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3月22日,美国俄亥俄州派克县,有一个小男孩举着他的气枪,对准了一只孤独的鸟……
这只鸟叫做旅鸽。学名:Ectopistes migratorius,又名候鸽、旅行鸽,为鸽形目鸠鸽科的一种,也是旅鸽属的唯一物种,它们体长35-45厘米,重约250-340克,曾经是世界上最常见的一种鸟类,曾经也是数量最多的一种鸟类,据统计旅鸽数量多达50亿。它们主要以植物果实和小昆虫为食。每年从美国的西部飞往墨西哥东南部过冬,而后又飞回落基山脉度夏,由于经常来回奔波,所以人们把它们称作旅鸽。
1492年,著名的航海家哥伦布发现了美洲这片神秘的大陆,随后许多探险家蜂拥而至。1534年,来自法国的探险家雅克·卡蒂亚来到现在的北美地区,他们的船航行在加拿大的东南部时,突然发现天空都变暗了,原来是一群旅鸽飞过,浩浩荡荡的旅鸽群将天空都遮蔽了,像是羽毛汇聚成的河流从头顶上的天空淌过,并且持续了4个小时之久。如此震撼的景象使探险家们都呆住了,随后他们在给旧大陆的书信中传回了关于在这种鸟的消息,并且称其数量——数之不尽。
探险家们看到遮天蔽日的旅鸽群,并将它们绘制下来。图片来源:神秘地球
随后,来自欧洲的开拓者们来到这片土地后开始大兴土木,许多当地的物种纷纷遭到屠戮,变成了他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而旅鸽也因为肉质鲜美便于捕捉,自然也成为了他们的食物之一。其实早在欧洲人抵达美洲时,旅鸽也一直是当地原住民们的食物来源之一,这些肖尼人、齐佩瓦人、切诺基人、苏族人、莫西干人曾教会殖民者如何种植玉米,如何捕猎火鸡,以及如何捕捉旅鸽的同时不会影响它们的繁殖。
可是连和当地原住民都不能好好相处的殖民者真的会在意这种普通的鸟吗?当殖民者们开始大肆开发的时候,大量的树木被砍伐殆尽,而辛苦劳作之后,美味的旅鸽也成为了他们的粮食供应。靠着当地土著们教授的捕鸟技术,他们有了源源不断的食物来源。
随着在北美的人口越来越多,殖民者们对土地和资源的需求也越来越大,他们需要更多的土地来种粮食,于是东海岸的森林被大量开采。据统计,从18世纪到19世纪,美国东部的森林开采面积已经超过原本森林覆盖面积的80%以上。数量庞大的旅鸽对食物的需求也是巨大的,北美丰富的壳斗科植物组成的阔叶林下厚厚的栗实堆是它们的主要食物来源之一。而森林的减少意味着这片土地再也无法给它们提供充足的食物。
来自栎属Quercus植物(即橡树)的栗实堆
当然,殖民者们才不会考虑这些,因为鸟群是在太多了,甚至有学者断言说:这种鸟无论如何也不会被人类灭绝的。在扩张期间,人们开始大肆捕捉旅鸽作为主要的低廉肉类来源,而旅鸽群居的性质也导致了它们十分容易被捕杀。
一名猎人和他的『媒鸽』。图片:Wikimedia Commons
对于喜欢抱团的旅鸽,殖民者们捕杀它们甚至比捕鱼还简单。虽然一直都在旅途中,但是旅鸽终会停下来休息,而成千上亿的旅鸽休息的时候产生的动静会使周围几十公里的猎人都能发现,然后殖民者们会在旅鸽休息的森林中点燃硫磺,不计其数的旅鸽纷纷中毒落地。据记载,猎人们曾经对一片300多平方公里的旅鸽栖息地进行围捕,无数旅鸽在围捕中死亡,地面层层迭迭的堆积着旅鸽的尸体,甚至运输的马车都被压坏了,附近的农村主甚至将自己农村的猪群赶过来吃鸟肉。
巨量的鸟肉可以作为廉价的肉类来源,旅鸽的羽毛也能制成羽绒制品,而对于捕猎者而言,这些天生地养的旅鸽捕杀起来又容易,几乎没有成本,于是这更加刺激了人们的欲望,捕杀也更加无节制了。
用『媒鸽』诱捕鸽群的演示图。有时捕猎者会在地上洒下用酒精浸泡的谷物,旅鸽食用后昏迷无力逃窜。图片:Fr
在利益的驱使下,殖民者们开始了大规模的商业捕杀。19世纪开始,旅鸽肉成为了美国穷人的主要肉食。当美国东部的旅鸽数量开始急剧下降后,贪婪的人们开始把目光盯向了其它地方的旅鸽,而铁路的建成使得美国西部的旅鸽也惨遭屠杀,大量的旅鸽肉顺着铁路源源不断的被运送到东部城市,在当时几乎每一个餐厅都能买到这种廉价的旅鸽肉。甚至连铁路都不堪重负,大量的肉因为等不到火车而腐烂,猎人们也毫不怜惜的将这些旅鸽肉倒入威斯康辛河中。
19世纪中,人们终于意识到了旅鸽数量的锐减,于是一些学者想俄亥俄州立法会议提出要保护旅鸽,然而当时的立法会委员以"旅鸽数量庞大,栖息地四处都是,觅食地宽敞开阔"为由,拒绝立法保护旅鸽。
当美国南北战争结束后,鸟类学者们已经很难发大片的旅鸽群了,曾经遮天蔽日的旅鸽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杀戮依旧没有停止,在密歇根州的派托斯基,每天仍有5万只旅鸽被杀死。
一只旅鸽填充标本,现藏皇家安大略博物馆。图片来源:Keith Schengili-Roberts
1896年,一群大约25万只的旅鸽群被猎杀,这应该是人们所知的最后一个大旅鸽群了。
动物学教授C.O.Whitman的鸽笼,其中有多只旅鸽,摄于1896年。图片来源:wikipedia
1900年,美国俄亥俄州派克县,有一个小男孩举着他的气枪,对准了一只旅鸽,而这也是最后一次发现野生旅鸽的纪录了。
最后一只野生的旅鸽于1900年被一个小男孩射杀,标本现存辛辛那提动物园(上图)图片来源:Sarah Stierch
1914年9月1日中午,一只名为『玛莎』的人工饲养的旅鸽死亡,宣告了这个曾拥有50亿只的庞大族群的物种的彻底灭绝。
最后一只养殖的旅鸽『玛莎』。图片:Enno Meyer/Wikimedia Commons
它们无法被饲养,因为它们一生都在旅途中,它们的灵魂向往自由,它们叫做——旅鸽。
美国威斯康辛州赖茨维尔州立公园(Wyalusing State Park)立有一块旅鸽纪念碑,上书︰『该物种因人类的贪婪而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