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7月4日，《第一财经日报》独家报道《“黑”总代挟持中国生产的手机业》，让业界震撼，本报记者继续深入调查后却发现，手机业界的灰色交易仍然在如常进行中。

一切仍然在或明或暗中进行。

《第一财经日报》在北京、深圳、广州三地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深入调查后，竟然发现，一些新获得手机生产牌照的厂商和严重亏损的手机厂商已经将租赁、出售手机入网标签(下称“网标”)作为一项生意，用于增加公司营业收入，而更有甚者，已经把这种收入当成维持生计、蓄谋东山再起的根本。

20万保证金

在刚刚过去的7月，马日主(化名)一直都是在喜悦和忙碌中度过。

因为马日主在今年初才创办的林几移动公司(化名)经过半年的运作，已经真正跻身于手机国包商的行列。7月初，马日主又辗转获得了深圳市春又新科技公司(化名)(下称“春又公司”)的10万部手机操作权,春又公司今年刚获得了新一轮手机牌照。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半年中，只要马日主将这10万部手机生产出来，并分发到全国各地后，近千万元的投入，经过几个周转就可能带来1000万元的收益。

其实只有真正接近马日主的人才知道他的“累”。了解马日主的人士透露，马日主为了获得春又品牌两款手机的操作权，已经投入近40万元，其中20万元用于购买先期1万部手机的网标，20万元作为春又品牌的保证金，用于这两款手机的售后服务、防止网标克隆的担保。

“春又手机主要在三、四级城市和农村市场销售。”马日主道出选择春又公司的真正原因，因为春又品牌比较新，虽然没有什么知名度，但正是没有知名度，所以品牌也没有损伤，不像托普、科健、南方高科和熊猫易美那样，曾经都让消费者伤过心。

在马日主看来，如果春又手机运作得好，自己将来很有可能跻身一线品牌的国包商行列。

狡兔三窟的春又公司

而春又公司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将卖网标运作得如此娴熟？

慢慢浮出水面的线索均指向了在Hong Kong上市的内地公司“A公司”。A公司于今年初获得手机牌照，4月在深圳成立了春又公司。

据知情人士透露，春又公司行事极为诡秘，光在深圳的办公室就分布在三个不同的写字楼里，目前员工人数不超过10个，还包括公司管理层。

“春又公司是我们在深圳的一个窗口，主要经营春又手机，是A公司的手机品牌运作公司。”A公司的新闻发言人表示，由于自己没有运作手机的经验和网络，所以在手机渠道方面，公司在先期会借助国包商的力量来做市场。

该新闻发言人还指出，A公司绝对不会卖网标，所有的春又手机必须在A公司的内地工厂生产，这是A公司保证手机质量的一个必需的环节，目前春又手机的总产量还只有2万部，最近又推出了全球最小的PDA手机。至于上述马日主的林几移动公司，该发言人则称，听都没有听说过。

A公司新闻发言人和总裁均表示，春又公司是A公司的控股子公司，正因为是控股子公司，所以春又公司绝对不会参与卖网标的灰色交易。

不过，《第一财经日报》在深圳市工商局查到的春又公司工商注册登记资料却显示，春又公司的注册资金为1000万元，但所有股东名称中并没有A公司的名称，而5个股东中有4个是A公司的高管，包括A公司的总裁、副董事长和董事长。也就是说，春又公司最多算是A公司高管控制的公司。

就在记者暗访的一个月时间里，春又公司的人事变动也在紧张进行中，不知是听到什么风声还是其他，有消息称，春又公司的原总经理已经离职，整个公司运作由A公司的总裁来操盘。

神秘接头人曹波

知情人士透露，在手机业界，春又公司卖网标的事情早已风传，其实春又公司并不止林几移动一家国包商，还有好几家国包商在运作春又手机。保守估计，春又公司从4月份成立以来，每月卖网标的数量都在10万个左右，到现在已经卖了差不多30万个网标。

“其实春又公司自己出面卖网标的很少，90%以上都是通过北京的曹波(化名)来操作。”该知情人士指出，曹波这个人与A公司的一位副董事长的交情不薄，所谓有钱大家一起赚，经过曹波这一环节，A公司和春又公司就可以退居幕后，而且赚钱速度会更快一些。

传说中的曹波终于浮出水面。

“为了追求保证手机品质，现在大家都不卖网标了，也就是一些老关系才可能成事。”曹波在听说记者也想在下半年做50万部的贴牌手机后表示，现在A公司对这方面控制很严，不仅手机要到指定工厂生产，就连手机设计公司也必须在指定的三家中选择。

曹波表示，A公司这样做主要是保证春又手机的品质，同时防止贴牌手机之间会有雷同的情况。据他介绍，第一批至少要有3万部手机A公司才会起货,低于3万部就免谈。

显然曹波还是被50万部贴牌手机的量产生了浓厚兴趣，据他介绍，如果不贴春又品牌，还可以贴托普、美佳(一著名中国生产的品牌的化名)和DFU(一中国生产的手机品牌的化名)的牌子，这些品牌相对更好操作，而他自己也是DFU的挂名副总。

而对于曹波是DFU公司的挂名副总的说法，DFU公司方面坚决否认，并表示一面之词不可信以为真。

但据知情人士透露，曹波可以算是中国手机业界的传奇人物，除了卖网标，他还在帮助一些没有拿到手机牌照的厂商拿牌照，最近将要核准的几张手机牌照都跟曹波有关。(孙燕飚 对本文亦有贡献)

记者手记

手机业灰色交易冰山一角

A公司也好，春又手机也好，曹波也好，这些仅仅是手机业内卖“网标”的冰山一角。

在记者长达一个月的暗访中发现，很多手机新军均传出卖网标的消息。据说，在深圳华强北，一个DFU的网标报价仅15元。

“只要有资金，就可以做手机；没有手机牌照，只要手机业界内部人士打4个电话，就会出现你想要的手机品牌。”一位在手机业界浸淫8年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

该人士进一步指出，买卖网标是现行手机牌照制度之下的“必然产物”。正是手机牌照核准制的存在，这些灰色地带就会存在；也许只有到取消手机牌照核准制的时候，手机行业才能像彩电行业那样，进入全面竞争时代，强者更强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