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底到10月初去了一趟美国，这是我第一次去美国。旅行从旧金山开始，沿一号公路至洛杉矶、圣地亚戈，再来到巨杉国家公园、优胜美地国家公园，最后返回旧金山，整个行程领略加州自然风光和人文特色，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回忆。

在加州的这段时间，每天大脑都被新鲜的事物冲击，是一种久违的兴奋和好奇的心情，对于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这份心境是很难得的，就像心湖中被投入了几块大石，掀起的涟漪波动了好一阵。

借回忆再说说此行的一些见闻和感受，记录当下。

发达国家

美国无疑是当今最发达的国家。此行中我每天在朋友圈里分享行程和感受，有两位朋友留言问了两个问题：一是，美国是不是比中国强大？二是，美国好还是中国好？

美国强大与否，我一介小民回答不好。不管如何定义“强大”，美国无疑是很强大的。这种强大不仅是经济实力、国际影响力，更在于此行一些小处可见。哪个国家好这个问题，更是没法回答。短暂的旅程能体会到东西有限，只有长期生活一段时间去感受才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我也只能凭一点粗浅的观察和直观的感受来记录我的体会。

旧金山市中心随处可见的无人驾驶出租车

旧金山联合广场附近遇到罢工现场

旧金山市区铛铛车

无论多偏僻的厕所，永远有厕纸

这是国内很多地方都做不到的，即便是大城市。以至于我在国内出行一般会带上不少的餐巾纸，以备不时之需。且虽然之前出国几次，如厕的厕纸问题在发达国家基本都不用自备，但此行还是惯性的带上了不少餐巾纸，结果也是多数都原路带回。

停车那点小事

残疾人停车位在加州都是蓝色的标注停车位，我此行到的任何一个景点、停车场没有一辆普通车停在残疾人停车位。如何识别残疾人车辆？他们的停车牌上有蓝色的轮椅标识，或在车辆前方悬挂标识，这让车辆的性质一目了然。不管多大的停车场都有一定数量的残疾人停车位，大家不会为了贪图一时方便，占用这些残疾人停车位。

在优胜美地景区的一些景点处，会把残疾人停车位修在更靠近核心景观点的位置，而让普通车位区域更远 一些，使得残疾人下车后会相对少走一些路程。

此行在巨杉国家公园景区，当我们要去看那棵世界上最大的“谢尔曼将军树”时，有一家子大约6-7人出行，他们推着一辆轮椅车，车上坐着一位年轻的男孩，那上下的坡路一点不影响他们推着轮椅上男孩开心地向目的地走去。看得出来，这种推轮椅出行已是平常操作，不是一种繁琐地存在。这让我想起去年在日本几次在公交车上看见坐着轮椅自行上下地老年人群，在司机和乘客地简单帮助下，那些轮椅老人上下车自如，仿佛轮椅不曾是一个“障碍”，真正的变成了工具。而我又想起2022年10月返回内蒙腹地，在一处服务区看见的场景，一位女残疾人在家人的帮助下无奈地在服务区出口的一处满是苍蝇围绕的垃圾堆附近如厕的画面。

巨杉国家公园一处遇到的野生小鹿

这些画面在那一刻交织在我脑海，我想，在服务于残疾人领域我们的国家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当然，遵守不乱停残疾人停车位的前提是规则的明确和处罚的严厉。据说，在美国乱停残疾人停车位会有很重的处罚，所以大家都很守规矩。

旧金山一处街景，到处都是坡道停车

此行在旧金山的最后一天，我们也收到了一张68美元的罚单。罚单的原因是停在坡道上，轮子的方向没有打对。旧金山是座山城，城中坡道很多，车子靠路边停靠很多时候都是坡道停车。看到罚单的那一刻，我们还以为是超过免费停车时间，后仔细一看，才发现被罚的原因。坡道停车上坡方向停靠要往左打方向盘停，下坡则往右打。起初几日在城区里逛，看见坡道上的车子前轮都整齐地向着一个方向，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必须遵守的交通法律规则。而这张68美元的罚单给我们的教育已是足够深，罚款了就会肉痛，更对这一规则刻骨铭心一些。

在旧金山的市中心停车位比较紧张，那里路边有很多牌子，显示着周几的几点到几点这个路段可以免费停车与否。想必乱停车的处罚很重，即便是在社区的街道，这类停车规则也是严格遵守。

规则是明确的，处罚是动真格的。这是规则社会展现出的规则力量。

在旧金山市政厅勾起的记忆

此行到达旧金山的第二天是周五，那个中午我们在亚洲美术馆参观后发现隔壁就是旧金山的市政厅，决定去看一看。同样也是没有预约，也是经过简单的安检进入了市政厅内部。

这座建筑中庭有一个很宏伟的楼梯，好多拍婚纱照的人在其中拍照，其中一些区域有些新人在等待仪式，我们一下子被这种美好地氛围感染，四处好奇地看着、拍照。旧金山市政厅的一楼大厅有一个区域介绍相关地历史，去的时候看见有专人在讲解，市政厅的1-4楼都可以参观，总之，周围的大厅里办税等各种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游人们就这样穿梭在参观区域，我们从一开始的好奇、有点小紧张，到后来也习惯了这样的方式。

旧金山市政厅内大厅

我的爱人老张在参观旧金山市政厅时又说起他前年在青岛参观一处历史建筑的经历。他和朋友本以为可以参观那座历史建筑，前往后被门口的保安严厉驱赶，他又坚持表达了希望可以参观的初衷，据说保安用很蔑视的言语告诉老张，这是“政府机关”，不是想看就能看，以及再坚持就找警察来。或许是对比太强烈，老张在参观旧金山市政厅当时又重提了青岛的那次不愉快经历。只是谈起此事时，我们看到市政大厅里各种肤色的人群在拍照、交谈，明媚的阳光透着窗户洒向室内，仿佛置身于一场电影中的场景。

市政厅原来在这里是严肃中透着松弛的，不用那么“紧张”。

旧金山市政厅大厅里拍照的人们，就像电影画面定格瞬间

小镇法院

Santa Barbara是一号公路上的一座海滨小镇，棕榈树、沙滩、晚霞是我初到那里的第一印象。Santa Barbara的法院是一处参观景点，本以为是看看建筑风光一般的旅程，没想到却是此行印象最深刻的体验。

我们一早来到了Santa Barbara法院对面的检察机关，偶遇了这里最大的检察官。为什么是最大的检察官？这位戴一条粉色领带精神抖擞的中年男士很风度的介绍他的名字，并在大门口的一处唯一有名字的地方指出名字里的人是他，并且我们在办事厅里又看见了他的照片和名字。他向我们介绍了一会办事厅墙壁上几十年来小镇的刑事案件的一些概况，虽然听的不是很明白，但他友善亲切的感觉让人印象深刻。

小镇的检察厅门前，门上一段话：

Law is the voice of the people, Justice makes it heard

遇到的检察官，就是照片上的这位

Santa Barbara的法院是一座历史悠久的美丽建筑，楼顶的钟声会定时报时，站在楼顶鸟瞰整座小城，它依山傍海，充满加州风情，在阳光照耀下美丽动人。而更打动我的是参观法院的一个多小时里的一些人文感受。

Santa Barbara的法院外观

Santa Barbara的法院楼顶鸟瞰景象

这是一座仍在办公使用中的法院大楼，我们没有预约经过简单的背包安检就进入大楼里。各种法院工作人员穿梭于楼宇中，游人就这样随意走动在其中参观、拍照。我们甚至在一楼的走廊里两次看见从法庭里走出来的警察领着身着橙色囚服带着手铐的犯人走出来。我们甚至随意推开了一扇法庭的大门进入法庭内听了一段庭审，这是一场家暴的线上庭审，法官、书记员和另一位工作人员与我们在一个空间内，双方当事人和律师在线上，我们推门进入时还不知道是否合适，工作人员向我们微笑示意后我们几人坐下，于是安静地旁听了一段。

Santa Barbara的法院二楼一角

也不知道当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在法院内见到了男士工作人员或穿着粉色衬衫，或打着粉色的领带，女士穿着芭比粉色的套装，这是很不一样的风景。这种粉色透露着一种与这座海滨小镇相得益彰的度假风，让原本很严肃、紧张的法院、检察院变得有些“柔和”。

法院旁街边偶遇的穿粉色的司法工作人员，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他们的身份
西装女性腰间别着手铐，也是粉色衬衫

准备进入法院内的新人

参观的过程中，我们在一处大房间内偶遇一组小朋友参观，他们坐在其中，安静地听着安排，我猜那是一场普法教育，让孩子们也来感受法院。

虽然国内的基层法院也可以旁听庭审，尽管我没有去现场去听过，但我想，如果不经过某些如预约或确认身份的“程序”，恐怕是很难这样顺畅地听一次庭审。

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此行参观Santa Barbara的法院和检察厅的心情，严肃和温暖感交叉。法院的大门朝着所有人打开，在那里，似乎你可以很随意的推开那扇门，就像我们就这样走入其中一样。在那里，司法工作人员为什么要穿粉色系的衣服？这是一个包裹在法律外的浪漫的小谜题，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得到答案。

Santa Barbara著名的粉色教堂，或许这是司法人员身着粉色的原因？

旧金山街头的流浪汉

早听说旧金山是出了名的砸车窗玻璃之城，此行去之前对于租车后的安全忐忑异常。直到抵达旧金山的第二天，走在城中心联合广场附近的几个街区看见好多流浪汉以街道为家吃喝拉撒，快速通过这一带区域时紧张情绪也到达顶峰。他们颓废地坐在、躺在街道上，有的喃喃自语，有的目光呆滞，这几处街道的空气里的臭气夹杂着酸酸的大麻味，偶然见到几位女士光着屁股坐在街边，真是把我们都整懵了。

我脑海中一直担心他们会突然起身攻击我，小背包紧紧地攥在手里，只是这些颓废之躯就像电影中的行尸走肉一样，压根没有怎么理会匆忙走过的我们。

也见到一些身着保安类制服的人在这个街区的街道口站着，虽不知道他们起到什么作用，但感觉还是有人在做着一些管理。据说，随着失业等增加，流浪汉在疫情后增加不少，他们之所以在这个区域，因为那里离免费领钱和食物的地方比较近，以至于形成了一个生活带。

就没人管管他们？这可是加州的旧金山城中心呢！多影响市容市貌啊！我心里犯嘀咕。后来一想，这座城市也是流浪汉的城市，只要他们不做违法的事，他们也有权利这样待着，不是吗？

艺术馆、校园

此行在加州参观了好多个艺术馆、美术馆，领略了无数人文魅力。旧金山的亚洲美术馆Asian Art Museum的亚洲各地雕塑、绘画、工艺品汇集，不仅看到了很多来自中国的艺术品，更领略了南亚、东亚的艺术风情；旧金山的荣誉军团纪念馆Legion of Honor和笛洋美术馆De Young，以及洛杉矶的盖蒂中心Getty center中无数的油画、雕塑、家具陈列等让人瞠目结舌；在斯坦福大学的Rodin Sculpture Garden看到了无数的罗丹雕塑艺术品，更惊叹于斯坦福Cantor Arts Center中收藏的来自东西方不同年代的藏品。

洛杉矶the broad美术馆一角

旧金山荣誉军团纪念馆中的一处罗丹雕塑

斯坦福大学内的教堂，墙壁和穹顶上的马赛克图画美轮美奂

斯坦福校园一角，远处是胡佛塔

斯坦福校园一角，躺在草地上惬意的人儿

感叹于斯坦福校园之美，不仅是建筑和草坪，更是学生们穿梭其中，或在一角安静地看书，或躺在草地上休息，或骑着自行车从你身边飞驰而过；更感叹于斯坦福有这样丰富的艺术收藏给大家免费参观。那个下午走在校园内我有点恍惚，自己就置身于乔布斯当年的一次学生毕业演讲的那个校园里了？还记得乔布斯在那次演讲中说过的话吗？

“Stay Hungry. Stay Foolish.”

他的那个演讲视频我看过多次，他讲到自己在里德大学上了一书法课程对于后续苹果公司设计产生了一些积极的影响。当到了斯坦福这几处参观场馆后，我更有些明白他讲的意思，艺术不是隔离于知识外的东西，它承载的美和传递的信息透过时间展现在我们面前时，是一场我们和美好的对话，只有感受到这种美，才能更体会到人类的美好，才能更让人富有创造性。

美术我不懂，但此行看了好多油画、雕塑，给了我一些不同的感受。西方美术、雕塑作品中绝大多数是以人物为描绘中心，展现人物的表情、喜怒哀乐、肢体状态，即便是宗教画里的信息，他们总是在描绘人的情况和状态，那是一种很具体的传达。中国绘画更多是景物，尤其是山水画更关注一种意境描绘。从艺术展现上看，西方艺术更关注和聚焦于“人”，我们的文化更关注宏大、想象的状态，这就更能理解为何康德说“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人，才是一切的根本，绝对的核心。

硅谷的匆匆一瞥

美国的科技巨头公司所在的硅谷我们路过去看了看Apple和Google的visitor center。园区的感觉和上海的张江高科很像，但感觉更自在一些。Apple的visitor center人头攒动，有工作人员在公开区域介绍产品，非常Apple的风格。

Google周边很多区域是他们的办公地，开放的社区公园里有一些很富创意的雕塑或者休息区域，有不少参观游客。大家都乐意体验园区内Google彩色的自行车，这个不上锁的自行车在园区内随处可见，可随意骑行，也是一道风景。

Google附近公园一处艺术小建筑

Google办公中心大楼

Google彩色单车

Apple的visitor center似乎更友好些，卫生间让人印象深刻，不仅设施环境一流，更温馨的放置了很多可以自取的女性用品，细节满满。

加州的某个傍晚日落

加州此行走马观花，徜徉在加州阳光下的海景中，徜徉在异国风情的人文中，感受到了很多不一样的风景和风情。

美景固然难忘，更让人醉心的还是阳光下惬意的人们。我们在一号公路的某个下午，在一处海滩边看见好多年轻人在冲浪，确切地说，他们正趴在板上等着一个合适的浪。他们的身体随着浪起伏着，慵懒又富有活力，这可能就是我们所说的“松弛”，那一幕真是让人难忘。

一号公路一处小镇海边冲浪的人们

冲浪者等来了一阵浪

沐浴在加州火辣太阳下的人们，他们享受着阳光，有一种说不出的享受此刻的感觉。对，是这个享受当下的感觉，音乐可以很大，但无需在意别人的眼光。此行遇到的人们在目光相遇时都会微笑致意，甚至说一句hi~这是我们含蓄东方文化下让人有些不适应之处，当然，微笑是礼貌性的，习惯之后也会适应不少。

旧金山渔人码头附近的傍晚

此次美国之行也深刻感受到了拿着人民币兑换美元消费的吃力。此行感受到加州的油价、酒店、吃饭比上海同等档次的都贵很多。据说加州的最低工资是每小时16美元，这也难怪，需要别人服务的东西，如餐饮等，都是价格不菲。当然，每张消费单后面百分之六到九的消费税，也让人实实在在感受到自己的“贡献”，这种纳税的直接感、责任感也是在中国不明显的。

人永远是世上最美的风景，这是我此行后感受颇深的一点。“人”的含义包含不仅是个体的人，是我们社会的合集，包含人们创造的一切，周围的环境、艺术氛围、社会状态等都是"人"的体现。

开放、包容、尊重、规则，这是我总结此行感受的几个词。当然，我几日见到的美国肯定是浮于表面，哪个社会没有深层的问题？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只是美国浮生几日中，体会的一些不同还是多少有些触动我这颗人到中年的心，这种感觉是久违的，更是珍贵的。体会世界的多样性，永远是人生最值得的课程。

作者：见配图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