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华盛顿州贝灵厄姆的一家弗雷德迈尔(Fred Meyer)超市里,客人似云来,中产美国人在这个货品琳琅满目,价格实惠的超级市场里,尽情购物,享受着全球超级大国为国民带来的低廉物价的红利之中。
而在客人的穿梭身影中,这家超市的雇员小恩里克·罗梅罗,换上了自己的便服,然后迈开双腿步行到距离超市不远处的一家献血中心。
这是小恩里克熟悉的日常操作——下班后抵达献血中心,挽起袖子,静静地等待着鲜血的抽取,然后再默默感受来自现代科技的怪异湿冷。
在鲜血完成后,医护人员为他注射一种“保湿溶液”,以确保他不会出现异样反应,但相对于献血时的抽取,这种溶液注射时,却让他感到怪异的寒冷和虚弱的疲倦。
小恩里克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每个月这样来一次的献血,可以让他获得整整五百美元的额外收入。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足以支撑他的食物开支、住宅维护和他的那辆产自2007年的雪佛兰轿车,有足够的汽油上路。
“献血‘换钱’的感觉,让我感觉像头牛一样。”
“但这笔钱,比弗雷德迈尔的工资更可靠。”
“我们的经济,真的很费解。”
弗雷德迈尔超市是全美大型连锁超市集团克罗格的名下企业。
克罗格不仅是全美500强企业,更是美国的第四大雇主。
而相对于很多中小企业、夫妻杂货铺在疫情中倒闭。克罗格在疫情期间,生意可谓蒸蒸日上。
克罗格在去年 12 月表示,预计未来两年内的销售额将继续保持增长,幅度至少13.7%。
该公司在新冠大流行的第一年——即2020年,狂赚了1325亿美金!
该公司的股价在过去一年中,因为良好的表现,上涨了约36%。
但克罗格的巨大成功,却并没有惠及麾下的近五十万名员工。
而这些中,不仅有小恩里克在卖血度日,还有一些人无家可归,领取政府食品券或依靠食品银行养家糊口。
美国的调查机构,出具了他们针对克罗格工人的报告——75%的克罗格雇员表示他们的“食物不安全”,这意味着他们无法稳定地获得足够的食物来过上积极、健康的生活。
大约14%的雇员表示他们现在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或在过去一年曾无家可归。
还有63%的克罗格雇员,表示他们没有足够的钱来支付每月的基本开支。
“经济圆桌会议”主席丹尼尔·弗拉明 (Daniel Flaming) 表示:“沃尔玛、克罗格和其他大型零售店在进行一场‘逐底竞争’,要扭转这一趋势并不容易。”
大型财团,想方设法地想要干掉竞争对手,以在本行业获得领导力,而压力成本,并从雇员工资方面着手,则成了很多商超企业的竞争选择。
在美国,刷盘子可以买得起法拉利吗?
如果勤俭节约,再加上多做兼职,未尝不能。
虽然只能买得起一部不知几手的法拉利。
但6-10万美元的车款和10-20%首付款,每月几百美元的贷款偿付,对于惯爱精打细算地在美国的东北亚族裔,真的不是难事儿。
但很明显,如果在克罗格打工,那么就算买不知道过来多少手的二手法拉利,那也可能是可望不可求的。
在克罗格工作,意味着很难去做另一份稳定的兼职,因为超过一半的克罗格雇员,每周的工作安排都会发生变化,因此很难向另一位雇主承诺。
而克罗格的每小时薪资,实在微薄,只有16.68美元,员工中位收入,更是只有24617美元。
克罗格虽然还有其福利,包括医疗保健、退休储蓄、学费援助和按需获得心理健康服务帮助。
但明显很难变现,而对于需要养家糊口的中青年来说,这些兜底、远期或者不需要的福利,明显只是一个给媒体和公众看的“样子货”——需要偿还大学学生贷款的人,会来克罗格做拣货员吗?
开Uber,送外卖,哪个不比这香?
何况就这样,也未必能够兑现。
克罗格在新冠大流行的最初几个月,向雇员提供“英雄工资”和“感谢奖金”,但在普及接种疫苗之后,就结束了这些。
虽然洛杉矶和西雅图等一些城市试图制定危险津贴规定,但克罗格反对这种努力。
克罗格对加薪的抵制在去年达到顶峰,当时洛杉矶市议会批准了一项危险津贴,要求大型超市和药店,在此后四个月内,时薪额外增加 5美元。
而克罗格为了抵制,则关闭了当地三家商超。
哪怕克罗格在2020年收入上千亿美金,净利润超过25亿美金,但这家财团不愿意为每个员工的时薪多支付5美元。
而克罗格的雇员为什么不选择离开,哪怕辛苦工作也没法完全保证生活的这份职业呢?
克罗格的雇员表示,虽然其他零售商已经开始提供比克罗格更高的起薪,但克罗格工会协商的公司健康保险和退休福利,比其他雇主提供的更为慷慨。
更多的雇员则表示,继续工作是因为他们不想失去自己的资历和全职工作的机会。
但克罗格甚至全美所有的商超雇员都明白,在超市工作不再像30年前那样,能够获得足够稳定的收入和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
经济圆桌会议的研究报告显示,1990年的克罗格熟练工合同,以今天的美元计算,全职工作下的时薪约为28美元。
克罗格对员工的“刻薄”,只是美国财团对待低端劳动力的一个缩影,也正因为愈发恶劣的薪资待遇,让美国于2021年开启了“大辞职浪潮”——超过4740万人自愿离职,以寻求更高的薪资,更好的工作和更好的待遇。
而事实证明,美国公众正在取得成功——以供应链危机下的卡车司机岗位为例,物流企业不仅开出了超10万美元的年薪,还有诸如“签约费”等一系列的额外福利。
而企业争相招聘卡车司机,又让网约车行业的平均收入大为上涨,因为很多Uber司机转行到了卡车司机,甚至就连校车司机这样的“养老工作”的收入,都一样受到影响,甚至同样拥有一笔“签约费”。
那么为什么克罗格的员工,却要死死地抱住这一份收入并不高的全职工作不离开呢?
25 岁的皮奥菲格罗亚(Pio Figueroa)在加州拉古纳海滩的拉尔夫斯超市(Ralphs)工作了大约六年,虽然他是店里收入最高的人之一,但生活也只能平衡开支,过的非常挣扎。
“有时候我每周只能花100美元去购买食物和所有东西。”
手停口停,甚至背负超前消费带来的卡债,让如今的美国人愈发缺少安全感,担心“现金流崩溃”,会因为信用破产沦为无家可归者。
缺少储蓄、收入赤字的穷人,难以承担“跳槽换岗”的风险,哪怕这种“风险”可能只存在于理论中。
美国Uber司机的平均年收入为42,257美元。
出处:见配图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