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我去美国时，是在一月份。一月份在美国属于深冬，在纽约机场候机时，看到许多女士完全是夏季的装束：超短裙，光腿、光脚，下面着一双拖鞋。仔细观察一下，不管男女老少，大部分人都只穿一件短袖，然后外面裹一件大厚外套。我们穿的很厚也不觉得暖和，却有小孩们穿着短袖T恤和短裤在跑，有些小女孩只是一件没袖子的连衣裙。

许多女孩子，脚下都赤足穿着拖鞋。虽然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拖鞋，而是价格远远超过拖鞋的时装鞋。但那鞋无面、无帮、无跟，不是“拖鞋”又是什么呢？她们不凉吗？穿这鞋搞不好要“坐病”的啊！

我见过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光脚丫子穿一双人字拖，露着几个涂成蓝色的脚趾甲，显得不拘一格。

那天，我在路边等人的时候，看见一个人。下面是浅蓝色稠一样的薄裤，上面是粉嘟嘟稠一样的上衣，单薄地在寒风中抖动，像是我们这里唱戏的小丫环。但是人家照样在外面走，没什么不自在。唉……什么世道……我有些惊诧，导游鄙夷不屑地说：“他们美国人哪懂得冷热！”

美国人穿着的最大特点是“乱”。我去华盛顿的时候，正处在二十四节气的“大寒”之中，这时多数中国人都裹在棉花包中。但在这里，并排走着三个人，穿啥的都有。看外观，谁也不会想到是一个季节，倒像是三个季节。

在美国，大公司男职员冬天上班的时候，也普遍是浅色的短袖衬衣、T恤和牛仔裤，女职员大多光腿穿着裙子。鞋子呢，男的基本全是旅游鞋或运动鞋，女的一年四季全是拖鞋或者凉鞋。也许他们比中国人抗寒？在中国如果这样穿，一定会有人过来摸你的额部，问你是否病了，是否需要去精神病院看看。

有人说，美国人的乱穿衣，源于美国人的居室与工作场所，常年都设有中央空调，轿车内也有空调装置。因此，即使是严冬，人们只穿单衣即可对付。可我觉得办公室里绝对没有暖和到可以穿短袖的程度。

就算屋里有空调，难道外面不冷么？虽然他们外出时会加件夹克、大衣类，但有些妇女照样穿着裙子逛市场。很多男士，外出时上面穿羽绒服，下面只是一条短裤，而且大多不穿袜子，就连穿皮鞋也是，你说穿皮鞋不穿袜子该有多难受呢？

美国幅员辽阔，国土纵深。我从东北的波士顿到西南的洛杉矶；从美加交界的尼亚加拉到沙漠中的赌城拉斯维加斯；从寒冷的北方到四季炎热的南方，发现他们穿衣服不分长短厚薄，逮着什么穿什么。在尼亚加拉，有人上身穿羽绒服，却光脚、凉鞋、大裤衩子。你说他不冷吧，头上还扣着帽子。在夏威夷海滨，一边是比基尼三点式，浑身暴露在阳光下；一边却有人身着高筒皮靴、长大衣。

笔者曾经在一个寒冬的晚上，见到一对美国学生夫妇，每人身上披着一条大毛毯。他们在毛毯的中间剪了一个孔，让脑袋刚好从那里钻出来。那长及脚踝的毯子分别披在两个二百多磅的美国人身上，下身却是短裤和拖鞋。当他们就象两个蓬松的巨大的粽子，排山倒海地走进超市的一瞬间，我的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在国内逛商场时经常见到的一句标语：衣冠不整，谢绝入内。

旧金山人在穿衣这个问题上，更是“乱”得令人大开眼界。无论是在高楼林立的联合广场周边，还是在游人如织的渔人码头内外，短袖短裤者有之、长袖长裙者有之、衬衫T恤者有之、羊绒呢料者有之……如果在著名的百货商场梅森周边的街道上，看见穿无袖上装配短裤的妙龄女郎与捂着羽绒服或者大衣的女士擦肩而过，就更令人咂舌了。

在旧金山，服装最鲜艳夺目的季节也许要数夏天了。在灿烂的阳光下，姑娘们身着各色花裙，令人眼花缭乱；小伙子们穿上图案繁多的T恤衫和衬衣，竞尚新奇；许多老年妇女的衣服比年轻人更艳丽。身着泳装在海滨度假的游客们，起身上影院、去餐馆时也不更衣，绝无人对他们侧目而视。

在旧金山，大热天也能看见一丝不苟地穿西装打领带的人士，他们是谁？估计是那些银行、政府办公大楼里的雇员。他们都是那样精致典雅，喷着不同款的香水，发型一丝不乱，即便在雨中也迈着稳健的步伐，脸上保持着永恒的微笑。

难道他们不怕热吗？没关系，美国的办公大楼里处处都通着强烈的冷气。令人称奇的是，美国鬼子还喜欢把室温调到最低。盛夏时节，从室外40多度的高温环境，一下进入到四五度的低温环境时，能把人活活冻死！

在旧金山，即便三伏天乘坐公交车，一上车你也会冻得直打哆嗦。尽管车窗上早已结了一层寒冷的雾气，司机还把冷气开得大大的。许多白领，盛夏也要在办公室的椅背上搭一件毛衣，必要时披上，否则坐久了，会冻出关节炎的。

虽然美国人喜欢标新立异，但除了真正正式的场合他们很少衣冠楚楚。商务会谈时绝对不会有人戴着棒球帽，打高尔夫时你也不会看到谁穿着西装。在社区、商场、运动场、公园、医院，我没见过穿西装的美国人。

学校是一个严肃场合，对在校师生的着装要求严格。不连续两天穿同一套衣服。这在国内是无法可想，因为许多孩子几个冬天始终穿同一件棉衣。但在美国，连续两天穿同一套衣服有两个含义：1、昨晚你夜不归宿，2、你生活邋遢。

还有，美国不怕穿破、就怕穿错。打赤膊可以，穿睡衣出门绝对不行。即使晚上有客人来，也必须在睡衣外面套上睡袍才能开门见客。去年上海世博会，曾有女人穿睡衣上街，笑倒一片欧美人。

总之在美国，只要是非正式场合，你想咋穿，就咋穿。哪怕里长外短，哪怕你上面穿着皮袄，下面光着大腿，都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奇怪。只要是衣服，不管款式、不管颜色，咋穿都成，没人说、没人笑。这完全体现了美国人自由奔放的个性。

有人对美国鬼子吃冷饭、喝凉水，却用滚烫的水洗手，很不感冒。我则觉得，鬼哥鬼妹们一年四季天天把冰块当零食嚼着吃，如果连天天吞冰块都能适应，天气冷热又算得了什么？

临出国前上网看赴美携带物品清单，有人说秋裤带两条就好，用不着太多。当时脑子比较单纯，没考虑到有车和没车的差别。在美国汽车的普及率和中国自行车差不多，出门上车、下车进屋，御寒工具的确可以忽略。可我们多半时间在景区观光，许多时候靠走。成天零距离感受北美的寒冬，这秋裤，还是必须的。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的一条秋裤在岁月的磨砺下，悄然破了。遂决定，在美国买条秋裤。谁能知道，美国鬼子根本不穿秋裤，在美国竟然买不到秋裤！

看美国情色片，他们脱衣没个过渡，就白花花两片肉了，不给我留下窥探秋裤的机会……我不由得想：漂泊在其他国家的、我的亲爱的同胞们，你们买得着秋裤吗？在没有秋裤的日子里，你们还好吗？

后记：

就连养孩子，好像美国人也没什么讲究。大大咧咧，孩子刚出生三两天就有可能抱着出门，孩子妈妈也是照样喝冰水，照样出门做礼拜，生个孩子好像休息两天就够。有天在超市看到一个小不点儿的婴儿，头戴蝴蝶结，问她妈妈，说刚刚十天，感觉他们不大在意着凉着风这些我们非常在意的说法。我认识的一个美国朋友，孩子刚一周零一个星期，肉什么的都往嘴里塞。六个月他们就让孩子喝超市里买的奶，十个月就跟大人吃的基本一样了。然后从小到大，都是在吃凉饭、喝冰水中度过（不等于从不吃热饭）的。

许多人崇尚的美国人生活，我却不以为然。老婆孩子热炕头，才符合中国特色。家里冷点可以忍，想暖和可以上炕，但吃冷饭喝冰水，才叫人不堪忍受。

深冬我在呼和浩特时，顿顿热饭热菜热茶；你说美国鬼子在空调房里吃冷饭、喝冰水，优越性在哪？我因此对美国朋友说：你先做到在半年内不吃冷饭，不喝冰水，再来和我讨论生活的品质问题。

在内蒙古，觉得冷了就披上白茬子皮袄，把双手插进袖子里。生活虽然枯燥，但能吃上热乎乎的猪肉粉条炖豆腐，油炸糕、二莜面、现溜羊肉臊子，就是神仙的生活。若再能泡上个小妹，生活品质就铁定比纽约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