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杨阳
倾诉者:乔萍,28岁,某公司职员
上周末临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乔萍的电话。她的声音是一种无力的平静,很显然,她的心仍然沉溺在那难言的苦痛中。她不时喃喃地自问,“我真的是很诚心的呀,我全心全意地付出,他为什么还是不能相信我呢?”
坦白说,我是个在这个城市里流浪的异乡女孩子。当初,我是在结束了一份3年的感情之后才来到这里的。那时候,也是这么冷的冬天,下火车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我带着简单的行李,满腹的伤痛和一身的寒气走过地下通道,又走出出站口。那趟车在这里下车的人并不多,出站口却站着不少等着接站的人,他们似乎很焦急也很兴奋,看见了要等的人就远远地招手,并且大声地喊着。我想,他们该让那些被接到的人感到多温暖、多踏实啊!可我却是那么寒冷和孤单……
因为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在出站口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我终于想到先去候车室,等天亮了再说。候车室里很冷清,人不多,一对相依相偎的情侣格外引起了我的注意。女孩子哭了,男孩子一直在小声儿地安慰她。我听懂了,男孩子要去外地打工,女孩子来送他。男孩子一边替女孩子擦眼泪一边不停地说,“别哭了,等我挣够了结婚的钱就回来,以后咱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我的心里酸酸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我似乎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这个场景多么熟悉啊……
我又不争气地想起了野。野就是那个在家乡和我青梅竹马的男孩子,所有的亲朋都认为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对此我们自己也毫不怀疑。在我们那个小城市里,野是属于那种少有的才华横溢的男孩子。他从小学画,在我的眼里,他画的画是最美的。在我们正式恋爱的3年里,他不知为我画过多少次肖像,他总是把我画得很美很美,每次我怪他让我看了画之后就不敢再照镜子,他都会说:“可你在我眼里就是这样的啊!”那时候,我心里真的感觉好甜蜜,好幸福!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野开始迷恋上了广告设计,并且买回很多书,有事没事地在那儿琢磨。有一天,他突然很正式地跟说我,他有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量。我以为他要说的是我们结婚的事,故意说:“你还是先去跟我爸妈商量吧。”可我随即发现,他的神态似乎不太对。他说自己想去南方,边打工边学习广告设计。他的口气告诉我,他并不是在跟我商量,他早已经想好了,决定了……
在家乡的火车站,我去送他。临上火车前,他是那么依依不舍。他告诉我,他学些东西就会回来,不会太久,他说到那时,我们会有更多设计未来的资本。
结果直到那年的春节,他都没回来过。后来他用他那手漂亮的书法,用那种纵行的信纸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中那些蝴蝶一样飘逸的字告诉我,他不打算再回来了。他的理由很冠冕堂皇,学无止境,他不想耽误了我的青春。他说春节不能回来,“可能会在一位朋友家过”,我注意到提到那位朋友时,他用的是“她”……
为情所伤的人,总是很难再相信感情。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是孤独的。直到去年5月份,我认识了另外一个男人。朋友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我曾经有过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就此停下来,成为那个与对方相伴的人……
我们一见钟情了。朋友说他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我说没有关系;他自己补充说,他还有一个12岁的女儿,我竟然当时就鬼使神差地说,只要孩子没问题,我没问题。我至今都很难想象,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探讨的话题。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他的工作挺清闲,休息日很多,每逢休息日他都会约我。我们总是一起聊天,一起喝酒。其实我不大会喝酒,但是他喜欢我陪他喝,我就陪他喝,这让他一度误认为我的性情很“野”。直到很久以后,他才释然地说了句,“真想不到你骨子里竟是这么传统的女孩子”。
我们有很多相似的爱好,比如都喜欢逛书店,喜欢买书和看书。记得有一次晚饭后,大雪天里,他一时来了兴致,竟给我朗诵起了岳飞的《满江红》。我一下子就蒙了,起初觉得他有点“酸”,但看他那投入的样子,又不觉一阵感动,毕竟在经历了那么多生活的磨难之后,他还能那么单纯,那么至情至性……
他女儿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一点儿都没有单亲家庭孩子的那种怪脾气。我没结过婚更没做过母亲,却由衷地喜欢这个小女孩儿。只是,也许他太爱他的女儿了,有时不免让我有点嫉妒。但我更愿意多付出些,和他一起来呵护她。可就在我准备融入他的生活,和他一起来分担生活的甘苦时,他却提出了分手。
那顿分手的晚餐,我们吃的时间很长也很缠绵。他说他很爱我,但他的生活太累了,他不想让我跟他一起受苦。我终于明白,其实我们之间的选择一直都是单向的,孩子若是把守着自己的心和家门,他自然也会把他的心和家门紧闭……心很疼很疼。突然觉得这个冬天是这么寒冷,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
在美国加州的一个小镇有一个习俗,每年的隆冬时节,人们都会找到那只第一个跑出地下洞穴的土拨鼠,然后全镇的人聚集在一起,由当地的气象“占卜”专家根据土拨鼠在太阳光下的影像,来推算寒冷的日子还将有多少天,还要多久人们能够迎来温暖的春天。在宣布结果之后,人们便会尽情地狂欢以表示庆祝。有人问当地的人们,是否相信土拨鼠可以预测天气。他们回答,其实能否预测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人们可以在那么寒冷的冬天里,守候着春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