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男人,假如对爱情有了免疫力,那将会怎么样?我想了一下,大概就是像我这样,不再招蜂惹蝶,看到美女如小禾看到冰凉的大理石,对于那些娇媚的女孩子的勾引无动于衷,这一发现让我感到莫大的悲哀。
所以,我有时会埋怨我老爸,干什么要有那么多的公司和钞票,干什么要娶那么美丽的女人生下我这么英俊的儿子,以至于让我12岁就成了被女生们追求的对象,以至于那些女明星以和我有绯闻而感到自豪,以至于我找不到爱情,并对美女有了免疫力。
陈克克说:“亲爱的黄达明啊,那你就差沦落街头,然后就会撞上爱情了。”陈克克这家伙也是家财万贯,可惜长得像个蒜头,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他成为抢手货,那些美丽女人还是像花蝴蝶一样围绕着他,而他则乐此不疲,采了一只又一只。我提醒他:“小子,小心得了花痴症啊。”
而我惟一想做的就是怀揣100元大钞离家出走寻找爱情,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给父母留下纸条:“对不起,我过腻了朱门酒肉臭的日子,为了爱情,我选择一个人出走。不要找我,爱情找到了,我就回来了。”
二
脱掉了身上那价值一万多块的名牌衣服,又理了最难看的板寸,我发现自己和大街上的车夫没有什么两样。
当我兜里仅剩下10元钱时,我发现自己真的流落在异乡街头了,这里,谁也不认识我,而我肌肠辘辘,除了花钱,我几乎一无所长。所以,找了几天工作,全部让人笑死,我居然不懂电脑,而且笑话人家老总领带打得不对。
10元钱,只够我吃一碗牛肉面的,晚上,我住那里?露宿街头?原来,爱情生存体验并不好玩,到现在,别说美女,我连长得像蕃茄的女孩子也没有搭上一句话,而为了刺激,手机和信用卡我统统留在了家里的小别墅中。陈克克说:“你这是自找苦吃!找什么爱情,爱情是找来的吗?”我站在冷嗖嗖的街头,怀揣着10元钱,不知应该往哪里去。其实找个电话亭给我的老爸打个电话就能把我接回去,何苦这样煎熬自己?
但那岂是我的性格!钻石王老五我做腻了,换个样子找爱情,也许我能找到那个和我一生慢慢变老的人。
正在犹豫,看到对面丽晶酒店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面容十分地冷艳,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是也足以让我在风中感到温暖。
她打开车门,然后把车开动。那是一辆艳粉的都市贝贝,现在的白领女孩子们喜欢的车子。而我惟一要做的,就是在车到我身边时我慢慢地撞上去,既不能撞残我,还不能撞不到我,这是项技术活,一不小心,我就成了车下鬼,即使做风流鬼我也不愿意,如果撞不上我,她只能骂我一句:“找死啦。”
这是我惟一的机会。不是我非要爱上她,而是我观察好久,出来的都是男人,有一个女人,还4张以上了,快赶上我妈的年龄了,所以,我先要给自己找一个能住一夜的地方,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啦。
谢天谢地,她开的车真的很慢。大概是下雨天吧,车过来时,我几乎是没有犹豫就撞了上去,然后我听到一声惊叫和费力的刹车声。
首先我判断我还活着,另外,我的腿受了一点伤,因为有血流到雨水里,我伸了伸,能动,然后我得意地笑了,因为这样的结果,恰恰是我要的。
她飞一样地飘下来,然后脸色惨白地问:“没事吧?”围观的人多起来,我说:“不要怕,你带我上车,我们再说。”
看着她惊住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我酝酿的这一场车祸本来就是为了遇上她,她怎么会知道?
她带我疾驰而去。“去医院,”她说,“你受了伤。”
我说:“不不不,去你们家,假若你有红药水创可贴什么的就行了,只是我要在你那住上一段时间,因为我不能让家人看到我被你撞到,他们很不讲道理,弄不好要讹上你的。”
她几乎是感激地点着头。
而我几乎是偷着笑了。
三
她住公司的房,我们一进小区,有人跟她叫黎副总。我说:“你是副总?”她点头:“但也是给人家打工,没早没晚的,挣的钞票全用来养车还贷款,很累。”
“你呢?”她问。
我笑:“我也是打工仔,只会一项技术,那就是开车。”因为她不知道,我10岁就会开老爸的宝马。“但现在,我被撞成这样,只有失业。”
她说:“那好吧,撞到你是我的责任,你做我司机好了,每个月,我付你500元,包吃包住。我应酬太多,有时喝多了酒总被警察罚款。”
我简直欣喜若狂。惟一的一项专长竟可以生存,而做她的司机是我最最想干的职业。
她住两室一厅,这么小的房子我第一次住,卫生间要共用,洗澡只有沐浴,我叹了口气。她说:“你叹什么气。”我说:“这么好的房子我是第一次住,因为在北京打工租房子好贵啊。”其实我说的全是反话,她听了很认同,就说好多人羡慕她,做到副总,终于有公司的两室一厅可以住。
其实不过70平米,吃喝拉撒睡全在里面,真让人无法忍受。
但是她做了一桌很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这样靓丽的女子,居然会做菜,不比那些明星,只会一项手艺,就是把化妆品涂在脸上,除此之外,炒鸡蛋大概都要放醋的。
然后她细心地给我做了伤口清理,像一个小护士一样,因为家里几乎什么都有,从碘酒、纱布到紫药水。我说:“你从前做过护士?”她笑:“我父母都是小城里的医生。”
这个女孩子出乎我意料,从护士到厨师,她几乎什么都会,而且可以把业绩做到副总,真是了得。
只是,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黄达明,”我伸出手去,“你呢?”
她握了一下我的手:“小禾。咦,你的手怎么又白又软,你打什么样的工?”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在五星级酒店做门童,不用刷盘子洗碗。”她哦了一声,说:“怪不得脸也那么白。也是,像你这样的英俊男人,做门童是最最合适的,因为那些有钱的女人是喜欢这些漂亮男人的。”
“你不喜欢?”我问。
她狡猾地一笑,然后说:“我喜欢有钱人,然后可以衣食无忧地过下去,省得我这么辛苦地打工。在北京打工多么辛苦,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一肚子苦水,比杨白劳还惨。”
接下去我们每天一起上班。她做保险,每天累得七荤八素,嘴皮子说破了人家也不买。而她的小粉车,在我的手下像个玩具一样,从小到大,哪里开过这么没有档次的车?车坏到半路上,她抄着工具就下去,三下两下就修好,让我看得叹为观止,这个样样都棒的女子,会爱什么样的男人?
四
终于有一天,她说:“今天我自己开车,你在家休息。”
我不悦。因为只有两种可能会这样,一是她有秘密,二是她去私会男人。这两种我都不喜欢,然而不好说什么,我只有答应。她走后我小心跟着。出租车司机说:“她是你老婆?”我说:“是,可能是和别人幽会。”
黑暗中她左拐右拐,终于停下,是一家私人别墅,然后出来一个男人把她领进去,那男人,看起来有50岁。
她爹?不像,因为有这样有钱的爹不必要住两室一厅。看来是人家二奶了。我的心凉凉的,左手握着右手,反复把手指纠缠在一起。我们在一起,不过一个月,我爱上她了吗?也许是我爱她做的精致的菜,或者煲的那些汤?我不能肯定,因为她很多地方都出乎我意料之外,比如自己动手设计时装,全北京就她一个人穿,像张爱玲。
回来时我煲了汤给她喝,这是和她学的,把莲子加冰糖,然后放些红枣,很好喝的。她进门眼圈发红,然后喝汤时把眼泪滴了下来,一滴又一滴。
我说:“不知汤加了眼泪什么滋味。”
她拿出500块钱,她说:“这是你一个月工资,你的伤也好了,下个月我就不用司机了,因为老板炒了我的鱿鱼,所以我只能炒你的鱿鱼。”
我惊讶地看着她:“老板炒你鱿鱼?”她点头:“因为我不肯做人家的二奶。”我几乎要给她鼓起掌来,但是,这一个月,我已经不能自拔,我喜欢这样生机勃勃的女孩子,像野草一样,放到哪里都能神采奕奕。
她看着我:“别难过,有机会我还会请你当我的司机,不过只有我自己当了老总。因为你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司机。”
我握着她的手说:“仔细想一想,你有没有可能爱上我?”
她惊讶地笑着,然后说:“如果你是百万富翁就可能啊,因为你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养我?女人谁不喜欢英俊又有钱的男人,可惜我没有那个命啊。”
我知道爱情真的来敲门了,这次是我自己找来的,我平静地说:“那我给你一个公司,然后你当老总,我还是司机好不好?”
她叹了口气:“先生,又不是愚人节,开什么玩笑了。哪有像你这样的有钱人,大概连一颗钻戒都给我买不起吧?”
我带她上街,然后在一家珠宝商店停下,我笑着说:“喜欢什么拿什么,拿了就走。”
她笑嘻嘻地说:“是,我拿完了警察就来了,你开什么玩笑。”
我严肃起来:“是真的。”
她看我一本正经的样子,很贪婪地试了一条项链又一条,戴了一个钻戒又一个,她贴在我耳边说:“反正试试又不要钱的。”
最后,她说:“我们走吧。”而我对售货员说:“把她试过的那些全给我包起来。”然后,我送给了她。她哪知道这家珠宝店就是我家开的。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我,而我拉起她就走,她说:“你确定没有警察叔叔?”我笑了,然后弹了一下她的脑壳:“快走吧,再晚了警察叔叔真来了。”
而那个售货员在后面嚷:“少爷,有什么需要再来拿。”
小禾说:“少爷?你?”
后来,小禾说,那个晚上,她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天上掉馅饼。
一年后我们结婚。老爸给能干的小禾3个公司,而我还是老本行,她的专职司机。只不过,车换成了宝马,而车上的人,成了我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