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合未达预期导致CEO闪电离职？新联想始啃硬骨头

文/本刊记者 尹生

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北京时间12月20日晚上9点(纽约时间20日早上8点)，联想董事会召开全球视频会议，决议通过CEO沃德正式从联想离职，而接替他的将是数小时之前刚刚辞去戴尔全球高级副总裁的阿梅里奥。

即便是联想COO刘军，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感到一惊，因为他此前也对此毫不知情。整个过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仅由以杨元庆为首的联想战略委员会(由主要董事会成员构成的一个日常决策机构)全权操办。

次日下午，在联想控股总部，联想控股总裁、联想集团非执行董事、战略委员会成员柳传志接受了《中国企业家》采访。看上去，他对联想换帅的整个过程能够在如此机密的状态下感到相当满意。“很突然，但是很柔和，”他如此评价道，“董事会真的成熟了！万一在这个过程透露了任何风声，都可能给联想和阿梅里奥先生带来很大的麻烦，最后肯定事与愿违。”

他笑着说，“这一切看来准备的痕迹很明显。”

自从在联想集团董事局主席位置上退下来后，柳传志总是刻意保持和联想集团具体运营的距离，也很少在单独场合谈联想集团的事，不过这一次似乎是个例外。在联想集团举行媒体说明后几小时内，他便召开了两次小范围的记者说明会，陪同他的还有GA公司(它是联想集团的四大股东之一)的董事总经理(也是联想集团候补董事)冯文石。

据柳传志说，联想与IBM的整合工作在11月份已基本上完成了，当此时，战略委员会认为，联想需要一个更合适的CEO带领公司向新的高度冲击。“如果整合阶段不是在11月完成，那么我们可能换人的时间就会往后挪。现在是(换人)很好的时机，先把将帅调整好，再动兵。”

他特意澄清，这次换帅绝非中(联想)美(IBM)之争，亦非所谓文化冲突的结果，他表示，换帅的决定是联想集团四大股东共同酝酿的结果，而董事长杨元庆最后来主导了这件工作。

但是柳传志没有更多透露沃德为什么不再符合联想董事会要求的具体原因。在21日上午的发布会上，杨元庆给沃德一年的工作打了90分的高分。接受《中国企业家》采访时，柳传志亦称赞沃德在整合阶段工作出色，非常善于沟通。他否认联想董事会一年前即有心让沃德成为“过渡CEO”的计划。柳传志称，如果沃德在某些方面表现出了更高的能力适应联想新要求，他也未必离职。在对新旧CEO的评价上，柳传志表现得相当谨慎，“我只能说阿梅里奥在战略制定、运作执行能力方面更强。他是一个非常朴实、易沟通、务实的人。”前段时间，柳传志为此次换帅专门飞到美国去密见阿梅里奥。

这位被联想董事会寄予厚望的新CEO，曾先后在IBM公司、NCR公司、Honeywell公司、Allied Signal公司负责资深执行以及运营领导，2001年才加入戴尔，全面负责亚太业务，对戴尔与联想模式各自的优劣势可谓了如指掌。

但赛迪顾问高级分析师陈林在接受《中国企业家》采访时表示，沃德的离职可能与联想的整合虽表现不凡但仍未达到董事会的预期有关。“联想今年的整合还只是涉及到一些比较容易的环节，真正的硬骨头还没有开始啃，比如人力资源、管理理念等，所以明年联想面临的挑战将非常大；但同时，联想又面临着既要保证短期利润又要顾及长期市场份额的两难问题，而现在联想的利润已经很低，为了提高利润率，只有不断降低成本，这必然涉及到人力资源等方面的调整，从而会引发部分人才流失，请来阿梅里奥一来可以利用他对戴尔的了解，二来也可以在一定程度弥补这部分人的流失——因为他可能会从戴尔带过来一些人。”联想2005年第一和第二季度的财务报告显示，其利润率分别为1.8%和1.2%，而行业的平均利润水平大概在5%左右。

另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认为，董事会在整个新CEO人选筛选过程中的积极参与也似乎从一个侧面了证明了“整合未达预期”的说法。

不过，该人士又认为，也存在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沃德在这一年中的确表现出众，但这是相对于这个阶段的需要来说的，这时联想与IBM PC刚刚合并，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避免员工、客户的流动，而沃德似乎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但是现在这个过渡期已过，出现大的人员流失的可能性已经很小，接下来最关键的是如何提高经营业绩，这时沃德的作用似乎就值得担忧了，因为他一直没有离开IBM，IBM的模式在他身上肯定已经根深蒂固，而IBM在做PC时的模式被证明已经不能适应市场竞争的需要。

“阿梅里奥的背景的确非常有吸引力。”在陈林看来，联想今年不错的业绩与其在中国市场的出色表现有关，而这与并购IBM PC带来的短期品牌效应有关，明年这种效应的边际效益将会下降，压力将会呈现；而在欧美市场，联想的品牌显然不及戴尔和HP。“因此联想未来的突破口可能是继续强化在中国市场的优势和提高在新兴市场的份额(因为在那里品牌其他品牌的优势不那么明显)。而阿梅里奥在戴尔就是负责这些区域或与这些区域相似的地方的业务。另外，在欧美市场，又可以通过他对戴尔的了解，来达到师夷长技以制夷。”

实际上，联想不久前刚刚将中国、印度、俄罗斯、巴西和墨西哥确定为2006年的战略重点，并在美国市场上对戴尔模式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

戴尔至今仍然没有对此做出正式反应。“在经历了不久前的邮件门事件，以及业绩的不理想打击后，戴尔可能会变得非常慎重，任何不恰当的反应，都可能给他带来满身麻烦。”陈林说。不过，他预期联想与戴尔的关系在未来将由口水战升级为肉搏战。

当被问及阿梅里奥的任期会有多长时，杨元庆这样回答道：“只要业绩好，可以是无限期的。”不过这样的话，他在沃德担任CEO时似乎也说过。

当记者问到，此次联想断然换掉CEO，会不会令外界感到杨元庆开始从学习妥协走向更加主动，甚至更具有“攻击性”，柳传志不以为然，“在董事会的管理上他会更有信心，‘攻击性’这个词不太合适。”他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