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张闯

曾经两年的同居生活。

五年前，我结交了第一个女友晓红，她是邢台人，大我一岁，性格内向，长得很漂亮。她家很穷，自己只身一人在石家庄工作。相识没多久，百无聊赖的我们就同居了，在外面租了一间房过起了小日子。晚上回家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俨然一对夫妻一样，过得很充实。

我每天回到家，她什么也不让我做，吃完饭我去刷碗，她会逼我放下，理由是这是女人干的活，男人不能干。我们就这样过了两年。她的家人很喜欢我，催我们赶快结婚。可是我妈妈知道晓红的家庭情况后极力反对，说我是独生子，应该找个经济条件好的女孩结婚。

晓红的想法和她家人一样，也愿意赶快结婚，可是我不同意。我是个男人，如果结婚就必须有一套像样的房子，这是一个家庭必需的，我不能让老婆过飘泊的生活，我应该给她一个稳定的家。可是我现在没有能力买房，晓红不能理解这些，她急于结婚。我们为此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直到2003年年底，实在无法解决这个现实的矛盾，我们分手了。

我们相处的两年多时间里，不知道为什么，我几乎没有感觉到爱情，感觉更多的是一种家庭的亲情。两人分手后再也没联系过。其实我希望她能跟我联系，毕竟两个人一起生活过两年，在她需要的时候，我还是希望能帮她一把，但她一直没有音信。

原以为同居的人不像结婚的人那般牵扯千丝万缕，来得自由去得潇洒，然而当真正分手后才知道心很痛。突然没有了家庭生活，我一时适应不了，在空空荡荡的家里，感觉尤为凄凉。拒绝了许多好心人为我说媒，在酗酒中消沉了一年。

雪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爱情。

一年后，姑姑为我介绍了雪，她来自东北佳木斯，是家里的独生女。妈妈是医生，爸爸教师，家境优越。她和妈妈搬到了石家庄居住，爸爸则留在了东北教书。

雪长得也非常漂亮，开朗活泼，喜欢说笑。和她在一起，我真正有了恋人那种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的感觉，她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性格沉稳实在，不会说恭维的话，去过她家几次后，可能没能让她妈妈开心，加上我家的经济情况不好，她妈妈一直反对我们在一起。

为了这件事我父母专程去雪家拜访。可是她妈妈却在我父母面前把我说得一无是处，说我是个“不务正业的坏小子”，而且“永远也不会好”。还指责我父母说：“你儿子没素质，没教养，你们都干吗去了？怎么能把儿子教成这样！”

我羞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父母则强忍着说做了一辈子教师却没能教育好我，是他们自己的错，40多岁的父母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回家后妈妈哭了，对我说：“孩子，只要你能开开心心过日子，多大的委屈我们也能承受。”那晚，父亲抽了一夜的烟。

面对日渐苍老的父母，我无话可说，是我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从那天开始，我去雪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我问雪有什么看法，她说她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听妈妈的。

有时候，原谅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可能是我父母态度虔诚的原因吧，雪的妈妈好像默认了我们的关系，看到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她的态度有了明显改观，也热情了许多，经常做一桌子菜让我去吃，可是我哪里吃得下？往后想想，将来我们结婚后，我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这个老人。

双方父母的态度并没有影响我们，我和雪很快就进入了热恋。父母很喜欢雪，拿出所有积蓄为我们交了几万元首付买了一套房子，将有一个温柔的小家了，我和雪都很兴奋。就在我们沉浸在喜悦中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晓红听说我买房后打来了电话，问我为什么和她在一起时不买房，而和雪在一起时买房？说这对她太不公平，我只好在电话里对她百般解释。和雪在一起时，晓红的电话也会突然打来，我只好撒个谎对付过去，时间一长，看实在遮掩不过去了，只好对雪讲了实情。其实我不想伤害雪，但没办法，事情被逼到这个分上了。

雪又生气又难过，她很爱我，遇到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好征求母亲的意见。她母亲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本来对我就有看法，如今有了这件事，看来要对我不依不饶了。我不敢去当面说，只好让雪去做工作。几天后我去她家，她母亲只口不提这件事，没事一般，对我还不错，好像原谅了我。

说到分手，雪又笑了。

一个月后，一个朋友结婚，新娘在保定，我帮忙去接。这时雪突然打电话说让我赶快回去，有急事。我问她什么事她一开始不说，最后她才说要我把房子过户到她的名下，她才会放心与我在一起。我在电话里解释说这不太可能，买房的钱是父母一辈子的血汗钱，不可能把名字过户到她的名下，可是她不依。我开着车在高速上解释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解释通。最后，我说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把新娘送到酒店，我马上开车去雪的单位，她一脸不高兴。朋友那儿离了我不行，我必须去，只好骗雪说可以把房子过户到她名下，她这才高兴了。于是接上她，直奔婚宴现场。

婚礼很热闹，给雪安排好了位子后，我去忙别的事，脑子里一直想着如何和她解释房子的事。后来我发现她坐在那里一个人在悄悄地抹泪。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自己被婚礼上的气氛感动了。

这是一种预感吧，她可能预感到我们会分手，不会像婚礼上的新娘那样能有完美的结局才潸然落泪。没吃几口，她就离开了。

那天中午，我喝多了，大醉，回家后倒头就睡，醒来后天已经黑了。雪来找我，又说起了第一个女友和房子的事，我酒还没醒，脑子很乱，对她的话没做出及时回应。她又委屈又生气，情绪很激动，看我没反应，气头上的她竟当着我父母的面，挥手打了我一耳光，扭头而去……

后来的日子，我们虽然还通电话，但次数更少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我接她出来，开车出去散心，我把车开到了东二环的立交桥上。

两个人一直聊到很晚，华灯初上，景色很凄美。谈完后，她哭了。说到分手，她偎依在我的怀里又笑了。听着她干涩的笑声，我突然有一种幻觉：我们走到头了。

我的红色的出租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身边一辆辆车呼啸而过，天上是稀稀落落的星星，这种情景那么熟悉，好像似曾相识，好像在生命里曾经有过一样……

分手后，我又回到了灰暗的日子。

回到家，我决定，我要用全力去维持这段感情，能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

直到有一天，我喝多了，在电话里不知为什么和雪吵了起来，她妈妈见状抢过电话开始用刻薄的话说我的不是。我和她妈妈在电话里吵了起来，把积蓄在心里太久的压抑全部说了出来，我质问她：“难道你就素质高吗？！难道你就有教养吗？！你以为资格老就可以干涉我们的爱情吗？！”酒壮怂人胆，在将与雪分手的时候，在心情压抑到极点的时候，我把对她妈妈的不满和愤恨全部发泄了出来。

这一天，我和雪正式分手了。其实她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知道要她来承受，太难了。

和雪分手后，我办事很不顺，总遇到大大小小的麻烦，这可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还特意到柏林寺许了一个愿：让我承受一万次惩罚，雪就会回到我身边。

我现在天天在寻找惩罚自己的方式，想快快凑上一万次，雪就能回到我身边。想着想着也害怕，怕到了一万次，雪也不会回到我身边，我该怎么办？

我又回到了灰暗的日子，整日酗酒、抽烟。原来她劝过我戒烟，我已经戒了，可是这次分手让我重新吸了起来，一天两盒都不够，想让浓浓的烟雾麻醉自己，还常常喝得酩酊大醉。我发现自己舍不得雪，一生都舍不得这份感情。

吵完了，闹完了，分手了，我还爱着雪，希望她能接我的电话，希望能听到她的声音。在家的时候，我经常会翻看报纸，其实，报纸挡着的是雪曾送给我的一个钱包，钱包挡着的是雪的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