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是经人介绍结合的,但其实早就认识了。
我和他是同班同学,那时,男生和女生都比较羞涩,我们上了两年高中,但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家离学校30多里路,都是骑自行车来去。我比较想家,总是星期五下午就把车胎打饱,星期六上午上完第四节课,等不及吃饭就骑起车子回家。这天星期六,我走到半路,听得哗啦一声,怎么也蹬不动了,下车一看,原来是车链子落了,以前也落过,我可以自己上好,可是,这次车链子卡在了后边的小轮盘一侧,怎么也拉不出来!北风呼呼地刮着,我累得满头大汗,这么冷的天,连个过路的也难找啊,我急得想哭。我站在北风中跺着脚,看见一个人影了,近了,是他,正骑着车子从后边赶过来,我无助地看着他,充满企盼却不好意思开口,以前我们在路上也遇到过,他都是“嗖”一下就骑过去了。这次,他和从前一样从我跟前骑了过去,不过又刹住车子一只脚点地扭头看了看:“车子坏了?”
“嗯。”我赶紧点头。
他叉下车子走过来,看了看,“咔”一下拽出链子,麻利地搭好,然后拧了两圈车拐,后轮飞快地转起来。“好啦。”他说。没等我说谢谢,他搓搓手,蹬起车子来飞快地走了,象是逃跑一样,这个小男生!
那以后,在学校里见了,他还是不说话,好象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我也不和他说话,但却留意他的行动了。班里拖把掉头了,他默默地找铁丝绑上;冬天,教室的门被风吹开,他赶紧在门帮上订上一个厚纸片。看不出,他还是一个能人呢!
高中毕业后,我没考上大学,在乡供销社招工了。听说他考上了师专,却一直没再见过,逐渐地就淡忘了。
那年春节,我去我姨家走亲戚,却在街头上遇到了他,原来,他姑家也在那个村。咋一见到,我们都感到非常意外和亲切。听他说他在县一中教物理,工作一年多了。我们不停地说着这几年的情况,直到他姑走过来叫他,我才羞涩地推起车子走了。
可能是他姑看出了什么,过了几天,他姑就到我姨家来“串门”了,我姨一说,我们两人自然都同意。可是,我父母嫌他家穷,又是教师,不大乐意,当时,供销社可是数得着的好单位,多少人向往呢!教师工资低,社会地位也不高。可是,在我的坚持下,老人们也勉强同意了。
这天,正是周末,他骑车来看我。和我同住一间宿舍的同事“恰巧”回老家了。他带来了猪肉,我和面准备包水饺吃,他慌里慌张地剁馅子,笨手笨脚,我羞涩地笑他。距离40多里路,几个周不见一次,心里很甜蜜,谈文学、说音乐、论科学,有说不完的话。
一个同事过来,才想起要帮他修电视机的事。原来,上次他来时,同事的电视机坏了,他卸开看了看,说是一个部件烧坏了,要换新的,乡里买不到配件,这次他捎来了。
等把同事的电视机修好,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外边早就开始落雨,这阵子下大了。他要走,我担心地说:“停一会吧,秋雨凉,别淋病了,等雨停了再走。”其实,看得出,他犹犹豫豫地也想再待一会。我们又回到屋里说话,谁知,雨越下越大,到傍晚还没有停的意思。那时公共汽车很少,最后一班早就走了。他着急起来,搓着手说:“我怎么回去啊?”
我也一遍遍地看天。雨水在门前织成了薄薄的水帘,屋檐上落下的雨不断地打在门前,又顺着门前的水沟打着旋流走了。偶尔有人从路上一走一滑地跑过去,留下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坑坑。
终于,我说:“别走了,住下吧。”后来想起来,不知道一向胆小的我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勇气,也许这就是爱的力量吧!
“那,怎么住啊?”他有点诧异,随即又为难地说。
我在两张床之间扯了根晾衣绳,从床上扯下花粗布被单子往上一挂,说:“你睡那床,我睡这床。”
他没有拒绝,看起来心里很不安,我们谁都不说话,好象倒生分起来了。
吃过晚饭,天全黑了,那时乡下电很不正常,正好停电,我们默默地坐了一会,说休息吧,各自摸索着上了床。
雨点打在屋外的丝瓜叶上,叮叮地响,我一下一下地数着雨点的节奏,有点睡不着。听到他在床上翻身的声音,我知道,他也没睡着!
“兰心?”他喊我。
“哎?”我问。
“……,没事。”他说。
“在生地方睡,习惯吗?”我问。
“习惯。”他好象是心不由衷地敷衍。
“咱睡吧?明天你早起走。”
“嗯,睡吧。”
窗外,夜,静谧,深沉,丝丝细雨弥漫在夜色里,如烟似雾。
过了一会,我听见床“咯吱”一响,象是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还没睡着啊?”我问。
“没有,睡不着。你也没睡着,兰心?”我听到他的喘气声,后来,他“坦白”说那时他很紧张。
“嗯,没睡着。”我轻轻地说。
“那,我这边屋顶漏雨了……”他告诉我。
“好好的,不漏啊?”
“漏雨呢,都湿了,兰妺,我……”
“嗯,哥!”后来才觉着,我也很紧张,当时说话都打颤了。
“我……,湿了,我到你床上睡吧?”
“嗯。”
…… ……
结婚那天,他得意地说这事儿,我使劲捶他:“大坏蛋,阴谋家!”
不想,他嘿嘿坏笑:“还不是你那声哥诱惑了我,你才是罪魁祸首!”一把把我推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