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像现在这样,无所不能的想,可以在喝茶的时候想到,这群火车上的家伙是否会在我关掉灯后冲进房中玩我的屁股。还不能感觉到海风迎面吹来,但熟悉的气氛,功夫茶,生疏的普通话已使我放松。
三年后再回到汕头,当我在出租车上看到内充公村,看到穿过村子的那条熟悉地铁路线──我在这条几乎废弃的铁轨上徘徊过很多次,为了一句话,一个片段。我从没在这儿遇驰过的火车,只在黄昏看到很多对男男女女沿铁路线走下去。
稀疏的打工仔和本地仔爬上桌球台子,他们撑起杆子瞄准球,要准确的打中部位。他们都认真的瞄准,但大多数球都在滚动,再滚动。好姐妹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和拖鞋在街头漫步,她们衣服的颜色鲜艳,洗得很干净。她们手里提着小袋子,里面放着一点水果。苹果,香蕉和梨,这些水果没有让我想起本属于它们的颜色。她们提着水果回家,坐在宿舍里吃着水果。用纸巾擦拭汁液。
小超市门口的椅子上留着残余的瓜子壳,一个老头提着半瓶啤酒在我对面坐下。他看了看我的旅行包,问我是不是刚来。我没回答这个醉鬼。铁闸门下落的哗哗啦啦让许多人的脸色变了变,手里的活动慢了一拍,但随即调整心态继续散漫在各自的位置上进行活动。一些闪烁的灯泡,一杯被晚风吹凉的茶。远处还有些人在来回走动,把一些原地不动的光变得闪烁。几个女孩子架着腿在这些快餐椅上吃着最后一点零食,她们姿态优美,对路人不屑一顾切谈笑风生。
就在这时候,这个人似乎有了点炫耀的资本,有了想与人吹嘘的念头,以此来证明这众多被画家固定了形象的静物中,唯一发生变化的一枚果实。
对面公共电话亭外写着“长途,0.15元/分钟”,有几个人还在打电话,打给远方的人。在被透明玻璃隔出的一个个小空间里,外地客有的眉开眼笑,有的愁眉苦脸。黝黑的女孩半捂着嘴低着头偷偷说话,轻轻的笑。我知道她在讲什么。
我想去打个电话,又怕接我的人找不到我。
2
昨夜喝多了功夫茶,很晚才睡着。早上老马叫我:“老黑,来吃炒粉吧。”
尽管两三年没来,这边的人对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人还是有些印象。木木不知道在他们面前说起多少有关我们的事,我估计是全部他所知道的。
打开门,海风吹来。这是海风。
我很期待见到木木,他说他在火车上就想回宿舍。似乎我是他深爱着的女人,从很远的地方来探望他。这让我很骄傲,觉得自己是个不错的人。但又疑心,我到底有些什么东西让这个家伙蓬勃得像仙人掌?扳着指头算了算也没剩下什么,好像是先称兄道弟了,有了口实,生米成了熟饭,因我是他的兄弟而不得不兴奋一下。
坐了好几天车,到处转折。很累,但还是很晚才睡过去。晚睡几乎成了每个客人的习惯,我记得有那么一年,许多人拥进我家,他们多半坐长长途硬座来的,但没有一个人愿意丢下旅行包后开始睡觉。
脱长裤发现腿上用黑笔写了个粗粗的“惨”字,记起来是在白天写上去的。我下了准确的判断:这个字迟早会消失。洗手间的墙上满是青苔,这西南面的窗应该有阳光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