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l的“梦工厂”

杨阳 北京报道不久的将来，你可以一边洗衣做饭一边上网聊天，电脑上集成的摄像头能够自动追踪你的身影，让你的“声”“影”不离；你也可以轻松地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和网友神侃，计算机会自动将电视以及其他背景噪音和干扰过滤掉，只将“你”的话传送到互联网的那一端；打字有困难的人们也将可以从敲击键盘的困扰中解脱出来
，语音识别技术可以将声音转化为文字，用嘴“写”出一本几十万字的小说将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不要以为实现这些奇迹靠的只是软件，它们还依赖于芯片和平台上的创新。这些都是Intel早在五年前就埋下的“种子”，直到最近它们才开花结果——播种的人就是Intel中国研究中心有限公司先进平台研发中心(以下简称APDC)的贾颖博士和他的研发团队。

在外界看来，他们显然是Intel公司里最幸福的人，没有销售业绩的压力，资金总是那么充足；他们像是生活在未来，每天沉浸在对未来人类的生活和沟通方式的设想中，其工作就是把这些幻想通过技术创新变成现实。在这里，工作和兴趣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结合，或许说他们是边娱乐边工作并不确切，但那些令人震撼的成果却又几乎都是在这里被“玩”出来的。

是的，尽情幻想并用数学语言把这些幻想表达出来，已经成为贾颖和他的团队的思维状态和职业习惯，其结果正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方式及产业的上下游发展——把一切有趣、有用的奇思怪想转化成技术，再把这些技术转化成能让Intel从中获利的产品，是APDC存在的惟一理由。

梦开始的地方

APDC的使命是将在中国本土孕育出来的创新技术转化为商业机会—一种可以给Intel带来市场前景的机会——最典型的代表就是语音识别技术。

1999年，刚从中科院声学所获得语音识别博士学位的贾颖，对当时被广为关注的语音识别技术有着独到的认识。他认为这是一项能够改变人机交互方式，帮助中国广大不习惯键盘和拼音输入的用户享用电脑的重要技术。

由IBM开发的Viavoice是一款代表当时技术水平的语音识别软件。在安静环境下，语音识别软件能较准确地将语音转化成文字，但在日常工作、生活的噪声环境下性能却不尽人意。用户使用起来也十分繁琐：需要事先对软件进行几十句的“训练”，还要为此购买高质量的麦克风，并时常调节音频参数。

“我们必须通过Intel的芯片和平台创新使语音识别技术能在日常环境中使用，并被一般的用户接受”，贾颖说。很幸运，他的想法很快就在公司内部得到了产品部门的支持，他开始着手研发——Intel把它称为Micro-phone Array(麦克风阵列技术)。

语音识别技术对环境的安静程度要求比较高，专业麦克风和传统的麦克风阵列造价又比较贵。针对这些问题，贾颖提出了一种全新的架构，发展出一套完整实用的先进算法，先后解决了复杂噪音环境下的信号增强等多个关键问题，并将麦克风阵列的成本由100多美元下降到几美元。这项技术的成功商用，将有效解决诸如房间回声、电视伴音、啸叫、空调和说话等噪音对语音识别和语音通信等应用的影响。

现在，麦克风阵列技术已经改变了Intel芯片组中的音频标准。由APDC和台式机产品部门合作提出和实现的高保真音频(HD Audio)架构取代了AC’97，成为了新一代的PC音频标准，在南桥芯片组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

为使Intel产品部门及时了解并支持他们的每个研究项目，贾颖已经学会了在各种场合向不同的人从不同角度来推销APDC的研究成果。

贾略带调侃地说，他正在努力成为一名成功的“想法”和“技术”的推销员。

痛苦抉择

从最初只有贾颖和胡永革博士两人的研究小组到现在的APDC，这个团队已经汇聚了音频专家、视频专家和通信专家，包括了算法、系统硬件和软件、人机交互应用和使用模式、系统架构到芯片架构分析和设计所需要的各个方面人才，形成了立体的人才组合。

“Intel与其他企业不同，并不是以项目来规划个人和团队的发展。”贾颖说，他的搭档原本以为麦克风阵列项目最多做一两年，但是，随着这个技术的不断完善和商业化，这个项目已经发展为一个更加广阔、关系未来研究的方向——协同的人机交互平台和芯片架构。

把具体项目拓展成一个更加广阔的战略研究方向，让APDC发现了太多的创新机会，产生了太多的想法，他们变得愈加野心勃勃，也因此经历了痛苦的抉择。

他们放弃过一个“降低服务器和台式机风扇噪音”的研究——由于Intel要求APDC专注在几个产品部门更急需的技术上，这个被称之为“安静电脑”的想法被迫终止。此外，他们还曾经试图改善电脑游戏中人物死亡时的声音和姿态，希望通过在游戏场景中建立重力场和声场模型使这些细节更真实而且个性化，但是终究由于这会对Intel的芯片改变太大而搁浅。

显然，这不止一次给贾颖和他的团队带来过痛苦——但是作为研发中心不能完全以喜好和兴趣来决定研发方向，这其实也是每个公司的研发人员都会面临的问题。APDC的研究必须能给Intel带来商业价值，尽管这个过程可能漫长，也可能在研发初期并不明显。

记者在APDC的实验室中看到了一个“多眼怪物”，那东西就像一个在各个方向都安装了眼睛的脑袋，你很难把它和一个摄像头联系起来。

APDC高级研究员葛凤翔指着那个“怪物”说：“这是APDC在2002年研究Ring Camera(一种可以拍摄180度到360度范围的镜头)的时候，梁路宏博士请他的清华老师帮忙做的第一代机架。由于体积太大，我们都觉得没什么商业价值，就说‘做着玩吧’。但是后来居然越做越小，到最后连手机上的摄像头也可以达到同样的跟踪效果时，我们就知道它的商业前景会很好了。”

在这几年之中，贾颖和他的同事们最痛苦的就是想法总是那么多，但是他们的精力却总是那么有限。现在，贾颖正牵头同时研究五项创新技术，还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在他那颗充满幻想的脑袋中不时显现，他正等待时机，准备把他们一个个都“玩”出个样来。

抓住未来

APDC所做的研究大多基于互联网并集中在声音、图像和网络通信上。他们认为，未来互联网将大大改变人们的生活、工作方式。例如正在研究之中的一种多声道声场重现技术，可以让在北京一个房间的声场效果经过互联网传输，在纽约的某个会议室能够再几乎毫无损失地还原出来——扬声器通过无线的方式连接，软件根据主人所处的位置自动计算每个扬声器的信号和播放功率。

这意味着，以后不仅可以通过互联网进行音乐会的转播，就算身处不同地方的京剧爱好者也可以通过互联网“合奏”，而你在家中听到的声音效果决不会比在公园里聚在一起演奏的差。

也许，正是APDC充满刺激的研发方向吸引着大批有为的年轻人，Intel的“大学研究计划”恰好为很多在校学子提供了一个展示创造力的机会。

25岁的郭鹏是中科院软件研究所硕士生、中科院“绎凡”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同时他还在APDC实习，在研究员何晓英博士的指导下改进一个无线笔的硬件系统。这个小伙子的梦想就是在毕业后成为一名出色的研发人员。

大学研究计划是Intel的一项长期战略性计划，其目标是形成和推进与中国大学的研究合作，共同开发和发展，研究合作领域包括无线漫游、高性能计算、下一代互联网试验台、未来工作负载分析、编译器技术、设备与电路研究等。到目前为止，Intel已经与中国的30多所高校展开了合作，具体类型包括研究赞助、课程开发、设备和实验室捐赠以及奖学金和实习计划等，中国的大学现在已经成了Intel源源不断的智力宝库。

当然，和APDC并肩作战的还有Intel全球的上百个研发团队。Intel正不遗余力地在全球组建一支庞大的研发队伍，该公司在2005年的研发费用约为52亿美元，与2004年的48亿美元研发支出相比，增长了4亿美元。

相比之下，APDC的职责更加长远，所做的研究项目也更基础，它的研究必须能够帮助Intel在未来5年-10年后仍继续保持行业领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