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艳秋

在缓慢的舞步中，我一寸寸贴近他的胸怀

2001年，我大学毕业后来到海南，在海口一家四星级酒店办公室做文员。初来海岛的孤独是无以言说的。工作的间歇，我常常站在19楼落地玻璃窗前，看远处的海天一色。有一天，一个高个男人走过来，轻轻拍我的肩膀：“小姑娘，又想家了吗？”

他叫方建明，酒店的执行副总，他的办公室在这栋酒店最高的一层，我很少见到他，但每次看到他，总让我有一种莫明的亲近感。

不久，酒店有位主管结婚，所有行政人员都前往祝贺，酒席过后，有人提议去唱歌。推搡间，我被人拉进了一辆白色的本田车。

等我坐定，才发现前排开车的人竟是方建明。他从倒车镜里看着我，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和同事还不怎么熟吧？慢慢，就会习惯的。”到了目的地，我正着急不知怎么开门，他已经下车为我拉开了车门，迎着他温和的目光，我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触碰的瞬间，有一种沁入心脾的安全感。刹那，我的心扑扑跳个不停。

彼时，包房外的舞池传来我所熟悉的那首《今夜，你会不会来》，旋转的灯光下，我被他牵着步入舞池，在缓慢的舞步中一寸寸贴近他的胸怀。当我的额头靠近他的下巴时，有淡淡的酒味从他呼吸中散发出来，酣香而诱惑，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陶醉在联想中爱的意境……

我说了句“喜欢你！”，便泪水纵流

此后，我总是借工作的机会去顶楼，有时隔着厚重的玻璃幕墙，我只是那么静静地看他一眼，便已满足。工作中的他总有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他那平和中透着严谨的神情更让我迷恋。

一个周末晚上，我正准备休息，却接到同事电话，邀我去一家酒吧，本来我打算拒绝，可当我听说“方总也在这里”时，我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打车前往。当我兴冲冲跑进酒吧，却看见吧台边的他，身边坐着一位优雅冷艳的女子。他看见我，有些惊讶：“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接着，便向我介绍：“这是我妻子韩枚！”那一刻我回应的笑容里有明显的酸涩。

我知道自己投入了一场无果的爱，可我已无以自拔。那天晚上，我和同事喝酒，千杯不醉，直至酒杯从指尖中徐徐滑落。

朦胧中，我看见他向我走来，怜惜地拥住我，手指轻柔地穿过我的长发。我记得我好像说了句“我喜欢你！”便倒在他的怀里泪水纵流。他的唇轻轻靠拢过来，在我的耳边，他舒了口气说，“你是个好女孩，应该去找个可以给你结局的男人，我也很喜欢你，可我爱我的妻子，我无法给你将来！”

他的这番话最终将我击溃，我甚至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在那座酒店再呆下去，我选择了离去。在一家贸易公司找到一份工作后，我在每一个夜晚放纵着自己，当我被那些生冷的胳膊揽进怀里，我在心里却不停呼唤着一个名字：方建明！

我灼热的心，又一次在他的话语中冷却

2003年，我终于决定收了野性，乖乖地做许峰的女友，他是一家房产公司的经理，人很传统，长相俊朗且收入不菲。我知道，我接受他不是因为他的这些条件，而是因为他有着像方建明一样高高的个头和温柔的眼睛。

情人节那天，许峰特地买了玫瑰和香烛，开车带我去海边。在海边散步的时候，一对相偎的情侣嬉笑着经过我的身边。我一怔，那个靓丽的女子我分明在哪里见过？海口真是太小，当我脑海里冒出“韩枚”这个名字时，我的心不禁一颤。是她！而她身边的他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那一刻，我的心忽然纠成一团，匆忙中，拉起许峰离开了那里。

那天晚上回去已经很晚，可黄昏时见到韩枚的那一幕依然在我眼前晃动。终于，我还是拨了那个铭刻于心的号码，电话通了，“喂，你好！”听到他接起电话那熟悉的问候声，我的声音在不住颤抖。“你还……好吗？”“你是……是小秋吗？”他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喊出我的名字，那一刻我的泪水哗然而落。“我想见你！”我想，他不会拒绝我的相邀，一个被妻子背叛的男人，他还有什么理由为她墨守清规。

那辆熟悉的本田在夜幕下徐徐驶来。坐到他的身边，他久久地望着我：“小秋，两年不见，你越发漂亮了！”而眼前的他，依然是当年的轮廓，眼神中却没有了当年的神韵。笑容变得憔悴沉重。忍不住，我抚摸他的脸庞，心里有隐隐的痛，他将我的手握在手心里，握得很紧。我问他：“你还好吗？你和她过得还好吗？……”也许这正是他不愿碰触的话题，他渐渐松开了我的手，叹息着，却不作答。

那天晚上，他带我来到国贸的一家酒吧，将我丢在一边，自己却大口大口地灌酒，看着他充满血丝的眼睛里透着疲惫和无奈，我几欲说出的话又咽了下去，我知道他心里还爱着她，否则他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折磨自己。而我，又怎能自私到在他那受伤的心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他醉了，沉沉地倒在沙发里，嘴里却语无伦次地说道：“她居然要和我离婚……我那么爱她，不可能，不可能！”我灼热的心又一次在他的话语中冷却了。那天凌晨，我搀扶着他，将他送回酒店，而我却在回去的路上哭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