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瀛海威时代算起，中国互联网走完了一轮属相，又回到了猪年。观察家和学者们正在试图总结中国互联网到底创造了什么价值——搭建出一套网民倾吐平台，开拓出搜索竞价排名和网络广告的新商机，经济生活中最敏感的真金白银也在互联网12周岁时悄悄加速涌向网络。

我手头只有两种钱

“我每个月收入得有一半都是在网络上花掉。”25岁的唐星敏几乎是同龄中国城市青年中最标准的例子，她没有细致的银行理财账单，却指着电脑屏幕的几个网页说:“我手头只有两种钱，一种是实实在在的人民币，另一种则以虚拟形式存在网络账户上，如果不是单位发工资必须用工资卡，我甚至没有任何形式的银行卡。可我却拥有网络上的各色虚拟钱，平时每天都要在某宝网上用‘Alipay’买东西，我的化妆品和衣服基本上都是用Alipay买来的，时不时还要用PayPal买点国外玩意儿。此外每个月我都会消费掉几十块的TencentQ币，除了吃饭打车，我的生活甚至已经用不上现金了。”像唐星敏这样认同网络化生活方式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不像5年前初次触网时那样迷恋自己的虚拟存在，而是彻底将自己的生活消费放在了网络上。

中国2006年的电子支付账单高达340亿元，这个数字其实仅仅是冰山一角，习惯货到付款的中国电子商务仍然被划归现金消费的范畴，如果货到付款的习惯变成电子支付，恐怕2006年中国互联网上的现金流量能突破500亿元。而且这种电子化消费的趋势有增无减，按照马云一贯口无遮拦的说法，目前国内最大的独立电子支付平台Alipay已经逼近每日交易流水1亿元人民币，3300万人在支撑着Alipay的网络现金流。实际上，某宝网在2006年实现了169亿元的交易额，而按照其每年超过110%的增长率，在2007年至少能实现300亿元的交易量。而同时期的家乐福在华销售额也只不过24.82亿欧元，尽管18.6%的增长率高居零售行业之首，可按照记者在采访Alipay时获得的每日超过1亿元交易流水的数字计算，在今年4月份，某宝网就有可能超过家乐福的在华业务。

模糊的飞钱

就在春节之后，由中国国家文化产业部、公安部、信息产业部、中国人民银行等十四部委联合下发的《关于进一步加强网吧及网游管理工作的通知》，第一次对网络上实际存在的虚拟游戏货币进行了明确规范，不能够买实际物品，游戏货币赎回人民币现金必须平价，以及严禁倒卖虚拟货币的条文，立刻让那些网游币和点卡财富蒙上了一层灰色。少数网络棋牌游戏中的虚拟财富输赢被充分放大了，网游赌博成为禁语，游戏货币与现金中间的兑换关系突然被淡化了，所有游戏运营者们都异口同声地确认回答：“游戏币不是电子支付方式。”面对这种现实，中国互联网上的“钱”也出现了三六九等，从Alipay、财付通之类已经默许使用的电子支付货币，到TencentQ币为首的游戏点卡兑换，以及银联电子支付这类传统银行的网络版本，网络上实实在在飘着为数众多的真金白银，却并没有合法身份，“飞钱”现象成为中国互联网经济的奇特景观。

“没有人可以无视互联网上金融文明的存在。”美国投资公司Piper Jaffray著名互联网分析师Safa Rashtchy在邮件采访中说，“我们在分析网游股时已经注意到中国互联网奇特的网络货币现象，这在全球也算得上独一份，人们不相信在互联网上能安全地使用信用卡，结果每个网站都有自己的结算方式。”按照今年1月中国互联网上飞钱的流动速度，到今年底网络电子支付额度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突破600亿元，这个数字甚至还不包括网游在内的游戏虚拟货币，而同时期预计美国纯粹电子支付的金额也不过190亿美元，如果以购买力和物价指数来评估的话，中国互联网上的电子支付清算活跃程度绝对名列前茅。

整风下的电子支付

比十四部委联合针对游戏虚拟货币进行严查，将飞钱中的游戏币从网络电子支付实际中剔除出去更严重，即将出台的《清算支付管理办法》很有可能再一次改变中国互联网飞钱的现状。“也许最近三四年民间汇聚的不少网络第三方支付公司在2007年会荡然无存。”曾任职于老牌第三方支付企业易达信动的杨斌感慨地对记者说，“电子支付牌照的发放始终是一把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中国互联网上流水真正超过千万元级别的就那几家，这些第三方支付企业实际上更近似电子商务与银行间的中间者，不能在第一批拿到牌照的第三方支付企业，基本上就可以裁员歇业了。”

TOM在2006年12月20日以合资方式接收eBay中国时，就曾谣传过TOM图谋PayPal的电子支付牌照，谁能第一批拿到电子支付牌照，谁就有了掌握网络现金流的绝对砝码，对这种观点的迷恋就如同通讯业对于3G牌照的疯狂一样。目前国内大大小小第三方电子支付企业不下50家，而在《清算支付管理办法》出台之后，很有可能只发放10张第三方支付牌照，这让包括快钱、YeePay、易宝、环迅在内的众多中小支付企业很紧张。其实北京首信和上海环迅这两家1999年就成立的电子支付公司很是怀念2005年以前的日子，在PayPal没有正式进入中国市场，马云还没有祭出Alipay的免费大旗前，中国互联网上的钱要单纯得多。尽管只有几亿元的流水，但光拿银行和商家之间的中介手续费，就足够少数几家老牌电子支付公司过上富裕日子。而依靠免除交易手续费，以及网站庞大的人流量，拍卖巨头淘宝的Alipay和即时通讯大亨Tencent的财付通在短短两年时间里挤占了超过一半的第三方支付市场。对于快钱、易宝这样的二流支付公司，早已无力抗衡淘宝和Tencent这类新兴巨头，只要拿到支付牌照就能活下来，这种求生心态早已经在电子支付圈内流传多时。

按照国际银行组织的核算，传统实体银行每笔交易的费用为1.97美元，电话银行为0.45美元，自动银行0.27美元，而网上银行仅为0.01美元。就如同唱片工业面对苹果数字音乐商店iTunes一样，电子支付的全球趋势已经无需质疑。实际上，央行和银监会很早就在注意互联网上这些流动的飞钱，2005年6月，央行就《清算支付管理办法》的制定组织过小范围讨论，但传统银行的网络业务，本地第三方电子支付，以及境外的第三方电子支付公司都各持己见，很难用一套规则将所有人都圈在其中。

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拿到第三方电子支付牌照趋之若鹜，一些很难在《清算支付管理办法》出台后拿到第三方电子支付牌照的公司就对牌照本身提出了异议。“国家金融机构对网络金融进行监管，这个可以理解，毕竟全球互联网金融都在面临洗钱和赌博的侵蚀，可我们在全球其他地方找不到限制牌照数量的先例。”业内的冯先生说:“在美国，网络金融身份是评估资质，只要安全性和交易规则完善，就肯定能拿到第三方电子支付的牌照。可我们却变成了有限制的牌照审核制度，这对于外资背景的相关公司，还有正在本地化的境外银行都是门槛，甚至对那些没有深厚背景的民间支付公司也是致命的威胁。”

电子钱包的5个方向

第一波电子商务走的是货到付款，把支付和物流绑在一起，看似安全可靠，实际和电子支付一点不沾边。现在大行其道的第三方支付平台全都基于网络，此外还有手机钱包、E-mail支付、电话支付和网络银行，各家努力方向只有一个，让用户在网上花钱越来越容易。

在中国第三方支付市场上，Alibaba旗下的Alipay就占了半壁江山，此外还有贝宝、易宝、快钱、首信易支付、云网等一批公司。典型做法是前台推自己的账号，后台系统和银行合作，让用户的钱在网络平台上来去自如。以Alipay为例，它支持各大银行的网银接口，只要注册一个账号就能收付款，异地汇款无手续费，这是Alipay和网银相比最明显的优势。到去年为止Alipay一直手续费全免，从今年开始对非某宝网的卖家收费，Alipay方面没有公开收费比例，有消息说在1%到1.5%之间，这个数字在业内算是正常水平。2006年Alipay联合建行推出了Alipay龙卡，这种借记卡允许用户不开通网上银行直接进行网上支付，手续上又简化了不少。

与跑银行汇款相比，网上支付的便捷自然不用多说，附带还培养了一批网淘爱好者，每月Alipay账户交易金额保持4位数的用户不在少数，一两年下来就升到金牌买家、钻石买家。网络论坛上有人自嘲得了“淘宝强迫症”，在Alipay账户余额为零之前不停地网购，家里包裹堆成了小山。更有经济头脑的人试图利用虚构交易过程完成信用卡套现，顺便获得高额积分，不过这个小手腕现在人人喊打，包括Alipay在内的各家公司通过设定日最高交易额度、冻结账户资金等手段进行风险控制。另一个绕不开的话题是沉淀资金，为此2006年Alipay特意请工商银行出具了监管报告，以证实用户资金未被挪用一分一毫。外界估计Alipay每年产生的快速现金流水利息收入就超过百万元，Alipay总裁陆兆禧对此解释说:“由于国家监管方目前对这笔款项的归属没有明确规定，我们将其作为应付款项挂账，随时都可以划转出去。”

传统的电子支付要求交易双方都必须注册账号，而现实中可能有一方根本没有账号。现在各家第三方支付平台都提供了E-mail支付功能，只要有E-mail就能收付款。以快钱提供的E-mail支付为例，如果收款方没有快钱账户，用户付款时只需填写对方的E-mail地址及其他信息，完成付款后快钱会自动发送付款通知邮件给收款人，收款人按邮件内提示上网用激活快钱账户来完成收款。对于这类只用E-mail标明的交易，有些网站还多加了一个约定密码，付款人需要事先将密码告知对方，输入正确才能收款。其实E-mail支付并非把邮件地址和银行账户绑定，而是第三方支付的一种向导，反正用户最终还得在支付网站上注册账号，否则就拿不到钱。

E-mail的普及程度毕竟不如手机，大众理想中的电子支付应该只凭手机号码就能实现，最好用充值卡余额取代银行账户。不过目前第三方支付平台还做不到，而专业的手机支付虽然已有数年历史却始终未成气候。2000年国内就有手机银行，由于基于特定的STK手机卡，需要换卡而且成本较高，一直没能普及。目前最主流的手机支付是将手机号和银行卡绑定，通过SMS完成交易，每笔交易都得记住一个号码再发SMS，很容易把人搞晕。更大的问题是安全性，证书齐备的网络银行尚且经常中毒，仅凭几条SMS就把银行卡密码交出去实在让人不放心。所以手机支付还是以彩票和游戏点卡等小额支付为主。即使是采用NFC(近距离无线通信)技术、内置了银行卡芯片的手机，能实现非接触式支付，目前也只能买买可乐、电影票之类。去年，Nokia和银联联合在厦门和上海启动了手机支付试点，几百人在地铁站和便利店里像刷卡一样刷手机，可没人提出能不能把信用卡内置到手机里。

曾经有一个时期手机充值卡能买不少东西，发个SMS过去，运营商后台就自动扣费了，对懒得开通网银或是很少上网的人来说的确很方便。不过从2003年起这类业务就进入了停滞期，理由是移动运营商超出经营范围，进入了金融业专营的支付领域。随后运营商纷纷和银行联手，只提供渠道，真正的银钱交易还是发生在银行平台上。最典型的例子是ChinaMobile和银联合资成立的联动优势，现在它是发展势头最好的手机支付平台。有统计显示，整个中国手机支付规模只有3亿元人民币，在电子支付市场中还不到3%，3G和新型手机被认为能促进手机钱包的普及，不过无论是支付手机还是商家的感应终端数量都需要大力推广。

比手机支付更边缘的是电话支付。常坐飞机的人都知道，打国航4008电话购票，报出卡号就能直接用信用卡支付，这大概是最简单的支付方式。其他电话支付基本分两步，首先从支持该业务的商家处获得交易号码，再通过电话银行确认给该交易付款。其实这就是电话银行在传统的查询、转账功能之外的新增业务，目前应用最多的是买机票、火车票和交水电费，此外很难找到支持电话支付的商家。也有个别公司在做电话小额支付，通过拨打他们的声讯电话获得一个账号，再凭这个账号去一些网站消费，金额从固定电话费里扣除，付费项目集中在30元以下的网游、收费邮箱和视频下载上。更彻底的做法是直接把POS机安到电话上，2006年银联和固网运营商合作推出了刷卡电话机，不过较高的成本让它在大众眼中还是概念产品。

大部分电子支付公司都必须和网络银行建立接口并为此付费，有人据此认为网银才是最基本的电子支付手段。现在银行也在尝试直接和商家对接，银联旗下的电子支付平台ChinaPay已经和电信运营商、航空公司等多家大商户达成合作。比起和第三方支付平台的竞争，更让传统金融业担心的是虚拟货币，国外火得不行的《第二人生》游戏里已经有好几家银行进驻，林登币和美元的汇率时时更新，游戏中日消费金额高达百万美元，真有玩家炒成房地产大亨，然后从游戏运营商那里拿到几十万美元。要不要对他们征税只是初级问题，虚拟货币与现实经济挂钩后的巨大能量才真正棘手。2006年10月，美国国会联合经济委员会宣布对虚拟货币进行调查，以决定是否有必要将其纳入监管体系，这和中国正在酝酿的监管制度步调一致。据说年轻人热衷用Q币和游戏点卡购物的原因之一是“比网银方便又放心”，这对纯粹的电子支付界来说真是一大讽刺。

支付兼容时代——专访Visa国际组织亚太区执行副总裁兼大中华区总经理张楷淳

2005年，全球最大支付品牌——Visa国际组织在北京召开全球董事会，邀请记者参与一项“一站式”移动支付的体验活动。活动现场被布置成一个超市，Visa的工作人员发给记者一个装有EMV信用卡芯片的手机，说只要用手机扫一下商品条形码或输入商品代码，再按几个键，整个交易过程就完成了，你就可以拿东西走人。两年前的中国，传统磁条式信用卡的交易使用率不超过5%，POS终端不过60万台，实际上，今天这个数字也并没有根本性提高。记者想，到自己能用手机“扫货”的日子还不得猴年马月。这个“未来超市”的商品琳琅满目，从液晶电视到水果，但只有饮料和茶点是真可以用发的手机“扫”一下就拿走的，记者“买”了杯可乐后走人。

就在今年1月初，Visa国际组织宣布已经开通了一个移动平台，为向全球数百万移动用户提供移动商务支付和服务奠定了基础。在韩国，Visa与移动运营商SK Telecom已开展了一系列合作项目来推动移动支付业务的发展，早在2002年，双方就启动了首个基于EMV支付和红外技术的移动支付试点项目。今天，“将手机当作信用卡”在日本和韩国正在成为一种常态。台湾地区今年预计将成为移动支付创新试点的热点地区。Visa国际组织亚太区执行副总裁兼大中华区总经理张楷淳说:“中国是当前世界上最大的移动通信市场，在移动支付领域的发展潜力巨大，希望中国的消费者在不久的将来也能感受到这项创新性技术应用所带来的诸多裨益。今后Visa还将继续投入技术和资源，保持和会员金融机构以及其他相关各方的合作，促进电子支付在中国市场的健康发展。”

在Visa的自我介绍中称：“Visa通过世界上最强大的电子支付网络，连接持卡者、商户和金融机构。Visa产品使买方和卖方能够在实际和虚拟世界轻松自信地进行交易。Visa是2.2万家金融机构成员的联盟，致力于电子支付系统的可持续发展，支持所有权益相关人的需要，驱动经济增长。”但记者看到，已经有评论认为，PayPal已成为当今世界在线支付的第一代名词。

采访张楷淳，是一直从事财经报道的记者第一次不断向采访对象提出有关“虚拟世界”的问题，面对这样迅速的变革，记者心生隐隐的恐惧，和张楷淳谈及这种感受，他手一挥，说：“我太兴奋了！我迫不及待啊！因为只有网上交易和手机支付这样的电子支付方式，才是完全没有办法用现金的。”

三联生活周刊：Visa称自己的产品“使买方和卖方能够在实际和虚拟世界轻松自信地进行交易”，那么Visa在现实世界中提供的全球支付结算服务，包括不同货币的兑换服务，在虚拟世界中是否也能够提供，包括现实货币与虚拟货币的兑换？

张楷淳：Visa很早就参与了在虚拟世界的支付，从有人在网络上卖东西开始，就可以用Visa卡来完成交易。但到目前为止，在任何国家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网上交易，Visa全球系统唯一处理的货币都是各国政府发行的货币。

虚拟货币的发展，各国政府应该比Visa更关注，因为货币发行关系到政府的主权问题，监管机构会关注虚拟货币对国家经济的影响。到目前为止，对虚拟货币的处理方面，Visa没有任何打算，因为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支付问题。

我们非常关注监管方面将出台的有关规定，但未来我们具体会怎么操作，我还无法预期。

三联生活周刊：目前在线支付系统PayPal可处理103个市场17种货币的支付业务。在全球，PayPal处理的交易额达91亿美元，未来PayPal还希望从国际汇兑中获利。那么类似这样的支付品牌是否对Visa的发展构成了重大挑战？Visa是否推出了自己的网上第三方支付品牌？

张楷淳：一个行业的发展，不是某一家公司可以主导的。我们在不断创新，别的公司也如此。目前为止，Visa对网上支付的种种创新，看法都是非常正面的。因为Visa的愿望就是有一天，在全球的任何一个地方进行支付，都可以不用现金。但目前看，只有在网上交易的时候，你不能支付现金。PayPal这类公司其实帮了Visa一个很大的忙，就是加速改变消费者的支付习惯。如果越来越多的消费者在网上养成了电子支付习惯，不再依赖于现金交易，那么这种习惯的改变也必将延伸至现实世界。

以前网上交易是像Visa这样的信用卡结算组织自己在推，现在有新公司加入进来，一起完善网上交易系统，我们不认为这是坏事。何况我们跟新兴的网上支付平台，都有战略上的合作。Visa除了自己研究发展新的支付技术以外，也不排除考虑收购。对于新的支付平台，Visa在全球都有战略性投资。在中国的收购或投资，我们也正在商谈之中，目前还不方便透露。

三联生活周刊：那您认为，未来中国以及全球范围内的支付体系将会是怎样的格局？

张楷淳：上世纪90年代中期，Visa就希望在小额支付领域推出一个电子钱包系统“Visa Cash”，但是这个尝试失败了。因为我们发现以Visa由会员银行组成的全球网络，并不适合做小面额的交易结算，没有经济效益。但我们意识到，通过与电信运营商的合作，这个想法就可以实现，因为电信网络的成本，可比金融机构铺设网络的成本低多了。那为什么电信运营商不可以直接自己做支付，而需要我们这些传统金融机构来参与呢？大家看到银行系统做专业金融服务这么多年，还是会产生那么多的坏账。所以即使是小额支付，达到一定规模之后，就必须要有传统金融机构参与进来，以控制金融风险。

说到这里你就会意识到，支付业未来的发展趋势，就是没有哪个行业的哪家公司可以独占天下。支付行业的生态环境正在发生改变，如果要想使用新技术，为客户提供更好的增值服务，使电子支付在更广泛领域推广，就需要找合作伙伴，没有谁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完成。

三联生活周刊：我看到Ovum North America咨询分析公司负责消费者实务的高级副总裁Mary Ann O' Loughlin说:“在目前的初期阶段，移动支付生态圈非常复杂，给准备进入这一新领域的企业提出了挑战。通过开发移动平台并吸引关键行业的利益相关方，Visa正肩负起简化和启动创新型移动支付服务发展的责任。”能否具体说明一下这个“责任”具体是指什么？肩负起这个“责任”要面对的挑战又是什么？

张楷淳：Visa在全球支付行业是无可否认的领导者，但不是每个行业的领导者都会担负起这个行业变革者的责任。比如传统的摄影器材业，传统的影像胶片的领导厂商并没有成为摄影行业数码革命的领导者，反而是一些原来消费电子厂商成为了变革的领导者。同样，在“随身听”领域也是如此，传统品牌消亡，而原来的PC厂商占领市场。但也有一些行业的领导者，不仅占据着行业的绝对优势地位，也肩负起了这个行业不断的变革和创新的责任。

很多年以来，Visa就一直不断为安全支付做出种种技术上的革新，无论是在传统支付领域，还是在网上或移动支付领域。更重要的是Visa不仅发展新技术，也将新技术制定成标准，并对行业开放。别的信用卡组织也可以用，可以加入自己的特色，但基本架构是一样的，而且Visa也不收什么专利费，我们自己并不经营这个标准。打个比方就是，Visa是建铁轨的，不是卖火车的，任何国家的火车都可以在这个铁轨上行驶。可能正是基于Visa一贯的行事风格，在移动支付领域，这位分析师给予了Visa这样的期待。

实际上，相对单纯的网上支付，移动支付领域将有更大的作为。到目前为止，全球拥有手机的人多于拥有电脑的人。手机在支付行业将扮演的角色，几乎像PC的出现对人类文明发展带来的影响一样大。随着技术成熟，手机将不仅可以作为支付工具，还可以取代POS机作为结算工具，未来将可能完全替代现有的支付网络。到那时，移动支付和网络支付也不会有明确的分界线。

但是为什么到目前为止，移动支付还没有得以广泛推广？实际上，比新技术更重要的是游戏规则，移动支付这条价值链的参与者要比传统支付和网上支付多很多(包括移动运营商、商业银行、第三方支付服务提供商或第三方移动支付平台运营商、芯片制造商、手机制造商、设备终端提供商、商户和手机用户等)。在目前的支付体系中，任何交易如果出现纠纷，解决的方法是非常明确清晰的。而在移动支付系统中，因为有了更多参与者，出了问题谁来负责？到目前为止，游戏规则还没有制定出来。

所以，不是有了一项新技术，就可以向消费者推广，与之相适应的生态环境很重要。未来的支付方式是多元化的，各种支付工具应该是兼容的。但最重要是行业和市场的开放，因为只有开放，各参与者才能有机合作，才有机会制定游戏规则，一起把支付这块蛋糕做大，达到共赢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