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非法移民的辛勤劳动支撑着这个国家,在疫情期间,医院、农场、零售店的基层工作都是他们在干,他们养活了这个国家,他们做着最苦最累的活,清洁、剪草、带孩子,而回报他们的却只有焦虑和挫败感。
特朗普即将离开白宫,然而,萦绕非法移民长达4年之久的愁云惨雾一时之间还无法散去。这四年里他们不停地问自己:我还能见到我的家人吗?我还能过上太平的日子吗?我哪天才能不用担心上班路上突然被抓走?我还能回到校园吗?我的父母什么时候才能摆脱移民官的刁难?
美国有1100万的非法移民,还有数百万非法移民的孩子、弟兄姐妹和配偶,他们居住在各种文化、背景、身份混杂的家庭中。也许有些美国公民一生不曾接触过非法移民,但是这些非法移民其实和这些美国公民最关心的民主息息相关。
今年夏天,笔者到宾夕法尼亚州中部拜访一位没有身份的朋友。她和笔者的叔叔曾经是危地马拉城的邻居。现在,她和她的丈夫以及孩子们住在一个老旧的木结构房屋中,这是他们最近刚买的,房屋老得简直像中世纪戏剧中才有的场景。
Photo by Nitish Meena on Unsplash
这位朋友的家庭是一个典型的混杂身份家庭,家庭中的一部分成员拥有合法身份,可以合法工作甚至有的可以享受美国公民的待遇,而另一部分成员则过着担惊受怕的黑户日子。16年前,她以非法的身份来到宾夕法尼亚州,这些年来,她和她的丈夫一直在工地和工厂打零工糊口。他们的其中一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现在有一份体面的办公室工作。他们的孩子中还有一个正在读大学,是“童年入境者暂缓行动计划”(Deferred Action for Childhood Arrivals)的受益者。该计划赋予那些童年时就越过边境来到美国的非法移民一个临时的合法身份。他们的第一个孙子,一个根正苗红的美国公民,几个月前刚刚出生。
如果特朗普连任,这些非法移民对美国做出的贡献无疑将被无情地抹去。然而,拜登的上台也未必能让形势好到哪里去。拜登在选举中的优势十分微弱,共和党在国会选举中的表现又出乎意料的强硬,非法移民的艰难现状未必能得到显著的改善。
最近,笔者这位朋友的母亲在危地马拉城去世,朋友只能通过电话视频参加了葬礼,因为离开美国她将面临永远和子女爱人分离的风险。这个家庭里“童年入境者暂缓行动计划”受益者已经获得在这个国家合法工作的机会,但是从严格的法律意义上来讲,这些受益人依然是非法移民。更糟糕的是,特朗普政府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撤销这个计划,我们也不能指望新一届国会上台就会采取积极行动来保护这些非法移民。恐怕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依然要在恐惧中生活,即使是像交通例行检查这样的事情都能让他们面临被驱逐的风险。
事实上,非法移民的辛勤劳动支撑着这个国家,在疫情期间,医院、农场、零售店的基层工作都是他们在干,他们养活了这个国家,他们做着最苦最累的活,清洁、剪草、带孩子,而回报他们的却只有焦虑和挫败感。
布什总统执政期间全面改革移民立法工作失败后,13年过去了,很多追逐“美国梦”的后代们都30多岁了,这些老一辈的非法移民,上世纪90年代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现在都到了退休的年龄。笔者最近遇到一位现任官员,他年迈的父母长期在西北太平洋地区务农,他们是非法移民。
美国正在制造一个群体,一个永远也无法获得合法身份、在美国如同幽灵一般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非法移民群体。在奥巴马任职期间,米奇▪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等政客扼杀了移民改革的所有努力。在特朗普执政期间,从穆斯林禁令到今年春天报给最高法院的废除“童年入境者暂缓行动计划”草案,移民政策更是成了他手中残忍的工具。
特朗普任职期间,各个联邦机构制定了400多项限制移民和惩罚移民的行政政策。他们对于折磨非法移民这件事乐此不疲,因为这件事情显得特朗普这个无能的总统还挺有能耐。所以杰夫·赛辛斯(Jeff Sessions)可以堂而皇之地宣称:“我们就是要带走孩子。” 拜登上台以后,这位杰夫很有可能继续担任参议员多数党的领袖。
历史向我们证明了,当人们对不平等的现象习以为常,将不平等现象合理化甚至合法化,那这个社会的是非观就会从内部被瓦解。21世纪初,非法移民开始成为国家和地方右翼媒体攻击的目标,这种趋势愈演愈烈,广播电台和电视评论员将这些非法移民定性为天生的“罪犯”,并误导、煽动群众对他们的偏见。正是这种四处滋生的傲慢与偏见,才导致特朗普总统应运而生。
笔者最后说,在他的朋友圈里,有非法移民,也有哈佛高材生,四年来,他们都忍受着特朗普无休止无底线的攻击和伤害。如今美国的选民把特朗普赶下台,非法移民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机会。可是,他们的未来究竟何去何从?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会决定18世纪以美国精神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伟大民主,在21世纪还能否继续存活。
作者:纽约时报 @艾克多·托巴 (Héctor Tobar)
编译:头条号 @国外消息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