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即将吹破手机泡沫

杨阳 北京报道

继Huawei、海信、大显、奥克斯、江苏高通5家企业获得了生产许可后，发改委于5月27日发布公告核准同意上海英华达、苏州明基电通、深圳创维和深圳金立通信4家企业的手机生
产项目申请报告。

随着技术的成熟，手机行业的准入门槛越来越低，初期投资越来越少，几大知名品牌的利润也相对比较丰厚——尽管一些企业已经步入亏损，但还是有很多公司看好这个行业，准备进入。

面对手机投资过热，发改委在两次公布核准企业许可的同时均郑重发出警告，“目前手机市场供大于求，随着产能不断增长，行业投资风险日益加大，许多企业已出现亏损”。同时提示拟进入该领域的企业“一定要认真分析市场状况和产业发展趋势，充分认识投资风险，立足自身基础条件慎重决策”。

但是，新获得手机生产许可的一些企业在嗅到危险的气息之前，仍然兴冲冲地快马加鞭，而早已骑虎难下的一些公司则在大潮的推动下无奈地前行。他们身后，没得到生产许可的企业，如长虹、紫光以及UT斯达康等，仍然前仆后继地执着坚持——2005年的手机行业在急速膨胀之后正在走向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不出两年，中国手机品牌将有大量被淘汰。”NEC通讯(中国)有限公司总裁卢雷说，“在国外，一个市场只有5到10个品牌，而在中国手机业中，大大小小已经几十个。”

不论围城内外的人们如何小心翼翼，各种风险已将手机行业逼上整合的独木桥。

技术短板

以深圳金立和明基电通为代表的“价格”和“品牌”是目前手机业新玩家的两条代表路线。

明基电通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营销总部总经理曾文祺兴奋地告诉本报：“得到生产许可之前，我们只能在渠道上实施推力，而现在，我们可以通过打广告的方式增加BenQ手机的拉力。”曾文祺对明基手机的期望是“今年每个月销售10万台，不亏损就可以”。

NEC通讯(中国)有限公司总裁卢雷指出，“老牌手机企业都有十年以上的历史，刚进来的企业只能拼价格。”

但对于更多的国内厂家而言，生存之忧已经迫在眉睫——技术、品牌、渠道、资本以及上游核心零部件的配给等任何风险性因素都可能成为逐渐分化、拉开距离并影响企业生死存亡的关键因素。

“手机质量从根本上是依靠技术。”被曾文祺称为明基电通手机事业“操盘手”的网通事业部经理陈吉告诉记者，“其实很多手机在漫游的情况下表现不好，是因为对当地基站的情况不够了解，各地电信公司的基站都不尽相同，这就需要长时间的积累。而Nokia这样的厂商就比较占优势，他们的设备在中国电信市场占了很大份额，同时又提供终端，所以对各地的情况了解更详细，有得天独厚的资源。”

Huawei所采取的战略完全结合了该公司已在通讯领域建立的广泛基础，通过与运营商深度合作，通过为运营商提供网络设备和定制手机来为手机用户提供产品与服务，以建立竞争优势，避免在市场上与其他品牌进行恶性价格竞争。

“Huawei是一家技术型公司，除了有技术和客户方面的良好积累，不仅在网络设备上取得了很好的成绩，目前在3G手机的准备上也在行业中比较领先，已进入国际主流3G手机提供商的行列。”Huawei技术有限公司手机营销工程部部长李承军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Huawei已经与运营商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并且通过多年的努力打入了国际市场，建立了国际通道——围绕运营商进行销售和服务是Huawei的既定策略，也是Huawei的优势。

而国外品牌经历了铺设渠道的过程之后，现在已与国内手机处于同一起跑线上。

“例如明基，产品不只是手机，还有其他数码产品，利用多种渠道的力量就比手机的单一渠道要广。”曾文祺说。卢雷更指出：“手机的技术更新快，一般手机开发需要5到9个月的周期，等产品出来已经可能不好卖了，就会变成库存，但是国际品牌的消化能力更强，可以通过它的国际渠道销售到其他国家的更低需求市场去。”

易观国际咨询公司电信分析师韩晓冰告诉记者，中国生产的手机在2003年曾经占据移动终端市场半壁江山，应该归功于本土化的渠道优势和主攻中低端市场的战略选择。然而业绩的增长始终无法掩盖供应链的不够完善和缺乏核心技术这两大短板，积蓄已久的问题在2004年开始爆发。

“去年，以Nokia为代表的国外品牌开始渠道变革。他们推出价格有竞争力的中低端手机，加上国内手机企业的生产层次比较低，在产业链中的话语权较弱，2004年上半年的核心元器件缺货危机使国内品牌市场占有率一路下滑，2004年年底只有39%，已经有厂商陆续出现问题。”韩晓冰指出，易美、科健则主要是资金问题被揭露出来——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有更多的厂商同样面临生存危机。

资本之痛

手机产业的高速增长引得资本的追捧——但资本的角色时而是催化剂，时而却是夹棍。

“中国民间资本很多，但无法向外输出，只能把眼光瞄准到国内的几个高增长行业，大家盲目上项目。”NEC通讯(中国)总裁卢雷告诉记者，“但是到了亏损的时候，资本就会立刻给企业施加压力，无法继续投资，尤其是在上市公司更加明显。”

事实上，在中国手机企业得到的资本支持其实十分脆弱。“实力弱的企业最多‘冲’两轮就会支持不下去了。”卢雷指出，“这些企业先投产一批手机，如果销路不好，资金就会积压在仓库里，但他们还会再冲一次，如果再不行企业就冲不上去了。在手机行业一次至少需要投放产品10万到20万台，产量太少形不成规模效应就会更亏。如果每台亏200元，两轮下来将是一笔很大的资金负担。”

卢雷分析认为，这是因为中国企业不能在一个行业做纵深发展，所以只能横向拓展行业广度，就造成了资本扎堆进入几个行业，大家都头破血流。

以熊猫移动事件为始，手机淘汰赛拉开帷幕。南京熊猫移动的陨落是宏观政策导致市场大环境突变的“天灾”，是该公司总经理马志平造成的“人祸”，抑或是“手机代工”这种生存方式无法逃避的宿命？

业内人士则坚持认为，除了马志平的原因外，熊猫本身的痼疾才是它经不起资金风险考验和漫长研发周期拖累的真正原因。

“熊猫移动之所以被迫易主，导火索是2004年国家实行了紧缩的宏观政策，造成手机经销商资金紧张，从而由易美的倒闭引出了熊猫的资金问题。”韩晓冰指出。而计世咨讯电信分析师郭畅则认为，“贴牌”才是熊猫走上的一条不归路。

重新洗牌

郭畅认为：“在市场竞争越来越恶劣的今天，代工企业由于没有自己的品牌，就只能靠打价格战维持生存，但价格战吞噬了企业研发的大量资金，企业无法进行周期较长的研发投入，OEM带来的利润根本不能支撑再竞争——手机贴牌企业陷入了‘打价格战需要压缩利润’和‘研发需要大量资金’的矛盾中。”

事实上，熊猫移动也曾试图摆脱代工的命运，在研发上投入大量资金并通过不惜血本争得央视广告手机标王欲借此树立品牌。然而，由于缺乏积累，技术软肋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暴露无遗——他们既没能迅速推出标志性产品占领市场，也没能通过渠道建设维持市场份额。

“根本原因还是在于熊猫手机缺乏核心竞争力。”韩晓冰认为，这是最终导致熊猫移动被市场淘汰的关键因素。

郭畅表示，熊猫移动的失败给所有手机贴牌厂商敲响了一个警钟——手机制造行业的洗牌已经拉开序幕；而且熊猫移动事件会令消费者对二、三线品牌开始心存戒备，这将降低贴牌厂商的市场机会。

其实，从2004年12月开始很多中国生产的手机厂家人事开始变动已经闪现了行业洗牌的信号。

“虽然人事变动可以解决渠道、销售等暂时性的问题，但是中国生产的手机的根本问题在于缺乏核心技术和对于产业链的控制力孱弱，这些绝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问题。”韩说，“对于既缺乏核心竞争力、又无法迅速适应市场变化的国内手机厂商而言，2004年熊猫易美和科健的没落远非结束，而仅仅是市场洗牌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