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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二姐三姐小姐
网友【36367075】 2005-07-28 10:28:25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31    1
一九八七年五月七日,是我正式参加工作的日子。那一年我二十二岁。

一起参加工作的有十几个人,我们坐了一夜的火车从陕南基地赶到省城郊区的第八分公司。这个公司是从事金属结构制作安装的。我是从部队退役的,上过前线,立过功并且火线入党。在那个年代,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我是戴着耀眼的光环走上工作岗位的。

下了火车,跟着来接我们的人来到公司劳动人事科。科里坐着几个中年男子,科长姓梁,长相不太友好。四十来岁就已经谢顶了。

梁科长自我介绍一番后,又致了几句简单的欢迎词,指着另几个介绍说:“这几位是各个车间的主任,也就是你们以后的直接领导。等一会儿分配完,他们会带你们到车间分配具体工作,认师傅。然后给你们安排宿舍,两个人一间。”

接下来就是按步就班的分配。

人陆陆续续的被领走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问:“梁科长,怎么没我的名字?”

梁科长说:“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考虑给你分一个好一点的工种。”随后他和我拉起家常。

这时,一个留着麻花辫子的女孩子敲门走了进来。问:“梁科长,不是说这次给我们组里分配一个吗?我刚才去车间,师傅说没见人,叫我来问问。”

梁科长说:“小云,你现在又不在你们组里上班,还这么关心你们组。”

那女孩说:“当然了,那是我娘家嘛。哎,科长,听说这次来的新工里有一个上过前线的,是哪一个?”

梁科长指着我说:“这不,就是这一位。分到你们组的,我正在了解他的情况,一会儿你带他去车间。”

梁科长介绍一番后,那个女孩热情地拉着我的手,说:“太好了,看他穿一身军装我就觉得是。来,先把东西放到我办公室,就在隔壁。呆会儿我陪你到车间。”

梁科长很有人情味地说:“这是宿舍的钥匙,考虑到你是因伤退伍,单独分给你一间宿舍。”

我道了一声谢,便拿着行李跟着女孩到了隔壁的办公室。

进门后,她说:“先坐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我说:“不用了。”

“坐了一夜车哪能不渴。”她说着就去倒水。

借此机会我认真地将她打量一番。胖瘦均匀的身材,秀气的脸蛋白里透红,水灵灵的能掐出水来。长长的睫毛下一双会说话的圆圆的眼睛。浅浅的略带弯曲的眉毛,像个可爱的陶瓷娃娃。我的心不由得一阵激动。

此帖由 36367075 在 2005-07-28 18:31 进行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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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们还有师傅全部都聚在一起吃饭,为二姐送行。我喝了很多酒,这次谁也没有拦着我。我感到头疼,早早的睡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口干舌燥的醒来,想起来找水喝,却见门开着。大姐和三姐她们还坐在门外的灯下说话,我又静静地躺在床上。

大姐说:“真没有想到,东子和小云会是这种结局。这些天两个人的话都明显的少了。我有时想起东子刚进厂的时候和小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真的觉得挺心酸的。当初我不明白东子,现在我又不明白小云。这段时间我也没少劝小云,过日子就是这么回事,简简单单的就好,犯不着总是思前想后的。”

三姐说:“我和小萍也没少和二姐谈,其实她挺留恋东子的,可又不知为什么,反而不接受他。东子很喜欢孩子,他和甜甜在一起玩从来都是没大没小的,所以也不会是倩倩的原因。是不是这个地方给二姐的压抑太大了,她可以和东子一起调到基地去呀。”

三哥说:“我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二姐的心思可能也只有东子知道。”

小姐说:“可能是这样,他俩也许心里有一种默契吧,到了这种时候反而说不出来了。”

三姐激动地说:“我真后悔,当初二姐拿不定主意领结婚证时,我和小萍还劝她说,反正东子心里又没有你,老大不小的总是要嫁人的,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谁知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心情复杂地听着她们的讲话,回想起这几年和二姐在一起的一幕幕,不禁悲从中来。这时,大姐说:“天凉了,早点休息吧。”说完,大姐起身轻轻带上了我的房门。

第二天傍晚,我们拥着二姐早早来到了火车站,大家都围着二姐依依话别。我站在一边,眼睛不敢去看二姐,我怕我克制不住自己,我尽量想放松一下心情,可眼睛却总是潮湿的,我转过身看着远方。

二姐在叫我,我朝二姐走去时,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在双手相握的一瞬间,我们的眼中同时拥有了泪。

二姐哭着靠住我的肩膀,说:“东子,振作起来。答应我,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学会爱惜自己。我明白你的心思,我真的没了勇气。我们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窗纸,老天始终不给机会让我们捅开,这时候再捅开,你看到的一定是血和泪。这就是命,怨不得谁。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要伤害你,我觉得你的伤够多了,我二十五岁开始承受这命运的伤痛,短短的几年我就已经受不了了。可是,当你十八岁扛起枪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承受这种伤痛了。你婚姻的悲剧和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这种伤痛造成的。我真的……我真的不想再伤害你。原谅我东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二姐求你了,千万不要说出来……”

我就这么站在那里任凭泪水流淌,在一片唏嘘声中看着二姐走进了车厢。

事后,连一向不多言的小弟都说我笨得可以。他说如果是他,一定会抱住二姐不放。只要不松手,就一定可以留住。可我偏偏缺少跨越这一步之遥的勇气。也许是因为彼此都还没有走出围城的阴影,我们之间才总是欲说还休……

列车带着我的遗憾徐徐地驶出了站台,在泪眼朦胧的挥手告别中,我和二姐的故事结束了,我们之间的那层窗纸最终没有捅破。
 0   2005-07-28 10:42:4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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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傍晚时分我终于到达部队的所在地,下车后我租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部队营房。车在旷野中飞驰,我仍然一个劲地叫司机开快点。近了,终于看见了,那一排排在挺拔的绿树怀抱中的整齐划一的营房无比清晰的映入眼帘。五年多了,终于又回来了。

到了营房门口,因事先知道我要来,哨兵通报完毕后,一会儿功夫,一大群我留队的战友和老首长都迎了出来,久别重逢,大家激动地握手拥抱,一个个眼泪汪汪的不知说什么好,许久,才互相问候着来到会议室。

我退伍时的教导员已经是政委了,其他的也都是各级军官。

我说:“教导员,各位弟兄,这些年真的好想你们啊。”

教导员感慨地说;“我们也是常常想起你们,前几天接到你的电话我们还在一起议论,你们那一批兵大多数都回来看过,你离的算是近的怎么就没有回来看看?”

我心情复杂地说;“我是不敢回来呀。”

大伙又问:“东子,该当爸爸了吧?你的结婚照我们可都留着哪,大伙都说东子的老婆是最漂亮的,谁说当兵的找不着老婆,我们什么样的找不着,哎,生的小子还是丫头?”

我无言。

政委看出了我的尴尬,忙打圆场说;“司务长,晚饭吃什么?”

一营的司务长和我是同一年的兵,闻言大大咧咧地说:“我们这里能有什么好吃的,哥几个出去买点现成的,多来点酒就行,好久没有热闹热闹了。”

政委掏出钱包说;“我出一百,其他你们看着办,先去把手头的工作安排好,晚上就在一营营部给东子接风。你们先忙去吧,东子在这里先坐一会儿。”

大伙分头出去后,政委和我拉起了家常,我眼泪汪汪的一五一十地把这些年的经历都告诉了他,末了我说:“教导员,我这次来就是因为想不明白很多事情,又不知该去和谁说,你能理解吗?”

政委沉默了许久,说:“我是七九年入伍的,经历过两次这种事,就说你们这一批兵吧,在你之前有不少人来过,很多人和你一样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我给不出答案,可我知道没有人会后悔,你哪?”

“我当然不是后悔当兵,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只是觉得挺委屈的,无处诉说。”

“回头再好好谈,先出去走走。”

我和政委沿着营房里的道路边走边谈,一切是那样的熟悉,每走到一个连队的营房我们都会说起一些战友的故事,不由得思绪万千。一切都好像是发生在昨天……

我似乎又回到了行伍状态,每天早早地起床到操场上看部队的训练,有时也跟着队伍跑跑步,其他时间和战友们叙叙旧,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往事又顽固地占据着我大脑的空间,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真的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年。

十几天后的中午,二弟打来了电话,说二姐的调令批下来了,叫我马上回去。政委出钱帮我买好了当天子夜十分的火车票,下午,战友们和我聚在一起说话,政委问我:“东子,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吗?”

我说:“教导员,我想到靶场再好好打一次枪。”

“这个,这是违反纪律的。”政委有些为难。

战友们七嘴八舌地帮着我说话,我不想让政委为难,说:“教导员,如果……”

政委打断我,说:“别说了,我就违反一次纪律。一营长,叫你们文书带他去。”

片刻之后,我扛着整整一箱子子弹朝靶场走去,文书背着两支冲锋枪跟在我后边。到了靶场的靶位上,看见射击点前方已经立好了两个胸环靶。我打开子弹箱,文书又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弹夹,我半跪在地上往弹夹里压子弹。

文书钦佩地说:“大哥,你装弹的速度真快。”

“手生了,”我说,“以前我还要快哪。我蒙着眼睛组装冲锋枪只要35秒。45秒内算优秀。”

“你们以前还有这个训练科目哪?”

“当然。”

他指着后面说,“你瞧,首长们都来了。”

“不管他们,你继续装弹。”说完,我趴在射击点上开始瞄准。

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把保险栓扣到连发上,抠动扳机,射出了长长的一梭子子弹。一连打了几梭子后,我又换上了弹夹,抚摸着手中的枪,眼前浮现出历历往事。枪啊,因为你,我曾经多么的自豪啊,可现在握着你我却说不出我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所有的痛苦在一瞬间都涌现在眼前。我的眼睛模糊了,我的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可我仍然紧紧地握着枪……

等我回来的时候,二姐的行李早已整理好拉到火车站办了托运手续。我回来的当天二姐便买了第二天傍晚的火车票。
 0   2005-07-28 10:42:3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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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时间,留住二姐成了大家的话题。每当聊天的时候,谈的都是这些事。每次我都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

小姐吃着烤红薯,说:“感情上的事就是怪,两个人离的这么近,偏偏阴差阳错地老是隔着一层纸,总也捅不破。我真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

二弟附合道:“就是的,我哥也真笨,直接把二姐叫到屋里,她要是不愿意,适当的给她来点小粗暴,什么都解决了。”

小姐把吃剩的烤红薯扔到二弟脸上,说:“你别老是这么不要脸,说这种不咸不淡的话,感情上的事有这么简单吗?难怪你老是找不到对象。”

二弟抓住烤红薯咬了一口扔掉,说:“小气,才给这么点儿。”

三姐接上说:“可能是二姐还没有摆脱离婚的痛苦。不过,东子也就是挺笨的,连师傅都说。事情越搞越复杂了。不过呢,大姐前几天跟我说如果二姐是做妹妹的可能一开始就会是另外一种结果,到现在我也说不清楚了。”

二弟摆出一副痞子相,说:“俗话说,俩好不如合一好,直接搬到一起过就完事了。又不是外人,举手之劳的事,客气什么?”

“皮厚。”三姐拧了一下二弟的脸,问我:“东子,你哑巴了?只有你才能把二姐留下,你再不抓紧点,二姐真的走了你可别后悔。别老是一天到晚吊着个脸,好像谁借你谷子还你糠的。难怪师傅说‘能人是从胜利走向胜利,蠢人是从极端走向极端。’”

“这和我大哥有什么关系?”小弟不明白了。

“说的就是他,说不清楚的时候说不清楚,能说清楚的时候还是说不清楚,没用。”三姐不满地发着牢骚。

二弟突发灵感地说:“哥,你干脆学学胡杰,也拿把菜刀对二姐说,小云,你不留下来我就剁一节手指。二姐一心疼,也就留下了。”

“亮子,你真的希望东子也这么低级吗?神经!”小姐不满地白了二弟一眼。

周末的下午,大哥一家来到这里。二弟自从上次打架吃亏后就一直缠着大哥学武,见大哥来了,又拉着大哥要学两手。

大姐说:“亮子,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儿。”

二弟没理会大姐,对大哥说:“大哥,怪事,我比我哥有劲,又比他高十公分。怎么就是摔不过他?”

大哥一笑,说:“东子受过特种训练,知道用巧劲,你是一身蛮力当然摔不过他。”

“打过仗的人当然不会是草包。”小姐又在讽刺二弟。

“你不就是想说我是草包吗。”二弟发泄着不满。

大哥说:“东子,到围墙外边去,我和你这个特种兵伸伸手。”

大姐瞪一眼大哥,不满地说:“广辉,你有毛病呀,没见他没精打采的。”

“所以才要提提精神嘛,东子,走。”

我说:“大哥,我哪里是你的对手,你饶了我吧。”

大哥大声道:“这哪像你说的话,来吧,好兄弟,找找你当年的影子。”

大哥说完就拉着我朝围墙外走,大家都跟着走了出来。

大哥在草地上站定,说:“东子,打起精神,不要三心二意的,不然我可要狠狠地摔你了。”

我定了定神冲了上去。大哥连摔了我两个跟头,我爬起来,又一次猛冲过去。突然,我发现二姐没有来,我又没了精神,脚步慢了下来。

大哥厉声道:“做事不能全神贯注,把握不住自己,这就是你的缺点。东子,听见了没有?”

话音刚落,大哥侧身跟进,狠狠给了我一个反背摔。

我被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

我四肢舒展地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上流动的白云,我看到了炮火,看到了硝烟,看到了那些被炮火硝烟带走的绿色,真的羡慕他们。我感到一种筋疲力尽的美,真想就这么躺下去……

也许是冥冥中的一种呼唤,我突然强烈的想去部队上看看。主意一定,我简单地整理了几件换洗衣服,买好了去部队的车票,临行前我把部队电话留给二弟再三叮嘱他,二姐调令下来的时候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0   2005-07-28 10:39:3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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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飞快地朝前跑去,小弟早已不是过去的小弟,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我刚要动手,二姐抱着倩倩叫了我一声,就蹲在地上哭起来。一刹那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感到我的心掉在了地上。

这时,二弟的头上被重重地打了一棍,一下子半跪在地上,小姐上去扶二弟被狠狠打了一耳光。

大姐大叫一声:“东子,你还愣着干什么?”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满怀激愤地冲了上去。铁棍重重地落在我的身上。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疼。我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们。

大哥和三哥还有三车间的人下班路过这里,三哥捡起一块砖头冲上去,一下子就把胡杰的二哥打倒在地。

大哥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听见没有?”

大姐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冲着大哥说:“你少废话,马上给我打。”

大哥没有理会大姐,仍然大声制止着并伸开双臂拦住往上冲的三车间的小伙子们。

这时,小弟又倒在了地上。大姐疯了一般的冲着大哥喊:“广辉,你到底打不打?你不打,你就不是我丈夫……”

大哥和三车间的人一起动了手,把胡杰他们几个按在地上痛打,直到双方保卫科的人赶来鸣枪警告才制止了这场混乱。

我们全部去到医院,保卫科的人考虑到是钢厂的医院,怕出意外,给二弟拍完片子,包扎好后便带我们回到南院。我和小弟穿着背心,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破了皮的地方抹着药水。二弟头上缠满绷带,一进门就倒在床上。公司医务室的人过来给他挂上了吊瓶。

保卫科的人走后,我到二弟屋子里看他,我一连问了几声他也不说话。我说:“亮子,你哑巴了,问你话怎么不说?”

二弟愤怒地喊道:“都是因为你,你不配做我哥。你喜欢二姐,你心里爱她,可是你不敢说。就算你当时有病,你可以告诉二姐让她等着你呀?你为什么不说?你把这句话刻在这个上面有什么用?”

二弟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红黄相间的熟透了的北瓜,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这是二姐结婚后,他和小弟在房上的枯叶中发现的,怕我看到伤心,悄悄替我收起来的。所有人的眼光都看着那上面刻着的让人心酸的五个字:小云等着我。二姐一把抓起它跑了出去。

二弟痛苦地抓住我的手叫了一声,流下了热泪。

日子又重新归于平静。春节时,二姐续了一个月的假,把倩倩放在了娘家。二姐回来时,已经在家乡联系好了接收单位。调动时间限定在三个月内。因为属于外调,手续有点麻烦,得一级级的审批,直至总公司劳动人事处批复。

我心里变得紧张起来。我约二姐出去走走,我想和她认真地谈一谈。

吃过晚饭,我们一起散步到厂外。

我问二姐:“你真的决定要走?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你真舍得离开我们?”

二姐说:“我也不想走,可是,你想一想,我在这里还能呆下去吗?我找不到归宿感。你在家里是独子,你又没有孩子,以后总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真的我们结合了,倩倩以后会受委屈的。”

“不会的,二姐。”我说,“我喜欢倩倩,她也喜欢我,我可以不要孩子,有你和倩倩我就心满意足了。”

“别说傻话了。”二姐说,“你这种想法很不现实,就算我们在一起生活你父母也未必会接受我。你只要好好工作,以你的特殊背景,会很有前途的,我和你在一起对你的影响会很大。我现在彻底了解了你,一旦你和我结婚,你会丧失意志的。到那时你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另外一种性格。可能除了柴米油盐不会对别的事情感兴趣,我也不愿意看到一个那样的你。”

我们静静地漫步在厂区外的田野里,四周是绿油油的田野。也许是二姐在娘家休养得比较好,丰满的脸庞已经看不到了往日的憔悴,透着一种忧郁的美。

二姐拉过我的手,问:“东子,你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还想不想小芳?”

我说:“经常会想起她。你想胡杰吗?”

“想,不过,和你想的不一样,明白我问你这句话的意思吗?”二姐意味深长地望着我。

胡杰这一段时间三天两头的来找二姐,要求复婚,每次都被二姐赶了出去。

一天傍晚,我们正在一起吃饭,胡杰突然提着一把菜刀朝这里走来。小姐紧张地说:“快准备家伙。”

二弟不屑一顾地说:“操,他拿把枪我都不怕他。”

我们把二姐他们让到里面的位置,坐在那里看着胡杰。

胡杰走到桌前,嘴里喷着酒气,脸胀得通红。二弟不动声色地靠在墙边看着胡杰。

胡杰说:“小云,我错了,你答应我,我们复婚吧,我可以和我家里人断绝关系。我当着你的弟弟妹妹们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和你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赌博了,你如果不相信我剁掉一节手指给你看。”

二姐轻蔑地看着他,冷冰冰的一言不发。

小姐底气十足的说:“好,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胡杰,你剁。你要是剁一节手指我叫二姐和你复婚,如果二姐不同意,我马上离婚嫁给你,如果你不敢剁,以后就不要来纠缠二姐。”

小姐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和小弟拿掉了桌子上的碗筷。

胡杰将左手放在桌子上,右手举起了菜刀,二姐紧张地抓住了我的胳膊。胡杰比划着菜刀左看右看的就是下不了手。突然,他扔掉菜刀,哭着说:“小云,我知道你喜欢东子,你既然喜欢他当初就不该嫁给我。”

胡杰说完转身走了出去。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来找过二姐。
 0   2005-07-28 10:39:2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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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俱乐部外的高音喇叭里传出了《让世界充满爱》的歌声。这是当时很流行的歌,二姐还教我唱过。

二姐说:“演出结束了,天不早了,该回去了。”

我扔掉烟头,和二姐在大雪中并肩朝回走去。

胡杰和二姐的战争越来越升级,有一次把二姐打得鼻青脸肿,二姐抱着倩倩跑到大姐家哭。我和二弟忍无可忍在大姐家门口拦住了胡杰。

我指着他说:“胡杰,你再敢打我二姐你试试看。”

胡杰不以为然地说:“怎么,你心疼了?她是我老婆,我打不打是我的事,还用得着请示你?我知道你想着她,有本事你娶她,可惜呀,谁让你当初阳痿哪。”

我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大哥从屋里出来拉住我,说:“东子,你冷静一点。”

二弟冲上去推了胡杰一把,恨恨地说:“我不管你那么多,你再这样,看我不砸扁你。”

二姐从屋里跑上前来拉着二弟说:“亮子,你不可以这样,他是你二哥呀。”

胡杰摆出一副流氓相,说:“你们两个听见没有,只要我和小云一天不离婚,我就是你们的二哥,你们敢和我动粗。”

我和二弟终于忍不住了,要冲上去打胡杰,大哥和二姐死命地把我们拉进屋里,甜甜和倩倩吓得大哭。

大姐气愤地责怪道:“小云,你不要总是护着胡杰,他不配,他就该打。”

大哥关上房门,说:“刘欣,你怎么糊涂呢?东子和小云的感情全厂都知道,他要是把胡杰打了是什么影响?”

“你少啰嗦,”大姐说,“就算东子不能打,亮子也不能打吗?和这种人还过什么日子,离婚倒痛快。”

大哥和大姐吵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们争吵。二姐一直坐在沙发上无声地哭泣。走出门时我重重的一拳打在墙上。

没过多久,二姐和胡杰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离婚被正式提上了日程。得到确切消息后,我们都显得很兴奋,只有大姐在叹息。我们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二姐的东西搬到了小姐的房子里。二弟一边搬一边对胡杰骂骂咧咧的,真到了这一步,胡杰反而不敢吭声了。我为二姐的不幸感到难过,同时,又为每天能和她在一起感到高兴。

没几天,法院的传票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开庭。傍晚,二姐在我的屋里边坐在床上哭,谁叫门也不开。大姐抱着倩倩和我们坐在门口,大姐长嘘短叹的不知说什么好。除了翻地从不来我们院子的师傅这时也来了。师傅把我们叫到一边,问了问情况,说:“小云娘家不在这里,你们就是她的娘家人。明天上午你们和小云一起到法院去,给她助助威,车间里有什么事我顶着。”大姐和三哥都说:“你放心,师傅,明天我们都去。”

早上刚过八点,大哥也赶来了。我们一行九人朝法院走去,一路上谁也没说话。我和二姐又像当初一样手拉手走在中间,只是没有了往日的心情。到了法院,胡杰家亲戚朋友一大帮人早就来到了法院,我们坐在另一边,等待开庭。

开庭后进行得很顺利,二姐除了倩倩什么也不要。但在法庭要求胡杰每月付给倩倩五十块钱生活费直至倩倩十八岁时,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胡家的人坚决反对,说最多每月只能付二十块钱,一直争执不下。休庭十分钟后,胡杰突然提出由他来抚养倩倩,要求二姐每月付五十块钱,这个说法显然是有预谋的。二姐当场表态,只要孩子归她,她可以不要对方付生活费。法官再三询问,得到二姐肯定的回答后,进行了宣判。

从法庭出来后,胡杰的母亲又开始恶毒地咒骂二姐。二姐忍无可忍地回敬道:“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不要为老不尊。我现在不是你家的人,你没有权利骂我。”

胡杰那个在钢厂当炉前工的大哥冲过来,说:“你他妈的臭娘们是不是找打?”

双方立刻互骂着迎了上去。大哥一步跨到前面指着他说:“你不要太过份了,在女人面前逞什么威风。”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法院的人劝开了我们。

我们愤愤不平地回到院子里,二弟去幼儿园把倩倩接了回来,倩倩吵着要找妈妈。二姐抱着倩倩回到屋里,一会儿从里面传来她们母女的哭声。我的心如刀绞一般的难受。命运啊,你真的捉弄人。

下午下班,似乎有什么预感,大姐叫二弟骑她的自行车先走。东院和南院隔一个“丁”字形的路口,快到路口时,远远看见二弟和七个男人打成一团。事后得知,是胡杰兄弟三人带着钢厂的几个人搬东西时路过南院,胡杰跑进来余怒未消地追打二姐。二姐抱着倩倩朝车间跑去,正好碰上二弟,二弟上去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0   2005-07-28 10:39:10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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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和倩倩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屋子里静悄悄的。

小姐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抓过我的手贴在脸上,说:“我没有什么不同的感觉呀?”

大姐她们都说,小芳这是一种心理障碍,可以找医生看的。但是,一切都晚了,就像我和二姐之间当初存在的那种障碍,意识到的时候也同样太晚了。

二姐动情地抓住我的双手,说:“东子,让我看看你的手。”

新的一年又要到来了,在元旦来临时刻,整个城市都覆盖在漫天的大雪中。

小姐参加的文艺晚会在今晚演出,中午,车间给每个人发了一张票。我不想去,小姐老大的不高兴,和我争执了半天我才勉强答应去。小姐临去彩排前还嘱咐大伙晚上一定要把我拉去。

晚上七点,我们一起来到钢厂的俱乐部。我们的票在中间,大姐和二姐也坐在前边不远处。甜甜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和我们说话。

二姐问:“甜甜,二姨家妹妹呢?”

甜甜说:“我爸爸在家看着妹妹。三姨,我刚才到后台找小姨去,小姨化了妆可漂亮啦。”

三姐搂着甜甜说:“明天三姨也给你化妆,好不好?”甜甜高兴地连声说好。

就这么说了一会儿话,主持人出来报幕,是我们公司的团委书记。

三姐对甜甜说:“快去你妈妈那,一会儿就开演了。”

甜甜跑过去不一会儿,演出在热烈的气氛中开始。

我心不在焉地看着演出,机械地鼓着掌,到最后干脆闭目养神。后来三姐捅了我一下,我睁眼一看,原来是小姐上台演出。精心化妆过的小姐站在舞台的灯光下,果然是楚楚动人。

小姐首先唱了一首《我爱你,塞北的雪》。悠扬、动听的歌声被小姐唱得极富感染力,引来阵阵的掌声。小姐拿着话筒说,她唱的第二首歌是《热血颂》,她要把这首歌献给她的弟弟,献给所有的人民子弟兵。我不由得心头一震。

一曲《热血颂》,把我的思绪带回了战火纷飞的激情岁月中。滚烫的枪口,火热的胸膛,殷红的鲜血,赤诚的丹心。那回荡在脑海中的遥远的记忆冲击得我泪流满面。

小姐饱含深情地继续唱着:

最艰苦的地方总有着战士的刚强,

勇士的肩头肩负着多少人心头的重量;

每一颗真诚的心灵都深深理解你,

思念你的何止是那亲爹亲娘。

……

我看见小姐在流泪,她在泪水中唱完了这首歌。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小姐接过台下送上的鲜花,不停地擦着眼泪。

主持人激动地说:“唱得多好啊,唱出了人民群众对子弟兵的热爱。在座的有很多人也许不知道,项秀萍有一个师弟曾参加过自卫反击战,光荣地负过伤并且荣立了三等功。我们都叫他东子,是我们公司二车间的一名普通工人。当我们风华正茂地工作在岗位上,漫步在花前月下时,东子和他的战友们却在前线流血牺牲地保卫着我们的和平与安宁。现在,他就坐在我们中间。我提议大家为他鼓掌。”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我不知所措。

三姐说:“东子,发什么愣,站起来呀。”

我站起身,望着小姐走下舞台向我走来。

小姐走到我面前,把花递给我,又哭又笑地说:“东子,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来吗?这首歌我就是唱给你的。”

所有的人都站起身向我鼓掌。

是的,我只是曾经的普通一兵,我只是履行了一个军人应尽的义务。为此,我也得到过许多的荣誉和人们的尊重。对一个普通工人来说,这是我一生中的最高荣誉,尽管这荣誉当中有喜悦也有悲伤。

我无言地望着周围的人群,他们的掌声是热烈的,他们的笑容是真诚的。在这热烈的气氛中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在流泪,因为只有他们知道在这种荣誉下掩盖的那种痛苦。

晚会继续进行着,我悄悄地走了出去。外面的雪真大,整个世界变得洁白无瑕。我深深地吸一口气,朝厂区边的一块空地走去。

我靠在一棵树上,点起一支烟。望着漫天的大雪发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俱乐部周围的彩灯映照着夜空。

当我又点起一支烟时,我看见一个人朝这里走来。近了,是二姐。二姐穿着紫色的罩衣,黑色的裤子,围一条粉红色的围巾,在洁白的冰雪中显示出万般的妩媚。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二姐轻声说:“顺着脚印找来的。”

我们再没说话,我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
 0   2005-07-28 10:38:5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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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潜意识里感觉到二姐的婚姻可能要发生什么变故了。

傍晚,大姐骑自行车来到南院,说主任老婆给二弟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她的一个同乡,在一车间上班,据说一直对二弟有点意思。主任老婆和大姐说好叫他们晚上八点在操场见面,二弟看不上对方,不想去。大姐说那怎么能行,愿意不愿意都要见一面,连这点礼节都不懂。

大姐走后,二弟愁眉苦脸地坐在门口。小姐兴高采烈地拿着几本歌本翻来翻去的。

我问:“小萍你这是干嘛哪?”

小弟收拾着碗筷,说:“大哥,你还不知道,我们公司元旦和钢厂一起搞迎新春文艺晚会,我小姐报名唱歌哪。”

“唱什么歌?”

“我还没选好,下个月开始排练,我要选出最有意义的歌曲。”

二弟没精打采地说:“选什么选,随便唱一首就行了,跟真事似的。就你那身高,往台上一站,人家钢厂的人还以为是和小学生开联欢会哪。”

小姐头也不抬地说:“谁想说就说,我以后生个儿子比他们都高。”

小弟笑着问:“小姐,能有多高?”

小姐一指二弟,说:“和亮子差不多吧。”

二弟干笑一阵,说:“小萍,别翻了,我这事该怎么办?”

“你这家伙,平时到处追女孩子,真有女孩子看上你你倒又成缩头乌龟了,叶公好龙。”

“我知道那个女的,前两天大姐还和我提起过,老实得三扁担打不出一个屁。比小双话还少,跟她谈对象时间长了还不把我憋成哑巴了。”

“就你,有人看上你就已经烧高香了,还挑别人的毛病。”

这下二弟不愿意了,说:“小萍你什么意思?别这么损啊,你说到底怎么办?”

小姐说:“这还不容易,吃一头大蒜,当她面猛吹,保证吓跑她。小双,去给亮子拿头大蒜。”

片刻之后,二弟又在愁眉苦脸地吃大蒜。

吃了几瓣后,问道:“小萍,太辣了,可以了吗?”

小姐笑着说:“为了保险起见,再吃点,吃完。”

二弟咬着牙吃完了一头大蒜,辣的直哈气。小姐捂着嘴说:“你站远点,我都受不了了,快去吧。”

二弟跑到三姐门口骑上自行车就往外赶,剩下我们几个坐在门口笑。

满一百天时,我拆掉了石膏和钢钎,闲得挺闷,就去上班了。

月底发工资,我领了以后到师傅那里坐了一会儿,很长时间没有和师傅聊一聊了。师傅给我买了饭,我和师傅谈了许多工作上的问题。吃完饭后师傅说,你的伤还没好利索,下雪天路滑,早点回去。

我直接去了大姐家。一进门,三姐和小姐也在。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说:“大姐,还你这两百块钱,就差你的没还了。”

大姐推辞道,“你先拿着用吧,月月还帐的也紧张。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先拿着补补身体。”

我把钱塞到大姐手里,说:“我又不用什么钱,这几个月你们一天大鱼大肉的都把我养胖了。再说,工伤补助也给的挺高的。”

这时,二姐屋里又传来激烈的争吵声,甜甜坐在床上喊:“妈妈,二姨他们又吵架了。”

小姐恨恨地说:“胡杰真不是个东西。肯定是又输钱了。”

大姐忙说:“小君,你们去看看,不行就把小云叫过来。”

一会儿功夫,三姐她们把二姐和倩倩带了过来。二姐的脸涨得通红。大姐她们劝了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

她们说了一阵离婚的话题后,三姐问我:“东子,这里没有外人,很长时间了,你每次还钱我们都想问问你,你和小芳到底是为什么离婚的?”

老实说,我真的不想说出来,可当我看着二姐望着我的忧郁的目光,我突然特别的想说出来。我便向她们讲述了我离婚的原因。

结婚不久,我在外地农村的一个战友来到我家。他的右手在前线时被炮火炸掉了一半,只剩下两根手指。他的家乡很贫穷,这双残疾的手使他的谋生显得很艰难。他找到我,想让我给他介绍一份临时工作。我找了很多有点路子的朋友和同学,最终都因为那双手的原因,爱莫能助。

时间一长战友觉得没有希望便决定回去,看着当年在一起的生死兄弟如此的凄凉落寞,我实在不忍心就这么让他走。我想给他点钱,可是我又不当家,小芳也不愿意,还说什么这种人当初就应该死掉,省得来烦我们,我当即重重一掌打在她的脸上。我的战友们,他们走了的都是那么的英勇,留下的也是那么的悲壮,我不允许任何人这么说他们。没办法,我让战友等几天。于是就给大姐写信借钱。

战友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在家摆酒为他饯行,讲起以前在部队上的种种往事,怀念起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友们。时而笑,时而哭,口中无所不言,特别是讲到看到牺牲好几天,身体已经腐烂的战友,我们不忍心把他们留在外面,只好用手把肉扒掉把骨头带回来。小芳在一旁听得发呆。战友走了以后,她突然再也不让我碰她,说我这双手不知道抓过多少死人。我一抚摩她就浑身不舒服,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一直闹得分床而居,并且因此矛盾不断,直到最后离婚……
 0   2005-07-28 10:38:4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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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忙完后,对二姐说:“小云,甜甜还在邻居家呢,我先回去了,你把药喂他吃了,也早点回去吧。”

二姐问:“东子,你很疼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了头。

她摸了摸我的额头,说:“还是有点发烧,你失血太多,脸白得像纸一样。来,我扶你坐起来,把药吃了。”

二姐小心翼翼地喂我吃药。望着她纤纤的细手和丰腴的身体,在洁白的病房里我感到她像天使一般。那一刻我想的不是伤痛,而是命运。

车间派小弟照顾我,熬了一夜后,小弟终于熬不住在外间的沙发上睡着了。我被尿憋醒了。我感到浑身烧得厉害,一点力气也没有,护士查房后,给我换了一瓶吊针,又给我打了退烧针,我就这么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二姐带着一些营养品走了进来,放下后问我:“你好点了吗?东子,白天我来看你。”

我说:“小双在就可以了,大家都挺忙的。”

二姐说:“我也没什么事,都知道你出工伤了,大伙还叫我来看你哪。这不,倩倩都让我送她奶奶家去了。”

“帮我叫一下小双。”我对二姐说:“我尿急得很。”

二姐叫了两声小弟,又去推了两下,小弟仍在呼呼大睡。二姐问我:“小双什么时候睡的?”

“刚睡不长时间。”

“别叫他了,我扶你去。”

我说:“你扶不动我,我浑身没劲的,还是把小双叫起来。”

二姐从床下拿出痰盂,说:“行了,别折腾了,你就躺在床上尿吧。”

我一时不知怎么才好。

二姐说:“你怎么搞的,你现在是病人,你是在养伤,懂吗?你就当我是护士。”

我还能说什么呢?那从内心涌出的一种真情让我没有任何的邪念。我侧过身去,鼻子酸酸的,我甚至尿到了二姐的手上。二姐侧着脸,眼中流淌出两行晶莹的泪珠。这圣洁的一幕,至今占据着我的记忆。多年来,不论世事如何变迁,我始终坚信,人世间永远有这种真挚而又朴素的感情。

住了半个月院,我办了出院手续,每星期去换一次药。其余时间没什么事,整日坐在门口看书。院子里的作物长势真好,到处都是绿色的拥抱。

甜甜刚上小学二年级,每天下午放学就到我这里来,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一边写一边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甜甜问我:“大舅,大人为什么要打架?”

我问:“谁打架了?”

甜甜噘着嘴说:“二姨老和二姨夫打架,二姨还在我家哭。我妈妈说二姨夫是输了钱找事,什么叫输了钱找事?”

我回答说:“就是拿钱喂狗了。”

甜甜似懂非懂地说:“噢,是这样的,就是拿钱买东西给狗吃,可他家没有狗啊。我爸爸对我妈妈说,要是东子当初没有病就好了。大舅,你有什么病呀?”

我能对孩子说什么呢?我说:“甜甜,大人的事你不懂,好好写作业。”

二姐抱着倩倩来看我,甜甜高兴得放下作业去抱妹妹,二姐对甜甜说你做完作业再抱妹妹,甜甜又乖乖地写作业。

倩倩已经半岁多了,长得像二姐,见人总是笑盈盈的。有些事也挺怪的,倩倩不太愿意让别人抱,可从第一次见我就愿意在我怀里。我坐在小马扎上,二姐把倩倩放在我的腿上。说:“可累死我了,这个小东西特沾手,总是让我抱着。”

我问:“你产假要休到几月份?”

“本来该上班了,她奶奶不给带,我娘家又太远,只好继续休假。等她再大一点送到钢厂幼儿园我再去上班。”

二姐说着,顺手将我的脏衣服泡在脸盆里。

我说:“你别忙了,三姐都是用洗衣机给我洗。她奶奶为什么不帮你带?”

二姐不满地说:“别提了,重男轻女呗。说起来也是,胡杰的两个哥哥都是女孩,老大还生了两个,倩倩她奶奶觉得特别没面子,经常在家里唠叨,说我们老胡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三个儿子生了四个丫头。你说,她能给我带孩子吗?”

我笑笑说:“管他的,只要她爸不这么说就行。”

“她爸呀,也差不多,这件事上弟兄三个都和他妈一个鼻孔出气。”二姐说完把倩倩抱了过去。

吃过晚饭后,我们在一起说起这个话题。

三姐说:“提起这事我心里就堵的慌,倩倩她奶奶嫌二姐生个女孩子,说什么这回老胡家可算完了,月子里都懒得伺候,把我们还忙得够呛。后来二姐她妈来看外孙女,胡杰他妈从头到尾都没给个好脸色。凭什么?”

小姐接上说:“胡杰也不像话,自从迷上赌博后,着了魔一样,一个月也拿不回一分钱,为这二姐没少和他干架。”

“我倒没听二姐说,全是你们说的。”我说。

“你都不想想。”三姐说,“二姐能和你说这些吗?”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好像什么都不能让我知道。”我不高兴地说。

小姐呛了我一句:“东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为什么离婚到现在也没跟我们说呀。”

二弟突然冒出一句:“倩倩她奶奶也真他娘的差劲,生男生女主要在男的,她也不瞧瞧她儿子的那个熊样,她儿媳妇达不到高潮能生儿子吗?”

三哥大笑道:“亮子,这话可没有根据,大哥还生个女儿呢。”

“那是意外。”二弟一本正经的说。

小姐故作惋惜的说:“亮子的痞子劲现在是登峰造极了,可惜了一副好身架,哪个女孩子敢嫁给你。”

“女人一结婚就唠叨。你赶紧调回基地,省得把对许老师的思念每天念叨在我身上,时间长了要出问题的。”

二弟油腔滑调地开起小姐的玩笑,场面变得热闹起来。只有小双在静静地看书。

又一个周日的中午,那天太阳特别的好,师傅又拿把铁锨过来翻地。小姐招呼一声倒了杯水给师傅,师傅喝完水就忙开了。

我说:“师傅,这都成了你家的责任田了,马上到季节了,还翻他干啥?”

师傅手脚不停地说:“你哪里知道,我好长时间不干农活了,松松骨。”

二弟赶上话说:“松松骨?那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敢情是在松骨啊,我还寻思桑拿呢。”

师傅自嘲地说:“亮子,你小子和我也当面开玩笑了。老实了一个东子,你又接上班了。嗨,你们都是我师傅啊。”

二弟忙递上一根烟,说:“岂敢岂敢,师傅您抽烟。”

小弟也找了把铁锨跑来说:“师傅,我来帮你干。”

师傅连说不用。

二弟冲小弟说:“小双你怎么这么不长眼色,师傅在松骨呢你掺和啥?”小弟说声我也好久没干农活了,随后就干了起来。

师傅问:“小君他们还没起来,这都几点了?”

二弟一脸坏笑地说:“师傅,我三哥和三姐周末加班挺辛苦的?”

“加班?”师傅顿了一下,说:“哎呀,我说亮子,怎么什么话一到你嘴里咋尽往歪处说呢!”

小姐刻薄地说:“师傅,你指望他说人话,下辈子吧。”

二弟嘻皮笑脸地说:“小姐,别嫉妒三姐嘛。”

我感到身上痒得难受,就把小弟叫进屋帮我洗澡,二弟干脆把炉子点上了。我隔着门和师傅说话。

大姐拉着二姐来了,俩人激动地嚷嚷着,原来,胡杰昨晚参与赌博被警察抓住。上午二姐去交了一千块钱罚款才把胡杰给放回来。俩人刚刚爆发完一场激烈的争吵,胡杰的母亲又去到东院,满院子追着二姐骂,大姐不得已把二姐拉到我们这里来。

倩倩在二姐怀里不停地哭,二姐哄住倩倩,气愤地说:“这算什么男人,哪还有一点责任心。一有钱就拿去赌,家里的事什么都不管,这还像个家吗?以前骗我说晚上在办公室钻研业务,我每天还好吃好喝的伺候他。现在又骗我说陪领导玩玩牌连络连络感情将来好提拔,哪有一句是真话,好端端的人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大姐劝慰道:“过日子就这样,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你也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万一回了奶可麻烦了。”

二姐余怒未消地说:“我能不气吗,他妈过几天过生日,讲好了今天去给他妈买礼物的,钱都罚光了拿什么去买?”

“先从我这拿去用。”三姐走过来对二姐说。

二弟愤愤地接上了话:“你们也真是的,给那个死老婆子买什么东西,老不死的。”

“亮子,不要胡说八道的,好歹她都是小云的婆婆。”大姐教训着二弟。

二弟不以为然地说:“婆婆怎么啦?婆媳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

“你没事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烦人。”大姐不耐烦地说。

师傅站了半天,摇摇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0   2005-07-28 10:38:2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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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我刚退伍时追求过的那个女孩子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她叫小芳。人长得很漂亮,曾是我过去的同学,同级不同班。这次是她主动追的我,我也感到我身边真的应该有个女人了。二姐毕竟已经做了别人的妻子,我不能总想着她。和小芳在一起时,我有了一种心理与生理俱全的那种强烈的冲动。我知道,我的伤彻底的恢复了。虽然令人心酸,但毕竟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我和小芳的关系发展得非常快,似乎在内心深处需要一种强烈的补偿。很快,我们双双走进围城。

新婚蜜月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也是我最疲劳而又轻松的一段时光。那一个月我基本上没有去上课。后来返校后每到周末我便急匆匆的往家赶。我非常的爱她,竭尽全力给她温存。和她在一起温存时,我感到,她既是我美丽多情的妻子,同时,又是二姐。

年底的时候,大哥到基地开第二年的生产计划会。下午找到我家,进门就埋怨我,说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他们。我没有解释,我也一直在强迫自己不去想二姐,虽然我很清楚我根本做不到。但我还是尝试着去忘记,尽管结果适得其反。

我做了几样菜留大哥在家里吃饭,也许是因为小芳在场,大哥一直一本正经的和我谈学习和工作。

小芳下楼提开水时,大哥拿出一些钱,说:“这是我们给你的礼钱。师傅、亮子、小萍每人五十块。我们和小君俩口子每家一百块。小双家里困难,照老规矩不收他的。小云单独给了你一个红包。”

大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红包。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崭新的两百元钱。纸上写着一行字:祝福你,东子。

第二年七月学习完毕,我在家里休暑假时,我的婚姻生活中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我和小芳的亲密关系急转直下,直至分床而居,那一段时间我痛苦不堪。

一天傍晚,我在江边漫无目的地散步,有人在背后叫我。回头一看,是小姐和许老师,我高兴地叫了一声迎上去。

小姐兴奋地搂着我的肩膀。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姐说:“前天到的,还没来得及去你家。今天刚要下的房子。东子,再有半个月我就要结婚了。”

“太好了。”我也搂着小姐说:“赶紧嫁出去,四个姐姐就剩你一个了,这是好事。”

许老师说:“我都嫉妒了,你们这么亲热的。东子,你不知道,我到现在抱她她都不愿意。”

小姐俏皮地说:“我马上就要嫁给你了,你急什么?有的是你抱的,到时候你要是嫌烦我可跟你没完。哎,东子,没事去帮我收拾新房,筹备婚礼真的太麻烦,你可要当主力哟。”

我说:“没问题,小萍,什么麻烦我就做什么,明天我就去。”

小姐冲许老师扮个鬼脸,说:“看见没有,我的弟弟们为我做什么都是义不容辞的。哪像你,这麻烦那麻烦的。不过我理解你,君子动口不动手,教书育人嘛。你玩你的吧,我和东子聊一会儿。”

夕阳的光芒照耀的江面很美,清澈的江水徐徐流动着好似一曲动人的诉说。许老师在江里蹚水,我和小姐坐在江边的石头上。从小姐的话里我知道,二姐四月份做了妈妈,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叫倩倩,可是胡杰却迷上了赌博,俩人经常吵架,有时胡杰还打二姐。我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姐问我:“东子,你好像有心事。”

我说:“没有,小萍。”

小姐又说:“你前一段时间去信向大姐借八百块钱,二姐在收发室拿给大姐的。后来我们在一起商量,说你肯定是有什么难事,不然不会避过父母找大姐的。大姐要单独寄给你,我们不同意,我们四个做姐姐的每人给你出两百块,叫小双寄给你的,亮子后来知道的又给你寄了两百块。到底是为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小萍,你就别问了,以后我会告诉你们的,钱等我回去以后再还。”

“真没意思。”小姐不满地说:“我们姐弟一场还不值这两百块钱。你别往心里去,和小芳好好过日子我们就开心了。”

小姐的话给了我一股暖流。

暑假结束后,我请了一个月的调休假,想在家多住一段时间以补救我的婚姻,但终究没有留住。当我带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单位时,我的姐姐弟弟们热情地欢迎了我。我又回复了我过去的生活状态,想想真的是一场梦。

书记找我谈话,说我婚姻的悲剧对我的前途有影响,他们在对我的任用上不得不慎重考虑。我认为无所谓,就像老辈人说的:“有天有地没有人,有啥也没用。”

后来,我仍然被任命为车间的工段长,主持车间的现场生产。这期间,二姐经常抱着倩倩来看我,在精神上给了我极大的安慰,如果不是考虑到二姐已为人妇为人母,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拥有她。我闷在心里的话太多,而且,我只想和她说。

偏偏在这个时候,我出了严重的工伤。

那天下午在车间外的制作平台上,我们给水电站制作的大板闸正在用天车起吊。我蹲在平台边的草地上给小弟讲解图纸。吊装的钢丝扣突然开落,十几吨的重物落在钢平台上,弹起的一根两米多长的扁钢直朝我飞来,我在众人的惊叫声中一抬头,本能的抬手去挡,左臂被齐刷刷的打断,我当即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白汗衫和牛仔裤浸透了血。伤处,白森森的骨头露了出来,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小弟吓得哭了起来。我忍痛站起来,右手抓住左臂,我真怕它脱离身体。等二弟和其他人跑过来抱住我的时候,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痛醒了,发现已经躺在医院的手术室里。医生正在给断骨上钉钢钎,麻药已不起多少作用,我痛得大汗淋漓。四根钢钎钉完后,开始缝合伤口,最后整条左臂被打上石膏固定成一个“L”型吊在胸前。终于熬到了手术结束,我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姐弟们都在。再加上师傅、大哥、三哥还有几位工友,把一个套间的病房挤得满满的。我想说几句话,又没有力气说,便静静地看着她们。

见我醒来,大姐心有余悸地说:“东子,你终于醒来了,可把我吓死啦。当时我从办公室的窗子里看见你像个血人一样,我腿都软了。”

大姐说着说着就掉出了眼泪,病房里响起一阵问候声。

护士进来说:“你们安静点,这是特护病房,你们再吵就让你们出去。”

二弟呛她一句:“什么特护病房,不就是公费医疗嘛,我们领导不交五千块钱押金能住这屋吗?”

大姐训斥道:“亮子你闭嘴,那是她的职责不是你说的事。”

师傅说:“醒了就好,这屋里不需要这么多人,咱们都到外面去吧。”

屋里只留下大姐和二姐。大姐搓一把毛巾给我擦脸洗手,二姐坐在床边抓住我的手,眼睛看着我却不说一句话。二姐是和小弟最后来的,她知道得晚,等到她跑到事故现场时,我已经被送往医院。地上的几张图纸和四周全都是血,安全科的人正在拍照。小弟在一边傻坐着。二姐拉着小弟问:“谁出事了?”

“大哥。”

“哪个大哥?”

“东子。”

二姐当时坐在了地上,好久才让小弟扶着她来到医院。
 0   2005-07-28 10:38:1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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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人变得不愿意出门,每天吃过晚饭后,三哥就教二弟和小弟识图和计算。其余的人就围在火炉边织毛线的织毛线,看书的看书。屋子里又像以往一样充满了温馨,可我总觉得少了一种气息,窗户上又重新糊上了窗纸,纸上映着人鲜活的影子,仿佛岁月的屏幕。

三哥送给我的那条狗已经长大了。二弟给他起的名字叫赛虎,赛虎有着黑绒一般的皮毛,很是招人喜欢,每天我一回来就和我形影不离的,我下班晚了它还会跑到车间去。只有小姐不喜欢它,说二弟跟它在一起不学好。狗通人性,自从二姐结婚后我变得少言寡语,它也显得特别乖。腊月的时候,二姐有身孕,胡杰和她吵架把她推倒在地,二姐当天流产了,我和二弟把赛虎杀了让三姐她们送去的。当时我是把它当胡杰杀的,不然我下不了手。后来我再也没有养过狗。

时光在我的忧郁中走到了第二年的夏天。这期间,大姐调到了机关工作,担任工会的女工委员,这是令人非常高兴的事情。二姐又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她和胡杰虽然日子过的磕磕碰碰的,倒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三姐和三哥在“五一”的时候喜结良缘,新房就是二姐原来的宿舍。刚开始自己开伙吃饭时三姐还挺不习惯,总是端着碗往我们这边跑。后来她和大姐一样,节假日改善伙食总要叫上我们。二弟在技术上大有长进,可以独当一面的工作了。师傅夸二弟说,痞子都聪明,学起东西快。小弟已经过了十八岁,不再是那个腼腆的小男孩了。小姐经人介绍也谈起了恋爱,小伙子在基地的中学当教师。我们叫他许老师。

暑假时许老师来看小姐,接到消息后,小姐兴奋得像一只快乐的小鸟,用二弟的话说,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三姐郑重地向我们宣布了一条纪律,谁也不许在许老师面前提到“一米五五”这几个字。

许老师来的那天是星期天的上午,小姐带着小弟去接的他,到了以后在小姐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三姐叫三哥带小弟去市场买了菜,说今天他们俩口子做东请我们全体吃饭。三姐他们在水池边杀鸡膛鱼的准备宴席,小弟也跟着帮忙。我和二弟在丝瓜架下支着桌子下象棋。

二弟对我说:“哥,咱们也去和许老师聊一会儿,省得小姐说咱俩不够热情。”

“得了,”我说,“你忘了当初咱们怎么对待三哥的,不怕三姐看了不舒服,下棋。

小姐拉着许老师陪三姐说了一阵话后朝我们走来。

坐下以后,许老师问我:“你就是东子?”

我说:“是的,许老师。”

“那他就是亮子了。”许老师友好地和我们握手,自我介绍后,对我说:“我在厂报上看过你写的‘战地日记’,还配了照片。学校的老教师都说你上学的时候皮得要命,经常捉弄老师,有一次考试老师给了你59分,结果老师上厕所时你往粪池里扔了一个大石头,蹦了老师一身屎。还模仿校长的笔迹给女老师写情书,有这回事吗?”

二弟又在大笑。

小姐瞪许老师一眼说:“你看你,一见面就提这些,那都是‘旧社会’的事了。”

我说:“有这回事。”

许老师说:“现在学生家长对学校分快慢班意见很大,为这我们学校专门开过一个座谈会,主题是:好学生和坏学生有标准吗?校长把你写的‘战地日记’念了一遍。你日记上有这样一句话,说你很怀念学生时代,为了老师们辛勤培育花朵,为了学生们可以安静的坐在教室,你一定会奋勇杀敌。念完以后校长说:‘这个人曾经是我们学校最调皮的学生。’我在那时知道了你的很多事,去年春节在基地和小萍认识时得知你是她的师弟,我就觉得咱们挺有缘分,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二弟说:“可惜我赶不上这事,不然我一定是个大英雄。”

“你呀。”小姐给了二弟一拳,说:“个子大,招枪子。”

二弟哭笑不得地说:“许老师,你看,我小姐说话损不损?”

说笑间,二姐和大姐带着甜甜来了。互相打过招呼后,大家坐在一起聊得很开心。二姐摸摸我的头,说:“我身子不方便,今天就不在这里吃饭了。东子,送我回去。”

我和二姐慢慢吞吞地走着,二姐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我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九月份公司要送你到省工院委培一年。这次名额只有三个,各车间和一线单位竞争得很激烈。入选的人文化水平和工作年限都比你优势。你只是一个初中生,按规定不够委培条件,经理办不想得罪人,就把报告推到总公司。总公司回函说,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应该重点培养,这才给你一个名额。这是我多方打听的,这对你是很关键的一步,这段时间你千万别有什么事。另外,抓紧时间带带亮子,你走以后师傅可以省点心,听见没有?”

我说:“知道了,二姐。你现在过得好吗?”

二姐说:“还挺好的,人嘛,总是要磨合一段时间。你也别总是想着我了,你看你人都瘦多了,打起精神,上学以后有合适的抓紧找一个,有什么困难给我来信。我一定会帮你的。”我们一直走到东院门口才分手。

大哥在车间加班,小弟去叫的。大哥来后,我们在门外掉了两张桌子开始吃饭。大姐问小弟:“师傅怎么没来?”

小弟说:“师傅说,年轻人的事他就不掺合了。”

许老师散了一圈烟,说:“晚上我和小萍去看师傅。小萍,咱们给师傅带点什么?”

小姐说:“买条烟,师傅就这点爱好,买一般的就行,不然他舍不得抽。”

大哥看了看大姐,讨好地说:“刘欣,我今天陪你的兄弟们多喝几杯可以吗?”

“你想喝就喝,别装模作样的找借口。”大姐说着给大哥倒了一杯酒。

这顿饭一直吃到天黑,大哥有事先走了。小弟带着甜甜在三姐家看电视。小姐和许老师去看师傅,临走交代我在我屋里支一张床给许老师住。

二弟冲着他们的背影说:“支什么床,这都快九十年代了,还这么封建,住在一起就得了,麻烦。”

大姐说:“亮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你这毛病?”

二弟油腔滑调地说:“我一改不就轮到小双了。”

三姐说:“小双可不像你,你看小双多乖,像个女孩子。”

“你得了吧。”二弟说:“女的就会装,大姑娘放屁,偷偷摸摸的。”

三哥大笑起来。

大姐轻轻打了二弟一巴掌,说:“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以后哪个女孩子喜欢你。”

“一个萝卜一个坑,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我哥那时吊儿郎当的二姐不是照样喜欢。”二弟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亮子。”大姐狠狠地瞪了一眼二弟。

小姐和许老师来后,大家又坐了一会儿就散了。我和许老师关了灯,躺在各自的床上。

黑暗中,许老师问我:“东子,你困不困?”

“不困,你有什么事吗?”我问。

许老师点了一根烟,说:“你和二姐的事我很早就知道了,小萍让我和你聊一聊。”

八月底,我整理好行李去了省工院,省工院不在省城,而是在离基地不远的一个小城市,每周日可以回家去看看父母。学习上我挺用功。走时二姐再三叮咛我,说我底子太薄一定要加把劲。带着工资上学使我在许多事情上显得很方便。
 0   2005-07-28 10:37:5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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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5-07-28 10:28:2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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