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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
网友【小梦】 2007-05-04 11:55:02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19    1
轮回



“赵叔又赢了。”“赵叔今天真是好手气呀。”“哈哈!”
他忽然感到一阵目眩,眼前的赵叔,刘二少爷,八仙桌,色子,人群……都变成了一片模糊的黑影在眼前舞动。“不会的!不会的!我要赢回来,赢……”他自言自语的嘟哝着,双手重重地撑在桌沿上,呆呆地盯着被扫到对面的一堆银圆。
“快滚吧。”他被旁边两人推出了人群扔到了地上。
他发疯般地又往人群里挤了进去,好容易爬到了赵叔跟前。
“赵叔,再让我赌一次,这次我一定能赢,一定……”他抱着赵叔的腿哀求着说道。
“住口!”赵叔一脚将他踢开,“你他妈都输光了,拿什么下注?”
他又挣起了瘦弱的身子,再一次死死抱住了赵叔的腿,“赵叔,再借我十块大洋,这次我一定能赢。”赵叔猛地一把抓起了他的泛黄的辫子,把脸凑到了他眼前,象凶神一样的盯着他道:“你欠我的五十块大洋还没还呢。”他不敢正对赵叔的眼神,他发颤地说:“我一定会还的,我一定会还您的,再借我最后……”
啪!重重的一巴掌打得他眼里直冒金星。“你以为是在哄小孩儿吗?瞧你那尖嘴猴腮的穷样,早晚不是饿死就是让野狗给吃了。”赵叔又猛地把他一把胸脯拽了过来:“你借我的钱怎么还啊?”说完又把他一把推了出去。他战战兢兢地慌忙爬了起来,哆嗦着脱下上衣举到赵叔跟前道:“先拿这件上衣做抵押……”
“呸!”赵叔一把抓过衣服扔到了他脸上,“这件破衣衫连叫花子也不会要的。”
他拾起了衣服又爬到赵叔跟前哀求起来:“赵叔,您就可怜可怜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赵叔脸上的肌肉似乎动了一下,两眼死死地盯着他象是要把一口吞了似的。他吓得赶忙又躲开了赵叔的目光。赵叔又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也真是背运啊,想当初你好歹也生在官宦仕家,你爹妈怎么竟会生出你这么个败家子,真是作孽呀。瞧你这副模样,二老九泉下哪能瞑目啊!算了,看你也怪他妈可怜的,我问你,难道老爷子临终前就不曾给你留下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他好象又看到了一线希望似的,忙说:“要真的还有的话,我哪会有今天呀。赵叔,求您老再给我一条生路吧。”
“生路嘛,也不能算是没有……”说到这儿,赵叔停了停,眯起两眼,嘴角浮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又盯着他的脸看了看,他又心虚地低下了头。
“借了钱总还是要还的。不过嘛……看你这副贼眉鼠脸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一贫如洗。不过,你老婆模样到长得不错。唉!可惜啊,好好一朵鲜花竟然插到了你这堆驴粪上,反正跟了你早晚也准得饿死,倒不如……”
“不”他心里一惊,脱口叫了出来,“这可使不得呀,赵叔,我就剩下月儿了……”
“那你就还钱!”赵叔把眼一瞪,打断了他的话。
他拼命地哀求道:“赵叔,您就再帮帮我吧,我来生就是做牛做马……”
“瞧你那没出息样,全他妈废话!好了,我赵敬一也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卑鄙之人,我也从不为难别人,你自己考虑吧。反正总得冻死饿死,还不如把月儿当赌注押上再赌一次,说不定你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有机会翻本啊,何不再冒次险试试手气呀?”赵叔鼓励着。
“不,不行,这万万不行!”他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
“怎么,怕啦?怕输又怎么会赢呢?有种的就再接着翻本啊!”坐西面的刘二少爷起哄般地附和着。
“怎么样啊?”赵叔一面抚弄着手中的那块翠绿的玉佩一面说着,“你真想空着手光着腚逃回去陪你那娘们一块儿等死吗?”
他直楞楞地望着那桌上的来回轮转的银圆,钞票,以及色子和一双双摩拳擦掌的手,心里不停地叫着:“我真没用,月儿,我真没用啊!原谅我,月儿,我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赌了。原谅我,月儿,我对不起你啊!”
“想好了吗?”赵叔很有耐心地问着,“我可不会勉强你呀。”
听到这句话时,旁边的人也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照射到了他的脸上。他咽了口唾沫,嘴里一张一合,“我,我,……”但除此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豆粒儿大的汗水沿着那张惨白得跟死人本来就没多大区别的脸挂了下来,他紧闭着眼睛,喉咙口激烈地抖动着,象是艰难地在做着深呼吸。
“还是没种吧,哈哈哈。”“是啊,还是滚吧。别在这儿死撑了。”哄笑声又陆续恢复如初。
“干!”他突然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挤出了这几个字。“我把月儿押上!”



月亮渐渐地从被遮挡的乌云里裸露出来,寂静的旷野被罩上了一层昏暗的银纱。高低参差的座座土丘,干裂的地面,大小不一的碎石以及零星的两三棵枯树,在月光的印照下,都隐去了原本应有的色泽而显现出了斑驳的黑白两色。一眼望去,面前就象是一副巨大的水墨画,只是在画中缺少了风雅的意境,缺少了生气,剩下的只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寂静。
地面开始变得逐渐清晰起来,水墨画中原本起伏最明显的那一块地方也慢慢被还原成原来的形状。零散的一座座黢黑的半圆形土堆,立在前面的一块块刻着字的石碑,随着微风飘起的带着焦痕的黄黄的纸屑,还有地面上偶尔点缀着的部分白骨残骸……这是一个远离生命的地界。
这时,在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活动的黑点。
黑点在缓缓地变大。最后,变成了一个精瘦的男人的身影。他佝偻着腰,步履踉跄地向近处走来。
他时而停下来四处张望,时而又急速地奔跑了几步。
月光打在了他的脸上,那是一张瘦得几乎扭曲了的脸,颧骨高耸,眼眶深陷,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沾满灰尘的脸上充满了绝望的神情,唯有那双深藏的眼睛散发着丝丝求生的贪婪光芒。虽然已是深秋时节,但他身上只裹着一件短袖布衫和一条翻漏着棉絮的棉裤,虽说的短袖,其实从肩臂处的不规则断痕来看原来应该是件长袖衣衫。一阵较大的风伴着尖锐的呼啸声迎面吹起,将一张碎纸片贴在了他脸上。他猛地一哆嗦,顾不得去拉纸片而是双臂紧紧地抱在了胸前,他低着头,腰弯得更厉害了。
等到那一阵风渐渐离去之后,他略微直起了身子,将抱在胸前的动西扛到了肩上,又继续四方顾盼着向前探索着走去。
扛在他肩头的是一把尖嘴的铁锹。



“月儿!月儿!”
砰地一声,房门被撞开。他双手捧着一把东西边叫着边奔了进来。“我赢了!我赢了呀!那只玉佩我终于赢回来啦!你看……”
突然,他的话被哽住了,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就象是凝固了一样。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悬在半空的微微摆动着的两条女人的腿。
“哗——”一把银圆铜板撒落了一地。“不!”他撕心裂肺地叫嚷着扑了过去抱不了那双脚“月儿!我的月儿啊!你怎么不等我呀?你怎么忍心扔下我一个人就走了呢?我回来了呀,我就在你身边,月儿啊,啊——”他发疯似地撕撤着自己早已散开了的发辫。
他用那攥紧了拳头的死命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泪水从他那几近干涸的眼角再度疾泻而下。他带着哽咽的声音哭喊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月儿,我赢钱了,我保证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们可以吃上几顿饱饭,我们可以一起和其他人一样地过日子,还要白头到老。可是……可是你,你为什么?为什么呀!这难道就是我们注定的命吗?”
泪水差不多流干了,他嗓子嘶哑得断断续续,泣不成声。瘦小的身躯不住地抽搐着。
他呆滞地抬起头再次向上望去。透过模糊的两眼,看到的是圆睁着的静静地望着他的充满幽怨的一双眼睛。在和那熟悉的眼睛对视的一刹那,他心里猛一颤,惊恐的寒意扫便全身,从头到脚都顿时失去了知觉,眼前只感到一阵发黑。
他无力地瘫倒在地。



“老爷。老爷。”
他猛地一哆嗦,从梦中惊醒。
他睁眼一看,原来是管家林定武站在边上,正弯着腰在看着他。林管家大约六十来岁,身着水色长衫,头发灰白蓬松,在皱纹密布的略显瘦长的脸上架着一副反光闪闪的圆圆镜片的老花镜。林管家见他醒了,又问道:“怎么了,老爷?您觉得不舒服吗?”
周运从办公桌上直起了身子,心里还剧烈地动荡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原来是林大伯。没什么,刚才做了个恶梦。”林定武忙说:“老爷,我不小心把你给吵醒了。”
“没什么,幸好被你叫醒过来,那梦太不吉利了。”周运摆了摆手,“噢,对了,有事吗?”
林定武说道:“纱厂里的那帮工人仍不肯复工,一定要我们答应改善他们的工作环境,还要增加他们的福利待遇之后才能复工。”
听到这儿,周运啪地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这帮穷鬼们真是反了!象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没让他们冻死街头就已经够幸运的了。我是见他们可怜,才供他们吃供他们住,没想到他们竟然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竟感跟我周某作对。”
林定武在一旁附和着:“是啊,是啊。真是太不识抬举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是不会知道老爷您的厉害的。”周运愤然说道:“这次罢工究竟是谁带的头?我要是知道了非宰了他不可!”
林定武扶了扶架于滑至鼻梁上方的镜片说道:“我已经让人暗中调查过了,这次鼓动大家罢工的是陈德昌那家伙。”
“又是那小子!”周运咬牙切齿地说,“对这只害群之马我真是太大意了,他整天鼓动那伙穷瘪三今天要成立个什么工会,明天又叫嚷着要什么民主自由,哪里将我周某人放在眼里?林大伯,你带上两个弟兄把那家伙给我抓起来!”
林定武靠前了一步:“老爷,您先息怒,那姓陈的固然可恨,可现在工人们都受了他的煽动,正是情绪亢奋的当口,而且姓陈的那小子在那帮穷鬼心目中也有一定的分量。如果我们一旦贸然采取过激行动的话,搞不好会适得其反。”“嗯,也有道理。”周运离开书桌踱起了方步,然后回过头来问道,“那么依林大伯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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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19F
小梦 Lv0 创始功勋
周运嘴张得大大地,却发不出什么声音。然而那人却象是仍未察觉,还在入神地凝视着手心。
“周运!”周运情不自禁地尖声喊了出来。那人一惊,低头惊讶万分地看着周运,却生生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你!”周运使劲地叫了出来。
“什么?”那个“周运”也同样张大了嘴巴,惊异地望着周运。
“我就是你——”周运疯狂地重复着。
一时间,眼前一片刺眼的蓝色光线淹没了上面的“周运”。
“周运啊——”一声撕心裂肺的熟悉声音在眼前砰然响起,蓝光顿然消失,在断崖处出现的是向下探身伸着一只痉挛着的手在空中死命狂乱地抓着的蓝小月。
“小月!”周运的心似乎涌出了胸膛。他猛然向下看去,只见刚才的那个“周运”的身影正翻滚着飞速向深谷的纵深处离去。
“小月!我……”周运再次抬起头时,却发现断崖边空无一人。
“小月——”周运对着上方,竭尽全力地喊叫着。
忽然,在他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瘦长的身影。周运心头一颤,抬头向上面的那个人仔细望去。那人身着考究的长衫,头带瓜皮小帽,一条梳理得油光铮亮的辫子长长地垂在胸前。那一双充满着贪婪而凶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运。
“你是……陈德昌!我的前世冤家!”周运忽然象是恍然大悟了一般。
“不错。”那人阴险地回答。
“是你害死了小月,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周运的眼睛象是要喷出火来。
“正是。”那个陈德昌冷冷地说。
“我明白了!我们没有逃过恶魔的主宰,没有逃过哀怨的诅咒!”周运急促地叫着,“改变我前生后世命运的正是那枚邪恶至极的回玉!”
“你终于明白了!要怪就得怪你自己的命不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陈德昌的眼里逐渐露出了凶光,“可惜,你知晓得已太迟了!你永远也别想逃出命运的轮转。今天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陈德昌!”周运绝望地狂叫着:“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周运今生跟你冤孽未了,来生我定要让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德昌”忽然从陈德昌身后传来了一个粗里粗气的声音:“还听那小子废话什么!”
陈德昌的眼中闪出了恶魔般的凶光,他忽然向周运跟前跨前了一步猛地高高地抬起了脚。
“啊——”周运左手的那四个手指猛然一阵钻心剧痛,在空中的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绝壁上擦过了四道长长的血痕。天空在旋转,山崖在翻腾,呼啸的风鸣在耳边剧烈地擦过,周运的身躯就象是一片孤单的落叶一样,向着山谷的最深处飘然而去。
天空、山崖、晚霞、蓝小月、陈德昌、玉佩……都消失了……我这是在哪儿?我是谁?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四周是一团混沌的黑暗。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一直在黑暗中漂浮着,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我和天空、大地融为一体,穿越着漫长的隧道……
眼前渐渐开始出现了模糊的亮光,我到了哪儿了?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哇——”这是我的声音吗?我是谁?“哇,呜哇——”
“哎呀,夫人恭喜你呀,生的是个大胖小子!”耳边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叫喊声。
“快去秉告老爷!”“真是老天有眼啊!咱们周家有后啦!”声音越来越繁杂,我被一双双手抱着来回地移动着……
“啊呀,真怪哟,这孩子生下来时手里就纂着这么快玉佩,真是希奇哟!”
“这上面好象还有个花纹那,你看多象是个回字啊?”
“真好看,玉佩与生俱来,定是神人相赐,说不定日后准能多财多福,光宗耀祖啊。”
“咱周家真是好福气啊,哈哈哈……”


尾声

清咸丰六年三月二十七日。
林山县知县周苍岩府中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宾朋满座,络绎不绝。为庆祝周苍岩中年喜得贵子而张罗着的满月酒席上,欢声笑语,应接不暇。
“周大人,恭喜呀,喜得公子,可喜可贺啊。”邻居陈秉义夫妇两抱着一个婴儿,来到了周苍岩身边拱手高呼着。
“哎呀,是秉义兄,来来来,今天我要跟你来个一醉方休,如何?”周苍岩一手抓过陈秉义的胳膊,激动地说着。
“那是当然罗。”陈秉义捂着周苍岩的肩膀说道,“你家公子生得果然是气宇不凡,将来必定能大有出息。”
“哈哈哈,是吗?不过秉义兄家昌儿也是生得唇红齿白,乖巧玲利,也着实是令人喜爱呀。”
“哎呀,周大人过奖了。犬子哪能跟府上贵公子相比呢?”陈秉义谦逊的回答道。
“啊,对了!”周苍岩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握住了陈秉义的手说道,“秉义兄,你我两家向来是世交和近邻,而且我们的孩子又年龄相仿,我看倒不如让他俩结为兄弟,以永承你我两家之交,不知秉义兄意下如何?”
“啊呀,这正和我意呀,”陈秉义情绪激昂地连声说道,“既然周大人不嫌弃的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请!”周苍岩伸手请其入座。
“好!请!”陈秉义和周苍岩相搀着并肩而坐。陈秉义坐下后又忽然问道,“不知周公子,大名如何称谓?”
“实不相瞒,”周苍岩顿了一下道,“不怕秉义兄笑话,犬子出生至今尚只起了一小名春宝,至于这正名还一时琢磨不出个较为合适的字眼……噢,对了!不妨借此机会就由秉义兄代起一名如何?”
“哎,陈秉义才疏学浅,哪敢在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呢?”陈秉义连忙推托道。
周苍岩笑着拍了拍陈秉义的肩膀道:“哎,秉义兄此言诧矣,我俩从小就情同手足,我看你就不要再推辞啦。”
“那么,秉义就献丑了,”陈秉义从座上起身,一手捻须一手倒背着,来回踱了两步,自言自语地说着,“周大人中年得子,必定爱如掌上明珠,而且听说令公子从出生起便喜得天赐祥物,实为世间罕有。来日令公子他必定才华出众,秉承父业,财源滚滚,官运亨通。故而,以我拙见就叫一单名运字如何?”
“运?周运?”周苍岩摇头晃脑地喃喃自语地念着,“周运!好名,好名呀!好!就叫周运!哈哈哈。来!秉义兄,为了你我两家的永世相好,干!”
“干!”大家一同举起了酒杯。觥躇交错,喧哗熙攘之声响遍了周府大厅上下。
躺在襁褓中的周运静静睁着他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这个初到的世界,似乎在期盼地等待着即将迎接他的好运。他微微侧着头,一动不动地望着放在身边的那块闪忽不定的玉佩。在他那清澈透亮的瞳孔之中浅浅地倒映着那个微微跳动着的“回”字……

一切有为法
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
应作如是观——《金刚经》

本文谨献给世间曾为了爱的执着含泪而笑过的人们——清空于2002年12月24日

全文完

转自:榕树下
 0   2007-05-04 12:06:03  回复
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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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梦 Lv0 创始功勋
“还有,”蓝小月继续说道,“以后别再画那种可怕的漫画了。”
“应该叫酷。”周运神秘地眨了眨眼。
蓝小月扑哧一笑,周运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们大笑着、狂笑着,两人的脸上开始发酸了、开始僵直了。不争气的泪水又象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重新模糊了双眼。在朦胧中两双眼睛久久地对视着。
“多美的天空啊!”两人双双拉起了手,向着火一般的天边走去。两人漂浮的身影在火焰中越来越模糊。
“周运!你好狠毒!”忽然身后响起了陈德昌那气喘吁吁的叫喊声,“竟然要害死我的小月!”


大结局

周运浑身一哆嗦,猛然回过头来。这时,只见陈德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双红的象发怒的野兽一样的眼睛正死命地盯着自己。
“我跟你拼了!”陈德昌大叫了一声朝周运身上扑了上来。
周运被陈德昌推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起身,陈德昌已经象疯子一样对着周运身上猛打着。
“陈德昌,住手!快住手!”蓝小月的尖叫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着。
周运翻滚了过来奋力抓着陈德昌的衣袖,两人挣扎着在地上不停地滚翻着,扭打着。
“别打了!别打了!”蓝小月不停地叫喊着,但那两人根本就象没有听到一样,仍旧在滚着。周运一下推开了陈德昌,喘了口气大声叫着:“陈德昌!你这个衣冠禽兽!你为什么要伤害小月?”
“我没有,是你要害死小月!你这个魔鬼!”陈德昌爬起身来又扑向了周运。
“陈德昌!我不想再见到你!”蓝小月声嘶力竭地怒视着陈德昌。
“小月!你听我说!”陈德昌疯狂地叫喊着,挣脱了周运的手向蓝小月冲了过来,“小月,你不要上这个魔鬼的当!我对你……”
“不许你碰我的小月!”周运冲了上来一把将陈德昌推倒在地。两人又撕打在一起。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蓝小月也向着他们两人扑了过来。
“快走开!”周运使劲地推开了倒在他两之中的蓝小月。蓝小月身子一个趔趄向后跌倒下去,头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一块尖锐而突起的石头上。蓝小月的身子瘫软到倒了下来,一股鲜血顺着她的额角淌了下来。
“小月!”周运惊恐地奔向了蓝小月。“小月!”陈德昌也紧跟着追了上来,“小月!你没事吧。”周运一把抱起蓝小月的肩膀喊着:“小月!你醒醒啊,小月!”但蓝小月的两眼紧紧地闭着。
“周运!你要害死我的小月!我要你的命!”陈德昌拽过周运的衣领,对着周运的脸角重重地打去。周运被打得翻滚出了两三米远。陈德昌转过身去抓着蓝小月的肩膀叫着:“小月!小月!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呢!小月!醒醒啊,小月!”
“陈德昌!你这个恶魔!”周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冲了过来,“你这个前世的冤家,为了小月,今天我们就在这儿作个了结吧。”
“好!”陈德昌松开了抓着蓝小月的手,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周运,猛然又挥拳扑了上去。两人再次滚在了地上。
这时,蓝小月轻轻地睁开了眼睛,她吃力地侧过脸来,忽然身子一颤,尖声大叫道:“不要——”
就在这喊声响起的一瞬间,两人滚过了山崖的边缘。
两人的身体在空中失去了重心,周运刹那间双手在空中无意地抓了出去,忽然感到了一种两臂几乎被撕扯断裂般的剧痛,然而却不敢睁开眼看。
一时四周安静了下来,周运感到自己静止了,他这才惊恐地睁开了紧闭的眼睛,发现自己的左手四个手指正攀在断崖边一快突出的山岩的边缘,身体整个晃动在空中。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正死死抓着陈德昌的一只手腕。再下面便是那象一片血海一样的最美丽的风景。
“周运!”陈德昌瞪着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望着周运,绝望地叫着。
周运看了看陈德昌。又抬头看了看悬崖边的那只似乎早已不再是自己了的手。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吊在这生死边境上?为什么还死死地抓着自己仇人的手?周运苦笑着呆呆地望着前方的风景。
“周运!”周运猛一抬头,看见在头顶大约一米来高处探出了蓝小月那张惨无血色的脸。
“别过来,小月!”周运大声喊着,可蓝小月就象没听懂一样仍不断向前努力地探出了身子,她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呀!这就是命运吗?”
“听到了吗,小月?别过来!”在周运身下的陈德昌疯狂地喊着,“我不能看到你在我面前先死去。”
“陈德昌!”蓝小月顿住了,她的身子停了下来,痛苦地摇着头哭着,“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
“周运,救救我!”陈德昌眼里充满了几乎是哀求的目光,“虽然我跟你是死对头,可我对小月是真心的。”
周运没有答应他的话,可是那只抓着的手却抓得更紧了。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蓝小月哭得喉咙都几乎嘶哑了。
“小月,听我说。我没有辜负你!”陈德昌吃力地仰着头望着蓝小月,气喘着说,“我今天和朱丽在一起是为了正式分手,我没有瞒你,当自从你接受了我的爱的那一瞬间起,我已经改变了,做个真正的男人,我要开始我们真正的生活。”
“你胡说!”蓝小月痛苦地摇着头。
“一个将要死去的人是不会撒谎的。”陈德昌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费力地继续说道,“丽丽她是个好女孩,我曾伤害过她,可我现在正是为了不再让这种伤害再继续下去。她下个月也竟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她这么牺牲自己就是为了能看到我们有真正幸福的那一天。”
“你骗人!”周运怒吼着。
“没有,我没有”陈德昌使尽全力喊着,“相信我,小月!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你……”蓝小月瞪大了红红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陈德昌,“为什么呀?天那!我们犯下了什么罪孽呀,要这样地惩罚我们,哈哈哈,真是好笑啊,哈哈哈…”蓝小月狂笑起来,她一面笑着一面继续开始望前探着身子。
“小月!别这样!别过来呀!”周运急切地喊着。
“不要再折磨我了,小月!”陈德昌将脖子仰到最大限度地对着蓝小月喊着。
蓝小月停了下来,愣愣到望着陈德昌,“你不能死,我要救你上来,救你上来……”
“不行的!你先去找个树枝或是绳索过来或许还有用。”周运大声喊着。
蓝小月迟疑了一下,急忙说道:“好,我这就去,你们要活下去,为了我,活下去!”
陈德昌对着蓝小月使劲地点了点头。
“你们一定要坚持住!”蓝小月的身影这才在头顶消失了。
周运感到左手的四个手指已经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指尖已经麻木地不知疼痛了。
“周运,”陈德昌抬起头吃力地说着,“如果我们能活下去的话,我仍然是你的情敌,我决不能让这么好的女孩离开我。”
“陈德昌,我也是”周运很坚决地回答道,“为了小月,我会和你竞争底!”
“好,我期待着这一天。”陈德昌充满自信地说道。
周运的左手手指又开始剧烈颤动,他几乎已经无法控制他们了,他吃力地咬紧了牙闭上了眼,让身子在空中静静地挂着。这个世界安静得就象睡着了一样。
忽然周运觉得胸前有个跳动的感觉。他浑身猛地一激灵,睁开了眼睛,发现那个感觉来自胸前挂着的那枚玉佩。由于刚才的扭打,玉佩已经挂到了衣服外面。这枚玉佩正向着周运闪耀着丝丝眩目的蓝色荧光。一种飘然的酥麻之感席卷了全身。
周运出神地凝视着这枚玉佩上的回字花纹。在那个回字里好象淡淡地映出了蓝小月将它还给周运时的影子,它似乎在旋转着,周运的眼睛直勾勾地跟随着一起转着。他感到身上似乎越来越轻,原来的又痛又麻的感觉也都好象渐渐远去。“我这是怎么啦?”周运的心里好象停止了跳动,我死了吗?周运很费劲地想着。身子又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
“周运!你……”陈德昌的凄厉的叫喊声猛地传来。周运连忙低头朝自己的右手处望去,一时他呆住了,自己的右手仍无力地伸着,但手中已是空空如也。周运的心脏象是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他惊恐万状地朝身下望去,只见陈德昌的身影正飘转着朝着血色的谷底方向急速远他而去。
“不——”一个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象一声炸雷一样在周运头顶响起,蓝小月长长地探出着身子绝望地瞪着他,“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啊——”周运眼前一阵发黑不由地也凄厉地惨叫了出来。
一时间,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好听不见了,只感到自己的身体还在暗黑中摇曳着,飘动着。
他抬起头向着山崖边费力地注视着。在黑暗中,渐渐地透出了微微的亮光,光线逐渐地变亮了,然后变成了一个蓝色的亮点。
周运惊异地向那亮处凝望着。周围开始重新恢复了刚才清晰。忽然,周运发现在上方站着一个人影。那是一个身体瘦长的学生模样的人,他穿着一件浅褐色茄克衫,一头浓密而粗黑的短发和一张略为削瘦的脸颊,额头一角有一束因睡姿欠佳而直直地伸出在斜前方的发梢轮廓在晴空的衬托下显得异常清晰。
啊!周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张面孔正是自己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个最熟悉的面孔!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周运吃力地思考着。他用力地挤了挤自己的眼睛,看到那人正侧身站在悬崖边低着头看着双眉微锁地凝视着手中的什么东西。那正是自己平时出神时最典型的表情和姿势。
他是谁?是我?周运头觉得痛得都快要裂开了,他苦苦地想要理出个头绪来。
那么,他是我,我又是谁?周运迟疑着低下头朝自己的身上望去。忽然间他却愣住了,他只见穿在自己身上的是件被撕撤地变了形的沾满尘土和血迹的破烂衣衫,左脚穿着一只开着口的布鞋,右脚血淋淋地光裸着,自己那泛黄的长发散乱地披散在眼前和脑后。
啊!这是我吗?难道我不是自己?不是周运?难道,眼前的那人才是……周运极度恐惧地抬起了头。
那人仍在凝视着自己的手心里。一股幽幽的蓝色荧光从他的手中弥漫出来,形成一束闪耀不定的光彩。那发着光的正是那块魔鬼般的玉佩。
周运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胸前已空空荡荡。啊!他浑身一哆唆惊恐地又抬起了头向上望去。只见那只玉佩之中不断地向四周散发着一层淡淡的蓝色烟雾,那烟雾不断蔓延着,围绕着那人的身边,象一团青色的火焰一样地舞动着,闪烁着,变成了一只只象魔鬼厉爪一样的形状在那人身上若即若离地抚弄着。
 0   2007-05-04 12:05:06  回复
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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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安慰我,”朱丽抬起了头看着陈德昌道,“我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了,其实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彻底断绝关系的。”
“丽丽?”陈德昌惊讶地嘴也合不上,只是傻傻地看着朱丽。
“你跟我来,”朱丽说着招手叫下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拉着发呆的陈德昌坐了进去。
“去哪儿?”陈德昌惊讶地问道。
“华明饭店,”朱丽平静地说着,“我已经订好了一个房间。”
“什么?你疯了?”陈德昌惊慌地叫了起来。
“我很镇静,”朱丽目光始终注视着窗外不断掠过的街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他俩默默地走进饭店的房间。朱丽进门后马上将门锁的保险按下后转身背倚着门用一种激动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陈德昌。
“丽丽,你没事吧?”陈德昌惊恐地望着朱丽。
“你这么怕我吗?我很丑吗?”朱丽向前步步逼进。
“不不不,你不要乱来,我……”陈德昌后退着急促地说着。
“哈哈哈……”朱丽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瞧你怕成那样,我又不是老虎。”
“你?”陈德昌瞪着他那被长发遮挡着的眼睛看着大笑不止的朱丽。
“你没有必要那么怕,其实……”朱丽走到了窗前靠着窗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知所措的陈德昌。“其实,我是想把属于我们之间的回忆还给你。”她说着,打开了拿着的手提包,一面从里面往外一样样地取着东西,一面继续说道,“看,这些是你送我的项链首饰,这是你写给我的情书,还有这些不该拍的照片也都一起还给你。”
“丽丽?”陈德昌张嘴想说什么,可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朱丽将空包合上后说道:“我不会忘记你,但我也不会来打扰你了。下个月我打算去另一城市,一个不会遇到你的城市。因为我怕哪天自己会忍不住来找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陈德昌急切地问道。
“因为我想做个好女孩。”朱丽平稳的声调说着,“也想让你做个好男孩,答应我,永远别辜负了蓝小月。”
“丽丽,”陈德昌眼眶湿润了,“如果能有来生的话……”
“好了,你可以带着我们的回忆离开了。”朱丽清楚地说道。
“好,那我走了,”陈德昌将桌上的那堆东西放进口袋里,然后走向了房们,“你自己保重吧。”
“等一下,还有一样!”朱丽忽然叫了起来。陈德昌站住了脚步回过身来。朱丽跑进了卫生间。
当卫生间的门再次打开时,陈德昌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朱丽正上半身一丝不挂地站在门口。
“不,不,你不要逼我……”陈德昌忙背过了身体。
朱丽猛地跑了过来从陈德昌的背后将他一把紧紧抱住。陈德昌身子猛地一颤,忙用力地想要挣脱。
朱丽死死地抱着陈德昌的身体,将脸也一同紧紧帖在了他的背上,哭泣着说:“连最后一次也不行吗?”
“不,不,丽丽,”陈德昌转过身来用力地扳着朱丽的肩膀将她推开,“对不起,丽丽,我已经开始认真地对待生活了。”
朱丽的手松开了,她将双手交织着抱在自己的胸前,一双红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陈德昌。两人久久地在沉默中对视着。
“亲我一下。”朱丽先开了口。
“可是……”陈德昌不是该如何才好。
“这是最后一个要求,”朱丽凝视着陈德昌说道,“你不答应的话,以后也许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陈德昌心头一颤,忽然将嘴狂热地凑了上去。朱丽顺势将陈德昌的脖子紧紧箍住,陈德昌也紧紧地抱住了朱丽的上身。
这时忽然身后传来了钥匙开启声以及服务员的招呼声:“对不起,打扰了。”
陈德昌猛地转过身,顿时就象遭到了一个晴天霹雳一样,惊讶地失声叫道:“小月!”


三十三

蓝小月发疯般地沿着街道奔着。
“小月!你听我说——”在她的身后远远传来陈德昌的喊声。
蓝小月没有回头,仍只是一个劲地跑着。忽然她脚下一滑,身子一时间失去了平衡,一个跟头翻滚在地上。
“小月——”陈德昌的身影越来越近,蓝小月费力地爬了起来,可是脚脖子上的一阵钻心疼痛使得她身子一歪差点又倒下。
“小月,这边来!”蓝小月抬起头,看到了停在马路一旁不远的周运,正骑跨在一辆已经发动着的助动车上。
“小月,你等等呀!你听我说!”陈德昌已追至跟前。
“快过来,小月!”周运一面使劲地拧着车把,一面喊着。
蓝小月猛然象是又增添了无数气力一般,瘸着双腿快步地跑到了周运身边,迅速地骑坐在周运身后。
“带我走!”伴随着蓝小月的哭喊声,那辆助动车已离弦之箭一般轰地一下窜了出去。
“小月!你等等呀!”陈德昌在后面死死地追赶着,“小月!小月……”最后他的叫喊声和晃动着的身影终于在身后越来越远。
蓝小月的双手紧紧抱着周运,头侧着也死死帖着周运的背心。
“你想去哪儿?”周运急切而又大声地问道。
“不要问!随便你带我去什么地方!”周运感到紧紧箍着的腰里越来越疼。
“轰——”发动机的声音已大得足以吞没整个世界的任何声响。疾风在耳边重重地摩擦着,让人觉得几乎窒息。两侧的街道、树木模糊地向后闪去。然后,逐渐变成了草丛、岩石、山路、树林、天空……
两人滚落在草地这上。蓝小月一翻身爬起身来向前方忽地奔去。
“啊!”周运猛地一惊,马上也爬了起来向蓝小月疯狂般地扑了上去。两人又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跟前的几块被碰出去的小石块朝前滚出了视线之外,隔了很久才从前面下方传来一连串空寂而回荡的磕碰声。
“你不用管我!”在周运身下的蓝小月拼命地挣扎着。
“你镇静一下,下月!”周运死死地按住了蓝小月的肩膀。
“为什么呀!这是为什么呀!”蓝小月用力地捶打着周运的前胸。周运只是愣着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我能怎么办呢?”蓝小月一把紧紧抱住了周运。
“我知道你想来这儿。”周运将蓝小月抱住说道。
“我什么都没有啦!啊——”蓝小月大声地哭泣着。
“小月!”周运一面抱住蓝小月的肩膀一面直起了身子注视着她说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等你。就算要下地狱,我也会陪你一起去。”
“傻瓜!”蓝小月死命地用拳头擂着周运的后背。
“是的”周运望着前方那一片血红的残阳晚霞,说道,“我是傻瓜,你也是傻瓜,我们都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傻瓜!”
“可这是为什么啊!”蓝小月高举着的拳头无力地垂在了周运肩上,“为什么我们为了爱会这么痛苦?为什么我们的命运会变成这样?告诉我,告诉我呀!”
“是命运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改变了命运?哈哈!”周运说着痴呆呆地狂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变成了哭声。
“我们还会有来生吗?”蓝小月双手按着周运的肩膀,用那双红肿的眼睛望着周运。
周运哭着说:“我不要来生!是谁主宰了我们的命运?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逃不出命运的捉弄?”他说着紧紧扣住了蓝小月的肩膀。一股剧痛在蓝小月的肩上涌起,但她却象根本就没有知觉一样,目光直直地说:“到来生,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我们的缘分。我答应你,来生我们一定能在一起,成为最幸福最恩爱的夫妻,永远都不会分开……”
“你不要说了……”周运用力摇晃着蓝小月的双肩奋力地说着,“我今生就要!”
蓝小月睁大了眼睛盯着周运道:“我已经没有今生了。我的灵魂已经枯竭,我的精神已经凋零了。”
“小月!”周运仍用力地抓着蓝小月的肩膀喊叫着,“你嫁给我,嫁给我吧!答应我,快答应我呀!我今生就要!”
蓝小月没有回答,她轻轻地将周运的双手拉了下来,站起了身,向着远方那如同火焰一般的晚霞望去。周运痴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在前面天际的反衬下勾勒出了一圈闪耀的轮廓。她就象一团朦胧的火焰在天边飘忽着、跳动着。
“多美的晚霞哎,周运。”蓝小月镇定了下来,“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吗?”
“记得”周运站了起来,说道,“怎么会不记得呢,这里是我们第一次来过的地方。”
“这个地方叫什么?”蓝小月又接着问道。
周运向前走了过来,他也凝望着那红红的天际,静静地说道:“这里叫情人谷。”
“为什么叫情人谷?”蓝小月的声音开始逐渐平静了。
“据传说,这里是情人们为圆他们所无法实现的爱之梦而双双殉情的地方。”周运忍住了涌至心头的酸楚,尽量平淡地回答着。
“情人谷,”蓝小月惨然而又迷人地微笑了一下,说:“多浪漫的名字。这是我们爱开始的地方,不是吗?”
“也是我们爱了结的地方。”周运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为了我吗?”蓝小月转过身来,用含着泪的笑容向周运神情地凝望着。
“为了这世间最纯洁的爱!”周运眼前变成了红黑相间的模糊一片。
蓝小月凄楚地撇嘴一笑,又一颗反射着红色光芒的晶莹泪珠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来生我们还会再这么痛苦吗?”蓝小月慢慢地向周运走了过来。
“只要能跟最爱的人一起,在最幸福的那一刻结束此生,”周运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蓝小月,同样到也浮出了一丝凄楚的笑容,“那么我相信,我们就会升入天堂。到了天堂,从此就不会再有痛苦。”
四只饱含着无尽疯狂和渴望的瞳孔相互映照着,在夕阳下就象火一样地升腾着、燃烧着……两片充满着熔岩般欲望的舌头,紧密地缠绕交织在一起挣扎着、搏斗着……
“不后悔吗?”蓝小月看着周运那红彤彤的脸颊。周运笑了笑然后默默地摇了摇头。
“跟我来吧。”蓝小月伸出了两只纤细的手。
“答应我,小月,”周运露出了激动而期盼的神情,“在下一世一定要嫁给我。”
“哼!这个嘛我得好好考虑考虑,”蓝小月得意扬扬地昂起了尖尖的下巴,冲着周运做了个鬼脸,“我可是个大美女呀,大美女可是很娇气的哟。”
“我会追到你的。”周运也显出了得意的神情。
“现在就想要我替你开后门的话,告诉你:没门!”蓝小月闪动着她那双妩媚的大眼睛,“倒那时可得靠自己好好加油哦,OK?”
“YES,MADAM!”周运作了个夸张的立正敬礼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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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周运头皮一阵发麻,心里止不住地叫着,“我来晚了一步,难道命运真的改变了?”他朝象着了魔一样地死命向前面奔去,正好那辆警车发动了起来。
透过后窗玻璃,周运看到了那个算命先生正回过头来用一种遗憾而又哀怨的眼神注视着他。他微微地摇着头,嘴里微微地翕动着,似乎在说着:“我就是你”着几个字。
他的面容随着警车迅速远去,最后随着那越来越轻的警笛声消失在街道的远方。
周运眼前一阵黑暗,身子软软地瘫倒在路面上。


三十一

周运独自静静地坐在校园一角的长凳上,他呆呆地凝望着眼前的操场,就象一座静止的雕像。
“周运”。
周运转过脸去,看到司徒教授正微笑着站在身边。
“啊,教授,”周运站起了身来。
“来,坐吧,”司徒教授按着周运的肩膀和他一同坐了下来,“近些日子你看上去憔悴多了。”
“教授,我……”周运不知从何说起。
“你不必说了,你们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司徒教授慈祥地望着周运。
“唉——”司徒教授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比起我们那年代的来,真是复杂多了。”
周运转过脸来望着司徒教授。
“怎么样?心情稍稍平静点了吗?”司徒教授笑了笑继续说着,“我看你忧心重重的,好象是一蹶不振的样子,很担心啊。你现在还年轻,今后要经历的道路相当漫长。你应该尽早振作起来去正视现实。虽然说失恋的痛苦确实让人铭心刻骨,但在今后的人生旅途中也许还会遇到更多甚至更大的痛苦和磨难,你要把这件事当作自己人生的转折,哪里跌倒了就要在哪里爬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就要事事拿得起放得下,一定要争这口气给大家看看,让大家知道你决不是个懦夫。”
“谢谢您,教授,我懂了。”周运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太好了,”司徒教授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其实我虽说是长辈,但跟你们之间毕竟有着不可忽视的代沟。我感到要真正的和你们这些年轻人进行畅所欲言的交流沟通的话的确不容易啊。我知道自己的思想也许太陈旧了,所以我也正努力的吸收你们年轻人那种充满活力的青春朝气,让自己也变得更年轻,和你们更接近。”
“教授”周运激动地说:“其实您是很能体察我们内心的喜怒哀乐的。不管是上课还是业余交谈,听到您的话时,我总觉得倍感亲切信服。”
“哦,是吗?哈哈,”司徒教授抚摩着自己那微秃的头顶笑着说:“既然你能将我着个老头子当作朋友来看,我感到很高兴,哈哈。”
周运认真地说道:“教授,能和您谈了这些话,我觉得这会儿心里也轻松多了。”
“这就对了,”司徒教授又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说道,“说实话,我还一直在担心呢,我生怕你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心存怨恨,使得自己那本该灿烂的人生无形中被蒙上一层潜在的阴影。”
“啊?”周运张大了嘴,显出了吃惊的神色,“教授您怎么会这么认为的?”
“啊,其实嘛,”司徒教授想了一会儿说道,“也许是我多虑了。我看到你编的最近一期《相约2000》画刊后从你的作品中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怨恨之情。恕我直言,如果这只是个虚构的故事题材的话那当然也无可厚非,但如果那是出自你内心的真实感受的话,那可绝对是个危险的兆头。”
“不,教授……”周运张大着嘴却一时语塞。
“当然我知道现实中的你是不可能有那种想法的,”司徒教授象是在自我安慰般地说着,“但原我只是在杞人忧天。”
“教授,这些天我确实心情一直起伏不定,”周运认真地对着司徒教授的脸说道,“但我会象教授所说的那样尽快地战胜自我,超越自我。”
“很好,你能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司徒教授站起了身,拍拍周运的肩膀说,“那你慢慢地坐着吧,我先回去了。”
目送司徒教授离去之后,周运还似乎又重新感到了再次陷入了那令人窒息的深潭之中。他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是我改变了命运还是命运改变了我?”
这时一个淡淡的瘦小影子轻轻地来到周运的脚边。他抬起了头,出现在眼前的是默默无语的蓝小月。
“小月!”周运脱口而出。
“周运”蓝小月低着头看着地面说道,“我知道你很恨我,这全是我不好。”
“我凭什么要恨你?”周运冷冷地发问了一句。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太多了。可是既然已经事到如今了,”蓝小月停顿了一下后说道,“你还是忘了我吧。”
“你放心,我当然会忘记的。”周运很干脆地回答着,“怎么?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句对不起吗?”
“其实……”蓝小月欲言又止,她停留了许久才说道,“我和陈德昌准备下月订婚了,想请你也一起来参加宴会。我知道这也许对你来说太残忍了,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地恭喜你们啊,”周运直视着蓝小月的双眼道,“我会去的,这点起码的风度我想我还是拿得出的。”
蓝小月避开了周运的目光,侧转过脸来看着远方。
“周运,”蓝小月开口说道,“其实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我事实上一开始就暗恋上了那号称大众王子的陈德昌,可他开始起就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心里很不服气,为了故意激他,所以我才和另一个性格迥异的你成为了恋人。一开始,我对你只是抱着填补一下临时的空虚而玩玩而已的想法交往的。可是你知道吗,随着我们相处的日子不断增加,我发现我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你的真诚善良所打动,我对你的感情也变得越来越真实。为此我很痛苦,我不知道这样是在欺骗你还是在欺骗我自己。等到最后陈德昌认真而主动地追我的时候,我才发祥自己已难以取舍了。我想了很多,我虽然深爱着你,对自己的这种爱已难以割舍,但我也知道这种爱不是纯洁的,我不是个好女孩,这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我无法面对这种脆弱的爱,它太沉重了。所以我才痛苦地选择了陈德昌。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但是我实在无法再让你受伤得更深了……”
“别说啦!”周运两手紧紧抱着自己那深深垂下的头,“你只知道自己的痛苦,可你体会得到我的感受吗?”
蓝小月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周运。
“我把对你的爱当成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全部,我是为了这爱而生存,为了这爱而去追求,”周运的眼眶中两颗巨大的泪珠终于滚落了下来,“你竟然亵渎了这么神圣的爱……”
“噢!”蓝小月猛地双手捂住了脸,肩膀不住地抽搐起来。
“小月,我也不想怪你什么,”周运无奈地看着远方,“要怪的话也只能怪自己的命运,是命运注定我们要为爱而痛苦。可这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呀!”周运高声尖叫着不断地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
“周运!”蓝小月一把抓住了周运的双手,拼命地拉着说:“你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你走把!”周运伸手用力推开了蓝小月,垂下了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周运无力地耷拉着头。他看见了挂在胸前的那枚玉佩正朝着他幽幽地散射着诡异的蓝光,他伸手抓起了那枚玉佩凝视着、摩挲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运仍坐在那里盯着手里的玉佩出神,那蓝色的回字形荧光正从他的瞳孔中闪烁着散发出来。
周运无意地抬起了酸得发木的脖子向远方望去。忽然间在对面灌木丛后面走出牵着手的一对男女。周运仔细望去,他们正是陈德昌和朱丽。
“这个畜生!”周运怒视着他们的背影从嘴里用力地吐出了那句骂人的话。若有所思的周运忽然将纂在手里的玉佩重新塞入衣服里,然后站起身来悄悄跟了过去。


三十二

通往校区大门的林荫道上,陈德昌和朱丽两人默默地走着。
朱丽偷偷地看了陈德昌一眼,问道:“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会,”陈德昌很快地回答着,“我这次是认真的。”
“难道你对我们之间的过去就一点也不留恋了吗?”朱丽委屈的望着陈德昌。
“丽丽,我不是都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我和你当初只是随便玩玩而已,你何必那么投入呢?”陈德昌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朱丽。
“你又开始在喜新厌旧了,”朱丽偷偷望着陈德昌说道,“就因为我长得没有蓝小月那么漂亮,你就移情别恋,要是以后再遇到比她更漂亮的女孩的话……”
“你不要瞎猜了,丽丽,”陈德昌打断了朱丽的话道,“以前我的确是很玩世不恭,但是自从我开始注意到了身边的蓝小月时,我深深地被她那种任性、孤傲,自信的气质所折服。我感到自己已经变了。我对她已爱得不能自拔,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呢?猛然间才忽然发现身边的她才正是我苦苦寻找的最佳伴侣。我对自己以前的那种不付责任的态度已经厌倦了,我已决心从现在开始彻底改变自己的处世态度,认真到对待自己的人生。”
朱丽静静地看着陈德昌那越说越激动的神情,眼里已经含着闪动着的泪花。
“丽丽,我知道自己很对不起你,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错误。”陈德昌递过了一块手绢,“现在,我想尽早地结束这个错误,你明白吗?”
朱丽没有出声,只是下巴在不停地上下抽动着。
“我就知道我留不住你的心,”朱丽将手绢捂在了一只眼睛上,抽泣着说道,“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对我没有付出过真心,作为一个女人的心是能感觉得出来的。”陈德昌惊讶地望着朱丽。朱丽继续说道:“可是即便如此,我也还是用自己的心去爱着你,虽然我知道总有一天我梦会破灭,但我还是一个劲地相信自己能用心去感动你,可是到头来还是没能……”说到这儿,朱丽已是泣不成声了。
“你冷静点啊,丽丽”陈德昌摇着朱丽的肩膀,“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对你说……”
“你不用再说什么了,”朱丽用那红红的眼睛看着陈德昌,胸口还在不断抽搐着,“这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傻瓜。”陈德昌觉得自己的鼻子根好象也有点酸酸的感觉。陈德昌抱着她的肩膀走出了校门。
“其实,”陈德昌不知所云地说着,“你一定可以找得到比我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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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蓝小月用那双美丽无邪的瞥了一眼陈德昌。
“你自己打开看看嘛。”陈德昌两眼盯着前方说道。
蓝小月轻轻地掀开了那只方盒的盖子,在盒子里竖插着一只在灯光下闪耀着五色光芒的钻石戒指。
“什么意思?”蓝小月转过头看着陈德昌。
“这是送给你的,不喜欢吗?”陈德昌平静地回答道。
“为什么要送我这玩意儿?”蓝小月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陈德昌。
“你说是为什么?”陈德昌用手捋了一下遮在眼睛上的头发,斜着眼睛看着蓝小月。
“我不要。”蓝小月将那盒盖扣上后递了回来。
“小月啊”陈德昌转过了头看着蓝小月道:“我可是在真心实意地向你正式求婚哟。”
蓝小月稍稍顿了顿后反问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嘿,别装酷啦,”陈德昌开始激动起来,“咱们现在的关系都进入到了这一步了。”
“哼哼,”蓝小月的眼中闪出了一丝妩媚至极的秋波,“我只是答应跟你这样,可没答应要嫁给你哦。你可别太自作多情了,我现在可还是周运的女朋友哦。”
“周运?”陈德昌无奈地一笑道,“那傻小子要是知道了你这样,还会要你吗?”
“那可没准,”蓝小月自信满满地说道,“这可是我私人的权利哟,我可是要充分地享受青春的浪漫,好好体现自身的价值哎。”
“呵!”陈德昌目瞪口呆地说道,“你思想也真够开放的!”
“哪象你们那些臭男人那么封建守旧?”蓝小月用余光藐着陈德昌,“别忘了,我可是大名鼎鼎的系花哎,而且还是个永远要为倡导女性彻底解放而不遗余力的百分之百的女权主义者哦。”
“你也太前卫了!”陈德昌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连我这超级帅哥也都自叹不如啊。”
“少来啦,你这个花花公子不也一样吗?”蓝小月话语中似有非有地带着几分讥讽意味,“你跟朱丽还那么如漆似胶的,就想恬着脸来追我?”
“你是说朱丽啊,”陈德昌有些话语急促了,“她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我现在是空出身子轻装上阵地来追你的呀。说实话,我倒是真的很为你的这种狂野个性所迷恋。”
“鬼才相信你这种花言巧语。”蓝小月偷偷地笑了一下。
“难道你不喜欢我,还喜欢周运那个书呆子?”陈德昌用他那轮廓分明的眼睛看着蓝小月。
“至少他不象你那么花心,那么不可靠。”蓝小月神色得意地回答着。
陈德昌笑着摇了摇头,从床头柜上又拿过一支香烟点上后猛吸了两口后,继续说道:“周运那白痴有什么好?要长相没长相,要本事没本事。你和他在一起也太委屈了自己了吧?还是跟我陈德昌才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呀。你想呢,论外表咱俩是美女配帅哥,论志趣你我正好臭味相投,论风流史咱俩正好半斤八两,论家境那就更不用说了。我老爸答应我了,等我毕业之后就替我办理移民手续,那时我们就可以一起飞到大样彼岸去开创我们新的未来,你觉得呢?”
蓝小月静静地看着呼吸起伏不止的陈德昌,想了想说道:“那也总得先给人家考虑的时间嘛,这毕竟不是件儿戏呀。”
“你可是个最聪明伶俐的公主哦,作出正确的人生选择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件困难的事吧?”陈德昌说着将手伸了过去想要拉盖在蓝小月胸前的被子。
“讨厌!”蓝小月伸出一条细嫩光滑的手臂,用手在陈德昌的手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这时被子滑落了下来,蓝小月那魔鬼般的身段又一次在陈德昌的眼前一览无余。
“这是什么?刚才怎么没注意到?”陈德昌忽然视线停留在了蓝小月的胸前。
蓝小月低头一看,发现挂在自己胸前的那枚淡绿色的玉佩正在灯光下反着青光。
她捏住这枚玉佩从脖子上摘了下来,举到陈德昌眼前边注视着边问道:“这个好看吗?知道这是什么吗?”
陈德昌瞪着那双不解的眼睛问道:“看上去确实不同寻常,哪儿来的?”
“告诉你吧,”蓝小月诡异地眨了眨她那波光粼粼的眼睛,盯着陈德昌的瞳孔道:“这是周运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怎么样,够浪漫吧?”
“周运!”陈德昌一脸的极不耐烦,“你还是惦记着那个臭小子?他也真太傻帽了,如今都到了即将迎接新世纪曙光的倒计时时刻了,要送也该送些戒指项链之类的才正常呀,哪有这种傻瓜竟然会送这么土气的玉佩?”
“这才别致嘛。”蓝小月那动人而美丽的目光在左手的玉佩和右手的戒指之间来回巡视着。
“好了,别看了,”陈德昌用手按住了蓝小月那只握住玉佩的手说道,“还是收下我的戒指吧。”
“可我已经收下了周运的定情之物了呀,”蓝小月光着膀子极附挑逗地看着着急的陈德昌。
“去还给他。”陈德昌掐灭了烟头。
“为什么?”蓝小月刚说到这儿,发现盖在自己腹部的被子已被掀了起来,她忙叫出了声来:“哎——你要干什么?”
“别说那么多了,我可不想让这宝贵的时间白白地过去哦。”说完,已翻过身子朝蓝小月的那一侧爬了过去。


三十
“咚”的一声,一个大大的空杯子重重地砸在了吧台上。
“再来一杯!”周运一手握着那只杯子的手柄,一手撑在吧台上。他用一双红得可怕的眼睛盯着那杯子。
“好的,好的。”酒吧里的伙计诚惶诚恐得连忙接过杯子,替他满满地放了一杯,然后毕恭毕敬地捧到周运面前。
周运一面吃力地寻找着自己身体的重心,一面一把抓过那只杯子。由于抓得太急,差不多有一半的酒都洒在了吧台面上,泛着一层白色的泡末。他举起杯子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望自己喉咙里灌着。可能由于喝得太急,一下子从鼻子里呛出了很多,他不住地咳嗽着。
酒吧老板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走开!”周运趔趄了一下身子吼道,“不要你们假惺惺的。”
老板知趣地走开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周运自言自语地说着。他摇晃着垂下了头,看着纂在手心里的那枚闪烁着绿色荧光的玉佩。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一层幽幽的绿色,“你会回来的,小月。你会回到我身边的……”他一个劲地盯着玉佩不住地嘀咕着。
“呜呜——”他的头沉沉地伏在了吧台上,情不自禁地痛哭了起来。周围的人都转过了脸来看着他。
周运忽地又抬起了头,瞪着边上看着他的人。那些人吓得赶紧起身躲到了较远处。
“再来一杯!”周运一下子将酒杯又伸到了吧台里面。伙计有些面露难色地望着边上的老板。
老板从他手里接过杯子,轻轻地说道,“兄弟,你喝得已经不少了,还是先喝点茶吧。”
周运微微抬起头,眼睛斜斜着盯着老板,只看得老板心里直发毛。
“好吧”周运轻轻地说了一声后,头又昏沉沉地耷拉了下来。
这时,从门外走进了一男一女两人。男的是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的陈德昌,在一旁挽着他胳膊一起走着的是浓妆艳抹的蓝小月。陈德昌趾高气扬地不住向周围的几个熟人频频点头招呼着。
忽然,蓝小月看到了趴在吧台上的周运,她大吃一惊,赶忙偷偷摇摇陈德昌的胳膊,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怎么啦,小月?才刚进门就说要走?”陈德昌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异常的清晰,“咱们不是讲好要来这里好好喝两杯庆祝一下的吗?”
蓝小月尴尬地拽了把陈德昌向吧台那边努努嘴,却突然发觉周运那双血红的眼睛已死死地盯着自己。
这时陈德昌也微微一惊,刚要转身向后走,周运已快步走了过来。
“陈德昌!你这个禽兽!竟敢抢走了我的女人。老子跟你拼了!”说着冷不防重重的一拳打在了陈德昌的脸上,陈德昌身子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
“周运!”蓝小月尖叫起来。
陈德昌爬了起来挥起拳头照着周运的下巴猛地打去,啪地一声周运被重重击到,他身子歪斜着砰地一声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别打了!”蓝小月拖着陈德昌拼命地叫喊着。
“哼,鬼才喜欢打架呢!”陈德昌气鼓鼓地拍打着西服上的灰尘。
周运在地上艰难地支撑了着坐起了身来。
“你不要紧吧?”蓝小月弯下身子担心地问道。
“滚开!你这个骚货!”周运将蓝小月的手一把甩开大声地吼叫着,“我用不着你来同情!”
站在门口的陈德昌跑了过来把抓起了蓝小月的手走出了几步后停下说道:“这就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蓝小月大大的眼睛瞪着陈德昌。
“算了,走吧,”陈德昌推着蓝小月走出了店门,“真倒霉,好好的一身新西服……”
周运被店里的伙计们扶到了墙边的一张沙发上。老板递过了一块毛巾说道:“老弟啊,既然已经散伙了,就别再多去想了。要不,过些日子我帮你另外介绍个,怎么样?”
周运双手捂着脸抽泣了起来。他哽咽着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不幸!”
“唉,小伙子啊,看开点吧,”老板抓起一杯茶水递了过去,“命运这玩意儿啊,就是爱跟人开玩笑。我是过来人,这命里注定的事只能顺其自然,强求不得。”
周运目光呆滞地望着老板。
“还是振作点吧,小伙子,”老板拍了拍周运的肩膀说道,“别为了一件两件小事就改变了命运……”
“改变了命运?”周运心里砰然一颤,他象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把抓住老板的手急切地问道:“现在几点了?”
“什么?几点?”老板一下子没反映过来,“啊——噢……现在呀?是……九点二十五分……”
“哎呀!”周运腾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我的命运改变啦!”
还没等老板伙计他们回过神来,周运已经发疯般地冲出了店门。
周运不顾一切地沿着大街狂奔着。“改变命运,改变命运……”他一面跑一面不停地重复着。
当他气喘着来到大街转角处的时候,却猛然愣在了那里。
在街边停着一辆闪烁着警灯的面包车,在车前不远处的路边围着一大群人。这时,那些人正向两侧让出一条通道,从里面走出了三人。走在两侧的是两个身着制服的刑警,被架着走在中间的正是昨晚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周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走向警车。
“怎么回事?”周运急切地问道。
“他是个骗子,他一直在外面到处散播迷信言论,骗取钱财,”周运边上的一个人得意地叙述着,“今天终于得到应有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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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周运好象想到了什么,“你说,我们人死后真的都有前世来生吗?”
“你觉得那?”蓝小月歪着头调皮地回眸道,“我们是不是前世就注定有缘分的?”
“我似乎有这种感觉,”周运思索着说道,“虽然说这二十世纪末的我们应该绝对地相信科学,但我却不知不觉总还是愿意相信命运。”蓝小月眨了两下她那美丽妩媚的眼睛道:“那你说,我们前世会是怎样的命运?”
“这个嘛……”周运认真地想了想说,“我有一种直觉,我们前世就曾是有过一段美丽的因缘,可惜最后却因为其中一方背弃了海誓山盟而未能有个圆满结局。”
“哼!”蓝小月不以为然地说,“要背弃的人准是你,我看你前生就不象个正经人。”
周运抓了抓后脑勺说:“不管怎么说,今生我们能有机会再续前缘,可得好好珍惜,将这段来之不易的前世之情,继续完成了却它。”
“哟,说得还真的象是那么回事。”蓝小月抿嘴一笑,漏出了一对不容易注意到的浅浅的酒窝,“要是能让时光倒流、回去看看的话,那一定很有意思。”
“恩,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周运忍着笑,显出赞同不已的神情点头道,“不过,真要是回到前生再不能回来的话,你会后悔吗?”
“那得看,我哪一生的命好啦。”蓝小月将头靠在周运的肩膀上说着。
“那我们怎么去啊?”周运伸手抱住蓝小月的另一侧肩膀说道。
“用时光机呀,”蓝小月忽然自鸣得意地笑出了声来,“你的漫画大做作里不是经常用到的吗?”
“那是漫画中的想象啊,”周运有些语无伦次了,“现实中又不可能有。”
“所以说,”蓝小月一脸认真的表情,“现实中的你是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的,因此呢,你也没有必要一直这么胡思乱想,OK?”
“也许吧”周运模棱两可地回答着。正说着,他俩已经来到了宽阔的下山公路边。
这时从公路一侧走过了各自手提一只头盔的一对男女。一个是棋王陈德昌,另一个是晚一届的学妹朱丽。
“小月,这么巧?”陈德昌潇洒地甩了甩垂至眼际的长发道:“在这儿碰到。”
“我还以为是哪对情人呢,原来是咱们的花花公子呀!”蓝小月浮现了一脸挑逗般的神情,“怎么还没更换下一任啊?这位美丽的小姐可是你相处历史最破记录的一任了哟。”
挽着陈德昌胳膊的朱丽扭过了她那矮小的身躯,狠狠地白了蓝小月一眼。
“可别胡说噢,”陈德昌显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道,“我和丽丽可是清白的哟。”
“鬼才信呢。”蓝小月斜眼向朱丽身上扫视了一遍。朱丽又朝蓝小月白了一眼,然后拖起了陈德昌就走。
“噢,对了,小月,”陈德昌又回过了头来,“我昨天新买了辆摩托,什么时候要不要带你去兜兜风?”
“哎呀,你少废话!”朱丽没好气地拽着陈德昌不由分说地匆匆离去。


二十八

周运和蓝小月并肩走在黄昏的街道上。
蓝小月低着头默不出声地走着。
“小月,怎么啦?”周运关切地问道:“你真是太投入了,那只不过是场电影而已嘛。”
“情节真是太感人啦!”蓝小月那双幽雅的大眼睛似乎带着丝丝的湿润,“可惜最终他们还是没有缘分。”
“哎呀,瞧你那多愁善感的样子,”周运摇了摇蓝小月的肩头道,“他们既然命里注定不能在一起的,那再遗憾也没用。”
蓝小月转过头看了看周运问道:“你说得倒挺轻松,如果换了咱们的话,你也会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吗?”
“至尊宝和紫霞姑娘最终分开,那是命里注定的事呀,就象我们俩在一起也同样是命里注定的缘分一样嘛。只要相信缘分,跟着感觉走就会找到幸福,你平时不也是常常这么说的吗?”
蓝小月沉默了一会儿,仍自言自语地说道:“刚才,当看到紫霞仙子最后象一缕晚霞一样飘向苍穹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为什么作女人就该那么可怜,只能任由命运摆布?我要是导演的话,非将那剧情好好地修改一下不可。”
“哈哈,”周运不禁哑然失笑,“你以为是在帮我批改漫画稿啊?这部电影正是因为有这么个凄楚美丽的结局,才会变得如此动人。”
“看得出,你很喜欢这部片子。”蓝小月扬了扬垂肩的长发问着。
“那当然啦,这是我最喜欢的影片之一了。”周运如数家珍地说着,“我都已经看了N次了。”
“N次了?”蓝小月惊讶地张大了鲜红的嘴。
“是啊”周运很得意地说了起来,“当我看第一遍的时候,我笑得前仰后合,心说天那,这都是些什么呀!这么搞笑;看第二遍的时候,我看到一半时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笑不出来了,而心中却多了一种被收紧的感觉;看第三遍的时候,我安静地都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我已与影片溶为一体,看完时我才注意到泪水早已悄然滑落;看第四遍的时候,我已经快要发疯了、快要崩溃了,我发誓再也不想看这么恐怖的影片了;看第五遍的时候,我忽然间又破涕为笑,顿感了一种超然觉悟般的轻松,我心中不由得赞叹道:今生能有缘看到这么经典的一部片子,太好了……”
周运发觉蓝小月正呆呆地看着他,便问道:“怎么啦?你都听得傻了,”
“噢,不……没有,”蓝小月回过了神,说道:“没想到你对这部电影那么有研究。”
“只是喜欢呗。”周运喃喃自语地说道,“你说,要是我们现实中真的也能有那么个月光宝盒的话,那该有多好!”
“你那么想回到从前?”蓝小月转过脸来望着周运。
周运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我,那个……只是打个比方嘛,根据老爱的相对论,时间在特定的条件下是有可能改变轨道的,只不过我们身边还没有具备这样的条件或意识罢了。”
“一派胡言!”蓝小月白了周运一眼。两人继续沿街走着。
“这位兄弟请留步。”一个中年男子的沙哑声音在身边响起。
周运侧头一看,在路边地上蹲坐着一个身穿一件黑色老式西服的中年男子。在他跟前地上摊放着一张有点发皱的白纸,上面画着一张线条简单而又丑陋的古装男人的肖像画,边上写着两个大字:看相。
“见你如今满面春风,定是万事顺畅,桃运满怀啊。”那个中年男子一脸讨好的神态望着周运小心翼翼地接着说道,“看你面相很不一般,不妨听我替你算上一卦如何?我替人算命向来是不准的话分文不收的。”
周运和蓝小月对视了一下,转过头去说道:“不,谢谢,我们不算命。”
“别忙着走啊,”那个人仍坚持着说道,“命中之事,瞬息万变莫测,若能顺命而行则可逢凶化吉,万事如意;若无视而行,则定会遭遇厄运。你既有缘遇到我,可别错过这改变你一生命运的机会噢。”
周运停下了脚步,又转过了脸来,好奇地望着那个算命的。
那个算命的见周运停下了脚步,便又继续说道:“小兄弟,你的好运将尽,今日内可能有血光之灾,如今竟还茫然未有觉察。”
“什么呀!”蓝小月生气得嚷着,“你想骗钱啊?”
“钱为何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那男子脸色神秘地望着周运说道:“我只是好心相劝,切勿过于轻信他人,俗话说害人之心故不可有但防人之心更不可无啊。信不信由你。若想免除这灭顶之灾的话,明日此时请来此找我。我会在此等候,可千万不可错过时辰,否则你的命运将会改变。”
“别听他胡扯,我们快走!”蓝小月早已显得不耐烦了。这时周运也觉得眼前的话完全是无稽之谈,便转身快步躲开。
“我就是你。”那个男子忽然在自言自语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周运心头猛觉咯噔一震。我就是你,这正是层让自己在梦里猝然惊醒的那句话!难道他是……周运胸口升腾起了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回过头去,看到那个男子正朝着自己一脸诡异地凝视着,并且在不住地微微点着头。
他是什么人?周运心里剧烈地翻腾着。
“哎呀,你怎么相信这种胡言乱语!”蓝小月捅了一下周运右肋,“这类骗子我见到得多了,他们一开始总是把你恭维得天花乱坠,飘飘欲仙,然后再忽然话锋一转,说你要将大难临头什么的,直到你心甘情愿地付钱给他后,他们才假装多亏了他们才替你排除了灾难。”
周运若有所思地走着。
“你真的相信那骗子的话吗?”蓝小月板起了脸孔。
周运自语道:“我总觉得,他的话很神秘,似乎隐藏着什么玄机。”
蓝小月冷冷地说道:“我看你真的是见了鬼了。”
周运听到这话时才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忙拉起了蓝小月的手说:“你别生气嘛,好了,我们走吧。”
蓝小月使劲地甩开了周运的手:“你先回去吧,今天我还有点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可是……”周运手足无措地支吾着。
“放心吧,我不是在生你的气,”蓝小月凑过身子扬起脸在周运脸上轻轻用嘴触了一下,认真地说道,“不过我今天确实有事,你先回去吧,我先走了。”
“好吧,那你走好,明天见。”周运向蓝小月挥了挥手。
“明天见。”蓝小月也向周运摇了摇手后转身离去。
望着蓝小月的背影,周运久久地呆立着。
“我就是你。”周运不由得嘟哝出了这句话。一阵寒风无声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这话明明是出自自己的梦中,那个算命的怎么会一模一样地说出来的?难道仅仅只是个巧合吗?还是另有奥妙……
想到这儿,周运又感到浑身一激灵。他猛然转身跑了回去。
可是当他回到刚才的路边时,发现那里已空无一人了。
“明天?”周运深思着喃喃自语着。


二十九

陈德昌粗粗地喘着气,直起了一丝不挂的汗迹淋漓的上身靠在床板处的枕头上。他从手边床头柜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然后用打火机点着后深深吸了一口。一串连贯的烟圈从他的嘴里窜了出来。
身边的蓝小月也坐起了身子靠在枕头上,她将被子拉到胸前遮盖着。她转过头来,默默无声地看着从陈德昌嘴里不断冒出的烟圈。
陈德昌看了一眼蓝小月,将剩下的半支烟蒂掐灭后,拉过床边的外套,从口袋里去出一只小小的方盒。他将这只方盒递到了身边的蓝小月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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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啦!”周运开始激动起来,他一下子又抱住了蓝小月,一面将嘴唇凑了过去一面说道,“那么再给我点灵感吧。”
“怎么,还要啊?真是贪得无厌哎。”蓝小月作吃惊状。
周运急不可待地说:“小月,你知道我离不开你呀。”
“原来如此”蓝小月眨了一下那双热辣辣的美目道,“你是醉翁之意不……”
没等蓝小月话说完,她的嘴已被周运的嘴唇给紧紧地堵上了……


二十六

周运好容易找到了健身房仓库,在那里的一角正围坐着一大群系里的同学。周运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到了人群里面。
在人群正中是一张小茶几,在茶几上平放着一张木质棋盘。棋盘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摆满了黑白相间的棋子。在茶几一端煞有介事地坐着的愁眉紧锁的蓝小月。另一端坐着的是一个皮肤白得跟女孩差不多的帅哥模样的人,他那长长的乌黑油亮的长发从前额挂下了几束,几乎完全挡住了他那深陷的眼眶中的长着很长睫毛的眼睛。他一面很得意望着前面的对手,一面扬扬自得地说着:“怎么样,蓝小月?知道一代棋王陈德昌的厉害了吧?咱俩毕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哟。”
蓝小月狠狠地向对面的帅哥白了一眼道:“陈德昌,你可别得意得太早,这局棋还细得很,谁说一定会是你赢?打吃!”
陈德昌低头一看,马上得意地笑了一下道:“哈哈,没有必要收官了吧?你就别打肿了脸充胖子了,反正你这条大龙是逃不出去了。还是中盘投了吧。你大势已去,就算是天才少年来了也是回天乏术了呀。”说罢,他很轻松地应了一手。
“再叫吃!”蓝小月将一枚黑子“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了棋盘上:“小心我手筋连发哦。”
“没用的,我还以为你施放出了什么胜负手呢。”陈德昌将掉进眼睛里的长发向后甩了甩,说道:“那也只是白白浪费劫材,看来你的三子关是过不了了。往后啊,你还得好好向我这围棋王子兼帅哥虚心求教才行。”
周运不解地看着他俩的表情,又茫然地看着那棋盘上越放越密的令人眼花缭乱的黑白交织图案。
“哟,蓝小月,你的相好来了。你可得更加买力地下哦,可惜这位围棋音痴的仁兄是帮不了你什么忙的哟,哈哈。”陈德昌看了看周运,又对着蓝小月挤了挤眼睛。
周运一时觉得有股厌恶之感涌上心头,他冷冷地回敬了一句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棋王,观其棋风竟与其人传说中的判若两人。”
“怎么?连咱们的高才生也终于懂得什么叫棋风了哎?我还以为你只会在听课时偷偷地看看漫画书而已。”说着,陈德昌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周运的脸上开始发红了。
“周运,”蓝小月对周运微微笑了笑说,“再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一粒黑子被重重地打在了棋盘一角。“提掉!”蓝小月激动地叫着,“哈哈!大逆转成功!我反正下一手是万劫不应了。怎么样?要来试试对杀吗?你可是英雄气短哦。看来不GIVE YOU A COLOUR TO SEE SEE,你是不会知道我蓝大美女的后发治人的厉害的吧,啊哈哈哈。”
“哎,敲倒麻袋!”陈德昌忙按住了蓝小月那只正要去拿白子的手说道,“这个怎么能算,刚才你偷偷打吃时怎么连喊都没喊一下。”
“哼,谁让你自己太得意忘形不看个仔细的?第一,我没犯规;第二,我也没耍赖;第三嘛,你们这帮铁哥们也都一个个没支声哦,哈哈哈。输了就是输了。”蓝小月若无其事地继续从棋盘上捡着剩下的两粒白子,“怎么,连堂堂的三段棋王也企图想跟一个弱女子耍赖皮吗?”
“那好,再来,我们还下三子!”陈德昌急着说道。
“今天不了,我还有事呢。”蓝小月将握于手中的一把棋子放回了罐子里,转过头来望着发愣的周运说,“我今天的潇洒风姿酷毙了吧,竟然将那连续二年的全校冠军也给放倒了。”
“是吗……”周运含糊地附和着,“可惜我看不懂输赢。”
“很简单”蓝小月指着棋盘上的一大串白色棋子绘声绘色地解释道,“你看,这一条大龙已经做不出第二只眼了,所以就呜呼哀哉、寿终正寝了。”
“这不是还有一只吗?”周运不解地指着其中的一个空格问。
“哎呀,咱们的高才生呀,”陈德昌显出一副鄙夷的脸色道“你知道真眼和假眼的区别吗?”
“我虽然没有下过棋,”周运气愤地说,“可我也决不会去取笑别人。”“谁敢取笑你了,老兄?我们只是在探讨一下而已嘛。”陈德昌将那双凹陷着的眼睛转了一下,说道,“比如,这上面的几块棋如果让你来选择的话,你会先挑哪块?”
“这个嘛……”周运一时感到一头雾水,“我想应该捡当中的这块大的吧?”
“当中,哈哈!真是棋如其人啊!”陈德昌一下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么说,我是这金角,蓝小月是银边,那么剩下的阁下您就是当之无愧的……哈哈哈!”话还没说完,他和周围的人一起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了。
“你们笑什么?”周运局促地问。
“你是……唉,算了,NEED NOT TO KNOW.”其中的一个旁观者正努力地忍着笑。
“你们还有完没完啦?”蓝小月脸上露出了生气的神情。
大家这才停止了说笑,面面相觑地看着蓝小月。
“我们走!”蓝小月一把拉起周运便走出了仓库。
“刚才,他们为什么会忽然笑起来,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了吗?”周运却生生地问着。
“这个……”蓝小月支吾了一下,忽然眨了眨眼睛道,“其实也没什么,还是别问了。”
周运没有做声,默默地朝前走着。
“怎么,真的生气啦?”蓝小月跑到周运的前面倒退着走着。
她看到周运仍没出声,便又说道:“其实,我知道你对下棋不感兴趣,所以以后我下棋时,不必特地来陪我的。”
“好啦”蓝小月一把将周运的一只胳膊搂在了自己的胸前,头靠着周运的肩膀一面向前走着一面说道,“说点别的吧,你今天约我出来不是说要送我一件重要的礼物吗?该不会忘了吧?”


二十七

周运一个劲地沿着山路死命狂跑着,他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他一面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一面不停地继续跑着。
“他在那儿!”身后的叫喊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快抓住他!”
周运一惊,又加快了步伐。他低头猛地一直朝越来越窄的崎岖山道奔去,猛然间发现前方是一片蔚蓝的天空,脚下已到了山道的尽头。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跑?他们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我?我是在哪儿?周运在断崖前停下了脚步。
“不要杀我!”一个声音忽然由脚下传出。
周运朝前走近一步定睛一看,只见悬崖下方约半尺处向外突出了一块山岩,在山岩快口处有四只颤抖着的手指攀吊在上面。一个衣着破旧,长发披散着的年轻人正悬在半空,两眼已近乎绝望地望着他。
“你是谁?”周运浑身酥软,急切地问道。
“我就是你!”吊着的人诡异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周运猛地一惊。
“啊——”一声尖利的嚎叫向彻了整个山谷,那个人的身子已经象一张落叶一般坠落下去。
“我就是你,我就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运坐在山崖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为什么我会做这么个梦?”
他向空旷的前方凝望着。太阳的边缘已经开始碰到地平线了。在最后晚霞的余辉给整个山谷、树木和山坡染上了一层血红的色泽。在这里正是个观赏日落的最佳位置。
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我冥冥中和这山路,深谷和绝壁间有着某种无形的联系?周运费力地继续想着。
算了,我想这些干什么?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周运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那只剩下了一贯半圆了的红日,长长地叹了口气。
“嗨,我知道你准在这儿,我们的周大社长。”周运身后忽然响起了蓝小月那爽朗的笑声。周运吓得一哆嗦,回过头来,很是不满地望着身后笑嘻嘻的蓝小月说:“干吗这么一惊一诈的?在这种地方吓人的话有多危险!”
“瞧你胆小的,”蓝小月从后面一把搂住了周运的脖子,问道,“又在想心事了?”
周运抬起手抓住了蓝小月的手抚摩着说道:“也没有,只是觉得这里好象对我特别有吸引力,每次我来到这里时,总能激发出无数创造的灵感。”
“哎呀,你真是浪漫呀,”蓝小月哈哈笑了出来,“这里可是情人谷哎。”
“是啊,我好象跟这里特别有缘,所以就常来这里。”周运望着那正在逐渐埋入地表的红日,说到,“你也常来这儿吗?”
“我是来陪你的呀,”蓝小月娇滴滴地说着,“情人谷,顾名思义就是情人山盟海誓之处。我是怕你在这儿跟哪个情人幽会。”
“什么呀,我象这种人吗?”周运握着蓝小月的小手,轻轻举到嘴边亲了一下道,“其实,这儿据传说是情人们双双殉情的地方,所以才会显得如此的神秘而又浪漫。”
“哎呀!”蓝小月一下子抱紧了周运,“那么,这里是鬼魂出没之地了?你可要小心哦,说不定哪一天会被冤魂索命而去哟。”
“你这只乌鸦嘴!”周运转过身,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蓝小月的细细的鼻尖道,“我来这儿是静静思考,寻找感觉的呀。”
蓝小月透过周运的肩膀一侧向前方望去:“真的好美哎!”
“是啊”周运很得意地说着,“以后,你要是找不到我的话,就到这儿来,准能遇得到我。”
“那你干脆搭个草蓬住这儿算了,”蓝小月一脸认真地提议道,“对了,你创作的故事开始动笔了吗?”
周运看着蓝小月的大眼睛说道:“只是刚开了个头。我这两天好象又被打开了一些新的思路。比如说,那前世的两人结下的冤仇聚在某样东西中,而这件东西却因为不知不觉留在了身边而似的厄运再次发生,还有……”
“哎呀,好啦好啦!”蓝小月捂起了耳朵,“别说这些可怕的事情了,这里可是情人谷哦。说不定还真有冤魂在这儿等着呢。”
“傻瓜,世上哪有什么鬼魂啊?”周运很自信地说着。
“我们还是下山吧,”蓝小月眨了眨她那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天快黑下来了,我真的有点怕了。”
“好,那我们走吧。”周运站了起来,然后将蓝小月也一把拉了起来。两人并肩沿着山道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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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大名鼎鼎的周社长怎么又开始在食堂里作深沉状啦?”蓝小月笑嘻嘻地端着托盘来到周运身边坐下,“喂,需要我陪你一块儿发呆吗?”
周运的目光仍停留在那团丝毫未减少的米饭上。
“怎么啦?在想心事啊?”蓝小月用胳膊捅了捅周运,用一双狡婕的大眼睛望着他,“没想到连咱们系里的高才生今天也惨遭被K.喂,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喔,要是想跳楼或是上吊什么的可别忘了先通知咱一下,要不可就没人替你料理后事罗。哈哈哈。”蓝小月调皮地笑了起来,可是她发现周运还是没支声。
“哟,还挺脆弱的,来让我瞧瞧,”蓝小月忍住了笑,伸手在周运额头上夸张地摸了摸,“哎呀!好烫啊!瞧,我的手都起泡了,你帮我吹吹。要不今晚到我家坐坐,我可是治疗心灵创伤的专家哦,哈哈,动心了吧。”
“小月”周运终于第一次开了口,他将蓝小月的手轻轻拉了下来,说道:“今天我有点累了,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你终于又重新恢复说话功能了,真是可喜可贺啊。”蓝小月笑哈哈地望着周运,“不过,你要是拒绝了这么个大美女兼系花兼超级初段棋手的盛情相邀的话,可是件很划不来的事啊。”
周运用筷子不住地拨弄着始终未送进嘴里的那一口饭,若有所思地看着。
“好吧”蓝小月从自己的盘中夹起一只肉圆塞入周运的饭里,看着周运一本正经地说道:“看在上帝他祖母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来选择吧:一,继续绝食,装酷,发呆;二,马上开始讨好眼前的这个世界第一大美眉。”
“行了,行了,我终于认输了。”周运终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二十五

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两张不知疲倦的嘴死命地对啃着,直到嘴唇酸得都快要抽筋了。
“小月啊,”周运深深呼吸了一下说:“我最近好象一直缺少灵感。”
蓝小月仍用双手吊着周运的脖子,深情地说道:“我这不是正在给你吗?”
“我知道”周运轻轻将嘴唇在蓝小月的额头上按了一下。
“灵感来了?”蓝小月将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夸张地连眨了两下。
周运傻乎乎地摇了摇头。
“哼!”蓝小月一下子抽回了双手,扭过头去撅起了嘴说:“我白费那么大劲了。”
“我的甜心”周运将蓝小月双肩扳转了过来,说道:“为了你,我一定会想出最美丽的故事,画出最感人的漫画,因为你是我每次创作后的第一个读者呀。”
“兼批评家。”蓝小月笑着补充道。
“对,对”周运接着说道:“相约2000同人志创办了也有差不多一年了,只是最近好象该画的也都画得差不多了,即便有也是一些内容平平的拼凑之作,所以我想再创作一篇内容曲折离奇的故事。这样一来也好再次显示一下我这个社长兼主打画手的超级才能。”
“那想好了吗?”蓝小月认真地问道。
“这个嘛……”周运想了想说,“还只是一个粗框,细节方面的内容还在酝酿之中。我这几天一直都在考虑,而且还参考了许多日本漫画大家的作品。那知,一不留神……”
“一不留神?”蓝小月好奇地问,“怎么啦?”
周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在听教授讲课时,竟不由自主地分了心。”
“怪不得”蓝小月恍然大悟地说,“你连上司徒教授的课都敢开小差,难怪今天被整得那么惨,连中午吃饭时都作万念俱恢状。怎么样,在这件事上所受的打击很深吧?有痛改前非的表示了吗?”
周运苦笑了一下道:“正在反省中。”
“得了呗,别再故作深沉了。”蓝小月不以为然的伸出纤纤玉指冷不防在周运的鼻子上狠刮了一下,说道,“好了,还是披露一下你的惊世大作吧。”
周运举起手可怜兮兮地揉了揉开始微微发红的鼻梁,想了想说道:“现在还没具体考虑好,只是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我前些日子连着两次都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见有两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富家子弟,其中一个生性胆小,老实,缺乏主见,另外一个生性狡诈,贪婪,最后后者将前者逐渐教坏,使其沾染了恶习,最终因赌博而导致家破人亡。接下来,他们又重新投胎并再次相遇并再次成为死对头。在这一世,他们的角色正好翻了个个,前世的害人者终于死在了被害者的手中。”
“哇!好恐怖哦。”蓝小月忽闪着那双大眼睛,惊讶地望着周运道:“平时看你就象温温的一潭死水一样,竟然也能做出这样的怪梦来。哎呀,该不会你真的是中了邪了吧?”
“听我说,小月,”周运一把搂起了蓝小月继续说道:“那时,我还从梦中惊醒了呢。不过后来一想,觉得这也是个难得的题材构思呀,于是我就按这个大致的思路开始补充新的内容。我想把它写成一部情节跌宕起伏,内容引人入胜的故事。”
“你真了不起哎。”蓝小月仰起头在周运的腮边亲了一下,“那么,你打算表达怎样一个主题呢?”
“我想”周运开始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闸子,“我想表达一个很别致的主题:人类的仇恨如不及时消除的话将被带入下一世,使得下一世的人再次受到仇怨的诅咒而永远无法逃离厄运。”
“这么恐怖呀!”蓝小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应该叫酷,”周运的神情中带着一丝的得意,“我只是想做个新的尝试,看看这类主题的内容会带来个怎样的效果。”
蓝小月不解地问道:“你就不能创作一些赞美人间至高无上爱的题材的作品吗?”
周运解释道:“有关爱的题材早就已经多得屡见不鲜了,所以偶而做一次另类尝试也未尝不可呀。”
“听起来好象也蛮有道理的。”蓝小月似懂非懂地说着。
“但是”周运神秘地说:“他们两世间的怨恨是靠什么东西来传递的呢?我一直没能想出个较为合理的解释,不过我会设法使这篇能重整《相约2000》人气的惊世之作尽早问世。”
“好,我预祝你成功,不过,你一想到了什么点子的话,可别忘了先拿来让我给好好斧正一番噢。”蓝小月微笑着说。
“那是当然的罗,”周运肯定地说着。忽然间又象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最近你好象一直都很忙,在做些什么?又是去下棋了?”
“不,我也在进行创作。”蓝小月得意地说着。
“你也会创作?”周运惊异地说道,“能让我也开开眼界吗?”
蓝小月神秘万分地扮了个鬼脸道:“不,那可是秘密。”
“怎么?”周运挠了挠后脑勺说,“对自己最亲密的人也要保密吗?”
蓝小月眨了眨她那美丽的大眼睛:“你真的想看?”
“那当然啦,”周运急切地说。
“好吧,”蓝小月说道,“不过有个条件,就是看了之后不许笑话、不许提意见,OK?”
“YES,MADOM!”周运作了个标准的立正敬礼的姿势。
蓝小月抿嘴一笑,转身从书桌边抽出一块写生用的画架,打开后举到了周运的面前。
周运凑近一看,原来是一幅水彩画。画的是一对相互依偎在一起戏水的鸳鸯。边上衬托着的弯弯飘起的杨柳枝,让人感到了和风习习。在画的右侧是一排深褐色的瘦金体文字:春水鸳鸯图。
“怎么样?”蓝小月趾高气扬地看着吃惊的周运:“欢迎多多提出宝贵优点。”
“呵,真看不出来,”周运瞪大着眼睛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画得栩栩如生,充满诗情画意。喂,你是照着什么样子画的?”
“照着什么样子?”蓝小月极其不满地说道:“这也是来自我梦中的灵感呀,怎么样?没吓着你吧?”
“不是,我只是觉得……”周运支吾了起来。
“只是觉得画得有些老土,对吧?”蓝小月假装生气地说。
“是……啊!不不,”周运心不在焉地说道,“我是说,我对这幅画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总觉得应该在什么地方看过,或者说对这画很熟悉。”
“哼,胡说八道!”蓝小月气得嘟起了那只好看的小嘴,急切地说道,“这都是我凭自己的直觉画出来的,根本就没参考过什么别的东东,怎么可能被你看到过呢?该不会你又想说那也是你梦中所见吧?不过,告诉你,我在梦里可没遇到你哦。噢,我懂了,你是说我画的题材太俗气、太没有创意,所以才会故意说好象看见过的。”
“哎呀,你别生气嘛,”周运有点急了,他连呼吸都好象开始局促了,“我其实也不是……只是……怎么说呢?的确让我有了一种顿生亲切的感觉吧……”
“哈哈,瞧你急的,”蓝小月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你都无法自圆其说了。我看你觉得亲切的恐怕不是画而是画的主人吧?”
“这个……”周运木讷着又开始挠起了头皮。
“怎么样啊?”蓝小月自豪地说,“如果你觉得想对画的主人那绝世奇才发出由衷的赞叹的话,可千万别守口如瓶哟。”
周运有点尴尬地说:“的确很了不起,不过……”
“不过什么?”蓝小月皱起眉头又开始了步步紧逼。
周运自言自语地说道:“想不到原来你也有绘画的才能,怎么不一起参加我们的漫画同人志社团呢?”
“这就是我胜人一筹的地方哎。”蓝小月摇头晃脑地说,“你们那些幼稚的画本姑娘也会。但我真正的兴趣却还是围棋。我从小就爱围棋,因为它能让人头脑敏捷、思路开阔、还能使得美眉的造型体态显得愈发幽雅楚楚。告诉你吧,我的理想是在有生之年要达到职业初段的水平。怎么样,这个鸿鹄之志够吓倒某只燕雀了吧,哈哈哈。”
周运握起了蓝小月的手道:“真是让我肃然起敬。你最近一直都在操练吗?”
“是啊,棋不离手嘛,”蓝小月起劲地说着,“我们烂柯社里举办的一年一度的手谈杯预赛日子就快到了,我要争取在这次比赛中能平安地混进半决赛。”
“那我也先预祝你成功,未来的女流国手。”周运举起蓝小月的小手郑重其事地用嘴亲了一下。
“要不,你要是眼红的话,我收你做个徒弟吧。保准你一钻进这黑白世界就再也逃不出去了。”蓝小月象是又有个新的点子。
“哎呀,你就饶了我吧。”周运忙叫苦不迭,“你知道我最怕见到这些个让人头昏眼花的东东了。”
“唉,算了,朽木本不可雕也。”蓝小月显出了一副失望无比的样子。
“多谢饶命之恩,我还是只有画漫画时才能动得出脑筋。”周运诚实地坦白着。
蓝小月又开始眨起了她那双迷人无比的大眼睛:“我相信你。而且我也真的想早日能替你批改大作。”
 0   2007-05-04 12:00:5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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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擦了擦眼睛说道:“林大伯这么讲我也就安心了。我只是一时还觉得心乱如麻理不出个头绪来,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做出什么傻事的。”
“哎,这就对了。”林定武长长松了口气道,“那夫人您先歇着,我这就去联系律师和王大夫他们。”
“林大伯,”周夫人叫住了走到了门口的林管家,说道,“您年记也大了,也要注意休息,可别操持得过于劳累了。”
“好,夫人您更要保重。”林定武微微躬了躬身急速地走出了卧室。
夫人呆呆地坐在床边,出神地望着放在床边矮柜上的那枚泛着蓝色荧光的玉佩。
林定武来到客厅,放慢了脚步,他在通往楼梯口的一之废纸篓跟前站住。
他转过身朝后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
他微微地地头朝娄中看了看。在装着废纸的纸篓里有两个红色的东西,那是两颗散落着的朱红色佛珠。林定武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很快地弯要拾起了那两颗佛珠,随后又从纸篓中拿起一折皱的废纸托于手掌,另一只手将那两颗佛珠放在纸上之后包裹起来,然后再将那废纸揉成一团。他将这只纸团又重新扔回了纸篓。他再次地看了看纸篓,并没有再发现什么异样。
这时,林定武转身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客厅里仍空荡荡的。摘下圆圆的眼睛用布擦了擦,脸上露出了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刘妈!,刘妈!”突然林定武大声地喊了起来。
“林老爷,是您在吩咐下人?”家佣刘妈赶忙战战兢兢地跑了过来。
“刘妈!”林定武怒容满面地说:“你们都干什么去啦?你看看,这垃圾都快满出来了也没人去倒。要你们这种不干活光吃闲饭的人干嘛?”
“林老爷,下人这就去倒。”刘妈胆战心惊地端起纸篓小心地离去。
“还有,这地上也没擦干净,你们这些个懒骨头!”林定武高声地呵斥着,“看来老爷以前全把你们给宠坏了,下来我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你们!”


二十三

僧人诵经法事之声伴着周夫人悲痛欲绝的号哭声,在周家厅堂之中不绝于耳。在客厅后方放着一只铺着雪白床单的床,上面平躺着黑色长衫的周运的尸体。在尸体周围堆放着密密的花草。
周夫人徐茹琳正跪在床边,上身伏倒在尸体上不住地痛哭着。在她身边一同跪着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那女孩大约有十六七岁左右,此刻也跟徐茹琳一样趴在周运的尸体上不住地哭喊着:“爹呀!爹呀!”跪在对面的男孩大约有十二三岁左右,正睁大着红肿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周运那张灰白的脸。
“老爷呀!你怎么这么狠心!”徐茹琳又猛地将身子凑了上去,双手紧紧捧着周运的那张冰凉的脸,将额头紧紧地贴在了上面,尖叫着大声哭喊起来,“扔下了咱这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还是让我随你一同去吧!”
“娘!娘!”在一旁的女儿从徐茹琳身后一把将她死死地抱住,不住地哭喊着:“你别这样呀,娘!”
徐茹琳一下子转过身来和女儿紧紧抱作了一团,一个劲地说着:“孩子,咱真是命苦啊!往后再也见不到你爹了!”
“娘!你别说了!”这时跪在对面的男孩也爬了过来伏在了徐茹琳身上。
“我的好孩子!”三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夫人,”这时林管家已经来到了身旁,他摘下了眼睛一面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一面说道:“您可千万要镇定啊,老爷已经不在了,夫人再悲伤也没用了。不要再过度地伤痛了,自己的身体要紧啊。”
“林大伯!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啊?”徐茹琳挣扎着站了起来,可能是双腿早已失去知觉了,身子一下子没站稳,又跌倒在地。
林定武赶紧上前搀起了徐茹琳,说道:“夫人,自己保重要紧。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叫老爷哪能瞑目啊?”
“林大伯……”徐茹琳的嗓子哽住了,她用感激的目光看着管家。
“先别说了,”林定武递过了一块手帕说道,“法华寺的清空大师来了,正在前厅等候。夫人,请一同前去招呼一下吧。”
“好。”徐茹琳点了点头。
林定武搀扶着徐茹琳来到了前厅。
在前厅里静静地站着身披红色袈裟的清空。他紧锁着眉头,目光中带着重重的心事。见到管家和徐茹琳走了过来,忙竖掌低头开口道:“阿弥陀佛。”
“夫人,”林定武管家介绍道,“这位便是清空大师。”
“大师。”徐茹琳朝着清空深深鞠了一躬。
“阿弥陀佛,”清空忙欠身还礼道:“老僧乃法华寺住持清空,与周施主生前曾有过一面之交。”
“可惜老爷他已魂去他乡……”说道这儿,徐茹琳又一次哽咽住了。
清空缓缓捻动着佛珠说道:“生老病死,世间无常,此亦前世所定,非世人所能料测。夫人请节哀自重,莫再徒生伤感之心。”
徐茹琳微微低了低头说:“谢谢大师劝慰。我会好好地生活下去,抚育儿女成长。”
“善哉”清空长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可惜老僧与周施主相识太迟。”
徐茹琳说道:“老爷今生能有缘与大师相识,并能聆听到大师的指教,我想他此生也无甚遗憾了。”
“可惜啊。”清空眉头紧促着说:“周施主曾内心为邪魔所蛊,造业无数,幸好最终一刹能有所悔悟,亦是缘分。老僧虽能察知其前世因果,怎奈自身区区凡力虽有心救助却力不从心,实是遏腕之至。”
林定武暗自看了看清空又看了看徐茹琳,然后在一旁说道:“老爷一生命运坎坷,如此仓促间便悄然谢世,真是想不到啊。”
徐茹琳忙说:“大师千万不必自责,老爷他生前所作恶事过多,也是命该如此。好在最终能在大师的点拨之下有所领悟,这也该算是他的福份。”
“阿弥陀佛,”清空感慨的说:“苦海无边呀。见夫人对周施主如此恩爱执着,却徒生无尽伤感。娑婆浮世,生离死别,难脱轮回之苦。可惜呀。”
“大师,”林定武恭敬地说道:“既然与我家老爷生前有缘,就请为我家老爷诵偈超度,也了确他生前愿望吧。”
“阿弥陀佛,”清空平静地说道:“罪过,罪过。老僧今日正为此事而来。夫人,请先少做休憩,待老僧略作准备。”
“那么,大师就费心了。”徐茹琳深深鞠了一躬道:“我一会就来,现在我想先多陪一会儿我家老爷,以免他感到寂寞。”
“阿弥陀佛,”清空合掌欠身道:“夫人切勿过于伤感。”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望着离去的管家和夫人的背影,清空用那空旷深邃的眼神凝视着远方。过了许久,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世间芸芸众生,仇怨世世相报,何日才为尽头?漫漫生死苦海,几时方能得以超脱。俗世之人内心久为灰尘所蔽,不能看破红尘间无尽恩怨,徒生嗔痴而永堕轮回。实乃可悲,愚哉!痛载!阿弥陀佛。罪孽呀,罪孽。”
林定武扶着夫人朝着后厅走去。
“夫人,”林定武望着徐茹琳犹豫着说道:“刚才王大夫说,老爷的死因是由于受到过度惊吓造成急性心力衰竭而出现的意外。想必老爷一定是为邪魔怨魂所害,真是可怜啊。”
徐茹琳回过头来说道:“老爷的生死其实也是命里早已注定的,林大伯,您也不要太伤心了,还是要多保重身体才是啊。”
“夫人,您也要多多节哀啊。”林定武用手扶了扶眼睛说道。
徐茹琳握了握林定武的手,感激地说着:“这几天也让您多费心了。您不必担心我,还是先帮着大师作些个照应去吧。我还想自己多陪一会儿老爷。”
“那也好,”林定武轻声地说了声:“我先去前厅看看,夫人您可千万要当心身子。”
“老爷,”徐茹琳来到周运尸体边上,轻轻地跪在跟前说着:“你等急了吧?我来陪……”
她忽然停住了,周运正睁着一双定定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在那双眼睛里隐隐闪现着一丝怨恨和恐惧。
“老爷,你就放心地去吧。你别担心,我很好没事的。”徐茹琳伸手轻轻地将周运的眼皮抚上。
她从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纂在手心里看着说道:“老爷,我知道这枚玉佩是你生前最珍爱的,你一直贴身携带从未离身过。我想这块玉佩一定跟你有着难以割舍的缘分,就让它陪着你一同去吧。”
徐茹琳说着,将手中的那枚闪烁着幽幽翠绿荧光的玉佩轻轻地塞入了周运的上衣口袋中。
“老爷,”徐茹琳站起身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你安息吧。”


二十四

“周运!”
“啊……到!”周运回过了神,忙藏起了手中一本《一刻公寓》,惊慌失措错地站了起来,偷偷地向站在讲台上望去。
“周运,你最近怎么听课时老是走神,刚才你是不是又在想别的了?”站在讲台上的老教授司徒华章正神情严肃地注视着自己。
“教授,我……”周运猛地一颤,红着脸一时支吾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司徒教授的眼睛里散射出无尽的威严。多少曾是自由散漫的学生都在这威严四射的眼光中都顿悟了人生终于都务了正业。
他正色地说道:“年轻人啊,俗话说:乌兔匆匆,光阴似箭。可千万别黑发不知勤学早,白头方悔读书迟呀。四年的大学校园生活来之不易啊,可别最后留下一片遗憾的空白呀。你们离开最后的毕业还剩下就几个月了,而且如今正值世纪之交,社会竞争如此激烈,如果你们现在再不抓紧这最后的冲刺,发奋努力多掌握点真才实学的话,将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
在司徒教授那咄咄逼人的言辞下,周运也哑口无言地深深低着头,脸上感到阵阵地象火烧一样。所有的同学也都在注视着他,他恨不得能马上在地上有个洞好钻进去。
“你请坐下吧,年轻人。”司徒教授带着失望无比的表情向简直就要晕绝过去的周运摆了摆手,说道:“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反思一下。”
周运尴尬万状地坐了下来。他不敢抬起头来,只是偷偷地向四周望了望。
坐在前排的蓝小月回过头来朝他极其同情地眨了眨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可是在余光中突然发现司徒教授的严肃目光还停留在这边时,吓得吐了一下舌头忙转回身去又重新正襟危坐。
在食堂里,周运一个人正默默地嚼着那一堆不知是什么滋味的饭。他一脸茫然地盯着盆中的饭看得出神,好象决心要从那无数的米粒中领悟人生一样。
 0   2007-05-04 12:00:2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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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运紧紧地握住了夫人的双手说道:“洁和文这两孩子就拜托费心抚养了。等我出家后,你能时常带着他们来看我吗?”
“我会的。”徐茹琳望着周运说道,“即使你不在家了,但在我心里你永远还是我的丈夫。”
周运拍了拍夫人的肩膀说:“这样我也就能够放心了。”
这时,林定武摘下了圆圆的眼镜用手帕在眼睛上擦了擦后又戴上。然后,问道:“老爷,这厂里的事该如何料理才是呢?”
周运又重新端坐于椅子上,看着林定武沉思着。过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喊了声:“林大伯。”
“老爷。”林定武管家忙走到了周运跟前。
“林大伯啊,”周运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定武说道:“你来咱家也有了二十个年头了,从当初起你就一直帮着我一同操持着家务,照管着厂里的生意,你也费心了。振业能有今天的成果这都离不开你林大伯呀。”
“老爷。”林定武张大了嘴看着周运。
周运忙伸手制止着接着说道:“而且这些年来你也能样样都管理得井井有条,所以我想把这振业纱厂先托付给你代管。”
“老爷,这可怎么使得?”林定武忙不迭地一个劲摇着头道:“老爷的家业理当由夫人和少爷小姐继承,我林定武无德无才怎敢担此重任呢?这是万万不可的。万万不可的呀。”
“林大伯,”周运坚持着说道,“我已经考虑过了,夫人小姐为妇道之辈未谙经营之道,文这孩子尚年幼无知,怎能立即担当此重任呢?林大伯一则这些年来劳苦功高也不是外人,二则对厂里的事也轻车熟路。所以我想请林大伯先多辛苦一番代为管理,并好好向文传授经营之道,以便今后能继承这份家业。林大伯,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既然……”林定武推了推鼻梁上方的镜片,说道,“既然老爷对我林定武如此信任。那我林定武为了老爷的这份家业就是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我定会将老爷开创的产业继续发扬下去,并尽快地辅导少爷让他能早日继承父业。”
“我早说过,我周运没看错人。”周运激动地拉着林定武的胳膊轻轻地拍了拍。
“今天时候也不早了,老爷就早点安歇吧。”周夫人走了过来挽住了周运的胳膊。
“好,”周运转过脸来对林定武说道,“那剩下的事就都交给你了。”
林定武紧紧地抓住了周运的手道:“老爷您要多保重。”
周运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由夫人扶着向卧室走去。
林定武默然地望着周运地背影,嘴角略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表情。他透过雪白的镜片反光,久久地朝前方望着。
随着周运行走时的左右摆动,左面的衣袋里露出了一段红色的东西,那是一串朱红色的佛珠。


二十一

月光冷冷地透过窗户撒在卧室的床上。周运转过头去,看着身边已渐渐鼾声微起的夫人。他伸手替她塞了塞肩旁的被子,然后静静地望着她熟睡得香甜的样子,一颗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滚落了下来,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周运不敢再睁开眼,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地听着夫人那熟悉的鼾声。
清空大师的话,林定武激动的脸,幽幽闪着荧光的蓝色回字,象走马灯似地在眼前旋转着,旋转着……渐渐地周运的眼前变得模糊了、遥远了,身边的鼾声也慢慢地听不到了。
一阵凉风透过窗户无声掠过,带来了一丝深深的寒意。
随着冷风,一个悉数的异样声音由远及近地在周运耳边响起。周运猛地睁来了眼睛。
周运全身登然一震,在他眼前站着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的一张俊秀凄美的脸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在她那长长的留海下面,睁着一双充满着绝望而又怨恨的眼睛。
“你……你……”周运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那女人的身影正慢慢地向他床边走来。她轻轻地说着:“你把我也拿去当睹注了。”
“月儿?”周运顿时象是被电激了似的坐起了身,不住地说道:“原谅我,原谅我,都是我对不住你。”
“你忘了我们当初的海誓山盟了!”那女人阴阴地说着,仍垂着双手一步步向床边走来。
“月儿,别杀我,是我害了你……”周运哚唆着,惊恐万状地望这那女子步步逼近地身影,“别过来!别过来!”
“还给我!还给我!”那个女人脸上漠无表情地继续朝周运跟前走来。
“啊,别过来,别过来!”周运惊慌失措地掀开了被子。他看到身边夫人正用被子遮着脸安静地躺着,忙将被子轻轻掀开急切地喊着:“快起来!茹琳……”
忽然间,周运的嗓子似乎被堵住了一样,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怖震撼了全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躺在身边的是另一张女人的脸,正是那张近三十年来一直让他在恶梦中惊醒的脸。那张脸惨白得如雪一般,在冷寂的月光斜斜的投射下泛着青色,就象是一座静止的雕像。一双他永远忘不了的眼睛正直愣愣地望着他,在黑暗中散发着两道绿色的荧光。
“鬼呀!”周运从床上仰面滚落到地上,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来人啊!有鬼呀——”
那两道幽幽绿光仍在静静地看着他。
“啊——”周运的大腿一下子被地上的女人紧紧抱住,她尖声地叫着:“还给我!还给我!”
一阵刺骨的冰冷从那只大腿传遍了早就麻木了的全身。“啊——”周运象触电了一样使出了全部的气力将腿从那两只灰色的手中挣脱了出来,跌撞着扑向房门。周运一把纂住门把手猛地拉开地头就朝外冲。
“砰”的一声,周运的头好象撞到了什么。他忙抬头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下子呆在那里了。门口站着一个衣着考究留着油亮的长长辫子的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他咧开嘴阴险地笑了笑开口道:“周运!我没猜错,你果然还在这儿!你还想跑吗?”
“陈德昌!”周运失声叫道。
那年轻人迈开了缓缓的步屡跨进了屋里。他眼睛狠狠地盯着周运,嘴里接着说道:“周运,跟我去见赵叔!”
“哇——”周运退回了床边,慌乱地拿起边上的茶杯扔了过去,一面惊恐地叫着:“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那人头一侧闪过了茶杯,继续冷笑着向周运跟前慢慢走来。
“不要过来!”周运猛地举起一张凳子使尽全力向前扔了过去。
凳子哗啦一声砸中了眼前那人,他身子翻滚着倒在了地上。
“老爷行行好。”惊魂未定的周运又一次陷入了深渊,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正伸着一只手,眼睛天真可怜地望着他。
“别过来!”周运伸手一把向前推去,那男孩跌倒在墙角,仍却生生地望着他。
忽然,周运觉得自己的腿又一次被冰凉的手抓住。他回头一看,见刚才的那个女人用那双哀怨的眼睛注视着他。
“啊!”周运象是发疯般地惨叫着将她猛地一把推开。那女人跌倒在了墙边。
周运忽然看见在床边的矮柜上有件东西正微微地闪烁着淡蓝的荧光。他心中砰然一震,那正是那枚改变了他命运的回字玉佩。他一把抓起了那枚玉佩,眼一闭朝着眼前爬过来的女人身上扔了过去。
一瞬间,眼前的女人消失了。周运回头一看,床上躺着的女人也忽然不见了。
“周运……你……好狠毒!”一个晴天霹雳似的声音在周运身后响起。
周运浑身就象着了魔一样无法动弹。刚才倒在地上的那人身下已是一滩黑忽忽的血水,那人正在血泊中挣扎着。周云的脚就象不听使唤了一样,靠着墙角身子软软地瘫倒了下去。
“我要……你,不得……好……死……”那熟悉的厉鬼般的声音在步步地逼近。
周运举着颤抖着的双手,呆呆地看着自己那满是血污的手。
“哈哈——”周运忽然傻愣愣地狂笑起来。


二十二

“啊——来人啊——”从卧室中忽然传出的夫人的尖叫声象一把利剑一样划破了昏暗的黎明,揪紧了周府上下每一个人的心。
管家林定武带着家人一同惊惶地冲进了夫人的卧室。等大家一起来到卧室一下子都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
“老爷呀!”夫人上身坐在床头,弯下的身体深深地伏在身边躺着的周运身上。周运仰面躺着,一双瞪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睁着静止着盯着天花板,在那眼睛里充满了极度恐惧的神情。他头发蓬乱着,嘴吧也大大地张开着,因受了刺激而已深深扭曲而变型的脸上已经变为了黄蜡一般颜色。
“老爷啊!”周夫人的肩膀激烈地起伏着,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你这是怎么啦?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夫人,你先镇定一下,”林定武在一旁搀起了周夫人,“老爷昨晚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昨天老爷他还要打算要好好地过好清静的下半辈子,老爷还亲口要我常去看他……”夫人边说着边不停地浑身抽动着,越说越激动:“不会的!老爷不会死的!老爷!你醒醒,醒醒呀!”夫人抓住周运的两肩用力地晃着。
林定武再一次将周夫人拉了开来,不断地劝说道:“老爷生死自由天命,那夫人也该不要过度悲伤。既然人已不在世了,周夫人还是应该面对现实。”
“这叫我可怎么过呀!”周夫人将头伏在了林定武的肩上痛哭起来,“昨天还好好的,哪里想得到竟会是这样!林大伯,昨天老也他还和我恩爱如初,可怎知一夜间却成了永远的诀别。你让我往后可怎么过呀!”
“夫人,”林定武将周夫人扶了起来道,“人死不能复生,安静下来先体面地料理好老爷的后事再说。我知道这来得太突然了,对夫人您来说的确是难以接受的,可是事已如此即使再悲伤再痛苦也无济于事啊。老爷生前就拜托我照顾好夫人和少爷小姐,让我照顾好家里,要是夫人您再有个什么闪失的话,来日叫我林定武怎么去向老爷交代呀?”
“林大伯,”周夫人仍然哭泣着不能自已,她用手绢捂着红肿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道:“老爷这磕然一去,我一个妇道人家的早已经是六神无主了,看在老爷跟你多年的交情份上,这家里的事就请林大伯您多照应了。”
林定武赶忙说道:“夫人何必说得如此见外呢?这二十年来,老爷对我林定武真可谓是情如手足,恩重如山啊,老爷家的事就是我林定武的事,为了周家我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夫人就尽管宽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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