是我世上唯一的娘亲;而我,永永远远也是姓‘赢’的,永永远远也是‘赢’家的子孙……”

说完己飞奔回家。因为……他再也按捺不住他眼中的热泪……

距离村庄不远处的一个山岗之上,三条人影正眈眈虎视着村庄,而且各自散发出一股十分邪异的气息。

其中一条高大而且满脸赤红胡子的汉子道:

“大哥,就是这条村庄了吗?”

另一条身形较矮,略为瘦削,披着一件黑色长袍的汉子道:

“唔!我不惜耗了十年功力,使用‘追天问月大法’,查出帝释天的灵气确是出现于这一带,而这里方圆百里就只得这条村庄,错不了的!假如杀了帝释天,主公必定很高兴,说不定更会升我上元帅一职。嘿嘿!到时在魔宫,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就算损耗十年功力也是值得的!”

三人中最瘦最矮的那人道:

“大哥,那,我们是否要把全村的男孩,全部杀绝?”

“那当然了,宁可杀错,也绝不能放过!”

“哇哈哈!那今夜一定充满血腥了!一见血我便感到兴奋,尤其是小孩的血,又鲜甜又美味……”

“好,我们出发吧!我要村中的小孩——”

“一个不留!”

“统统死绝!”

为了一个人,竟要把全村的小孩杀绝?这三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们,究竟是何方妖邪?为何要杀绝帝释天?他们口中的魔宫及主公,又是甚么地方、甚么人?

酣睡中的小孩,都正在享受着甜蜜的美梦。他们浑然不知,危机正涌现他们身边;魔爪,也正向着他们张开。
 0   2005-07-10 13:23:1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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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魔道纵横

清早,柔和的晨曦遍照大地。

每天这个时辰,龙、天两兄弟都会背着一袋草鞋往村中贩卖。但他们今天并没打算开档卖鞋,因为他兄弟俩已相议好,今天,他们要进行一项阴谋!

进行完毕之后,便要马上赶回家。

临行前,慈母如往常一样,叮嘱他们要路上小心。

而阿天则阴恻恻的笑说今天一定不会再晚返!

只不知道两兄弟在弄甚么玄虚!

甫进村,兄弟二人便径往村中一所买衣物布料的店子。

原来,他们两兄弟乎日静静地省下了一点钱,再加上娘亲吩咐他们用来买肉的钱,便足够买一件新的寒衣。

天气已然开始转凉,他们一心只想为娘亲买一袭新衣来御寒,于是一早便撇下工作不顾,到来买新衣。

只见佻皮的阿天在店子里左挑右选,忙得不可开交,而阿龙则静静的站在店子中看着阿天在忙。

在店子中弄了半天,阿天方才拣了一件合心意的。

那是一件红色的棉衣。他们吩咐老板小心的包好,阿天便兴高采烈的抱着这件新衣准备回家。

“大哥,我们还剩下些小碎银,不若买个馒头回去给娘亲吃吧!”

“嗯!”

“老板,麻烦你给我一块葱花烧饼!”

阿天喜孜孜的接过烧饼,小心奕奕的放进怀中。

此时,卖烧饼的老板像发现了一件奇事般,怔怔的瞪着龙、天二人。

阿天好奇的问:

“老板,我们头上长了角吗?怎么呆呆的看着我们?”

老板给阿天一问,方才如梦初醒:

“啊!没……没甚么!只是……只是我以为自己眼花看错。昨晚全村十至十四、五岁的小孩突然全部失踪,我奇怪怎么你两兄……”

阿天的脑际忽然如遭重锤,连一向木无表情的阿龙亦面色一变!

“老板,你说甚么?”

“我……我说昨晚全村十来岁的小孩突然全部离奇失踪……”

“失……失踪?那小菁……”

阿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用尽全身气力朝小菁的家冲去,那正好是在他们平日摆卖草鞋的地方对面。而阿龙亦跟着跑去……

来到屋前,一阵妇人号哭之声已从屋中传出,阿天的心差点跳了出来,莫非小菁她……

门并没关上,天、龙二人直冲进屋内。

虽然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一进屋内,便看见小菁娘亲伏在桌上大哭,小菁的爹正在旁安慰,而小菁……却好端端的侍立在旁!

看见小菁安然无恙,阿天顿松了口气,连忙向小菁爹娘道歉,追问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小菁娘亲呜咽着说:“呜……小男他……他昨晚忽然失踪……还有……还有隔邻三婶的大牛……村口的小胖儿……总之全材的男孩忽然全数失踪……呜……”

全材的男孩全都在一夜之间全数失踪?那会不会是昨晚三个怪人所干的?那这些孩子现在岂非……凶多吉少?

“昨日黄昏我们听完姜伯伯说故事,小男他不是跟小菁一同回家的吗?”

“哥哥他确是和我一起回家,而且入睡之前我还见他在我旁边呼呼大睡,但今早一觉醒来便发现不见了他,到附近找他时,方发现原来其它男孩都在昨晚离奇失踪……”

“那会不会是他们偷偷去了玩耍……”

“呜……不会的,小男他平时很乖,到那里也会先告诉我,绝不会偷偷自己跑出去……呜……呜……我看那多半是有妖怪出没了,呜……”

阿天向阿龙望了一眼,阿龙示意他先行离开。

“叶大婶,我们……先回家了,你保重吧!”

叶大婶仍在抽泣不停,阿天看了小菁一眼,使与阿龙步出屋外。

行了数步,忽然小菁追出门口对他们说:“天哥哥……龙哥哥,你们自己也要小心。若你见到哥哥,便叫他快点回来吧……”

“唔!”

阿天点了点头,便继续步离小屋。

村中向来都相安无事,这次突然发生了这件怪事,龙、天二人都同时感到事不寻常。

但二人仅是十三岁的小孩,又能帮得上甚么?

想着想着,不自觉已来到他们每天回家必经的小树林。

忽然,一阵惊叫声打破了他俩的思绪。

他们对望了一眼,便急循叫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找了一会,终于给他们发现……

原来那是一个年青汉子不慎掉进林中的浮泥池,而浮泥强大的吸力迅速把他吸进泥中……

只见男子在拼命挣扎,但这只会加速下沉……

眼看他已沉至颈喉,再过一刻必然没顶,阿天急忙拾起地下的藤蔓往泥中拋去……

犹幸男子双手仍在泥外,他伸手一抄,瞬即抓着藤蔓……

那男子体重已然不轻,再加上浮泥的吸力,试问以一个十三岁小孩之力又怎能把他拉上来?只能稍减下沉的速度。

但,别忘了在场还有另一个人——阿龙!

阿龙本身已长得比一般同龄的小孩高大健硕,再加上阿天的力,终于逐寸逐寸的把那男子拉上来。

跟着二人都颓然坐倒,显见刚才救人耗力甚钜。

忽然,那男子一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配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剑法直剌向阿龙……

阿天登时骇得惊呼起来。

反观阿龙,要闪避虽然已来不及,但他却凛然无惧,瞪视着利剑刺来……

只见剑尖尚有半寸便刺进阿龙眉心,剑势却戛然而止,吓得阿天捏了一把汗。

阿天立即跳到阿龙身前护着他,更忿然对男子说:

“哼!,我们救了你连多谢也没一声,更想用剑剌我们,你真是恩将仇报……”

那男子终于开口说话,只见他的声音异常雄壮,且还带有无上权威,说道:

“你,为何不避?”

那男子显然在问阿天身后的阿龙。

“避不了!”

甚少说话的阿龙竟出奇地回答男子的问题,而且更是简单、直截了当的一句。

“那,你为何不惧?”

“因为我问心无愧!”

“哈哈!好一句问心无愧!”

“小子,我开始欣赏你!但你知否很多时就算你没得罪人,没干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人家也会要你的命,这就是江湖!”

“正如今次,你虽然救了我,但我必须杀你,因为我的行踪绝不能让人知道……”

阿天闻言不禁大吃一惊,对方显然是个武林高手,而自己却仅是两个小孩,万不是对方敌手,急忙道:

“且慢!我们根本不知你是甚么人,顶多有人问起我便说没见过你好了吧!”

男子一想也觉不无道理,何况对方只是两个小孩……

“好!既然你们刚才救我一命,我从不喜欢欠人人情,那我今次就放过你们,算是互相抵销了吧!”

说着便毅然收剑。

阿天嘘了一口气,这时方看清楚那男子原来年约二十三、四,浓眉鹰目,相貌不凡,且更散发出一份威严气度。但见他身穿一身华丽服饰,所用配剑在剑柄上嵌了七颗鲜红宝石,且还镀了一层薄金,而剑脊之上列了个‘德’字,看来他定出身于富户之家了。

阿天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衣饰,一时看得呆了,说:

“这些衣服美是美了,但却沾满污泥,又臭又脏……”

“呀!我家就在附近,不若你来洗干净这些污衣吧!不过先此声明,洗干净之后不能杀我们的……”

男子这方发觉自己原来已十多天没沐浴更衣了,加上满身泥污,确是奇臭难当。

他见对方出于一片真诚,于是点头示好。

嬴天有生之年甚少见陌生人踏足这一带,不由得对这男子大感兴趣,边行边喋喋不休的问:

“喂!大……块头,你到底叫甚么名字?”

“我……叫佑德……”

“佑德?很古怪的名字!我叫嬴天,这是我大哥嬴龙,我们就是住在林外那小屋中,家中还有娘亲,但她行动不便,所以便时常留在家中。喂!你是从那里来的?为甚么走到这里来?这树林有很多浮泥池的啊!一不小心……”

“……”

夕阳斜照,余晖袅袅。

每天这个时候,嬴母都会守候在屋外的竹篱笆下,静心等待两个儿子归来。

而今天,她更是比平日早了点便在这里等,因为今天正是他们兄弟俩的十三岁生辰。

二人在出门的时候,更说会准时归来,于是她便提早在此等门。

果然,只等了一会,三条被斜阳拉长了的影子正逐步行近。

“咦?怎么今天多了一个回来?莫非阿天拉了小菁回来一起度祝生日?”嬴母心中暗想。

她赶紧回头一看,只见来人并不是小菁……

更不是阿龙、阿天两兄弟……

只见三个来人外形怪异,为首一人披着一件黑色长袍,面目阴沉可怖,似是三人中的老大;左边一人提着一个大布袋,身形高大魁梧,一脸血红胡子,样貌凶神恶煞;而最后一人则身材短小瘦削,且还秃了半边头。

一看便知,这三人绝非善类。

这三人莫不就是昨晚山岗上的三个怪人?他们曾扬言要杀绝全村小孩,那昨晚全村小孩同时失踪的事,会否就是他们所干?他们这次来到嬴家,会否对龙、天二人不利?

行行重行行,龙、天、佑德三人不一会已步出树林。

“唏!本来跟娘亲说好今天一定会早归的,那知在小菁家担搁了一段时间,为了救佑大哥,又阻延了不少,弄到现在才回来……”

“娘亲一定等得很心急了!不过她一会见到这件新衣,一定很高兴的,你说是吗,大哥?……”

突然,龙、天二人心头一阵剧跳,像是感应到一些不祥的预兆。

二人互望了一眼,心中同时在想;莫非娘亲出了事?

他们不暇思索,即提步奔回家。

佑德虽不知他们发生甚么事,但他却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不远处传来。他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于是随着二人跑去。

龙、天二人跑至屋前,发现娘亲并没在屋前等他们回来,而大门却打开着……

他们迅即便往屋内冲去,完全没顾及自身安危……

甫进屋内,他们所见到的一幕情景,简直叫他们心也跳了出来。

他们看见娘亲竟软瘫倒在地上,满身鲜血,地下还淌着一大滩血水……

二人急忙上前抱起娘亲,而且急得泪水也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娘亲!娘亲!发生甚么事?你不要吓我们……”

但见嬴母仍未气绝,可是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看来再支持不了多久……

“刚……刚才有……三个怪人来找你们,我说……你们不在……他们……他们便向我袭击……”

“娘,不用怕,我们立即送你进村找大夫,你支持着!”

“不……不用了,娘……不行了……”

“娘,不要这样说,你一定要支持着!你一定要支持着!”

这时二人已急得泪流披面,只望能立即飞到大夫面前。

但他们一抱动嬴母,牵动了伤势,一大口鲜血即从嬴母口中涌出,而且双眼也渐渐乏力合上……

“娘……”

一直站在门前的佑德见此情形,即冲来手按嬴母小腹,源源不绝的雄浑内力猛然送进嬴母体内。

嬴母只感一阵暖流从小腹传遍全身,精神略为一震,但鲜血仍不住从口中溢出……

“龙儿……天儿……娘……真的……不行了……天儿,这……这是当日……家中发生变故前,你爹交给我……并说……要你长大了……才看,可惜……可惜娘已……等不到那天……”

说着已从怀中掏出一柄半呎长的仿制古剑,那好象是一件装饰品。

“这……这里面……藏有关于嬴家的……秘密……记着……要等你……长大以后……方能看……”

“娘……呜……呜……”

“龙……龙儿……你也……别难过……娘知道你……你很乖……很孝顺……你不要再自卑……要……要抬起头……做人……不要……不要让……让人家……看不起……你……你永远是……是娘的……好孩子……”

临终仍不忘向儿子勉励,可见她对他的期望是如何高……

“记着……你们……两兄弟……长大后……一定要……好好……做人……要……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而且……更要……守望相助……因为……你们……永远是……一对……好兄弟……永远是……嬴家的好……子……孙……是……是娘的……好孩子……”

“娘……娘……”

“娘……很冷……很冷……娘……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娘……要……要去见……你们的爹……了……”

龙急忙取出他们买来预备送给娘亲的新衣,为她披上,就像在无数个寒冷的晚上,娘亲为他们披衣盖被一样……

“娘……这是我们……送给你的新衣……”

“是……是吗……让我瞧……真点……很……很美,娘……很喜欢……娘……感到……很……暖……很……暖……”

终于合上眼了,而一直抓着龙、天二人的手更无力垂下,任有佑德再输进多少内力,她也没有反应……

她……

死了!

“娘——”

一声撕天狂嚎,直轰进每个人的心中,轰得心也痛了……酸了……

遍历江湖腥风血雨的佑德,亦为眼前这幕伤感的场面而黯然……

任谁看见这种场面,也会感到悲伤惋惜,只有灭绝人性的畜生,才可笑得出。

而门外,已不知何时站了三只畜生。

“哈哈!好一幕感人肺腑的死别啊!但不要紧,很快你们就可与娘亲在黄泉路上相逢了!”

三股杀气从门外涌至,佑德忙挺剑戒备,而龙、天二人亦立即循声音往门外瞧去。

来者正是那三个灭绝人性的魔鬼!

“怎么多了一个人?看来得费一番功夫了……”

“嗨……老大,我已等得不耐烦了……”

那红须巨汉一说完已闪电扑上,佑德连忙冲前与他硬拼了一掌。

佑德这掌只为试探对方实力,故并未尽全力,身形晃了一晃,但那红须巨汉却连退六七步,明显功力不及。

那黑袍老大这时才留意到佑德,只觉对方浑身散发出无匹霸气,且还隐隐然透出一股皇者之气,便知对方绝非等闲之辈……

刚才一招硬拼,那红须巨汉手中布袋已然掉到地上,一个个球状的物体从袋中滚将出来……

眼前情景,把众人吓了一跳……

 0   2005-07-10 13:24:1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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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滚出来的东西,赫然是……

一个个小孩的头颅!

那……那不就是昨晚全数失踪的村中小孩?原来他们已经全遭毒手!

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人头撤满一地,直把众人瞧得心胆俱裂。

那半秃汉子连声道:

“我们是‘修罗魔宫’的人,而我大哥便是魔宫十魔中的‘月魔’。我们的目标只是这两个小孩,与你无关,知机的便快滚。”

修罗魔宫?那他们曾提及的“主公”会否就是阿修罗?阿修罗竟然这么快便再次出现?

佑德怔怔的看着遍地小孩的头颅,与及躺在血泊之中的嬴母尸身,一阵热血骤涌上心头。

“哼!不管你魔宫还是狗宫,我偏不许你杀他们,有本事便放马过来!”

立场明显不过,只听月魔一声令下:

“老二、老三、上!”

红须巨汉与矮小汉子鼓劲杀上,围攻佑德。

小屋地方狭窄,佑德难以施展其剑招,腿一蹬,冲破屋顶而出,二人亦紧随追出。

屋内只剩下月魔与龙、天二人。

“嘿嘿!看这两个小子浑身充满灵气,双目炯炯有神,而且精光内敛,其中一个必定就是帝释天转生!”

杀母仇人就在眼前,龙、天二人被怒火燃烧得双目赤红如血,直要把月魔撕成寸碎方才罢休。

阿天终于按捺不住,竟不顾强弱悬殊,挥拳冲上。

“碰!”的一声,阿天被月魔蹴飞墙边,而阿龙则只是怒握拳头,瞪视着月魔。

“小子,很愤怒吗?为甚么不来打我?好,见你这样乖,我就先送你去见娘亲……”

说完便挺掌朝阿龙头顶拍下。

阿龙竟然不闪不避。

就在掌势落至头顶数吋,阿龙方在这千钧一发之间矮身一缩,而他手上更不知何时竟多了柄剪刀,直朝月魔小腹插去……

中!

但剪刀仅剌进半吋,阿龙即被月魔反掌挥开,飞撞到阿天身旁。

月魔轻敌中招,虽然只受轻伤,但栽在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孩之下,大感面目无光。

“喂!小子,我要你死得好惨,好惨。”

“就要你尝尝我‘月阴寒掌’的滋味!”

说着已劲贯双掌,登时变成惨绿色。

“咤!”

月魔挥掌向二人杀上,要一举击毙他们!

眼看闪避己来不及,危急间阿龙一掌推开阿天,但背门已被“月阴寒掌”结结实实的打中,破墙飞出。

屋顶的佑德与二魔对战,已稍占上风,看见嬴龙破墙飞出,心神一分,膊头登时被秃头汉子抓了一记。

形势危急,只见佑德清啸一声,直冲半空,看来要使出绝招了。

“皇者剑——君临天下风云变!”

但见剑招一起,漫天剑芒铺天盖地般撒下,大有君临天下,风云变色的气势。

面对威猛无匹的剑招,二魔心知绝难撄其锋,要逃出剑网范围外又是不能,眼看便要毙在此招之下……

红须汉子忽然心生一计,挥掌往矮小汉子背上一拍,并注入其内力,然后将其往剑招核心一堆……

“老二,你……”

“老三,对不起了!”

无数剑芒已往矮小汉子身上剌去,他实时气绝。

而得此一阻,红须汉子急鼓尽气力跃出剑网之外。

剑势虽然受阻,但招意仍未用尽,继之而起的剑芒直把屋顶轰破而下……

屋内的月魔轰飞嬴龙,正准备再向嬴天下杀手,忽见无数剑芒射下,急回掌自保。

总算月魔魔功了得,竟能把剑芒悉数御开。

此时,佑德飘然而下,仿如天将下凡,威武中透发出一股慑人霸气。而那矮小汉子的尸体这时方才跌下。

“呀!老三……”

“岂有此理!我就要你试试我‘月阴邪诀’的厉害!”

月魔催起邪功,全身肌肤竟全变惨绿,诡异无比。

佑德心知月魔不易应付,忙对嬴天道:

“快带你大哥走,这里由我挡着!”

“但……”

“但甚么?快走!”

佑德怒喝之下,更透发无上权威,嬴天不敢多说,转身从破墙冲出……

“小子,休想走!”

月魔正欲追赶,佑德已仗剑相拒,剑网严密,月魔一时也未能攻破。

嬴天往扶起嬴龙,发觉他已昏死过去,且气若游丝,伤得极是严重。

这时二人已从屋内斗至屋外,月魔邪功强横无比,佑德被迫得连连后退,只能勉强守住。

“小子,还不快走?”

嬴天闻言即背起阿龙逃进树林之内。

“老二,快给我杀了那两小子!”

月魔正与佑德杀得难分难解,分身不暇,急唤躲在一旁观战的红须汉子追杀二人。

红须汉子领命即往树林追去,但进了树林却不见二人踪影,心想:

“那小子背着他大哥,没可能跑得如此快,必定躲在附近……”

“小子,我知你躲在附近,若再不出来,待我找到你便把你的肉逐片逐片撕下来,把你的骨头逐寸逐寸捏碎……”

红须汉子运劲叱喝,魔得树叶纷纷嬴落,躲在附近草丛的嬴天也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但,最不幸的是昏迷中的阿龙竟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呻吟……

“哈哈!终于给我发现了,小子,快给我出来——”

“受!”

“死!”

说着已如风扑上,只把嬴天骇得面如紫金……

“噗!”

红须汉子落下的位置,却并非嬴天藏身之处,但也仅是数尺之差。

原来那仅是一只野兔,只把红须汉子气得七窍生烟!

但,他的怒气也仅是一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惊慌,因为他的身体正冉冉下沉,原来他落下之处竟是一个浮泥池。

红须汉子挣扎欲抽身跃出,可惜他已沉至腰际,要跃也跃不起,越挣扎只会沉得越快。

死亡的阴影迫近眼前,骇得他大声呼救。一生杀人无数的他,终于也领略到面对死亡的可怕。

嬴天看见这情景,一阵恻隐之心顿起,竟欲跳出救他,但回心一想,对方乃杀母仇人,怎可以救他?

一阵阵凄厉的呼救声不断传入他的小耳中,难受得叫他掩耳不听。

但,掩得住耳,又怎掩得住心?

终于,他的良心战胜了仇恨心,猛然跳出。

红须汉子见嬴天突然现身,眼中闪出了一丝希望,连忙哀求道:

“小兄弟,求求你快救我,我答应不再伤害你,求你……”

看着红须汉子苦苦哀求,嬴天更是于心不忍,拾起地上的藤蔓往前一拋,而红须汉子亦即接着。

“对了,快拉我上来吧!”

“嘿嘿!只要拉了我上来,到时还不任我处置?”红须汉子心下暗自盘算。

看来红须汉子开心得太早了。嬴天虽已用尽力拉,但凭他个人之力怎能拉得到他上来。

没顶前的惨叫,令人不忍卒听……

他,仍慢慢地沉下……沉下……直至整个人没入泥中……

岸上的嬴天看着红须汉子慢慢的沉下泥中,内心竟莫明奇妙的涌起了一份难过及内咎之感。

他不敢再看这个浮泥池,急背起嬴龙往村里奔去。

跑呀跑,已不知跑了多久,跑到那裹,他只知全身的骨头好象都已散了般。

的确,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已叫他身、心均远远透支,他已没有力再跑,已没有力再做任何事。

他只觉眼前一黑……

回看佑德及月魔的一战。

只见二人越斗越快,漫天金色剑芒及青色掌影交织,蔚为奇观。

忽然间,林中传来红发汉子的叱喝声,接着又是一轮惨叫声,只把月魔听得急了。

他猛地发劲把佑德震开,然后祭起双臂,袅袅绿色烟雾从双掌源源渗出……

“小子,你今天有幸死在‘阴魔噬月’之下,是你的光荣……”

佑德知道此招绝不简单,连忙鼓劲横剑于胸,严阵以待。

绿雾越来越浓,四周的视野也迷糊起来,甚至连天上的月光也被遮蔽;彷佛真的被魔鬼吞噬了。

而月魔也不知何时已在绿雾中消失……

佑德连忙挥剑欲驱散绿雾,但绿雾在他四周缭绕,驱之不尽。

就在此时,一股强猛无伦的劲风从头上压下……

劲风异常猛烈,被绿雾围困的佑德连呼吸心也感到困难。

他自知已无法避过此劲招,把心一横,陡然使出——

“王者剑——龙跃九天破凌霄!”

剑势从下而上,仿如一条蛟龙破海而出,冲破凌霄,直上九天。

凛冽的剑气把绿雾略为驱散,看到了月魔真身。

但,他的魔掌已劈至头顶一尺……

危急问佑德把头一侧,避过了裂头之危,但胸口已结结实实,的被击中。

同时间,他的剑已猛地砍进月魔左臂,把他整条左臂齐肩劈下。

这一并,双方同受重伤。月魔痛失一臂,按着伤口疯狂向树林奔去……

强悍的佑德本欲挺剑追赶,奈何伤势委实太重,颓然仆倒。

为怕敌人折返,他连忙调息运气,稍为恢复少许体力便即提剑离开,不敢久留。

也不知晕了多久,只知一醒来已是月色当空。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嬴天游目四顾,发现自己原来处身于一个断崖之上,想必是他背着阿龙逃到这儿后不支晕倒。

那么,阿龙呢?

只见阿龙伏在嬴天身旁不远处,一动不动……

天!莫非阿龙已……

嬴天急忙扶起阿龙,一探他的鼻息……

还好,阿龙尚未死去。

但见他面如紫金,呼吸微弱,看来也挺不了多久……

娘亲被害,世上唯一的兄长又濒临死亡边缘,嬴天不禁悲恸得流下泪来。

一颗晶莹的泪珠滴到阿龙面上,阿龙竟奇迹地悠然转醒……

“哎……”

一声极微弱的呻吟声把嬴天从悲恸中唤回,他连忙搂着阿龙,连声叫唤:

“大哥!大哥!你支持着!你支持着!我带你找大夫……”

“有……有没有……食物?”

食物?荒山野岭何来食物?但,偏偏就给阿天找到食物!

阿天探手进怀中,取出了那块烧饼。那原本是买来孝敬他们娘亲的,可惜如今已人鬼殊途!

阿天连忙把烧饼撕成小块喂进阿龙口中,让他一口一口的咽下,终于把整个烧饼吃完。

烧饼下肚,阿龙的呼吸略为转好,生命力非常顽强。

“大哥!你休息一会,待会我便带你找大夫治伤。”

“不用找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唔!”

一阵阴沉的声音传来,把二人的心也轰散似的!

二人认得出这声音。

他,就是他们的杀母仇人——月魔!

月魔受创的伤口已然包扎好,虽少了一条臂膀,但要杀害眼前这两个小孩仍是绰绰有余!

“哼!我们与你无仇无怨,为甚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小子,那只怪你的命生得不好,谁叫你是帝释天元神转生!”

“我:我是帝释天转生?没可能!没可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是甚么帝释天!你一定是弄错了!”

“真也好,假也好,总之今天你们死期已届!”

月魔边说边运劲于右掌,冒出阵阵绿气。

“吼!”

一声狂吼,魔掌已重重击中嬴天胸前……

一大蓬鲜血夺腔而出,洒在半空之上,人也如断线风筝般直飞断崖。

眼看即使不被重掌击毙,也要堕崖而亡!

就在此时,一直半昏迷状态的阿龙像回光反照般精神起来,看着正向崖边飞堕的阿天,奋起最后的力量跃起,以身躯挡在阿天背后……

阿天的冲势是阻挡了,但阿龙却被撞得飞出断崖……

阿天连忙转身冲去崖边欲抓着阿龙,可惜那一撞之力实在太重。

阿天冲到崖边时已来不及抓着阿龙,眼看着阿龙从万丈深谷中消失……

空谷中还隐隐然传来阿龙的声音:

“阿天,来世再做兄弟吧……”

“大——哥——”

阿天的伤势其实极重,只见他匍伏地上,鲜血不断从七窍中涌出,滴到地上,而眼中所流的,更似是——

两行血泪!

“为甚么……为甚么……为甚么……为甚……么?”

问又有甚么用?试问悠悠苍天,何曾听过世人的哭诉?

“小子,不用伤心了,让我送你下去陪你大哥吧!”

贯满劲力的掌已再次劈下……

“为甚么?为甚么?为甚么?”

“咤——”

猛然地,一般强猛绝伦的劲力自嬴天体内爆出,如怒海中的惊涛,汹涌澎游,连绵不绝,激射到的地方,草木全都顿成飞灰!

月魔造梦也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强横的力量,单是散发出来的气劲已足以毁灭一切。莫非,这就是——

神的力量?

而目睹这神一般的力量,代价就是——

化成一堆飞灰!

足以毁灭一切的气劲爆发过后,一切回复乎静,仿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嬴天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是死了?

抑或是不敢抬头,面对已发生的一切?

面对他以后要走的路?

以后将要承受的更多更多的痛苦?

(待续)第一回完

【预告】

天地茫茫,嬴天孑然一身,何去何从?

广成先派,乃轩辕皇帝所遗下知“何图”一脉,

为武林正道之泰山北斗,将会扭转嬴天的一生。

佑德身世殊不简单,究竟当中隐藏着甚么惊天秘密?
 0   2005-07-10 13:24:1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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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天愁地惨

惊变丛生

地狱无门

变幻无常

第一章天愁地惨

天,无穷无尽,无边无际,当中藏着的玄机,更是无从捉摸。

自人类懂得思考开始,亿万年来,穷尽心力,欲从天象的变化中,窥探出天机天秘,更希望能借此预知未来将会发生的事。

然而,可知天意难测?

天的深邃,又岂是渺小凡人所能洞察?

但,也许连造物者本身也未料到,人的进步竟会如此神速,完全超出祂们,甚至天的意料之外。

人类以其累积了亿万年的经验和智能,竟真个能窥出天机奥秘;甚至是天的意向?

除了一些普通的天气变化外,一些较为复杂难料的事,已有一些智能超凡,出类拔萃的世外高人,能从无涯的穹苍星宿,或是以其各种方法参透和推算出来。

而世上第一个能参透天机,悟出乾坤阴阳;五行变化的人,便是给世人传颂千古的——

伏议氏!

他,甚至以其毕生智能参透出来的玄机,着成易经,让后世人继续他的志愿,搜寻出更多天的奥秘。

既然人已能窥探出天的奥秘,相信终有一日,必能突破空间的限制,冲出他们居住的红尘大地,甚至——

登天!

这是否意味着,人,终有一日能——

胜天!

能完全超脱出天命的掌握之中,甚至比天——

更强!

假如真有这日,天会否乘这日来临前,把所有人类灭绝,以保天威?

那即是说,人类越是进步,便越接近灭亡之日!

这,岂非自取灭亡?

虽然在这一刻,人仍未能冲出天的限制,未能胜天,却已有一些人能参透天意!

正如在神州西方一座高山之上,一名老者已自闭于山洞中多年,欲以其毕生的修为智能,去参透一桩天机。

一件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

而在偌大的山洞外,一名白衣青年正在伫立守候,尽管已是深宵时分,尽管凛冽的寒风无情地迎面袭来,他也毫无惧意、毫无倦意。

看这白衣青年,年约二十三、四,俊朗的面容透出一份无形的威仪,而炯炯有神的双目中更隐现一股坚强不屈的光芒。

从其卓越不凡的气度来看,他的身份,与及他的命运,绝不平凡。

他究竟是谁?

为何要在这渺无人迹的深山中熬夜熬冷等待?

他与洞中老者,又有何关系?

良久,洞中老者也没有说一句话,而白衣青年也并不焦急追问。他只在耐心的等。

白衣青年不惜在此苦苦等候,除了因为洞中老者是他非常尊敬的恩师外,最重要的,还是其师在此闭关期间,这次还是头一遭在夜中急召他来。

白衣青年心忖:师父在此闭关多年,从未试过如此急召我来,莫非师父已参透出天机?

他心中的疑惑很快便会解开,因为,洞中老者终于开口说话了。

在洞前一度巨大的铁门后,传来老者慈祥温和的声音,且还夹着一点点回音,使人觉得这声音彷如从虚空之中传来,飘忽无定。这声音道:

“昌儿,为师深夜急召你来,你可猜到有何要事吗?”

白衣青年气定神闲,恭敬的答道:

“莫非师父已参透出天机?”

“唔!你还记得为师在此闭关的原因吗?”

白衣青年仍是从容不迫的答道:

“徒儿当然记得。十四年前神州大地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天劫,各种钜大的灾难不断发生,神州到处都惨遭严重破坏,死伤无数。这场天劫持续了接近百日,天地正陷于灭亡的边缘。”

“直至有一日,天际忽然绽放出一团祥和的金光,把天上的乌云驱散,照耀到的地方,各种正疯狂肆虐的灾难便戛然而止。”

“天劫停止,大地脱离了灭亡的厄运,本应是天下之幸。但当年师父说这场大劫虽然结束,却种下了一个祸根,另一场劫数正在酝酿,且更会延及天下苍生。”

“在七年前,师父更毅然放弃一切尘世事务,到此闭关苦思解除这场劫数的方法。相信师父定必已想出解劫之法了吧!”

“唉!”

洞中老者慨叹了一声,似是为天下苍生所蒙受的不幸而有所感触,续说:

“当年天劫虽然停止,但为师却推算出天劫其实并未完全结束。为师穷尽心力也未能算出到底是何原因,于是七年前便决定闭关苦思,希望找出此劫之因及解劫之法。”

“在这七年间我虽然不断从天象的变化及推算中揣摩,但仍未能找出答案。”

“然而近日为师推算到,这场劫数已逐步开始爆发,而我刚才更从天象中发现一件怪事……”

白衣青年一直都在静心聆听,但听到这里,也不自禁地双眉一紧,追问说:

“那是甚么怪事?”

洞中老者仍是以一贯的语调,徐徐说道:

“刚才我从万千星宿中,忽然发现在象征帝皇之命的紫微星后,闪烁出两颗比紫微星更光更亮的星。经我再三推算,发现其中一颗星之命比紫微星更加尊贵,而另外一颗星则呈大凶之象。此二星之命,根本不应是凡人拥有的命,却偏偏在凡间出现。若我估计没错,劫数将由此二星而起,也只有此二星本身,方能解去此劫。”

“师父这次召徒儿来,定是有重要任务交托徒儿去办,就请师父吩咐吧!”

洞中老者似对白衣青年的过人智能十分欣赏,不期然赞道:

“好!不愧是众弟子中最聪敏过人的一个,也不枉为师将这重要任务交给你。为师要你办的,就是要你去找一个人。”

“一个关乎天下苍生的人。”

“此人,也许便是唯一能解救这场劫数的人。”

“你找到此人后,立即带他回来。”

白衣青年听罢,心中顿时起了一些疑惑,忙问道:

“弟子应怎样确定师父要找的人是谁?”

洞中老者答道:

“此人身具非常尊贵的命,绝非凡人所能拥有,凭你的修为应可推算得出。”

“那,这人究竟在甚么地方?”

“北方!”

北方?到底这老者口中所述,关乎天下苍生的安危的人,究竟是谁?

难道是……

※※※

假如让你选择,

你会甘愿当一个平凡的人,

抑或是绝不平凡的人?

※※※

世上最痛苦的人,莫过于那些欲平凡却偏摆脱不了其不平凡之命的人。

他,热爱平凡,却逃不出他的命数。

他,一夜之间,痛失家园,痛失至亲至爱。

他,更被迫走上一条他最不愿走的路。

他,也许便是世上最痛苦的人。

嬴天!

一直以来,嬴天都与娘亲.兄长过着平淡简朴的日子,纵然年复年;月复月;日复日般生活,他也毫不感到厌倦。

相反,他热爱这种生活。

可惜,天并不容许他平凡,并不容许他快乐!

天,偏要逼他走上一条不平凡的、痛苦的不归路!

也许他明白到,只要一睁开眼,这个世界便会完全改变,变得令他无法接受。

他宁愿永远留在梦中,永远留在往昔平淡快乐的日子中,也不愿面对这个残酷可怕的现实!

但,他能永远闭上眼;永远逃避现实;永远逃避他的命运吗?

当然不可能!

无论他逃避多久,无论他多么不愿意,他始终要面对!

他,终于再次睁开眼睛!

终于也要面对他的命运!

迷蒙之中,他只见两条人影坐在他身旁——

那是一老一少的人影。

他下意识地想到,那是他的娘亲与大哥!

他仍未能完全接受他的娘亲与大哥已离他而去,永远不会再在他身畔出现。

“娘亲……大哥……”

一声难舍难离的呼唤,划破了沉寂已久的夜,狠狠敲进每个人的心窝,敲得人心痛、心碎。

但无论他再呼唤多少次,呼唤得多凄厉,他的娘亲与大哥也不会再回来。

坐在他身旁的一老一少,原来是——

姜伯和小菁。

啊?怎会是姜伯和小菁?

在嬴天仅余的记忆中,他只知当晚月魔追杀他和嬴龙至断崖,嬴龙为救他而掉进深谷之中,而他亦受伤倒在地上。

他最后看到的境象,便是月魔向他迎头劈下的一掌。他还道这次必死无疑,怎么现在会发展成这样的?

那即是说,他对于当日在危急关头体内爆发出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把月魔震得灰飞烟灭等事,都浑然不知、不觉?

这对于他来说,是好?是坏?

千百个疑问在嬴天心中徘徊纠缠,正不知从何问起,小菁已急不及待的欢呼起来:

“天哥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会有生命危险啊!”

嬴天并没答话,只以充满疑惑的眼神往姜伯脸上一扫。

只见姜伯脸上尽是无奈与哀伤之情,似乎知道了一些教人无奈伤痛的天机,却又无力扭转。

姜伯接触嬴天的眼神,已知他心中存在的疑惑。他不待嬴天发问,已径自说:

“数晚之前,我忽然被一声震天巨响惊醒,心下生疑,于是便循巨响传来的方向寻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知寻至树林后的断崖,发现附近半里的范围,都像是受到一场大爆炸所破坏,草木俱被震成飞碎,地面也出现了无数裂痕。而你,则受伤倒在断崖前奄奄一息,于是我便救了你回来。十天,究竟你怎会受伤的?”

啊?事情竟是如此简单?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正当嬴天陷于极度迷惘之际,他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连忙问:

“姜伯,我昏迷了多少天?”

姜伯随即答道:

“已有三日三夜了。”

“啊!我已昏迷了三天,那在这三天中,你有否到过我家?”

“没有!这数天我一直看顾着你的伤势,也无暇通知你娘亲及大哥,不若我现在便去通知他们,免他们为你忧心吧!”

“不:不用了!我想现在便赶回去!”

嬴天不顾身上的伤势,急着便要赶回家,究竟所为何事?

他正欲起床而去,但只稍一用力,胸口便即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烈绞痛,使他全身乏力倒回床上。

接着一阵彻骨寒意从胸口传至四肢百骸,嬴天不禁全身颤抖起来。

姜伯见此情形,心头大骇,瞬即运指连点赢嬴胸前数个大穴,手法之快及认穴之准绳,绝非一般普通老百姓所能办到。

世事难料,外表平平无奇的姜伯,竟会身怀绝学,嬴天与小菁不由得感到万分讶异。

嬴天只觉胸口的绞痛与寒意迅速被压止住,但他已不敢再妄动。姜伯也忙告知说:

“十天,不瞒你说,老夫昔年也曾学过一些武功及医理,依老夫之见,你是被一种极度歹毒的武功所伤,一股阴寒掌劲正凝聚于你胸前,只要你稍为运气使力,便会触发你体内寒劲。我看你暂时还不宜乱动,待老夫想法子把你体内寒劲迫出后再作打算吧!”

一旁的小菁虽不大明白姜伯的话,但她知道嬴天明显受了很重的伤,连忙追问:

“那……姜伯伯,天哥哥……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

姜伯解释说道:

“只要他不再轻举妄动,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但倘若他再牵动体内寒劲,那就很难说了!”

嬴天垂首一看,只见胸前果然有一个清晰的惨绿掌印,他猛然记起这掌印定是当日在断崖之上月魔重击他而留下的。想不到他性命虽保,却留下了这严重的后患。

姜伯接着问:

“十天,到底这数天发生了甚么事,何以你会跟这武林高手结怨,对方又何以对你下此重手?”

嬴天并没回答姜伯的问题,只一脸焦急的道:

“姜伯,对不起!我暂时没时间向你详细解释,但我必须立刻赶回家。求求你替我想办法吧!”

姜伯看着嬴天急得差点流下泪儿的样子,知道他必有一些极其重要的事要办。他略为犹豫了一会,道:

“好吧!我即管尝试这方法是否可行!我去准备一下,你稍等一会吧!”

说罢便步出房外。

狭小的房内便只剩下嬴天与小菁二人。

小菁年纪虽小,却也懂得一点人情世故,看着嬴天愁眉不展的面容及满怀伤感的眼神,遂安慰说道:

“天哥哥,别:别太担心吧!任何事……总有解决方法的。”

对于小菁的安慰,嬴天心下虽有无限感激,却不知如何响应,只能投以感激目光。

小菁见嬴天沉默不语,也不再多言打扰,局促的斗室中,霎时间变得寂然无声。

不消片刻,姜伯重回房中,手中提了一瓶药丸及一个锦盒。

他从瓶中倒了三颗药丸出来,递了给嬴天,说道:

“这三颗是‘赤炼心丹’,乃至阳至刚之药,你先服下吧!”

嬴天如言把三颗‘赤炼心丹’服下,骤觉体内灼热如火,仿如置身洪炉炼狱一般。

姜伯迅即以单掌按着嬴天胸前惨绿掌印之上,嬴天只觉体内热气被缓缓吸往胸中,囤而不散。

与此同时,姜伯以另一只手从锦盒中取出六枚极幼金针,迅速地分插于嬴天胸前六个大穴之上,每枝金针均没进嬴天体内。

姜伯道:

“我现在以‘赤炼心丹’之至阳药力暂时镇压住你体内寒劲,更以金针分封你胸前大穴以防寒劲扩散及窜进经脉之中,现在你可试试起来。”

嬴天轻用力按着床沿坐起,深呼吸了数次,虽仍觉胸前有点翳闷,却未有触动体内寒劲。

姜伯再道:

“你现在可行动自如了,但紧记,第一:不要过度使力;第二:在未解除体内寒劲之前,千万不可拔出体内金针,否则寒劲侵入奇经八脉,届时恐有性命之虞。”

嬴天一跃下床,同姜伯抱拳道:

“姜伯,很多谢你救了我,但我实在有急事办,我这就先行告辞了!”

姜伯回道:

“唔!但你紧记要尽快回来,待我再想法驱除你体内寒劲,否则后患无穷。”

小菁在一旁劝道:

“天哥哥,不若我陪你一同回家吧!”

嬴天摇首道:

“不用了,我一办完事便立即回来,放心吧!”

“那你自己要千万小心……”

“我会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

二人跟出屋外,看着嬴天的小身影渐消失于黑暗之中,姜伯喃喃自语道:

“唉!可怜的孩子,这,只是你命运的开始,还有更多更大的痛苦在等待你。杜稷苍生之命运也系于你身,你千万要坚持下去……”

姜伯话中含义,似隐含了千万玄机。他深遂的眼神,以已洞悉一切天意天命。

他,究竟是谁?

似能窥通一切天机?

他在嬴天的生命中,

是福?

是祸?

他又可有能力扭转嬴天——

悲惨、痛苦的一生?

路,一片灰暗迷蒙,却又漫长得彷佛永无终点。

人生路,更是变幻无常,祸福难料。

践着昔日的山路;踏着不变的步伐,唯一不同的,也许只有赶路人的心。

往日在这路上,总有兄长结伴同行。虽然沉默寡言的嬴龙不苟言笑,但只要有他同途共行,嬴天从不感到孤单寂寞。

这也不过是数天前的事罢了!

可是,只短短数天之隔,一切竟变得如此无奈,如此令人无法接受。

如今伴着嬴天上路的,除了他那长长的孤影外,便只有那份伤痛欲绝的寂寞凄酸,叫人唏嘘不已。

在凄迷的月色掩映下,婆娑稀落的树影仿如魔鬼之爪,狠狠抓着嬴天的孤独身影,要把他抓进那无边的地狱中,受尽炼狱之火的煎熬,方才满足那颗最恶最毒最狠最绝的——

魔鬼之心!

而在那阴暗的树梢之上,竟然还隐藏着十数双眼睛,在暗地里窥伺着树林中的一切人和事。

难道真的是地狱里的恶鬼来到人间,要讨尽无辜世人的命?

要来舐尽那孤弱无助的稚子之血?

只顾赶路的嬴天,浑然不觉那无数如毒蛇般的眼睛正对他虎视眈眈。

另一个危机正逐步迫近。

好不容易方走完那寂寞漫长的归家路,步出了那阴森黑暗的树林后,映入嬴天眼帘的,正是那属于他们母子三人的残破小屋。

冰冷的心戛地升起了一丝丝暖意。

为何嬴天不顾自身伤势;不顾前路凶险,也要返回这小屋?

只因为,在嬴天悲伤得几已绝望的小心灵中,还有一件未了的事,比他的性命更加重要。

即使他正身受重伤;即使性命危在顷刻,在他身死之前,他,也必须先办妥这件事。

那是他娘亲的遗骸!

当日他带着负伤的嬴龙匆忙逃走,故并没有好好的把他娘亲安葬。他,绝不能让她的遗骸就此陈尸破屋!

绝不能让他娘亲——

死无葬身之地!

一步一步的走进屋外的小园中,嬴天的心就一分一分的沉重起来。

往日,他娘亲总会在这小园中,倚在那度残破的竹藤笆下,守候他与迎龙归来。

风雨不改!

可惜,他娘亲从今以后都不能守候他回来了。

他与她,如今已——

人鬼殊途,阴阳相隔!

抚着这度残缺不全的竹藤笆,抚着那已逝去了、已破碎了的梦,不自觉地,泪水已在他的眼眶中凝聚。

他不敢再想下去,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办。

他,凄然的向小屋步去。

然而,他一手推开小屋门后,却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惊心动魄的事……

他发现,他娘亲的尸身竟然——

不见了!

怎……怎会这样的?

数天之前,当他扶着嬴龙逃往树林之时,还瞥见他娘亲的尸身躺在小屋中央,如今那尸身究竟去了哪里?

霎时间,一个恐怖的念头在嬴天脑海冒起……

“不!”

“不要!”嬴天忽然想到,可能月魔追杀他不遂,继而迁怒于其娘亲身上,而……嬴天想到这里,一袭寒意透遍全身。他疯了一般在小屋中乱冲乱撞,到处搜索。

然而,狭小的屋内连一件多余的家具也没有,又怎可能藏得起一具尸体?

惊惶失措的嬴天,发狂般跑出屋外,但,屋外的小园更是一目了然,并没有任何人、畜的尸体。

绝望的嬴天,颓然跪倒地上。

他,狠狠的紧握双拳,内心不断的在自怨自责:

“想不到我连身为人子的最后责任也不能尽力完成,如今甚至不能令娘亲好好的入土为安。”

“我,实在枉为人子!”

蓦地,一份莫名奇妙的感觉从嬴天心底涌起,那是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彷佛,一个他毕生至亲至爱的人,在心底深处遥遥的呼唤着他……

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不远处……

嬴天毫不犹豫,瞬即回头一看……

他赫然发现,在小园的一角,有一胚黄土堆起,活像一个——

坟!

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绝对相信,他娘亲的尸身就在这堆泥土之下!

焦急难安的心已不容他细想下去,驱使他疯了一般扑到那堆泥土之上,双手不断往泥下挖掘……

然而,血肉之躯,又怎堪那疯狂的挖掘?他的十指已然迸裂淌血……

尽管如此,他内心的创痛已远远超越他身躯上的痛楚。

即使十根手指完全折断,他也要寻回他娘亲的尸体。

泪水已湿遍了他的脸庞,一滴滴的滚到地上,而且越滚越多、越滚越大……

啊!原来天竟下起雨来!

也许天也为这颗孝子之心而感动,因此而掉下了同情之泪吧!

雨泪的湿润使泥土松软起来,嬴天已经能够越挖越深……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而他的感觉也果真没有欺骗他!

他终于找到想找的东西!

他终于找到他娘亲的尸骸了!

那张充满慈爱和善却苍白无比的脸,渐渐从泥土中露出,迎嬴天疲乏的脸同时绽放出一丝悲怆的笑容。

他并没就此停手,反而挖得更起劲,直至尸身的上半截完全露出,方才住手。

嬴母的尸身之上,还盖着那袭嬴天精心为她挑选的红色棉衣……

重见慈亲,嬴天的心激动得无以复加。

仍在淌血的手紧紧抱着嬴母的尸身;紧紧抱着他生命中至敬至爱的人……

一幕幕往昔温馨快乐的片段,不断从嬴天脑海重现,狠狠的把他心底深处的创痛勾起。

他,很想:很想再次呼唤她,那管已是最后一次……

“娘亲!”

为何?为何苍天如此狠心,要他家破人亡?

为何偏要夺去他那幸福美满的家?

夺去他至爱的娘亲及兄长的性命?

夺去他拥有的一切?

为何偏要迫他走上绝路?

难道,这就是所谓“天意”?

天意何以如斯?

天意何以如斯?

凄风苦雨,冲不掉满脸满心的泪,洗不尽永世永生的痛!

究竟,天要把世人折磨到何时方能休止?

嬴天一直抱着他娘亲的尸首,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才依依不舍地把她放回泥穴内,并一手、一手把泥土重新盖上!

当泥土盖到他娘亲的脸时,他犹豫了很久才舍得把泥撤下。

他,想再次看清楚娘亲的脸,好让自己能铭记于心,一生一世也不会忘记!

也许,今生今世,只有在梦中,方能再与娘亲相会!

纵有千言万语,此刻又能向谁诉?

终于,嬴天把最后一撮泥土铺上!

终于也能亲手把娘亲好好的安葬!

但,还欠缺了一件东西!

一件坟墓必须有的伴儿!

墓碑!

他赫然想起,娘亲的墓上,又怎能没有墓碑?

嬴天于是拖着那困倦不堪的步伐,蹒跚地步回小屋,准备找工具来为他娘亲的墓上起一块墓碑。

当他步至小屋门前之际,倏然间,一只强而有力的粗壮臂膀从昏暗的小屋中霍地伸出,一把抓着嬴天的咽喉,猛然把他扯进一片黑暗的小屋中。

与此同时,十数名黑衣人从树林中急速窜出、不动声色地把小屋团团包围着。

这十数名黑衣人均身手矫健,显然都是一流高手。

他们,究竟是谁?

是否冲着嬴天而来?

而从小屋中伸出的臂膀的主人,又是何方神圣?
 0   2005-07-10 13:24:4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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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惊变丛生

变生肘腋,嬴天来不及反应,已被那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急扯进屋中。屋内一片漆黑,嬴天完全分辨不出对方的容貌,只隐约听到一些沉重的呼吸声。

抓着嬴天那人的臂力强得很,嬴天完全不能动弹,更不能发出任何声响,此时,他的耳畔传来一把男子的声音,轻声说道:

“小子!要命的就别作声!”

这声音雄壮中隐带威严,且依稀有点似曾相识之感。

嬴天虽觉这声音似曾相识,但霎时间也记不起是属于谁人;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此人对他并无恶意。

因为,只要他使力一握,嬴天脆弱的咽喉必定血溅当场。

既不知此人的真正来意,嬴天也只好暂时噤声,静观其变!

而在小屋之外,十数名身手不凡的黑衣人已无声无息的把小屋围拢。

他们,会否是冲着屋中人而来?

在那十数名黑衣人之后,站了两个衣着外形颇为怪异的男子,其中一名中年汉子身披一袭灰色长衫,蓬头垢面,面色灰沉,极之妖异难看;另一人则身形高大健硕,穿著一副灰银铠甲,而头上的盔甲更有一对弯角暴长而出,弯腰弓背,远看活像一头野牛。

这二人显然就是这群黑衣人的领袖。灰衣汉子率先开口,以其沙哑低沉的嗓音道:

“堂堂三皇子,怎么活像一头老鼠般藏头缩尾,没胆出来见我们?”

三皇子?

难道是指屋中抓着嬴天的人?

嬴天何曾认识过甚么三皇子?

而且既是权倾天下,位极人臣的三皇子,为何又会被屋外之人追杀,而沦落至此?

一连串的疑问在嬴天心头涌起,他尝试从几乎完全没有光线的暗室中看看身旁这“三皇子”到底是谁。然而,他只能稍微看到对方高大雄伟的外形,而看不见对方的容颜及五官。

他更感到,“三皇子”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和急促,而且浑身皆在轻微颤抖。

那显然是因灰衣汉子的挪揄,但却又不能堂堂正正的出去与他决一死战而恼怒。

当中隐藏着的苦衷,恐怕只有“三皇子”本身才知!

灰衣汉子见“三皇子”不为所动,于是道:

“三皇子,我们知道你就躲在屋内,既然三皇子不肯出来相见,我们就只好斗胆请你出来……”

“上!”

一声令下,一直围着小屋伺机而动的十数名黑衣人,同时出手。

只见各人手一扬,一大蓬暗器已挟着一连串破风之声劲射而出……

“隆!”

一声强烈巨响,小屋被炸得片碎,霎时间尘土飞扬,视野模糊……

啊!嬴天与那“三皇子”仍留在屋内,如今岂非……

众人心知对方绝对不会如此轻易被杀,都各自屏息静气,全神注视着跟前的一堆颓垣败瓦……

就像猎人待在陷阱之上,等待负伤的猛兽扑出时那疯狂反击……

霍地,一道金光从瓦砾堆中猛然射出,而一众蓄势待发的黑衣人亦同时闪身跃上,十数件兵器已同时指向金光尽处,攻势之凌厉、快捷及一致,显见均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

一轮金铁交鸣之声过后,众黑衣人竟在同一时间被击退,纷纷退回原来所站的位置上。

金光中的人反应之快与及身手之矫健,武功明显远远比这十数名黑衣人高。

众黑衣人落地同时,两条人影赫然已安然无恙的站在小屋瓦堆之上。

这二人,当然就是嬴天与三皇子!

重见天日,嬴天终于能够看清楚他身边的三皇子究竟是谁!

“啊!”

他一看之下,心头不禁起了一阵惊呼,原来,他眼前这个三皇子,赫然是——

佑德!

嬴天造梦也未想到,当日他在树林的泥沼中救上来,满身污泥尘垢,臭气熏天的年青男子,竟然就是当今天子的第三子!

他,为何沦落至此?

为何被眼前这群杀手苦苦追杀?

而这群胆敢追杀当今三皇子的杀手,又是甚么来历?

一阵急劲的破风之声惊醒了正狐疑不解的嬴天,只见一道黑影从灰衣汉子手中猛然射出,直朝他身畔约三皇子佑德射去。

佑德运起内力,手一挥,已把这贯满灰衣汉子内劲的黑影硬接下来。他随即一瞧,只见此物原来是一张以玄铁精炼而成的黑色帖子。

帖子之上,赫然刻上“阎王帖”三字。

佑德脸色微变,但却实时以略带不屑的语气,企图掩饰心上脸上的些微异样,道: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可留人至五更’!嘿!竟然出动‘阎王帖’与及‘十大杀手’中的二人来对付我,昔年名动江湖的‘杀手营’果真瞧得起我!”

杀手营曾是江湖上一个庞大的杀人组织,营中武功高强之杀手为数逾千之多,而其中武功至出类拔萃的十人,被称为十大杀手。据说他们要杀的人,从未能活过十天,因此当年‘阎王帖’三字,曾令不少武林人仕闻风丧胆!

可是杀手营忽然于数年前在武林中销声匿迹,传闻是组织内发生了一场巨变,以致其暂时湮没于江湖。

即使如此,现在武林中人偶尔提及杀手营的往事,都无不心胆俱寒,不敢说半句开罪冒犯之辞!

灰衣汉子道:

“只要对方付得起钱,天下间没有人能在咱们杀手营追杀之下活命!我看你还是双手奉上项上首级,免多受痛苦吧!”

一想起那个对己咄咄进迫,更不惜请杀手千里追杀自己的人,佑德心头一阵凄酸、一阵苦涩、一阵震怒交错煎熬,教他难受难当!

他扬起手中佩剑,指着灰衣汉子及高大汉子,以挑衅的语气道:

“好!我倒想见识一下杀手营到底是否如传言中可怕,就看看凭你这所谓‘毒遍天下无敌手’毒无双及一头蛮牛,如何取我项上人头!”

佑德再三出言轻侮,高大汉子已按捺不住,勃然怒冲而上,道:

“哼!不用毒无双出手,单是老子狂牛已足够把你撞个肢离破碎,死无全尸!”

这灰衣汉子及高大汉子,正是“十大杀手”中排行第六和第九的毒无双、狂牛!

只见狂牛狂嚎一声,以雷霆万钧之势朝佑德狂冲而去,无匹怒火挟着千钧之力,誓要把佑德身上每串骨骼都撞碎!

佑德亦不敢大意,劲贯右掌,朝狂牛顶门拍落,双双震得飞退。

佑德飞退同时,一手抓着嬴天衣襟,与其一同退出黑衣人的包围网外,并对其说道:

“小子,快给我躲到一旁,别碍着我把这群穷追不舍的狗宰了!”

佑德口中虽硬,但心中却不由得暗暗叫苦。却原来,数日前与月魔一战,虽斩去月魔一臂,但身上亦中了一记“月寒阴掌”,体内寒劲仍未完全驱除净尽,功力也未完全恢复。

刚才与狂牛硬拼,不单右掌微震,且更掀动身上伤势,胸口隐隐作痛!

嬴天为免佑德因照顾自己而分心,即如言避过一旁。

嬴天还未走远,已见毒无双背负双手,飘至佑德数尺之前。但见毒无双仿如足不沾地,似缓实急,身法诡异莫测。

佑德一时未能捉摸到对方武功路数,只虚刺几剑以作试探。那知剑招还未完全使出,毒无双已飘到佑德左侧,手一扬,一蓬鲜艳毒粉向佑德迎面洒去。

佑德见状,慌忙闭气,挥掌驱散毒粉。

此时,一阵利器破空之声从佑德身后响起,佑德临阵经验丰富,头不回,身不动,已反手回剑挡去毒无双的攻势。

电光火石间,二人已交上四.五十招,谁也占不到上风,二人倏然分开。

但见毒无双手中已多了一双短三叉戟,戟尖之上蓝光闪烁,显然涂上剧毒!

不待佑德有机喘息,狂牛与十数黑衣人纷纷鼓劲杀上,欲一举置佑德死地!

而毒无双稍回过气,复又加入围攻,佑德更被迫得节节后退。

眼见佑德陷于以寡敌众局面,而自己又没能力帮上一把,只把在旁观战的嬴天看得忧心忡忡,心急如焚。

他恨不得自己能懂得武功,那样,便可以上前跟佑德联袂作战。甚至,当日或许能够保护娘亲.保护大哥,不至破人随意宰杀。

也许他还不知道,就是这一剎那间出现的念头,驱使他日后踏上江湖的不归路。

正陷于被围攻的佑德,虽然仗着其精妙的剑法及宝剑之利仍能苦苦支撑,但已被攻得左支右绌,险象横生。

而他体内潜伏着的寒劲,更是他的一大隐忧。他愈是催动内力,胸口的疼痛便增一分,他也不知自己能强撑到何时。

佑德心忖久战之下对己不利,急谋计策欲速战速决。

他心念一动,强自加强功力,注于剑锋之上,连环挥出数剑。

一道道耀目剑芒破空激射而出,竟全是迎着毒无双攻去!

原来佑德心想毒无双武功乃众人之冠,其毒功更是厉害无比,只要解决了他,对方实力必大大削弱,自己方有少许胜望!

面对激射而至的森寒剑芒,毒无双竟丝毫不惧不退,且还缓缓欺身迎上。但看他咀角崭露一丝诡异笑容,似乎已胸有成竹。

佑德只顾催剑狂攻,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嬴天的叫喊声,疾呼:

“佑大哥,小心背……”

佑德心知不妙,已立即把剑势凝住,并瞬即回头一看……

那知,他一回头,却看见一幕不可思议、荒诞绝伦的奇景……

他赫然看见,自己的影子竟冉冉上升,而且更举掌向自己狂轰过来……

怎……怎会这样的?佑德的影子竟然活像有生命般,向佑德作出攻击?这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

可是,佑德很快便知道眼前所见的并非幻觉。

因为,那“影子”的双掌已结结实实轰在佑德身上。

而且这两掌之力更是奇重无比,轰得佑德向前直飞开去。

而毒无双手中双戟,已静候佑德飞来……

犹幸佑德也是反应奇快,虽处劣势仍能勉力扭歪身形,铁戟只刺中手臂。

但,避得一招,却避不了第二招。佑德只感到腰胁间传来一阵撕心剧痛,像遭受一件奇重无比的硬物击中般,差点被轰得拦腰断开两截。

却原来,那正是狂牛从旁偷龚得手。

兵凶战危,佑德几已陷于绝境,他心知绝不能再处处顾忌体内寒劲,必须先杀出重围。

他心念既定,于是劲聚剑尖,发出了一阵阵仿如虎吼般的沉响,使出其绝招——

“王者剑”中第三式——

“虎踞千山傲尘世!”佑德的人和剑,顷刻间幻化成一头凶猛恶虎,张牙舞爪,像要把天下苍生吞噬……

虎吼过后,一切复归乎静,佑德已然杀出重围,飘身落在嬴天身旁。

惊魂甫定,众杀手方才发觉已有五.六名黑衣杀手毙于昔才佑德剑招之下,而其余侥幸保存性命的,身上俱被划上数道剑痕,可见佑德昔才一招之凌厉强猛!

一时之间,众人也不敢轻率进攻,先谋定而动。

这正好给予佑德一个喘息良机。

他此时方才发觉,刚才被毒无双刺中的臂上伤口,传来一阵灼热刺痛。他一看之下,看见手臂中招之处浮现一片瘀蓝,明显中了剧毒。

佑德不敢怠慢,一面运功逼毒,一面镇压住体内正蠢蠢欲动的寒劲,正是内忧外患并至。

其实佑德刚才连中数招,又勉强使出绝招,伤势已是十分严重,他此刻只凭一鼓傲然不屈的狂傲霸气支撑着不倒下。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倒下,他的一切也将会失去,包括他的生命。而那个三番四次欲置他于死地的无耻之徒,更会开怀狂笑。

当众杀手正盘算着下一轮攻势之际,嬴天终于能够看清楚,刚才偷袭佑德的“影子”,原来是一名身材非常矮小瘦削的侏儒。

这侏儒,正是十大杀手中排行第七,专躲在别人身影中伺机狙杀的——

魅影!

魅影忽然开口说话,其声音非常尖锐刺耳,且还带点啾啾之声,话像鬼啾一般,听得人毛骨耸然,心惊胆颤。

他道:

“叽叽!我还以为三皇子平日在宫中只顾玩乐嬉戏,想不到手底下还有点本事!叽叽!”

佑德为求争取多一分时间调匀内息,只好故意不忿地道:

“那倒不像你只仅左藏右躲,找机会偷袭般卑鄙吧!”

魅影亦不为意对方在故意引其斗咀,回道:

“叽叽!看来三皇子也真孤陋寡闻啊!你何时听过杀手杀人要光明正大的?何况招呼堂堂三皇子,又怎何以不用点特别的手法啊?叽叽!”

众杀手闻言,不禁同声嘲笑起来。

佑德却不理会众人,只顾争取时间运功……

转瞬间,佑德已把身上伤痛暂且压下,复又振起手中剑,双目更是精光暴绽,凛然道:

“既然你们不想活,就待我送你们到阴曹地府见你们的阎王吧!”

佑德自知绝不能久战,于是竟主动仗剑杀上。

三大杀手震慑于佑德适才剑招之下,深觉对方武功深不可测,于是下令余下的十名黑衣人迎击,欲窥准良机才出手。
 0   2005-07-10 13:25:1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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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黑衣人虽仍心有余悸,但亦不敢违命,鼓勇挥舞手中兵刃迎上。

十多件不同兵刃猛然齐攻向佑德。

而佑德只想先杀败眼前十数名黑衣人,再击杀余下三杀手,于是一出手已使上绝招:

“王者剑”第一式——

“君临天下风云变!”

众黑衣人只见眼前的佑德忽然豪光大盛,接着万千厉烈无匹的剑光已纵横交错地激射而至……

这,已是他们最后看见的境象,因为……

因为,他们的生命已霎时中断……

人为财死,鸟为饲亡!

一举杀尽余下的黑衣人后,佑德正欲再鼓劲攻杀余下的三大杀手,那知胸口剧痛,真气一窒之下,差点便仆到地上,幸好他反应甚快,立即以剑撑地稳住身形。

三天杀手正惊愕佑德迭遭重击后仍有这般强横的功力,一见对方身形歪失,随即一同飞身杀上……

三人中以魅影轻功最高,他一欺近佑德身前即以双目瞪视佑德,使出其绝招——

“魅影迷心”!

四目相交之下,佑德只觉魅影双目透射出一道奇幻怪异光芒,心神顿被摄住,差点便晕倒地下……

“魅影迷心”厉害之处,是能够把对方心神摄住,听施法者的命今而行……

魅影正沾沾自喜佑德已受其控制,忽觉对方双目中反而透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

那是一股具有皇者霸气的坚定眼神……

魅影惊愕之间,只感头顶轰然剧痛,原来嬴天眼见佑德身处险境,而魅影又已杀至咫尺之间,遂奋不顾身,拾起地上石头对着魅影迎头砸下……

魅影惊痛之余,反手一掌重重印在嬴天胸腹之间。

掌劲凌厉无匹,把嬴天震得倒飞丈外,更今人担忧的是,嬴天胸前用作镇锁着体内寒劲的六枚金针,竟有两枚被震得飞射而出……

啊!金针脱体而出,那嬴天体内寒劲……

只见嬴天倒在地上痛苦呻吟,丝丝血丝从咀角溢出,却不知伤势严重至何种程度……

佑德斜目一瞥,赫见嬴天为替己解围而受伤,不动的心竟也有些微驿动……

毕竟,他自小便生活在一个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之中,真正关心他对他好的,恐怕只有他的亲生母后……

佑德腿一蹬,正欲跃去察看嬴天伤势,谁知心神略分,背门已同时遭三人重招击中,继而一蓬鲜血已夺腔而出……

未待佑德身形站定,毒无双又已飞身赶上,数以千计的幼小毒针霍地如星雨般疾射而出。

这正是个的独门暗器——

“千雨毒针”!

迭遇重击,佑德心头怒火如狂飙升,鼓动真气,剑锋之上竟冒出丝丝热气……

剑一挺,剑招已于劣势中猛射而出,又是一招——

“君临天下风云变”!

剑光一起,千雨毒针被悉数震散,凌厉剑势更向着毒无双疾攻而去。

毒无双万难料到佑德竟还有如此强猛反击力,一愣之间,眼前无数剑芒已射至身前数尺。

毒无双心下大骇,使尽力向后倒跃,勉强避开佑德攻势,然而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右手手掌惨遭斩断……

佑德一而再的强运真气,身上伤势已一发不可收拾,颓然坐倒地上。

魅影与狂牛见机不可失,双双杀上追击,欲一招置其于死地。

“强弩之末,看你还有甚么本领?”

“唉!罢了……”

眼前生死悬于一线,佑德心知已不能再有保留,他奋起最后一分力,弓身而起,击掌于胸前交叠,一团态态火劲迅速凝聚,带动身畔的气流也炽热无比,二人心中一凛,自忖佑德此招必然非同小可,正欲抽身而退,但身形竟不由自主被强烈气流猛扯向前……

佑德招势已成,双掌翻飞,猛然向前推出,炽烈火劲登时汹涌而出。

火劲奇猛无伦,魅影及狂牛骤如置身万度高热洪炉之中,被烈火焚烧得厉声惨叫……

魅影首当其冲,顿被烈火焚身而殁;狂牛大骇之下蛮力暴发,向构急冲,然而半边身亦被灼伤,整条左臂自肩膊而下的骨骼、经脉亦全遭震碎。

三大杀手一死二重伤,反观佑德竟如天神下凡般挺立原地,只把毒无双及狂牛二人吓得魂不附体……

毒无双不敢再战下去,信手从怀中掏出一吻……

佑德一见此物,脸色大变,心头更是震骇不已……

而毒无双却迅即收回此物,与狂牛转身便逃,并留言道:

“子受德,若想知道此物之秘,十日内到杀手营,否则,你知有何后果吧!”

佑德狂怒不已,却再无力追赶,只恨得忿然道:

“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以此要胁我……”

由于佑德高大的身影遮挡着,在后的嬴天一时看不到那究竟是何物……

那究竟是甚么东西?

何以令佑德如斯紧张?

当中隐藏着甚么秘密?

对佑德千里追杀的又是甚么人?

二人一去,佑德心神一松,再也支持不住,一交跌在地上,晕死过去……

一旁的嬴天虽中了魅影一掌,但伤势远远不及佑德严重,歇息了一会,已能缓缓站起。

然而他本身并未察觉,潜伏于体内的月阴寒掌掌劲已一点一滴渗出,逐步侵入奇经八脉之中……

嬴天奋力背起佑德,一步一步的前行,逐渐隐没于树林之中……

※※※

夜,冷月无声,万籁俱寂。

萧萧夜雨过后,凛烈寒风更是剌入骨髓。

大部份平民百姓都已躲到厚厚的被窝之中,去躲避那寒风的侵袭。

“澎澎澎!澎澎澎澎……”

一阵急促响亮的拍门声,惊破了寒夜那凄然阴森的孤寂。

睡眼惺松的姜伯提着油灯,急步赶来开门。

门一打开,只见嬴天已气喘嘘嘘地站在门前,但见他满身泥污,脸色苍白,显然经历了一番折腾。

而在嬴天身后,更躺着一个英伟不凡的年青男子。

姜伯见那年青男子更是面无血色,气若游丝,晕厥不醒,知道他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姜伯不暇细想,即与嬴天合力把昏迷中的佑德参扶进屋内。

姜伯问道:

“天儿,究竟发生甚么事?”

嬴天断断续续的答道:

刚……刚才我回到家,在家中碰上佑……佑大哥,这时一群杀手杀至,要取佑大哥性命,佑大哥把那……那些杀手击退,自己也……受伤晕厥……”

姜伯心知嬴天有很多事隐瞒他,坦然问道:

“好了!天儿,究竟这数天发生了甚么事?为何你会被武林高手打伤?这男子又是甚么人?”

嬴天心知也不能再隐瞒下去,于是把数天前与嬴龙在归家途中救出佑德,其后嬴母被杀,佑德苦战三魔,嬴天与嬴龙在断崖被月魔追上,嬴龙堕崖惨死,嬴天伤重晕去等经过和盘托出,只隐瞒了自己乃帝释天转生及佑德乃三皇子的身份。

姜伯听罢嬴天迭遭家破人亡的惨变后,不期然无限怜惜地经抚他的头,伤叹之感尽于他脸上紧折着的皱纹中表露无遗,更戚然地道:

“唉!可怜的孩子!”

重提伤心往事,更想到日后将孤独面对的种种厄运,嬴天亦不禁悲从中来,凄然下泪。

“哎……”

一声痛苦呻吟,把嬴天从悲恸中唤醒,他猛然省起佑德正伤重垂危。

他连忙拉着姜伯衣袂,恳求地道:

“姜伯伯,佑大哥伤得很严重,你快救救他吧!”

姜伯听罢,竟没有立即动手替佑德疗伤,深邃的眼神凝视着佑德,神色甚为凝重,半晌不语。

霍地,姜伯斗然转身,背向嬴天道:

“小天,我不会救他的,你还是带他走吧!”

啊?不救?

一向宅心仁厚,待人宽大慈祥的姜伯,面对着一个垂死的人,竟然会——

见死不救?

若非亲耳听到,嬴天绝不相信如此绝情的话,会是出自他尊敬的姜伯口中。

嬴天颤声的问道:

“姜……姜伯,小天……不明,为何佑大哥伤得这般重,你也不肯医他?难……难道佑大哥曾开罪了你?”

姜伯仍是背着嬴天,坚定中略带点点无奈地道:

“不!我与他根本素未谋面,也没有任何过节。”

“但,我却能从他的面相气色中看出,他的一生将会与权、欲、暴、虐牵扯上关系……

“虽然目下还未清楚他的真正身份,但,我敢断言,此人他日若不是祸国殃民的暴君,便是弄权乱政的佞臣……”

“因此,假如我今次救他一命,我便是他日误尽天下苍生的创子手!”

“甚……甚么?只看一眼便能知道一个人的一生命运?姜伯不……不是说笑吧?”

嬴天对姜伯的断言简直不敢置信,一个平凡的农村老人怎可能有这种通晓天机之能?

然而,姜伯的语调认真而且坚定,绝不似在信口胡诌。

那末,究竟这个隐遁于这条贫脊村庄的老者,真正的身份和目的是……?

嬴天正感满腹疑团之际,姜伯复又缓缓的道:

“也许,天下间我不能看透的命,就只有一条……”

语毕竟回首凝视嬴天,那双仿如汪洋大海般浩瀚无涯的眼神像在说:

“那就是你的命!”

可是,嬴天此刻挂心的,只有一直昏迷不醒的佑德,一时间竟没留意到姜伯话中含义与及他的眼神……

嬴天此刻的心已是焦躁万分,他心知现在能救佑德的只有姜伯一人……

嬴天连忙哀求道:

“姜……姜伯,佑大哥曾救我一命,就……就当小天求你,你……无论如何也救救佑大哥吧!他……他决不会是甚么暴君佞臣……”

然而,姜伯仍是一贯地坚决道:

“小天,别多费唇舌了,我看你还是快点带他我其它大夫医治吧,否则他活不过——”

“十天!”

十天?

嬴天登时如遭雷殛!他万料不到佑德伤势之重,竟只能支持十天!

这里乃是北方严寒贫脊之地,方圆百里也人迹罕见,更遑论找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

而村中唯一的大夫,也仅是略懂医理。

嬴天绝对明白,如今能救活佑德的,真真正正就只有眼前莫测高深的姜伯。

嬴天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之情,继续苦苦哀求道:

“不!姜伯伯,恐怕只有你才救到佑大哥,小……小天求你,我……我……”

啊!嬴天声泪俱下同时,竟双脚一弯,他……

他竟然欲跪下哀求?

为了一个非亲非故之人,嬴天竟不惜拋开尊严,跪地哀求?

他本身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做,也许经历了两次生死边沿,他对佑德已萌生了一种经历患难而起的情谊。

他已亲眼看着娘亲及大哥死去,他实在不想再看着佑德伤重不治。

姜伯也为嬴天此举而感到讶异万分,一时间手足无措!

正当嬴天双膝快将及地之际,瞿地,一只软弱无力,仿如一个快将死去的人的手,托在嬴天胁下。

这只软弱无力的手虽未能一把托起嬴天,但嬴天于惊呆间已自己站起。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垂危的佑德。

原来在嬴天与姜伯对话之际,一直昏迷的佑德已悠然转醒,出手阻止嬴天下跪。

只见佑德面色苍白之极,而呼吸也是十分微弱,但他却乏力地张口道:

“嬴……兄……弟,不要求他……我……我自己能……”

说罢竟仍能鼓尽最后一分力起来,扶着床沿走出房外。

嬴天见状,连忙上前参扶着佑德,并劝道:

“但,佑大哥,你……你伤势如此严重……”

佑德并没理会嬴天的话,径自走出屋外,而嬴天亦只好亦步亦趋地扶着他。

一旁的姜伯目送这一少一青步离屋外,不禁百感交杂;一来惊讶于佑德的顽强斗志及倔强不屈的性格;二来也为了嬴天对佑德惺惺相惜之情而感慨。后一辈亦能如此重情重义,而自己却是如此冷血无情地见死不救,这,都只能怪一句——

天意弄人!

正当二人欲步出姜伯家门之际,佑德忽觉四肢突然软瘫无力,一个跄蜋,整个人已仆倒地上。

在旁参扶着的嬴天本也是伤疲交煎,又那堪这一跌之力,竟同时被牵扯跌在地上。

他此时才发觉,原来佑德的右肩上插着三枚极幼小的钢针,那准是毒无双的“千雨毒针”了!

原来刚才与三大杀手厮拼时,佑德虽能奋力杀魅影,伤毒无双及狂牛,但亦在众人围攻重击之下受重伤,更不慎中了数枚毒针。

内伤、外伤.毒性一并发作,纵有无穷斗志,也不得不倒下。

佑德虽仍勉强保持清醒,并未晕去,但浑身上下再使不出半分气力。

“佑……佑大哥……”

伤疲交煎之下,嬴天甚至背起佑德步出门外恐怕也力有不逮,更何况走出这房子后,又有甚么地方能够容纳这两个被命运逼至穷途末路的孤鸿?

此情此景,看在默然无语的姜伯眼中,那颗比铁石更硬更不可移动的心,竟起了一丝的悸动……

就是这一丝微不可察的悸动,驱使他下了一个决定。

一个很大很大的错误决定。

大得足以陷天下苍生于无边苦海中,永世沉沦……

而这个错误的决定,便是:

“想有力走出这房子的,便先扶他进来吧!”

仍双双倒在地上一筹莫展的嬴天与佑德,听到姜伯此语,不期然心头一震。因为他们都心下明白,姜伯终于答应医治佑德。

嬴天当下不敢怠慢,立即抖擞精神,竭力扶起佑德。而佑德也没有加以反对,因为他亦清楚知道,还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办,他绝不能因一时偏执而送掉自己的性命。

嬴天小心翼翼的扶佑德进房,把他安放床上。

但见姜伯一直背向他们,并没回头甚至瞧上一眼。也许,他不想二人看见他脸上的不安及难受。

嬴天呆立了一会,终于听到姜伯的声音道:

“小天,你现在可以出去,未得我批准不可入来!”

说话直截了当,绝不转弯抹角。而嬴天也不敢违逆姜伯的说话,当下幸幸然步出房外。

狭小简陋的房内,就只有姜伯及佑德二人在无言相对,气氛颇为肃杀局促。

倔强高傲的佑德,心中虽不大愿意让眼前对他略有敌意的姜伯医治,但即使天下间最愚笨的人,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赌气。虽然有点深深不忿,惟亦只好忍气来静待姜伯替其疗伤。

良久,姜伯终于长嗟了一声,缓缓转过身来,对躺卧床上的佑德道:

“今天我答应救你,乃是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仁旨,拿天下苍生的命运来作赌注……”

“你记着,你今天欠我一条性命,他日若真能顺应天命,登基为帝,必定要勤政爱民,当一位贤君……”

“否则,届时我必会倾尽全力,来灭了你,杀了你……”

“以弥补我今天所犯的……”

“弥天大错!”

顺应天命?

登基为帝?

难道佑德之命,注定他日成为掌握天下,唯我独尊的真命天子?

佑德不禁心下暗笑,他连自己的真名、真正身份,甚至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更遑论能冲开他满途的荆棘,登上九五之尊之位!

在佑德神伤于自己的桀途而想得怔怔出神之际,姜伯已闪电间连点佑德身上十数个大穴,封闭着他身上血脉的运行。

佑德本身的武功本已极高,但姜伯这一手点穴手法之快之准,他亦自愧不如,暗想果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而且他心下亦稍为放松,因为他相信眼前深藏不露的平凡老人,必定能够替他驱除身上寒劲、毒力与及内伤,而自己也命不该绝。

接着,姜伯不知从那里弄来一个小瓶。

他只觉姜伯把瓶盖轻轻拔出,并将之放在自己鼻孔之前。

一阵芬芳香气从瓶中悠悠渗出,佑德稍微吸入少许,已觉浑身酥软无力,而且渐感周遭的事物在慢慢地转动……

眼前的景像越来越灰暗……模糊……

眼盖也不由自主地慢慢合上……

直至整个空间完全变成一片黑暗……

他,终于完全昏去!

只是,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的景像又会变成甚么模样?

天生成为人中之皇的他,又如何面对他今后悲痛凶险的命运?

他,又会否真正成为一个爱民爱天下的贤君……

抑或如姜伯所言,成为一个荼毒天下苍生、遗恨千古的——

一代暴君?
 0   2005-07-10 13:25:3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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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地狱无门

竹,乃是植物中最能熬寒抵冷的。

而且,竹给人的感觉是坚傲不屈,无论遇上多强多大的风霜雨雪,它都肚挺身面对,无惧狂风暴雨的肆狂侵袭。

就是折断,也是挺直如故,永不言退言败。

因此,竹往往能给予人一种无形的鼓励,让人有勇气去面对、冲破命运上的重重险阻。

青翠茂密的竹林,更散发出无比顽强的生命力。

然而,假如那些竹树是红色的又如何?

一枝枝如沾满鲜血的火红竹树从地上矗立而出,就如无边炼狱下的刀山,教人心寒彻骨……

被雨水洗涤后的火红竹树,竹上遗留下的雨点,更如血水般滚滚而下……

这里,遍布着长短参差的火红竹树的地方,便是江湖人士闻之胆丧的千刀炼狱--

血竹林!

而此千万血竹更可怖的,便是建于这里的一个以杀人为业的疯狂组织--

杀手营!

纵使近数年杀手营已于江湖上销声匿迹,江湖上不论黑白二道的人物,俱不敢将之拋诸脑后,更不敢踏足血竹林百里之内。

甚至是飞禽走兽,也于血竹林的范围内绝迹。

每根竹树,均在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而在血竹林中杀气最猛最热最凌厉的地方,是来自一座十三层高的血红宝塔。

因为,塔内之人,均是满手满身沾着数不尽的活人的鲜血,均是以别人的性命,来为自己铺出一条名利双收的血路。

这里,正是杀手营的大本营。

断魂塔!

断魂塔最高的一层塔内,隐约亮起一丝极微弱的光线,而两个初尝失败滋味的人,正战战兢兢地跪在一幕屏帐之前,默默地等待着噩梦发生。

他们心下知道,任务失败的后果,将会是生不如死。

屏帐之后,便是为他们带来噩梦的人。

杀手营营主--

阎王!

而跪在屏帐之前的二人,便是十大杀手中的--

毒无双!

狂牛!

屏帐之后传来阎王的声音,语气雄壮中透着慑人霸气,悻然道:

“你俩身为十大杀手,竟然不能完成任务,该知道有何后果吧!”

毒无双惊闻阎王的声音,心头震栗不已,只能拼命求情道:

“属下知……知罪,但子受德的武功实在极之厉害,合咱们三人之力也不敌,魅影更……更命丧当场,而我们也身受重伤。”

“但……但属下已胁逼子受德十日后亲到血竹林,相信他亦不敢不来。”

“唔……咱们手握着它的弱点,他必定会来!好!我就姑且给你们一个以功抵过的机会,十日后若再不能杀他,后果你也清楚了吧!”

“咱们杀手营退隐多年,能否再起东山,全仗此战。”

“狂牛,你立即去通知其它杀手,布下天罗地网;毒无双则带领数名杀手返回原地监视子受德,看其有何动静……”

“老夫倒想看看新一辈的江湖后俊,有何能耐……”

“子受德,就算你有通天彻地之能,这次也绝对逃不出老夫的掌肘之中……”

“你,注定要命丧血竹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疯狂自负的笑声响遍整个血竹林,震透每个人的心弦……

那,就似是地府阎王催命的--

断魂笑声!

※ ※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黑暗,却像永无休止的蔓延。

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人们最渴望得到的,就是那点点光明。

他,孤身一人,独在无止境的黑暗中挣扎,却又彷徨无助。

他只想找一丝光明,却又如斯困难。

他想抓着一点点可凭借的对象,周遭却又如此空洞无物。

他想呼喊,却又喊不出一点声响。

他尝试用鼻子去嗅,却达一丝微弱的气息也不能嗅到。

甚至,四周竟然连半丝声音也没有;没有风声、没有动物昆虫的叫声、而且连他自己的呼吸声也没有,死寂得教人惶恐不安。

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的他,仿如置身于一个完全空虚的空间之中。

他拼命的逃,拼命的跑,却走不出这个虚空。

无依、无助、甚至是绝望的感觉从心底慢慢滋长、萌生……

蓦地,他眼前竟隐约泛起一丝光芒,就如苦海中的一点明灯,从他几已绝望的心底点燃起一线曙光、一丝希望……

他慌忙朝着这丝光芒奔去,光芒越来越强烈……

他猛然挣扎弹起,四周仍是一片晦暗,幸而他身前果真有一团强烈光芒,那是一团熊熊烈火……

他感受到火的温暖、嗅到柴火烧焦的气味、听到柴枝燃烧时所发出的“霹啪”之声……

他此时方才领悟,原来平素不大注重的五官感觉,对于他的生命是如斯如斯重要。

正在他惘然之际,一把清脆嘹亮的童音响起:

“佑大哥,你醒了?”

他认得这声音的主人是谁,那就是--

嬴天!

他忽然想起,当时在姜伯家中昏去后,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他体内的伤毒是否已治愈?他为何会来到这里?这儿又是甚么地方?

一连串的疑问,不待他开口发问,嬴天已立即为他一一解答:

“佑大哥,是这样的:昨晚我独自在姜伯房外等,一等便等了数个时辰,直至天亮姜伯方才步出房外。当时姜伯满头大汗,显然费了很大功夫去救你,幸好他告诉我你体内的毒已解除,寒劲亦驱除得十之八九,余下的仗着你深湛的内功修为,只要二、三天便能悉数驱除。反而你受的内、外伤则要静养七、八天才能痊愈。”

“但,最重要的便是你已没有生命危险。”

虽然体内伤毒之患已除,佑德心中仍存有疑问,追问道:

“这里又是甚么地方?”

嬴天即解答道:

“你体内的伤毒虽已治,但仍需要七、八天时间方能彻底康复。姜伯为防在这段期间杀手营的杀手折返施以毒手,于是带了我和你来到这里……”

“而这里正是位于村庄约五十里外的一个山岗上的山洞。由于这里周遭长满高及人头的草丛,甚为隐蔽,绝不容易被人发觉,于是姜伯便带同我及仍昏迷的你来到这山洞中……”

“山洞之内更预备好十多天的食粮食水,因此这数天你大可安心在此养伤。”

佑德也不答话,他知道必须要尽快治好体内伤患,因为距离他亲赴杀手营的时限只余九天。

他必须完全恢复功力去面对那群极利害的对手,从而探出他一直忧虑的要事……

这件事是否跟毒无双手持的对象有关?又是否阎王口中所说的皇牌?

相对无言,而且二人均极疲累,于是各在洞中一角沉沉睡去。

一宿无话,二人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前来洞中之时,姜伯已为二人预备了充足的粮食,佑德进膳后,稍微恢复体力,便立即盘坐运功疗伤,望能加快康复。

浩瀚深厚的内息在奇经八脉中不断循环运行,内伤慢慢地痊愈,而真气也一点一滴的凝聚起来。

佑德专心致意的运功,不经不觉已过了三、四个时辰,行功完毕之时,天色已然转黑。

但见佑德双臂朝天一振,清啸一声,一口浊气瞿地舒出,而目光更恢复往昔的凌厉精悍,浑身上下再次散发出那份独有的皇者霸气,明显伤势已好转不少。

佑德心下暗喜,他相信只消五、六天便能彻底治愈体内伤势,更可以完全恢复功力,到时就算千军万马到来,他也不惧不畏!

他扫视四周,发现嬴天正瑟缩于洞中一个暗角处,垂首不语。

佑德徐徐步向这黑暗的角落,径对嬴天道:

“嬴兄弟,又在想着过去的事吗?”

嬴天蓦地抬首,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尽是忧戚凄苦之情,道:

“我……我总觉得是我害死了娘亲与大哥……”

原来嬴天正为此事而内疚自责。虽然他仍不信月魔所言自己乃帝释天转生,但他却觉得母兄之死,自己需负上极大责任。”

佑德复道:

“你也不必过分自责,既是命中注定,发生只是迟早的问题。那,你以后有何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或许已活不过今晚!”因他心中自知,在他体内封锁着月阴寒劲的金针已有两枚被逼离,换言之寒劲已逐步侵入五脏六腑及经脉之中,只要再次发作,他很可能使会命丧当场。

他一直不说出来,是因为他不想再负累任何人。

何况世上至亲的人皆离他而去,心中的求生意志早已崩溃……

也许,在嬴天的心中,唯一仅余的希望,就是当他死后,能在某个不知名的国度,再见他的娘亲及兄长,继续过往昔乎凡恬淡的生活。

佑德似乎也被嬴天的悲哀所感染,也不禁沉默起来。

想到由诞下那天开始,上天便安排了一个重大的使命给他,但偏又要他遭受重重波折。

从小到大,在他身畔的,不是整天披着虚假笑脸对他阿谀奉承之徒,便是处心积虑要除去他,除去这块阻碍他们踏上富贵荣华之路的绊脚石。

就是一同成长,一同生活的人,也不惜使尽千方百计逼害他、追杀他……

为了保住性命,他不惜离开自己出生、成长的乐土,踏上艰险重重的江湖路。

因他明白一个道理:江湖路虽然凶险,也及不上人心之凶之险。

想到这里,两张讨厌的奸险狠毒的脸,蓦然从佑德脑海浮现出来。

他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把他们身上的肉逐片逐片割下来,以报他们十多年来对自己的逼害……

继而,一张慈和善良的脸又默默浮现,一想到这个在他生命中唯一真对他好的人,佑德的眼神迅即由怨毒转化成无限柔情……

想到这数年间落泊无依的生活,甚至被逼至走投无路,佑德不禁唏嘘万分。

此时此地,一个是身份尊贵的三皇子,一个是平凡的寻常乡村少年,同样被命运逼至委曲于这荒凉山洞中求存,情景实在叫人惋惜万分。

天地茫茫,红尘渺渺,能容纳他们的,难道就只得这个孤清的山洞?

继后数天,佑德均在拼命行功,不仅内伤痊愈,功力更有少许提升。

而嬴天除了每天在旁看着佑德练功外,间中也会跟佑德谈及一些往事,只是每次提起娘亲及兄长,忧伤之情便会不自禁的升起。

反而佑德却对他的往事处处隐瞒回避,彷佛内里有着极不愉快及不可告人之事。

两个天涯落泊的人,在这数天的相处中,不经不觉培育出一份微妙感情。

这夜,已是他们在洞中的第六夜。

如前五夜一样,每在晚膳过后,二人便会谈上一、两个时辰。而今夜,佑德有一件重要的事告诉嬴天:

“我体内的伤几已痊愈,所以我决定明天离开!”

嬴天最不想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虽然他早料到有此一日,却比他预期中快,内心竟泛起一丝不舍之情。

“那么,佑大哥会到甚么地方?”

“我将要到某处地方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嬴天忽然想到毒无双临走时的一番留言,惊愕地问:

“佑大哥,你不是要……要到那个……甚么杀手营吧?”

佑德语气无比坚定,坦言答道:

“对!我必须往那里一趟!”

“但,他们要害你,这……岂非自投罗网?”

佑德又怎会想不到这点?只是对方抓住自己的弱点,除了听其言而行外,又有甚么法子?

嬴天见佑德不语,知他心意已决,再说也是徒然。

蓦地,一个古怪的念头自嬴天心头冒起,他随即道:

“佑大哥,不若……不若我跟你一道去吧!”

佑德听后不禁一愕,他势难想到世间上居然有人肯对他这个落泊的人冒险相随。可是,他却拒绝道:

“不!此行凶险万分,你无需犯险跟我去。何况,对方全是一流高手,你去也只是送死罢了!”

虽被佑德当场拒绝,但嬴天仍是死心不息的追着说:

“我也知自己能力低微,帮不了甚么忙。但既然对方人多势众,好歹也多个照应吧!

至于凶险与否,对我来说也没有分别,若非佑大哥相救,恐怕我也活不到今天。天大地大,我再没有家园,没有亲人。佑大哥,就让我跟你去吧!”

其实,在佑德心中,实在有点儿不舍。毕竟在这世上,除了他心头时刻记挂着的那人之外,嬴天是唯一以真诚待他的人。更何况,嬴天曾经为了救他而拋开一切尊严屈膝人前。对他,佑德实在有点难舍难离。

正因如此,他更不想嬴天犯险。

为了表现得决绝一点,佑德厉声说道:

“嬴兄弟,你我萍水相逢,你犯不着为了我而犯险。更何况,我从不喜欠他人之情。我的事自有方法解决,用不着你来操心。”

嬴天听罢,面色一沉。

他想不到原来佑德不欲他同去,只是不想欠他人情。

他对他,始终存有戒心。

嬴天想到这里,不禁沮丧万分,道:

“我:我也明白,以找卑微的身份,微弱的力量,我怎配跟位极人臣,武功卓绝的三皇子并肩作战?”

佑德从没想到,他的说话竟会如此伤透嬴天的心。

回想以其落难皇子的身世,居然仍有人愿意以真诚待他,更甘愿与他一同犯险,这份惺惺相惜、患难与共的真挚情谊,是何其难能可贵?

可是,他却一手把这段患难之情彻底摧毁。佑德心内,不期然泛起歉疚之意。

嬴天见佑德默言无语,更断定了自己的想法正确,心下更是极之难过。

蓦地,他毅然站起,朝洞口走去,口中喃喃自语地道:

“我,根本不配跟你共处一洞,更不配当你的--”

“朋友!”

“朋友”二字一出,佑德心头瞿然掀起了一阵波动。

他从没想过,在今天这个落难飘泊的日子中,居然会有人愿意真心真意的视他为朋友。

看着嬴天逐渐步远的小身影,一阵热血骤然从佑德心头涌起。

他蓦地下了一个重大决定:

“对!你说得对!你,根本不配当我子受德的朋友……

“你,只配当我的--”

“兄--”

“弟!”

嬴天闻言,心头一震,脚步也觙戛然停下。

可是,他仍不敢回头!

他不敢看佑德面上的表情,他怕自己只是一时听错!

但,佑德的声音继续从他背后响起:

“你可知道,我不想你去,并非认为你不配……”

“只是,我知道此行实是吉凶难料……”

“我:只是不想你跟着我去冒这生命危险!”

此时,嬴天终于确实肯定刚才听到的并非幻觉,那番话,确是出自佑德之口。

他内心虽然感到无比喜悦,但他却尽量压制着,并凛然道:

“佑大哥,你可知道,朋友之义,贵乎患难与共;而兄弟之义,更应--”

“生死相随!”

佑德造梦也想不到,嬴天年纪虽小,对情、对义却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他朗声道:

“好!就凭你这番话,已配当我的好兄弟……”

“若你不嫌我今日落泊江湖,境况坎坷……”

“我,愿跟你结为--”

“异姓兄弟!”

啊!嬴天万料不到,以佑德身为三皇子的尊贵身份,竟愿意与他这一介草莽之民结为异姓兄弟,心下竟起了一阵踌躇,连声道:

“我:只是一个寻常百姓、我……”

“配吗?”

佑德听罢,忙道:

“嘿!我虽是三皇子又如何?在这荒山洞中,还不是跟你一样,同吃同住?”

“试问在这一刻,我跟你有何分别?”

“何况,以你小小年纪,便能如此重情重义,更能不畏死亡,我相信,你他日的成就绝对不少……”

“我,绝对不会看错!”

“若你今日拒绝我,便是看不起我,从此你我连朋友也不是!”

嬴天听罢佑德这番慷慨激昂之辞,再也难禁心中的激奋,霍地转身,朝佑德奔去……

霎时间,两手一握,四日交投,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二人联袂走至洞前,齐向苍天下跪。

但见今夕万里无云,朗月繁星交相辉映,把漆黑的夜空照得极美极亮,似是特意为了印证由今夜而生的一段可贵难得的兄弟情。

二人对着朗朗星月,齐声道:

“我子受德、嬴天,今愿结为异姓兄弟,从今富贵共享、患难同当,虽生不同时,愿死能同刻,从此--”

“不离不弃,永不反悔!”

“星月为盟!”

“天地为证!”

言毕,双手再度紧握……

“大哥!”

“义弟!”

两个不同的人,两颗不同的心,从此结上一份解不开的兄弟情!

虽然他俩均明白到,今后要面对的前路是如何凶险、如何漫长,但这段金兰之义,他们将会终生--

不忘!

不悔!

立誓完毕,二人重回洞中,佑德侃侃而道:

“义弟,今天你我结为兄弟,有些事我已不能再瞒你,我就把流落江湖的前因后果告诉你吧!”

“我的真实姓名是子受德,佑德只是我在江湖上掩人耳目的化名,我的父皇,便是当今天下的皇帝--帝乙,而我母后,便是当今皇后。我上有两位皇兄,却是父皇另一个宠妃所生。因此,他们虽比我年长,但依正统而言,他们却不能当上太子之位,而他日父皇驾崩后,他们更不能继任为皇。所以从小到大,他们都视我为眼中钉、绊脚石,常借故对我万般欺凌。由于近年父皇身体欠佳,他们又当宠,在宫中的权势日渐强大,于是时刻想铲除我这块阻着他们登上帝位的绊脚石,更多次设计陷害我……”

想到这两个名为兄弟,却时刻想买他死地的人,佑德双目又再绽放出那怨毒的怒火……

他续道:

“就是为了避开他们的逼害,我才借故离开皇宫,在江湖中过着飘泊的生活……”

“然而,我一日不死,他们一日不会安心,因此不断派人追杀我……”

“而我更不惜改名换姓,逃到偏僻荒芜的北方以逃避追杀……”

“想不到,连退隐多年的第一杀人组织杀手营也能请动,而且更以卑鄙手段逼我到杀手营自投罗网……”

嬴天听至这里,终于忍不住插嘴问:

“既然明知他们设下陷阱要害你,为何还坚持要独闯险地?”

佑德神色崭露出一丝忧伤与无奈,答道:

“因为,他们找到了我的弱点,而且……”

“我已厌倦了像狗般被他们到处追赶……”

“在江湖中,要解决一切事情,也只凭自己的实力……”

“而保护自己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把要杀你的人--”

“统统杀绝!”

“今天,我就要他们尝尝,把我子受德逼至绝路的--”

“后!”

“果!”

好霸好绝的一句话,要保护自己,就唯有把要杀自己的人杀绝。

难道,这就是在江湖中求存之道?

嬴天不禁脱口问:

“难道除了杀人外,真的没有其它解决方法吗?”

佑德听罢,不禁叹了一声道:

“义弟,看来你年纪尚轻,不明白世途险恶吧!你试想,当日修罗魔宫的人要杀你和你大哥时,可有半点手下留情?甚至连像你娘亲般的平凡村妇也毫不留手,假若我不在场的话,你也不能活到今天了……”

被佑德提起伤心往事,嬴天心下又泛起那伤痛欲绝的悲哀……

蓦地,一只充满鼓励的手搭在嬴天肩上,那自是佑德的手,并道:

“义弟,死者已矣,你总不能永远活在哀伤之中,你还是好好为自己今后的日子打算一下吧!”

“既然上天安排了一条不凡的命给你,你便得勇敢去面对。人生在世,只得匆匆数十寒暑,我们怎能处处被命运支配、摆弄?”

“我们必须好好掌握自己的命运,缔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生,绝不能输给命运!”

“何况,既然天命要你承受这种种痛苦,也许是一种磨炼。也许,上天早便安了一个重大的使命给你,你千万不要灰心、气馁!”

听罢佑德的一番话,嬴天的眼神复现光采,脸上更充满信心!

对!既然天意早有安排,便只好勇敢的面对,不管是否真如月魔所言乃帝释天转生,也要凭自己的力量去掌握自己的一生,方才--

不枉此生!

更不枉娘亲临终之言,要自己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嬴天重拾信心,不期然凛然道:

“大哥!请放心,义弟不会令你失望,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流半滴泪……”

“从此,我不会再向命运低头……”

“我,必定会如娘亲所言,做一个--”

“顶天立地的人!”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不愧是我子受德的好义弟!”

就是这一番对话,佑德与嬴天之间的感情,不自觉又迈进了一大步!

可是,嬴天忽然提出了一个令佑德感到十分为难的要求:

“大哥,既然我们已结为异姓兄弟,便应该有难同当。明天,就让我与你一同闯杀手营吧!”

这个要求确实使佑德极之为难。

他实在不想嬴天跟着他去送死,因他也没把握应付得了明天的敌人……

可是,他又不知如何推却嬴天,只好支吾着道:

“这些事,留待明天再算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足精神去迎接明天……”

嬴天稍微回复了少许往昔的跳脱,爽快道:

“好!那我先去休息了!”

看着这个对自己至真至诚,更甘愿患难与共的义弟,佑德的心在剧烈挣扎,他,又怎能安寝?

到底,他最后的决定,

会是怎样?

天,反复无常;云,飘忽无定。

刚才还璀璨地普照大地的一弯明月,此刻已被厚厚的重云深锁着。

这,是否意味着,一段刚萌芽的兄弟情,又要被那可恶的天命分开?

月也怕看见这段即将分离的宝贵友情而--

掩面不看?

月色朦胧,在昏暗山洞中二人的前路,比今夜的月更朦胧!

然而,这里的其中一人,已决定暂时放低这段难得的兄弟情谊,独自步上他那条昏暗不明的--

死路!

他默默看着他义弟熟睡中的身影,轻声道:

“义弟,请原谅大哥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让你跟我一同犯险……”

“因为,此战我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我……”

“我不想你跟我去送死……”

“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弟弟……”

“但,假如我今次能侥幸活命,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再与你一起闯荡江湖。”

“请……请原谅大哥……”

“不辞……”

“而……”

“别!”

最后的一番话说完,佑德徐徐在怀中掏出一把金色匕首,轻轻放在嬴天身畔。

那,准是给嬴天遇上危险时作防身之用!

他默默提起佩剑,慢慢朝洞口而去……

在昏暗迷蒙的月色映照下,佑德的背影显得无比沧凉、寂寞……

然而,也许他没留意到,嬴天紧瞌上的双眼,眼角之中,竟缓缓渗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啊!难道,嬴天竟并未睡去?

对,他真的并未睡去!

他的一只幼嫩的小手,已悄无声息的拾起地上的匕首,人也缓缓坐起……

佑德正要步出山洞之际,一把清脆的童声猝地从身后响起:

“大哥!”

佑德心头一震,他并没有实时回头……

那把声音继续道:

“大哥……我……我明白到此行十分凶险,我:我也不想大哥因照顾我而分心……”

“但,我相信大哥一定能战胜敌人,战胜你的命运……”

“我会在这里等大哥归来……”

“请大哥一定要保存性命,回来……”

“见我……”

佑德依然没有回头,只默默道:

“好!我--一--定--会!”

“保--”

“重!”

简单的一句话,代替了千言万语。

佑德头不回,身不停,已鼓尽全力,疾步而去。

也许,他怕多留一刻,自己便会改变主意……

同时,他怕嬴天看见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一点点泪花,随着他的飞奔,洒遍天地之间,这,是他自懂性以来,第二次落泪,而第一次……

高速的飞奔,在无边的原野上划出一条长长的黑影。

听着佑德逐渐远去的声音在空气中慢慢消失,昏暗的山洞中便只余下嬴天一人在黯然神伤……
 0   2005-07-10 13:26:0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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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5-07-10 13:21:3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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