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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帮之主
网友【dreamer】 2005-06-15 17:30:25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64    1
第 一 章逼上武当

高桥站在展云鹤书房门外,恭恭敬敬地道:“老爷,奴才来了!”他背有点驼,腰有点

弯,样子毫不起眼,而且有点窝囊。

只听书房内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高桥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展云鹤背对着

房门,颀长之身材,似乎受压着千斤重低般,双肩无力地垂下:“把门关上。”

高桥心头一沉,但反而挺直了腰:“老爷,发生了甚么事?不知奴才是否能替你分

忧?”

展云鹤慢慢转过身来:“我已说过各少次,然旁人时不要唤我老爷……嗯,你先看着道

封信。” 着将手中一封后泥给高桥。

高桥知道事态严重!连忙展开阅之,上面龙飞凤舞写了几行字--

展鹤备兄合鉴:

二十年前一掌之恩,小弟典日不思报答,直至今日方查出兄台改名隐居于合肥,是故须

稍加利息。限兄台明日亥时前,交出兄台一家四口之首级,则府上三十七口人丁,便可得平

安,否则血流成河,落然不存,幸勿相怪。

伏牛山故人罗宾鸿上。甲寅日。

高桥看后,心头打了涸冷颤,问道:“主……恩公,这罗宾鸿是甚么人?因何这般凶

狠?”

展云鹤叹了一口气:“二十年前,罗宾鸿是个黑道上的狠人。有一次,展某夫妇路过伏

牛山,正好碰上了他,时内子正便了风翅,而他受白道追杀,身上负伤,只道展某也是围剿

者之一,是以一见面便动手,持平而论,二十年前,愚夫妇应不是他对手,不过他受伤在

先,是以便被展某打了一掌……自山上跌下去……”

说至此,展云鹤又叹了一口气:“唉,展某只道他已摔死,不料还活着,而且上门索

债。”

高桥三十来岁,外表粗豪,但粗中有细,觉得展云鹤说往事时,言犹末尽,似乎有所保

留。他在四年前,身受展云鹤之大恩,自骸留在展家为仆,一向十分敬重展云鹤,今日他虽

有求自己,但仍不追问。

半晌,高桥哈哈一笑:“恩公何必担心?只要他找上门来,小弟愿浅血三尺,保护展

家!当年他从能胜恩公夫妇,如今加上小弟及内府的壮丁,还怕治不了他?”

展云鹤又叹了一口气:“这是贤弟不了解罗宾鸿之性格而已,此人做事不会贸然行之,

必有十拿九稳之把握方会动手,今日他口气这般大,必有所恃!而且他在暗,咱们在明,说

不定人家已将咱们之底,摸得清清楚楚,再说,他亦未必合独自一人上门。”

高桥沉吟了一下,问道:“既然如此,恩公是否准备逃跑暂避?”

展云鹤苦笑道:“逃得了么?只怕此时家内三十七口人丁,除了玉翅之外,无人逃得

了。

高桥微微一愕,又问道:“小少爷去了何处?”原来展云鹤自从“杀”了罗宾鸿之后,

便于妻子甘美香至合肥改名隐居,完全脱离武林,先是生了展风翅,后又生了个小儿子展玉

翅。

展凤翅颇得父凤,辨事虑远稳重,沉默寡言;小儿子展玉翅却是另外一种人,跳脱、顽

皮,三天中有两天住外跑,可是夫妇俩却最疼他,为的是道小子天资极高,聪明伶俐,是练

武最佳材料,更可贵的是他决定了做一件事之后,往往有一股狠劲,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那小子跟他那些猪朋狗友去了黄山游玩,尚未回家,若他能逃过此劫,不但展家有人

继承,且一家大小之血海深仇有人索报,此事使交由贤弟去辨。”展云鹤神情十分诚恳:

“贤弟,这几年来,人人都看不起你,甚至连我也摸不清你之底细,不过我暗中观察你已

久,表面上,你处事有点疯疯癫癫,终日于酒为伍,但每至半夜却下床练武……”

说至此,展云鹤顿了一顿,望了高桥一眼,然后续道:“展某虽已退出江湖,仍知武林

规矩,不敢多看,是故不知贤弟出身何门何派,但从掌风听得出,贤弟之武功,只在我之

上,而不在我之下。”

高桥干咳一声,忙道:“恩公太抬举小弟了。”

展云鹤有点不悦:“我此刻又非要套你的口风,贤弟何以用此语气态度相对?难道这几

年展某有对不住你?”

高桥神情一敛,双眼微露神光,恭敬地道:“高桥错了,请恩公原谅!恩公若用得着小

弟的,但请吩咐!我高桥一条命是你捡回来的,随时为恩公赴汤蹈火。”

“展某一再请你勿再以思公相称,你……”展云鹤忽又叹了一口气:“好吧,此时何

时,不说这个了!贤弟,展某今生最后的希望使落在你身上了,天黑之后,你必须先溜出

去……为恐对方已有线眼,你便先大摇大摆去布店内,替下小周,我想由布店溜出去,总比

较容易。”

高桥轻吸一口气,腰悍子挺得笔直,好像变了一个人般:“小弟这就去准备,但接到小

少爷之后,又该如何办?”

“陪他到武当山找师父,到了武当之后,罗宾鸿再凶,料也不敢去捻虎须!而贤弟责任

已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栖身?”

高桥道:“届时小弟再赶回来。”

“不必了!只怕你已见不着愚夫妇了。”

高桥神情一黯:“只是小少爷未必肯听小弟之言,弃家上武当。”

展云鹤似因高稿仔细而感到莫大之安慰,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展某已写了一封信,

请贤弟给他看,再者尚有一块传家玉佩,他若仍不就范,请贤弟代我教训教训他!贤弟大恩

大德,愚夫妇永世不忘!请先受我一拜。”

展云鹤向他长长一揖,高桥坦然受之,自己双膝一曲,忽然“噗”的一声跪在地上,展

云鹤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抱了对方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晌才听高桥问道:“夫人是否已知此事?”

“尚未让她知道,请贤弟体恤,不能让她于你拜别。”展云鹤忽然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

句。

罗宾鸿怒气稍揭,抬头望见发呆的贺鸣,沉声道:“人都杀光了么?”

贺鸣叹声道:“全都杀光了。”

罗宾鸿回身一指,怒道:“可恨,这里还有两个家丁,你为何还不动手?老夫再问你一

遍,展家三十七口是否全部死光?”

贺鸣只得道:“还有两个……一个是展云鹤之小儿子展玉翅,另一个是叫高桥的

人………”

“为何不杀?”

“听说展玉翅早已跟朋友去了黄山游玩,高桥则在布店内,顶替一个叫小周的小厮值

班……”

罗宾鸿厉声骂道:“狗娘养的!你为何不早税?快带老夫去布店!那高桥是个甚么

人?”

“我也弄不清楚……五年前,他病倒在城外污水沟中,因展云鹤去收祖,无意中遇见。

抱了他回家,延名医悉心治好他,他便视展云鹤为救命恩人,留在展家……”

罗宾鸿声音转寒:“原来你还有许多事瞒着我。”

贺鸣“噗”地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老爷息怒,奴才那敢瞒骗你,只是奴才对那

姓高的的确不了解,此人十分神秘……”

“住口!k罗宾鸿厉声道:“你的话,如今老夫不能深信,带我到里面看看。”

高桥一听,大吃一惊,连忙转身向书房跑去,那罗宾鸿耳力十分灵敏,闻得声响,飞身

越过贺鸣,双脚凌空蹬出,将大门踢开,眼光一瞥,且书房外人影一闪即逝,双脚落地,忽

地长啸一声,再度飞出。

高桥有如丧家之犬,跳下地道,双腿撑住双壁,将书橱移回位,再滑落两尺,把出入口

之铁盖关好。双脚刚落地,便听见上面莲蓬震耳敲打贴盖,他一颗心抨抨狂跳,暗呼好险。

猛地听罗宾鸿道:“你守在此处,老夫去出口拦截!”

高桥心头又急跳起来,适才在澄光下,看见展风翅之首级,他心中已在打鼓,莫非罗宾

鸿知道地道出口?刹那间,他全身血液又沸腾起来,轻轻一跃,双腿一撑,抵住地道双壁,

人在半空,伸手去摸铁盖。

那铁盖既厚又结实,他脑海内灵光一闪,付道:“若这魔须要在这出口拦截我,企有故

意把事实告诉我的。”铁盖那么结实,必是他以掌力震不开,才以此针引自己出去,好自投

罗网;何况上面说话,使地道内能听到,必须运功传音。

一想至此,他双腿不由缩回,轻轻落地,随即提气向前跑去,一口气跑至另一个出口,

然后停下来,换了几口气,最后才偷偷爬出去。

高搞一上了地面,四顾一下,不敢耽搁,便往城镇处奔去,合肥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

争之地,是故城墙倒蹋之虑甚多,他轻易奔出了城,因恐罗宾鸿追来,不敢大意,仍然放足

狂奔。

他毅力虽强,但跑了十里路之后,仍忍不住要停下来喘息,再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过了

一阵,天便亮了,路上渐有行人,高桥振作一下,走至渡口,唤醒舟子,出重资雇他送自己

过巢湖。

高桥坐在船理,望着一望无际之湖水,心神才稍定,湖畔芦苇丛中,有雁群在嬉水觅

食,一片无忧无虑之神熊,高桥忍不住长长叹息起来。

舟子回头问道:“客官有甚么心事?”

高桥哪理有心情跟他搭腔。远处水天相连,前路亦同样遥远,此去黄山虽不远,可是偌

大的一座山,去何处找寻展玉翅?万一找不到,而展玉翅又不知就里,返回合肥,那简直是

送羊入虎口。

高桥自身有一段不为人知伤心注事,对他来说,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但他此人最重信

诺,既然亲口答允恩公,便将拯救玉翅、襄助他报仇二事,视为己任,罗宾鸿武功到底有多

高,他虽然未窥全豹,但以展云鹤夫妇功力,如此轻易使被残杀来推测,也知之七八,展玉

翅要报这灭门之仇,当真是谈何容易。

展云鹤救了他一命,他留在展家,只想替展云鹤解决一宗难题,用以报恩。万料不到,

五年来,唯一的难题,竞是这件事,其任务之艰巨,可想而知。

船橹在摆动,发出鸣鸣响声,他心头烦躁,忍不住站在船尾,转身面北,远眺合肥城之

方向。

一阵湖风吹来,似将其愁绪吹散不少,雄心顿起,心中暗道:“就算小少爷返回合肥而

发生不幸,展家之大仇,高某也要一力承担!罗宾鸿呀罗宾鸿,今生咱们是斗定了!”

他心中阴霾稍散,便倒在船舱内蒙头大睡,至有人推醒他,原来日已过午,舟子老婆煮

好了饭菜,请他用膳。

高桥强压心须悲哀,把那一大碗饭吃个干干净净,然后在舱内盘滕练功,小舟在湖水中

摇晃,高桥却如老憎入定,物我两忘。

小舟在巢湖中,穿行一整天方至对岸,高桥索性又在船上睡了一夜,至次日天蒙蒙亮方

上岸,他快步跑了一阵,方见到一客旅骑马而至,他心头烦躁,一把将那厮扯下马鞍,抛了

两啶银子于地,提鞭催马而去。

快马驰了一整天,方至只江畔,此时暮色四合,渡船都已停泊在岸旁,他高声哄问:

“谁肯载我渡江者,船资三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时过江虽然危险,但仍有人肯冒险,小舟终于在惊涛骇浪中到

了对岸。高桥在铜陵住了一夜,次早先备了食水及干粮,再住黄山进发。

从铜陵去黄山尚有四、五百里路,高桥心急如焚,不断挥鞭催马,那马儿抵受不住,跑

了半天,任他如何抽打,就是不走。

高桥叹了一口气,只好跳落地上,让马儿吃草休息。四周荒凉,不见人烟,去何处换一

匹好马?高桥十分焦虑,恨不得弃马步行。

过了半晌,忽然听到一阵马啼声,仔细一听,来者起码有七、八骑之多,高桥心头大

喜,站在路边等候半晌,前路转出七、八位骑马之青年,边走边说,其乐融融。

高桥眼尖,且到展玉翅正在里面,他忍不住高声呼叫起来:“小少爷!小少爷!”

那些青年都转头望过来,展玉翅见到他,脸上立即露出不快之色。“为何你又来?爹不

是已唤展福来找我?你先回去吧,告诉爹娘,就说我随后使到。”

高桥知他误会,乃迎了上去:“小少爷,且借一步说话。”

展玉翅冷哼一声:“你有话便说,有屁就放!本少爷没空跟你闲扯。”

高桥沉声道:“小少爷,且到一边来,高某有要事跟你商量。”

一个穿杏色外袍的青年哈哈笑道:“展兄弟,贵价大概是手头不便,你还是跟他到一旁

去,免得人家难为情,咱们去前面候你就是。”

“不必!”展玉翅抛了一碇银子于地,道:“廖兄,咱们一起走!”

高桥一急,伸手抓住马缰,展玉翅举起马鞭,却停在半空,冷冷地道:“姓高的,你是

甚么人,竟然如此对待本少爷!你到底放不放手?”

高桥见他这般骄傲,有心煞煞其威风,乃冷冷地道:“展玉翅,你可得放明白一点,我

只是身受令尊之大恩,可不是你展家之奴才,高某虽不是甚么有身份的人,但却有一点骨

气,你以为高某是来向你求财?哼,真是无知小子,没半点乃父之凤。”

展玉翅垂下焉鞭,无可奈何地道:“那你找我到底是甚么事?”

高桥见其他人已去远,乃将展云鹤之信取了出来:“你看完了信,不可激动,不可高

呼,免得走漏风声。”

展王翅见他神色有异,急不及待地道:“快把信给我看。”他撕开签口,展信阅之。

展玉翅未将信看毕,便巳激动地跳下马来,一把扯住高桥的手:“你出来时,那姓罗约

来了否?”高桥又将玉佩交给他:“怎么只剩一半?”

“另一半在令兄处。”高桥叹息道:“不过令兄已经……”

展玉翅用力拉扯高桥,高桥没准备,身子摇晃得如同大海中之小舟:“你快把情况告诉

我!”

高桥又叹了一口气:“我说了,你听后可不能太激动,须照今尊之指示去辨,答应了我

才肯把情况告诉你!”

展玉翅一向看不起他,这位平日一副窝囊相的汉子,但此时此刻,对他之观感却截然不

同,只见他双眼炯炯有神,神情严肃,自然有种威严,他气势登时弱了,恭恭敬敬地向他行

了一个礼,道:“高叔叔请原谅小侄之无知。希望你把事实告诉我,小侄虽然不才,但还不

至于不听父亲之言,请你放心。”

高桥这才将情况告诉展玉翅,展玉翅似发了狂般,又要翻身上马,却被高桥一把抓住,

他五指如同铁钳般,展玉翅半边身子登时酥软无力。高桥冷冷地道:“你刚才说的话算不算

数?展家三十多口灭门血仇,要靠你一个人去索赏,你发甚么狂?”

展玉翅悲哭道:“小侄自知不是罗宾鸿之敌,但贺鸣表……那厮太过可恶,少爷非杀了

他,不能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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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罗宾鸿,贺鸣敢作这等恶行么?此人当然该杀,但大仇人依然是罗宾鸿!有朝一

日,杀了罗宾鸿,还怕贺鸣能飞上天去?何况此时他在罗宾鸿羽翼下,你杀得了他么?”

展玉翅登时如斗败公鸡般,半晌方道:“但小侄这口气咽不下。”

“敌人实力强横,一切只可从长计议!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何须急在一时?”

高桥伸手拍拍展玉翅之肩膊,道:“你乖乖在此等答我,待我先去打发他们一下。”他

放开展玉翅,追上那些青年。

那姓廖的宅声问道:“展少爷为何不来?”

高桥沉声道:“你们且听我说,展云鹤一家被人杀光,敌人临到之前,老爷令我先躲起

来,以便来此找小少爷,亦照园他……”

他话未说毕,姓廖的已叫了起来:“喂,你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种话可不能

乱说。”

另一位姓谢的也道:“不错,不许你妖言惑众!哼,说不定他要把展少爷骗到甚么地方

去。”

高桥怒道:“真是无知童子!展云鹤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会害他儿子?高某好心告诉你

们此事,是另有一层含意,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姓廖的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有甚么好意?”

高桥道:“贺鸣已经叛变,而且他知道展家小少爷跟你们去黄山,你们若回合肥城,魔

头必然合上门迫供,届时诸位准备如何照付?”

众青年之中,数白信元最沉得住气,心思也比较仔细,他见同伴一片惊恐之色,便排众

而前,问道:“展家少爷不回合肥了吧?”

“当然,他须去学武,以便将来为父报仇。”

白信元再问:“依你之见,咱们该如何应付那魔头?”

“你们别说见到我,就说到了黄山,遇到一位住在杭州的苏姑娘,是展少爷的远亲,展

少爷贪色忘友,下了黄山便跟苏姑娘走了,而你们却又去了九华山游玩了一番才回家。”

白信元道:“咱们正好去过九华山,若他们问起来,倒可以对答如流,但假如有人泄了

秘,其他人可就掺了。”

高桥厉声道:“是以你们须当天咒下毒誓,谁泄漏半句括,日后必死无葬身之地。”

白信元首先跳下马,其他人尾随而下,随他跪在地上,当天发下毒誓。

高桥面巳稍霸:“你们还得再商量一下,务求口供一致,包括苏姑娘之相貌、年纪、身

材和服式,不能有错,否则不但累了别人,也害了自己家人,万万不能大意!速速回去。”

白信元抱拳道:“展少爷之一切,全仗高义士了,咱们后合有期。”高桥待他们走后,

才返回原处,把情况告诉展玉翅。

展玉翅问道:“高叔叔,如今咱们去何处?”

高桥道:“令尊要你去武当,自不能去别处,何况令师是武当派高人。”

展玉翅吸了一口气,道:“不错,小侄已半年未见师父了……真悔恨当初不用心学

剑。”展玉翅本来是随父学武,五年前,武当派之青石道长有事到合肥城,与展云鹤结缘,

后来因喜展玉翅之资质,乃主动向展云鹤提出,要收他为徒。

展云鹤自然满心欢喜,由于不想儿子出家,因此在家随青石习艺,青石每年来合肥三、

四涸月授徒,时间虽短,但进展却颇今青石满意。

当下高桥在地上抓了把泥,涂展玉翅险上及手脚处,他自己更是装扮得像个庄稼汉。两

人上了马后,高桥叮咛道:“路上要小心,提防有那魔头之耳目,彼此要换个称呼,以免露

出马脚。”

展玉翅除了满腔仇恨之外,脑海内一片空白,唯唯诺诺,一切以高桥马首是瞻。

由铜陵地界到武当山,路途不近,两人沿途小心,看来罗宾鸿至今仍是独行盗,除了控

制了贺鸣以外,似无其他手下,是以一路上无惊无险。

不一日,终于到了武当山下,看看天色已晚,高桥乃到山下借宿。此户是猎户,听且展

玉翅是武当派之弟子,十分殷勤。“两位请进来!既是武当派弟子,便不是外人了。”回头

又对屋内喊道:“老件,把雄儿的卧室收拾一下,有贵客到。”

高桥忙道:“大叔幸勿客气,咱们随便睡一觉,明早使上山了。”

老猎人道:“不必客气,老汉那不成材的儿子,上了山打猎,恐怕今晚不下来,你们便

在他房内睡吧。”他老伴连忙到计房内拾掇起来。

老猎人走路不大方便,似是一脚长一脚短,聊天时高桥道:“大叔这腿……”

老猎人道:“七、八年前,因追一须獐子,不慎自山上跌下去,把腿摔坏了,在石洞里

躺了一日一夜,自付必死,幸好遇到武当的青石道长,才拾回一条老命!嘿嘿,提起青石道

长之医术,那真是不得了……”

展玉翅到底少年心性,听人称赞自己师尊,便忍不住道:“青石道长正是恩师。”老猎

人一听更是殷勤,着老伴宰一头鸡宴客。

高桥执意不肯,老汉人夫妇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一头鸡杀了,老猎人兴致颇高,问

道:“小哥随青石道长学艺多久?”

“说是三年,实则还不到一年,晚辈资质不佳,人又疏懒,家师十成功夫,学不到一

成,实在惭愧。”

老猎人姓周,其妻陆氏,边说边张罗,把椅桌擦得干干净净,还特地点了两盏油灯,小

厅内,光如白划。周老头刚自橱里把珍藏的一瓶高梁酒取出来,外面已传来叫声:“爹,开

门,孩儿回来了!”

周老头搁上酒瓶,匆匆把门打开,急不及待地问:“怎地回来得这般快,不是摔伤了

吧?”

外面走进一位壮硕的汉子来,看模样约其二十五、六岁,赤着上身,只围了一条兽皮,

粗豪中带着几分英气,只听他道:“真倒霉,武当派不让上山。”眼光一及,见到高桥及展

玉翅,十分宅异,山野小村之家,何来的贵客?

周老头忙替他们介绍:气这位便是小儿阿雄。—转头又简道:“武当山为何不让你上山

打猎?你前几天不是刚去过一趟?”

周雄把刀箭搁下,喝了一口水,才道:“说来话长,其实前几天上山,孩兄巳发现情况

有点不对,道路关口,到处都有武当派的道人把守,只是跟他们说情,还肯通融,今番却任

你磨破嘴皮,也不肯让步,这不是要绝咱们之活路么!”

陆氏把菜端了出来,道:“既然说了话长,那便边吃边说吧。”菜虽然粗糙,但也摆了

一桌子。周老头招呼他俩入席,又殷勤地给他们斟酒。

高桥心系武当山情况,待敬过酒之后,便急不及待地问道:“周兄弟可知道,武当派为

何会出现这种情形?”

周雄又仰脖干了一杯酒,然后说:“咱听人说,武当派的掌门凌空道长得急病仙化了,

因死得急,来不及传位,目前第二代的几个道人为了争那掌门之宝座,分成几派,正在内

讧。”

周老头急问:“可有青石道长的消息?”

展玉翅道:“家师淡泊名利,他不合去跟人争甚么掌门。”

周雄道:“听说他是支持青木当掌门的。”

展玉翅又道:“青木师伯,是武当派第二代弟子中年纪最大、入门也最早的一个!未知

道有谁要争做掌门?”

“还有一位是青云,照说他的武功最高,也最有威严,但外人对他印象并不很好。k高

桥问道:“这是甚么原因?”

周雄道:“听说他这个人比较不择手段,很维护武当派的面子,也有人说他死要面子,

他一向主张,不让咱们猎户上山。”

高桥再问:“他为甚么反对青木当掌门?”

“谁当掌门他都反对!青木本来不想当掌门的,但众多师兄弟都推他出去,是以形成两

派……”

展玉翅问道:“目前情况如何?会兄弟斗墙么?”

周雄耸耸肩:“谁知道,这是咱听宫内一个伙头将军说的。”

高桥和展玉翅知道他所知有限,再问也问不出甚么来,乃专心吃饭。

晚上两入睡在一张床上,展玉翅哪里睡得着觉,问道:“高叔叔,假如武当派内斗,咱

们此时上山,不是徒劳无功么?”

高桥安慰他:“别担心,青木当掌门也好,青云当掌门也好,青石始终是你师父,既是

你师父,便有责任传授你之武艺,睡吧!”

话是这么说,高桥自己何尝睡得着?假如武当山上不得,自己有何辨法使展玉翅练成绝

艺?没有超卓之武功,又如何能杀得了罗宾鸿?

翌日一早,陆氏一早便下床煮了一锅饭,还弄了一大盘腊肉包子。高桥吃了早饭,塞了

一锭银子在席下,然后告辞。“老丈,席下有一锭跟子,请你笑纳。”

周老头要回去拿,却让高桥拦住:“咱们将马匹寄在府上,也不知要多久才来取,马儿

既要照顾,也要上料,那一锭银子实在太少了,回来时再补。”他不待周老头回答,便拉着

展玉翅走了。

那武当山连绵数百里,号称七十二峰、三十六涧,上下十八盘,道观更是不胜其数,两

人进山门时,并没有受到甚么阻拦。武当派分出家及俗家两派,在派内道人之地位当然比较

高。

因为武当派有个不成文之规定,俗家弟子不能当掌门,而且一般俗家弟子不能随便去派

内重地紫霄宫,俗家弟子之集中地,却在下面之太子坡。

太子坡是一座观名,传说真武神君未成道之前,是净乐关之太子,后来入山先在该处修

练。道教后代弟子为了纪念他,在该处建了一座道观,乃命名为太子坡。

高桥和展玉翅走了一段路,便被拦住,高桥忙道:“我家少爷是青石道长的弟子。”

一位三十来岁的汉子自我介绍:“在下姓高,名林,家师也是俗家弟子,名叫朱双

春。”

高桥脱口道:“原来、江淮一剑b朱大侠就是令师,真是名师高徒!在下也是姓高,单

名一个桥字。”

高林淡淡地道:“幸会,师弟请先到太子坡侍茶,”有关太子坡之种种,展玉翅也曾在

师父口中得知二一,亦希望在高林处打听些有关武当派内部之近况,是故跟着他走。

太子坡前,是一条长是之斜路,造了宫门,又是一条长长之夹道,两旁都是高高之墙

壁,有异他处,有个名称--夹墙后道。

高林道:“师弟还是第一次来吧?先到殿里上炷香再说。”

高林乃陪展玉翅上殿,展玉翅跪在神君神像之前,喃喃祷告,求神君助他早日杀敌报

仇。

高林待他祷告完毕,然后折左,穿过一座小院,到达著名之五云楼。那五云楼还有个名

称--一柱十二梁。原来五层高小楼依岩而建,全仗一根大柱,十二根横梁支撑。

留守武当山,专管俗家弟子的,是金胜孙,正住在五云楼。

高林敲开木门,只见殿内有一位老者,须眉均白,正席地盘膝调息,见有人来,微微睁

开双眼,问道:“师侄,这两位是谁?”

高林为他们引见,金胜孙双眼闪动,精光流露,高桥暗呼一声:“好精湛的内功。”

“两位请坐下喝杯茶。”金胜孙稍为挪一挪位置,让他们坐下:“展师侄,是次来得有

点不巧,紫霄宫近日关闭,若不想败兴而归,可先在此住一段日子。”

高桥道:“请主管恕罪,在下斗胆问几句话,紫霄宫关闭,连门下弟子也不许上去?”

金胜孙看了一眼,淡淡地道:“此规矩包括武当俗家弟子。”

展玉翅接口问道:“紫霄宫何事关闭?”

金胜孙轻轻闭上双眼:“此事此时不便多说,他日师侄自然清楚,若有不明,请问令师

便是。”

高桥突然冒出一句:“玉宫上面发生了甚么事,俗家弟子也不能过问?万一所发生之

事,对武当有远大影响,俗家弟子也只能隔岸观火。”

“派内规矩如此,金某无力更改,两人还是不必多问。”金胜孙又睁开眼睛,道:“高

师侄,你带他们先去休息。”

高林长身作了个肃手之状,高桥和展玉翅只好告辞退出,随高林而行,穿过小院,走另

一候甬道,越过皇经堂、藏经阁和太子殿至宫后,沿墙而下,但见那里建了很多房舍,看来

似一条小村,那便是俗家弟子之居所。

“小村”外有块草坪,十来个大汉正在那理打拳的打拳、练剑的练剑、对拆的对拆,对

他们三人之经过,正眼也不看一下。

高林区引他俩穿过好几栋房舍,然后倚在一栋长长的廊房前,道:“两位今夜便先住在

客房内。”他推开一扇门,只见房内左右靠墙的地方,各铺着两块草垫,垫上放着毯子,看

来那便是“床”,两“床”之间,也有两只蒲团,除此之外,只有几件简陋之家具:“两位

可能会住不惯,但一般人上山,只为学艺,不是来享受的,是以无人有怨言。”

高桥把他拉了进去,道:“咱们也能习惯,高兄,咱们有话与你商量。”当下扼要地把

展玉翅之灭门血仇说了一遍:“是故玉翅上山,第一要务是要找到青石道长,求他授艺。”

高林道:“高某十分同情展师弟之遭遇,只是有些事,我们也作不得主。”

展玉翅道:“山上到底发生了甚么事,高师兄可否告知一二?”

高林探须到外面看了一下,然后将门关上:“师弟可不许告诉任何人……”他顿了一顿

方续道:“其实事情很简单,青木师伯及青云师伯两位要争武当第十一任掌门的,因为争持

不下,目前形势颇为吃紧。”

展玉翅道:“为何会吃紧,难道要内斗?”

“难说得很,为兄也摸不准。”高林口风十分紧:“展师弟,你还是静心在此等候,要

练功也有人陪你,相信再过几天,便有消息。”

高桥叹了一口气,道:“在下对贵派的人不太了解,是以谁当掌门,对我来说都是一

样,最重要的是不可形成兄弟斗墙,则武当幸甚,武林幸甚。”

高林强笑道:“高壮士过虑了,山上那是得道高人,怎合出现这种情形?k他是身道:

“两位且休息一下,稍后用饭时,当派人来带路,告辞。”

高林走后,展玉翅低声问道:“高叔叔,我们就在此等候?”

高桥吸了一口气,道:“暂时也只能如此,再过两、三天若无消息,再作打算。”过了

一阵,有个毛头小子说接高师兄之令,带他们去吃饭。

饭堂就设在“小村”中间,饭菜虽然粗,但幸亏俗家弟子不受五戒,可以吃荤,否则展

玉翅可就更加难下咽了。他吃了一碗饭,便将饭碗推开,高桥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连

这个苦也吃不了,他日上山天天吃素,还能呆下去?不练好武功,能报灭门之仇吗?”

展玉翅咬着牙,又添了一碗贩,默默地吃着,高桥见他双眼有些湿润,心中暗道:“这

孩子以前太娇气,日后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呢,此时让他锻炼锻炼也是好的。”

晚上睡觉时,高桥因到了武当,放下心头大石,睡得十分沉,倒是展玉翅怎样也睡不

着,他思前想后,觉得窝在这里,师父根本不知道,何日方能学成绝艺?忽然下定决心,悄

悄爬了起来,把包袱背上,蹑手蹑脚打开房门,溜了出去。

他恐惊醒高桥,未敢将门拉紧,是故过了一会,一阵山风把半掩的房门吹开,也吹醒了

高桥,他借着月光望过去,对面空空如也,他吃了一惊,一骨碌爬起来走前细看,展玉翅连

人带包袱全都不在,他稍一思索便知道展玉翅必是偷偷上山去了。

此事可大可小,高桥不敢惊动高林等人,于是悄悄离开,他从未来过武当山,不辨东西

南北,黑暗之中,只能往高处走。

武官山山连山,峰接峰,黑暗之中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高桥走了一阵方敢叫呼,却

不闻展玉翅的回吾,心头更慌,一脚高一脚低地跑着,抬头一望,估计已近五更天。

且说展玉翅离开“小村”之后,亦是促旁边那条山路跑去,他怕高桥追来,是故尽力而

奔,几番差点掉下山沟,直至他跑得累了,方走进一座树林歇息。

展玉翅吃了一惊,连忙躲在树后。

俄顷,脚步声自身前经过,接看又听到“叭”的一声响,展玉翅心头怦怦乱跳,紧接着

又闻呻吟声传来,展玉翅大着胆子,晃亮了火折子,伸头望出去,只见地上倒卧着一个人,

身上血迹斑斑。

火光惊醒了地上那人,也缓缓转过头来,鬓发半白,额下胡须茬子像钢针一般,他见到

展玉翅,低声道:“少侠快救老汉……老汉是丐帮长老……”

丐帮在武林中声望颇佳,展玉翅硬着头皮走上前,问道:“老前辈要晚辈如何救你?

我可不会治伤呀!”

老丐道:“仇家将至,你只须把我藏起来,然后吹熄火折子……就行。”展玉翅想这倒

简单,当下收起火折子,抱起老丐,他人本聪明,不向前走而往后跑,又恐藏在地上容易被

发现,乃背着他爬上一棵大树。

刚爬了一半,又闻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心头一急,便尽全身之力,爬到上面枝叶茂

盛处。

俄顷,火光由远而至,却有十多个道人手握长剑跑过来,由树下经过,直至刚才老丐摔

倒之处,忽有人叫道:“师父,你看地上有血!”

一个年纪颇大的道:“他一定是藏在附近,一定要将他挖出来,否则我们回去难交

代。”

当下那些道人又分开搜索,展玉翅忖道:“不知这些牛鼻子是否武当派的?哼,想不到

这老头之仇家,竟是武当派。”想至此,心中暗暗后悔自己鲁莽。

过了一阵,道人纷纷报告找不到人,为首那人大声道:“各位师弟请再辛苦一下,往山

下找!”

刹那间,道人们跑得干干净净,树林里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展玉翅低声道:

“前辈,他们已跑光啦!”可那老丐并不哼声,再呼叫还是不应。展玉翅心中吃惊,暗道:

“莫非他死了?”

正在手足无措间,又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这时天渐渐亮了,但来者仍举着火把,却

是十来个乞丐。那些乞丐发现地上之血迹,有人叫道:“不好,长老一定被他掳走了!”

有人低声叫起来:“沙长老,沙长老……”

展玉翅料他们跟怀内之老丐是同伙的,放下心头大石,抱着他跳了下去,道:“你们过

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要找的沙长老?”众丐跑了过来,又叫起沙长老,但老丐咬紧牙关,

就是不开口,一位年纪较大、缺了半截左臂的丐汉沉声问道:“沙长老怎会在你怀内?”说

著令人把沙长老接过去。

展玉翅遂将刚才之情况告诉他们,那缺半截左臂的中年乞丐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在下展玉翅……”

“你怎会来此?”

展玉翅心头一动,适才见道人追杀沙长老之情景,估计这个乞丐必十分痛恨道人,是以

不敢表露身份,含糊地道:“因为在下到处游历,久闻武当山有许多名胜古迹,是以来游玩

的……”

那中年乞丐脸色稍齐:“小兄弟,你不能再往上走了,武当派弟子在各个路口把守,不

让外人上下。”

“哦,有这等事?这不是奇怪得很……”

“武林中事,你知道多少!我叫龙永富,是通天丐帮降龙堂堂主,你救了咱们沙长老一

命,咱们不愿意欠恩,快说你要甚么东西。”

展玉翅摇摇头:“甚么也不要。”

忽然一位乞丐跑了过来,急道:“堂主,那些牛鼻子折回来啦!”

“好,快走。”龙永富回头道:“小兄弟!咱们只好暂欠你一个人情啦!后会有期!

嗯,你也得找个地方躲躲,那些牛鼻子可不讲理。”刹那间,那些乞丐也走得干干净净

了。

展玉翅虽然对乞丐帮和龙永富印象颇佳,但听他最后那句话,心中却极不舒服,不过回

心一想,又改变了主意:“我目的是要见师父,万一这些道兄不讲理,岂不是前功尽废?”

一想至此,忙找个地方躲起来。

一刹间,那七、八个道人由附近走过,展玉翅见天色已亮,便悄悄盯着他们。大白天不

好跟踪,展玉翅不敢追得太近,也幸而没有追失。

武当山并非很高,但石涧不少,忽高忽低的,走来颇费工夫,不过风景绝佳,只是展玉

翅此时哪有心情欣赏。如此停停走走,至黄昏前,终于到达宝珠峰。

宝珠峰遥望着一座巍峨的殿宇,仔细一看,前后三进,最后一座大殿,三层石级,红墙

绿瓦,不问而知,此就是他向往已久之紫霄宫。

那紫霄宫风水绝佳,背靠巍峨厚实之太子岩,左青龙右白虎,左右各有两根山脉伸延出

来,就似一张巨大无比之太师椅,而紫霄宫正端坐在正中。山门之前有坐池塘,极目而望,

前面毫无遮挡,明堂开阔,乃帝王之象,连展玉翅也能感觉到。难怪真武神君,又有一个封

号玄天上帝,又被封为亚帝(仅次于玉皇大帝),亦难怪武当山香火不绝,武当派成为武林

之泰山北斗。

展玉翅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可是紫霄宫四周均有道人把守,包括围墙之外,也是壁垒森

严,能插翅飞进去么?心中暗道:“待天色全黑……再作打算吧。”

天色还未全黑,他却听到背后有响声,猛一回头,却见到高桥,他又惊又喜道:“高叔

叔,你怎会来此?”

“你都能来,我还不能来么?”

展玉翅诚恳地道:“我不是有意甩掉你,实是度日如年……希望高叔叔原谅,并请不要

阻拦小侄……小侄只求你这一次。”

高桥吸了一口气,道:“好,我答应你,但也有一个要求,你不要赶我回去。”

展玉翅大喜,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连声谢谢。

高桥笑道:“你大概肚子饿了,先吃点干粮吧!”他经验丰富,在半路上向猎户买了些

窝窝头。当下两人便在树下吃干粮,未几,天色便黑了。

展玉翅长身道:“高叔叔,咱们下去吧!”

高桥问道:“小少爷,你有甚么办法混进紫霄宫?”

“以后不要再唤我小少爷,何况,你根本不是我家之奴才。”展玉翅道:“小侄何来之

办法?大不了被发现之后,便坦诚相告,谅他们多少也得给家师点面子,不会胡乱将咱们杀

棹。”

高桥道:“此去,咱们必被发现,在表露身份之后,他们若不通传,你便高声叫起来,

吵得越凶越好。”

展玉翅点点头,高桥又叮嘱他下山小心,当下两人觅路慢慢下去。到了山下!又借着黑

暗和山石之掩护,向山门迫进。

山门外当然有人把守,甚至池水处亦有人巡逻。两人正想硬闯山门,忽然有个道人,向

他俩藏身之处走过来,两人连忙伏着,那道人边走边解裤子,一转过山石,便冷不防被高桥

封住其腰间之麻穴。

道人刚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高桥又封住其哑穴,然后将他扯在地上,低声道:“咱们

少爷是青石道长之爱徒展玉翅,希望你给通报一声。我解开你哑穴,你不准呼叫,否则便别

怪咱们无情了!”言毕将其哑穴解开。

展玉翅问到:“道兄法号如何称呼?”那道人道:“小侄海空,你真是青石师伯之弟

子?为什么这时候来找师伯?”

“因为寒舍三十多人丁最近被仇家血洗,只逃出咱们两个,一来避仇,二来学艺,若不

回师门,人海茫茫,无亲无故,你要我去何处?”

海空道:“好,我答应替你俩传讯,但若你有半句谎言,可知后果如何!再者,小弟亦

不能保证,青石师伯是否必定来见你。”

“只要你肯帮忙,成不成功,咱们都感激不尽。”高桥言毕便解开其穴道。

海空低声道:“你们不可乱跑。”他也不解手了,拉好裤子便离开,走至山门外,跟一

个道人耳语,然后走进山门。

俄顷,只见廿来位道人向岩石包围过来,展玉翅喊了一声不好。高桥忙道:“不可鲁

莽,沉住气,不可动手。”

刹那间,道人们已将他们围住,为首那道人道:“两位请出来吧!”高桥和展玉翅乖乖

走出去。

为首那道人低声喝道:“你俩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紫霄宫,难道以为咱们武当派是好

欺侮的?”

高桥哈腰道:“小道长误会了,咱们只是来找青石道长的……有事磋商……对贵派毫无

恶意,幸勿误会……”

展玉翅少年气盛,哼声道:“徒弟找师父,难道也有罪么?假如我是冒牌的,便任你们

惩罚。”

那道人指着高桥,问道:“难道他也是我武当派的弟子?”展玉翅登时语塞。

高桥忙道:“在下没有这个福份,不过我们少爷惨遭灭门,只逃出我们两个人来,我是

护送他上山的,在下虽然不是武当弟子,却也见过青石道长多次。”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只见那海空气喘咻咻地跑过来,道:“师兄,青石师伯传令,

让他俩进宫,师伯在丹房见他俩。”那些道人才无可奈何地放过他俩,返回原位。

海空道:“两位快跟我进去!”他健步如飞,走过韦陀殿,便见一座巍峨巨大之殿宇,

白石板之石级,共有三层,院子中一座巨大之铜香炉,白烟袅袅,一至此,便令人感到一股

肃然之气。
 0   2005-06-15 17:30:4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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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空登石级,至紫霄宫前,向右转去,那里又有一座小院,正中一条通道,两旁是宫内

道人歇息厢房,当然,能住在此处的,辈份都不低。

海空轻轻叩着房门,低声道:“师伯,来人带到。”

房内传来一个沉郁的声音:“进来!”海空推开房门,让展玉翅和高桥进入,随手又将

房门拉上,只见房内蒲团上盘滕坐着一位老道,五缕长须,面庞清瘐,却让人一眼便生出亲

近之好感。

展玉翅一见到师父,“噗”的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再也禁不住夺眶溢出:“师父,徒儿

拜见……”

青石道人向高桥点头示意他坐下,垂首道:“翅儿,快起来,有话慢慢说,你已长大,

岂能还当鼻涕虫。”展玉翅哭哭泣泣地把家变情况告诉乃师。

高桥在旁帮腔:“道长,小少爷所言,句句属实。”

展玉翅道:“师父,徒儿冒险闯关便是希望能早日学成武功,以便替家人报仇,希望师

父玉成。”言毕咚咚叩起头来。

青石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叹息道:“你来得真不巧,只怕要教你失望。”

展玉翅吃惊地道:“师父不教徒儿了?”

“唉,为师怎会不教,此乃为师之责任,只是本派如今……恐有心无力。”

展玉翅又道:“师父,这次徒儿上山,听到许多闲言闲语,到底真相如何?金胜孙主要

徒儿亲自问你。”

“为师长话短说,但你俩可不许泄漏半句出去,使我武当蒙垢。”青石说此话时,双眼

却瞪着高桥:“你师祖羽化之后,因没有遗言留下,继承无人,是以有许多人都觊觎掌门宝

座……”

高桥插腔道:“道长,请怨在下打岔,难道贵派没有掌教大弟子?”

青石道:“敝派规矩与别家不全一样,掌门人不是由上任推荐,便是由下一代弟子中自

然产生,当然有德者居之!唔,目前剩下两个人,一是青木师兄,另一是青云师兄,如今已

形成两派,关系亦越演越烈,已到水火不相容之境地,兄弟阋墙之气氛,一触即发!若武当

不幸发生内讧,将来可就惨了,最低限度本派要被别家取代武林地位。”

高桥连忙发下重誓,不对外人泄漏半句。青石续道:“假如贫道所担心的事会发生,两

位留在山上,不是要遭池鱼之灾?是以……”

他话还未说毕,展玉翅已急不及待地道:“师父,弟子不会下山去的……人海茫茫,举

目无亲,你要徒儿去何处?”说着双眼又红了。

青石尚未答话,房门却轻轻被人扣响,他暗吃一惊,沉声问道:“谁?”

“师弟快开门,是我。”

青石亲自长身开门,外面闪进一位高瘦的老道人来,发眉半白,脸露愁容,但看来却让

人觉得有点仙气。青石低声喝道:“翅儿,还不快拜见青木师伯。”这便是欲于青云争夺掌

门之位的人,展玉翅连忙跪下。高桥也行了一礼,心中暗道:“若由这老道主持武当,相信

武当在众徒中信誉地位更高。”青石替师兄介绍了他们两人上山之原因。青木先摸摸展玉翅

之头顶,啧啧称奇,转头望一望高桥,又连声称不错,青石忙将展玉翅之情况,告诉师兄:

“小弟亦知此时不宜收留他俩,不过翅儿无家可归……”

青木含笑摇手:“令徒天资甚佳,一生波折虽多,然福份亦厚,将来之成就,必在你我

之上,至于这位高施主信义双全,是位可敬的好汉子,为兄不会反对师弟之决定。”

青石谢了一声,问道:“然则师兄深夜来访,未知所为何事?”

“不知师弟尚记得‘四不全’张三奇这魔头么?”

高桥和青石倏然色变,齐声问道:“难道这魔头尚未死?”

青木叹了一口气:“三十多年前,师父集合了华山派、青城派和峨眉派之精英,将他围

困在九华山,凭着四大门派掌门联手之威力,将他击至重伤,最后他被师父一脚踢落山崖,

世人都以为他已死了,但其实他并未死,不但如此,他再重出江湖之后,武功比以前更加深

湛。”

青石吸了一口气,问道:“师兄可是有确实之消息?”

“不错,二十五年来,这魔头内功更上一层楼,容颜跟以前无甚变化,他独自一人上华

山报仇,不但杀了华山七剑,而且还将万掌门击毙。华山深恐他会来武当报仇,星夜派人通

知为兄,因此事非同小可,为兄不敢鲁莽,暗中把海天及海风派出去,刚刚接到信鸽,这厮

果然正向武当进发,以其脚程计算,最迟三天之后便抵达,最快后天便至!

为兄乃过来与师弟商量。”

青石道:“这还有甚么好商量的,武当此时应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青木颔首道:“不错,此亦是小兄之意思,是故为兄准备立即上山,跟青云师弟商量,

若武当气数未尽,这倒是化解内讧的一个契机。”

青石急道:“青云已下令,不许紫霄宫的人上山!师兄怎能去?”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事关系重大,即使明知不可为,也得试试!万一小兄有甚

么不幸,一切便拜托师弟了。”青木竟是来告别的。

青石道:“师兄一身系武当之安危,岂可孤身犯险?还是由小弟代你走一趟吧!”

青木笑而摇手:“若师弟代为上山,他未必肯卖面子,到时反而耽误了时间,而且青云

师弟也不敢对小兄无礼……唉,其实致此武林纷乱之时,让青云师弟当掌门人,比兄合适多

了。“展玉翅脱口道:“不行,青云师伯风评不佳,山下猎户对他印象都不好。”此言一

出,其他三人都失声笑了。

青石白了他一眼:“真是孩子话!”转头又对青木道:“小弟陪师兄去一趟金顶吧!”

展玉翅又道:“弟子也要去。”

青石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师父跟师伯是去游玩的?你去干甚么,乖乖留在这里等候,

不许乱跑,为师令人负责你俩之饮食,不许走出门口一步。”

不料青木又摸摸展玉翅的头,爱怜地道:“这孩子福泽甚厚,一生奇遇又多,让他去金

顶见识见识吧。”青石没奈何,只得答应,但又叮咛了展玉翅一番。

“高施主,你非武当弟子,请勿走出此门为盼,以免惹来麻烦。”

高桥恭声道:“道长放心,在下省得。”

当下青木将门打开,三人由后门出去,摸黑上山。这一带仍属青木临时“管区”,是以

大摇大摆而行,遇到巡逻之弟子,便诈称检视哨岗,走了半个时辰,来至乌鸦岭,此处左首

是上太子岩之石级,右首便是上金顶之通道。

通往金顶之道路,十分陡直危险,青木与青石虽然常走,但为安全起见,还是折了几根

枯枝,点着了火照明。山路越走越陡,青石恐徒弟有失,便伸手抓住其手臂,展玉翅好胜,

不愿师父拉扯,用力挣扎,青石瞪了他一眼,五指如同铁钳一般,展玉翅哪里挣扎得开。

过了七星树之后,道路更加难走,两旁都是峭壁,若跌下去,肯定粉身碎骨,展玉翅这

才暗暗感激乃师。石级有高有低,又甚狭窄,黑暗中看得不远,但闻猿猴啼哭,山水淙淙,

益增险幽。

越过一座小亭,再走磴避道,终于翻上欢喜坡,来到此处,尚未能体验到天柱峰金顶之

险峻。

青木摸摸展玉翅的头,低声道:“先歇一歇再走。”

展玉翅干咳了一声,道:“不必……”不料万山回应,全是他的咳嗽声,冷不防把他吓

了一跳。青木微微一笑,双掌按在他双腿上,展玉翅只觉他掌心发热,被他摸弄过之处,说

不出舒服,疲累全消,心中不由暗道:“师伯之内功,看来比师父还深湛。”

青石又换了一火把,然后上朝天宫。由此处起,便属青云之临时“管区”,是故当他们

三人抵达时,即见里面拥出十多个人来。

为首那个看来已三十来岁,见到来者是青木与青石,诧声问道:“师伯跟师叔,怎会半

夜来此?”青木道:“速去通知令师,说咱们三位来访,有关系本派存亡之大事,要于令师

蹉商。”

“师伯,请问这位小施主是谁?”

青石道:“海澄,速去通报,咱们随后便去,这是小徒展玉翅。”

海澄道:“既然有小侄上去通报,师伯跟师叔便不必移玉了……”

青木斥道:“上一辈的事,下一辈的能管得了么?再说,你敢保证令师会下山?”

海澄不由语塞,半晌方道:“师伯跟师叔上金顶,小侄不敢阻拦,也不能阻拦,但展师

弟是俗家弟子……”

青木怒道:“是我要他陪我上去的,你还敢管么?再说派规本无俗家弟子不能上金顶之

规定!快去,你不去,咱们也照走。”他缓缓向前走去,那些道人人数虽多,但却无人敢阻

拦他,青石和展玉翅忙尾随他拾级而上。

朝天宫之上,又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石级,未几至一天门,之后是文昌阁,再过会仙

桥,到达二天门,沿途都有道人守卫,大概已得到海澄之命令,一路上再未有拦阻。

二天门之后便是三天门,一口气走了数千石级,饶得展玉翅虽有师父拉扯协助,也觉得

双脚酸软,有点气喘。

此时天色将明,最是黑暗。青木道:“咱们先找块石头坐下歇歇。”三人至一块大石坐

下休息。不一会,东方天际便露出鱼肚白,紧接着霞光万丈,一轮红日破云而出,教人充满

希望,似乎一切皆从头开始。

抬头望去,远处有一座殿宇,青石道:“那便是太和宫。”

到了太和宫,金项便将至了,展玉翅精神不由一振,道:“咱们上山去吧!”猛一回

头,但见脚下是飘飞的烟雾云霞,石阶看不到尽处,人似在半空中,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青木见他脸上变色,忙道:“翅儿,不要往后望!人亦如斯,总得看到前面。”

那太和宫位于山顶紫金城南天门外,虽是建在绝峰上,但规模绝对不小,殿宇、道房、

客房、斋堂等共有五百多间,宫门挂着一块漆金牌匾“太岳太和宫”,太和就是“道”之意

思,换而言之,此方是武当派之真正要地。

至宫门外!展玉翅再度回首瞻望,颇有天低地深之感,周围层峦叠嶂,起伏连绵,烟树

云海,气象万千,真是好地方!展玉翅只看了几眼,便疲惫全消,深觉不枉此行。

进了正殿,香烟袅袅,道人们正在做早课,海灯迎了上来,道:“师父在金殿,请师伯

及师叔上殿商量,展师弟须留在此处。”

青石低声叮咛了展玉翅一番,便与青木随海澄上金顶。展玉翅无聊,便在殿内各处游

览,只见墙上挂着一幅字,上前观看,原来那是孙应惊写的一首描绘太和宫景色的五言律

诗:天柱开金阙,虹染缀玉墀;势雄中汉表,气祥太初时;日月抵双壁,神灵肃万仪;名山

游历遍,谁似此山奇。

殿内除了供奉着真武铜像外,还有金童玉女,邓伯文、杨戬、赵公明、温天君、马天君

和水火二将等,雕塑手法细腻,形象逼真。

殿前是朝拜殿,两旁为钟鼓楼,悬挂着巨大的龙纽铜钟,忽见海澄又走回来,悻悻然地

道:“展师弟,师父着我来接你上殿。”

展玉翅大喜,道:“如此有劳师兄引路。”海澄不吭一声转身便走。

出了太和宫,便是紫金城,所谓紫金城,乃一些由石条围砌之城墙,周长三里!墙内建

了金殿,因有金殿,故有紫金城之称。

两人由南天门进去,经过长长之灵官殿长廊,幽暗阴森,寒气迫人。

登上一段石级,是块小平地,上面又建了一座锡铸的灵官殿,接着便是著名之“九连

磴”。由于磴是建在悬崖之上,是故有铁索相护,便于上落,传说来此朝拜者,若心不诚,

即使一手抓住铁索,仍会摔下悬崖。

磴道曲折;九转之后,即见一座在晨曦下闪闪生光之殿宇,这便是武林人士及信徒响往

之武当金殿,亦因峰顶有此金殿,使武当派在道教中之地位更显崇高。

海澄淡淡地道:“师弟,算你没有安坏心眼,否则刚才上“九连磴”时;已摔下崖去

了。”

展玉翅问道:“这是甚么原因?”

“世人善恶均逃不过灵官之眼神。谁对他不敬,对武当不善,都会被惩罚,摔下山

去。”说着已至金殿阶前,海澄高声道:“师父,展师弟带到!”

殿内传来一个低沉而雄宏的声音:“进来!”海澄即引展玉翅进殿。展玉翅抬头一望,

神案上供奉着真武大帝,着袍披铠,披发跣足,风姿魁梧,庄严肃穆。两侧金童玉女,捧册

端宝,神情拘谨恭顺;水火二将,擎旗捧剑,勇猛威严,神案下尚有“玄武”(俗称龟蛇二

将),蛇绕龟腹,翘首而望,栩栩如生。

澡井垂下一颗“避风珠”,峰顶风猛,寸草不生,但奇怪的是一进殿门,密不透风,殿

内神灯火苗一晃不晃。

回首望出去,一揽众山小,如在天际,山上气候变化甚大,适才尚有阳光,如今已是密

云欲雨,猛听有人问道:”你便是展玉翅?“原来青云见他进殿,不看人先看物景,心中不

悦。

展玉翅悚然一惊,连忙回头,这才发现殿内盘膝坐着五位老道,形成一个圆圈,分不出

主次,他只认得青木和青石,说话者是位身形魁梧、鬓发胡髯漆黑、脸庞威严、坐在那里比

人高出一个头来的老道,乃恭声道:“弟子展玉翅,拜见各位师伯、师叔。”

青石道:“你们两个也坐下。”他拍拍身旁之蒲团,示意展玉翅坐在他旁边。

那道人道:“且慢,让为兄看看他。”

青石又道:“翅儿,这便是你师伯青云。”他又指着他旁边一位老道:“这是青竹师

叔。”还有一位面目枯槁、瘦骨嶙峋的则是派内硕果仅存之长老凌虚道长。

展玉翅一一拜见。青云道:“师弟,你这徒儿年纪已不小,怎可如此甚么事也不懂?”

青石道:“纨侉子弟,会懂甚么事?再说小弟收他为徒虽然已三年,但相见时间不长,

又是头一遭进山,派内之规矩,还不甚了解。”

那凌虚道长双眼如电,不断望着展玉翅,青木低声问道:“师叔,你看如何?”

凌虚不断点头,道:“不错不错,骨格清奇,资质上佳,毁了太可惜,说不定他日还能

为我武当争光!青石收徒不少,数他最佳,唔,你那几个也不如他,青石虽然碌碌,但能为

我武当觅此徒儿,也算一件功劳。”赞许之情,溢于言表。

青木和青石暗自放下心头一块大石,那海澄一向自认是第三代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

个,听后心中甚是不悦,凌虚道:“海澄,你不要不服,今日你之成就虽然远在其上,但莫

忘记,他比你年轻十年以上,若好好栽培,假以时日,必在你之上。”

海澄道:“弟子没有不服……”

凌虚轻哼一声:“修心跟武功同样重要,否则众魔乱舞,如何保得住我武当一派?青

石,希望你好好调教他。青石唯唯诺诺,展玉翅则心花怒放。

青云轻咳一声,道:“修心重要,武功亦重要,但武当派之规矩更加重要,否则数千弟

子,人人不依法规,如何统率?规定紫霄宫之弟子不得上金顶,俗家弟子不许越太子坡,他

今日竟然来至金顶,这规矩还要不要遵守?”

青木道:“平日不但俗家弟子可以上金顶,连善信也能来之,师弟口中之规定,只是暂

时的,应该可以通融……”

青云冷冷地道:“然则其他弟子也都上来,金顶弟子下去紫霄宫又如何?”

“为兄一向反对将我武当分成两派,金顶弟子到我紫霄宫,只要不是心怀叵测,为兄决

对不会留难。”凌虚道:“青木,你此言亦不对,规矩虽然是临时的,但到底是规矩,你当

日亦答应,明知故犯,说不过去。”

青石道:“翅儿是师侄之徒弟,若因此犯规,请由师侄承担。”

展玉翅这才知道自己上金顶,所犯之罪不小,不由吃起惊来,忙道:“是弟子力求师

伯、师父带我上金顶见识的,请降罪给弟子。”

青云冷哼一声:“师长难道便没有错?”

青木道:“如今强敌即将临门,本派应当同心合力抗御外侮方是,何须为此小事先不

和?”

“师兄说得很对!内部没有规矩,有如一盘散沙,还能抵御外侮?”

青木沉声道:“依师弟之见又如何?”

青云干笑一声:“此处有师叔在场,何况你是师兄,小弟还敢说甚么?你自己看着办

吧。”

青木道:“为兄愿意留在金顶,从此不理派务,专心一意研究道义如何?”

青云心中暗喜,不再表态。青石则叫了起来:“师兄,这如何使得?”

凌虚沉声道:“青石,你年纪已一大把,怎地大叫小嚷的,成何体统!”他沉吟了一

下,道:“这也是个解决的办法!但青云,我且问你一句,若由你当了掌门,有何打算?”

言毕外面突然传来轰隆一道雷声,震人耳鼓。这一道雷,似在助凌虚那一句话之力量,

青石心头一沉,暗道一声完了。

只听青云沉声道:“启禀师叔,万一小侄有幸当上本派掌门,第一步便是立即组织精

英,山下到山上,设下九道关卡,拦截‘四不全’张三奇那魔头,即使他能顺利通过那九道

关卡,气力也已虚耗得七七八八,届时便由小侄率领第二代弟子合击之,再不行请师叔守最

后一关;第二步,便是事后立即抽选资质好的弟子,强迫训练,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先造

就一批有希望的第三代弟子,在此期间,大概三至五年,小侄准备宣布武当派封山,不问世

事,开山之后,谅可给予武林同道一新耳目,保住武当派在武林中泰山北斗之地位。”

凌虚想了一下,道:“此法尚可行,近十年来,本派日渐式微,及凌空师兄执掌门户

起,两任以来太注重宣扬道义,而忽略武功上之追求……嗯,青木,你尚有高见否?”

青木缓缓闭上双眼,道:“弟子认为青云师弟之见,正切中本派之弊,实在可行,封山

三至五年此举,更是可圈可点。”

青云大喜,连老谋深算的他,此时亦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凌虚道:“既然连青木师侄

都这样说,愚意便决定由青云接任掌教,你们有人反对么?”

青竹本是青云之人,自不会反对。青石见青木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知道其意已决,自己

反对亦没法挽回,乃长叹一声,闭起双眼。展玉翅忍不住道:“弟子反对!”

殿内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展玉翅心头一惊,垂下头去,青云冷笑一声:“无

知竖子,你有甚么资格反对?”

言未毕,外面火光一闪,雷声轰轰,金殿似要倒塌般,但见武当老道们却脸色如常,当

真有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之气概乎。

海澄道:“展师弟所作所为,有违武当弟子之身份,实在需要惩戒一下,否则难以服

众!”

青石忍着一口气问道:“要如何惩戒,你才服气?”

青云道:“很简单,如今正在响雷,就知老天在发怒,按老规矩办事,他若平安无事

者,证明他诚心待我武当,如有甚么……哈哈,那只能怨自己。”

展玉翅不知道甚么老规矩,毫无感觉,但青石已勃然色变:“这样对待一个初进门之弟

子,不嫌有点过份?”

青云冷笑不已,凌虚道:“这也是办法。”

青石脱口道:“师叔,这……”凌虚暗中向他打眼色。

展玉翅初生之犊不怕虎,昂然长身道:“不管是甚么规矩,弟子都愿意接受考验,反正

弟子一片忠心,有事真君也会保佑弟子。”

青石还想替徒弟求情,可是凌虚却频频点头道:“这才不愧是我武当弟子。”

展玉翅夷然不惧,道:“是甚么规矩,请新掌门宣布。”

青云只当作没听出他话中嘲弄之意,沉声道:“你听过‘雷火炼殿’否?如今外面风雨

雷电交加,你到殿外去,待雷电停后,仍然无恙,便证明你对武当一片忠诚……”展玉翅未

等他说毕,便大踏步向殿门走去。

青木和青石低声诵经,为展玉翅祷告,求神庇佑,凌虚闭起双眼,一副不闻不问之态,

展玉翅一至殿门口,便被殿外之情景吓了一大跳。殿内除了雷声之外,听不到风雨之声,但

外面风雨交加,八尺外之景物一片模糊,他略一犹疑,便隐约听到海澄之冷笑声,不由咬咬

牙,硬着头皮走出去。

“刷!”一道白光裂开乌云直射而至,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展玉翅耳鼓发疼,久

久都听不到声音,说时迟,那时快,几个海碗般大小的火球,至外面向殿里飞至,展玉翅冷

不及防,亦不知这是什么东西,闪得狼狈,几乎跄跟摔倒。只这么一忽,他全身已经湿透,

狂风带来了许多枯枝沙石,着人生疼,展玉翅心中暗骂青云师伯狠辣,但他宁死不退,迎风

而立。他仰头狂呼:“老天爷,我展玉翅若对武当有一丝不忠不敬,你便劈死我吧!”

他一句话已说毕,嘴巴里已灌满了雨水,几乎被呛着,此刻,方交已时,但天黑如墨,

山风呼啸,把他上衣都扯开,风中挟雨,打在他身上,一阵疼痛。

展玉翅双眼尽赤,长发披肩,神态疯狂,再抬头呼道:“老天爷……”

一道刺眼之电光闪进,似把漆黑的苍穹撕开一道裂缝般。“轰隆!”老天爷以猛雷回答

他。

这个雷似打在头顶上,连金殿也颤抖起来,展玉翅但觉太阳穴一阵胀痛,几乎一跤摔

倒。

紧接着火球又飞至了,这次比上一次的更大,似着火之西瓜,在金殿四周飞舞。火球碰

到殿璧,发出吱吱响声,冒起火花和青烟,火球碰上殿前之铜铸栏栅上,发出“哗”

的一声响,通根发亮,由上向下延伸,直至石阶上方熄灭。

再一个猛雷击在飞檐上,大雨之中,青烟直冒,檐下之风铃,晃得像卖货郎的摇鼓般,

铃声早已叫哑,在风雨之中,丝毫听不到。

展玉翅在风雨之中,有如在大海巨洋、波涛汹涌中之小舟般,不断地挣扎着。

电光乱舞,把黑暗的苍穹四分五裂,显得狰狞可怖,火球乱转,择人而噬,雷声隆隆,

开天劈地。

雷打在石栏杆上,大地震动,青烟过后,白石上留下一团黑印。

雷响个不绝,电光一道比一道凶猛,风也似在助纣为虐,展玉翅人已疯狂,见到火球便

闪动,重复着做着同一个动作。

老天爷,你甚么时候才能息怒?难道展玉翅存心对你不敬?

倏地,一道电光聚在殿壁上,流光飞溅,其一射中展玉翅悬在左腰上长剑之吞口上,展

玉翅似被一道强大无比之电流猛击,身子被抛起,猛撞在石栏杆上,滚落地上,晕死过去。

山上气候多变,雷风来得快,也去得快,霎时间,天晴风歇,雷息电停,乌云飞散,天

际又露出阳光来。金殿经雷火煅炼之后,在阳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芒,比先前更加壮丽可

观。

刹那之间,变化如斯之大,叫人有身在梦中之感。

看官莫以为笔者信口开河,那“雷火炼殿”,实及武当十大奇观之首,武当派传说,上

天诸神唯恐不敬之善信染污金殿,常以雷火炼之。又说金殿之内,若有不善之人,以雷火警

告之。

因此,青云要展玉翅出殿接受考验,凌虚才会认为合情合理。而金殿之设计十分巧妙,

数百年来,在风雨雷电之下,不但依然无损,而且越炼越是晶亮,使信徒更加趋之若骛,认

为武当山上确有神明。

其实武当山因重峦叠嶂,受热不均,形成气候多变,山风吹过山峰,方向骤变,混乱之

风,使云层之间之摩擦频繁,而带了大量之电荷,且金殿建于最高峰,是座天然之导电体,

许多带电之积云都向金顶运动,当到达一定程度,云层与金殿上的尖角之间,形成了巨大的

电位差,使得空气电离,被拉上电弧,这就是闪电。

同时,强大之电弧使周围的空气急剧膨胀而爆炸,于是电弧发生变形,而形成火球,并

发出雷鸣,这便是武当山金顶“雷火炼殿”之科学原因。古人不知究竟,是以认为是天神发

怒。如今金殿上已安装了避雷网,这自然奇景之“雷火炼殿”便不易遇到了。

不过看官若有机会游览武当金殿,仔细观察,仍可在殿壁上发现许多被雷电烧灼而留下

之小黑点。

笔者访武当时,与山上道人们及管理委员会有关人员聊天,得悉这种现象仍偶然发生,

但“规模”、“气势”已大不如前。据知科学家经过仔细之研究考察,认为既然“雷火炼

殿”无损其一切,何不再让此奇景重现人间?因此考虑撤除避雷网,这对笔者来说,实是一

件好消息,看官是否有兴趣,到金顶坐在金殿内,体会一下天威?
 0   2005-06-15 17:31:0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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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逐出师门

展玉翅醒来之时,只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房内昏暗,点着一盏油灯,他喃喃地道:

“弟子已通过考验,证明对武当一片忠心,弟子通过考验……”

只听青石道:“翅儿,你晕死过去,还不快起来谢谢青木师伯。”

展王翅听见人声,精神清醒了许多,腰一挺,本想坐起来,不料身子竟然弹起尺余高,

而体内真气汹涌澎湃,流窜不定,他失声呼道:“师父,徒儿内力不受控制。”

青石睑色剧变,瞪看青木,晨声道:“师兄你……”

展天翅这才发现青木盘膝坐在地上调息,只听他轻叹一声,道:“不错,愚兄刚才趁机

把内力灌输给他。”

青石失声道:“师兄,你一身系武当之安危,怎可这样做?翅儿,快叩三个头。须知学

武之人,功力深厚,可将自身之内功嫁移给别人,但如此一来,他数十年苦修之成果要毁于

一旦了,是故青石才会如此激动。

展玉翅一时之间尚未弄清楚来龙去脉,却听师父之言,跪在青木身前,哈咚咚地叩了三

个响头。青木道:“翅儿,你赶快运功,将真气纳入丹田,才能全部收为己用,师弟,你协

助他一下。”

青石道:“师兄,你这样做;小弟责难苟同。”

青木又叹了一口气:“愚兄反正准备将余生花在修心养性及发扬道义之上,这些内功留

着何用?何况愚兄已留了十年八年内功,仍比一般人强多了,你不必担心。”

青石见展工翅一副傻相,斥道:“还不快盘膝运功,把在体内各处流窜之真气,导引入

丹田?”展玉翅不敢违抗,乖乖运起功来,青石双掌抵在他背后“灵台穴“上,缓缓输入一

股内力,助地抑止流窜之真气,道引了入丹田。

过了顿饭工夫,两人头顶上都冒出白烟来;展主翅运转了九个大周天后,难过之情才

止,但觉精神体力充沛之极。青石收了掌,才把情况告诉展主翅,展主翅十分感动,忍不住

又向青木叩了几个头:“师伯如此厚待弟子,弟子也不知如何报答。”

青木含笑道:这是我自愿的,何须感激?日后你心中只要记住武当,愚伯便心满意足

了!记着,这几天,你必须经过运功纳气,愚伯给你之四十年功力才会发挥作用。”

展玉翅失声道:“弟子如今便有四十年功力?”

青石道:“那得看你能吸收多少了,很多人只能收到一半好处。师兄,还有甚么指示?



“希望师弟勿以我为念,如今张三奇来犯,你还是早点下山去吧!”

青石含泪向青木行了一礼,道:“请师兄保重……小弟只能尽力而为,但求无愧于武

当,无愧于师尊及师兄。翅儿,咱们走吧!”他拉看展玉球出房。

展玉翅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走出丹房,方知此处是太和宫,下山时在大白

天,武当景色,尽收眼帘,不过,展玉翅此时与上山之心情截然不同,天下美景看在眼内,

亦觉得不外如是。

心里只有一点奇怪,为何一天未进滴水,居然不饿不渴?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但对展

玉翅来说,下山比上山轻松多了,青石同样心情沉重,默默不发一言。

两人到达紫霄官时,天刚入累,青石看人送斋菜进房,只见高桥正躺在地上休息,见到

他俩才坐了起来,问道:“咦,怎地少了一个人?”

青石看也不看他一眼,沉声道:“不必多问,翅儿快盘膝于地,待为师助你连功,请高

施主在门外护法。”高桥应了一声,大步出门,顺手将房门拉上。

过了两顿饭工夫,房门才被拉开,青石神情委顿地走出来,高声呼道:“海平,过来!



俄顷,一个小道士匆匆跑来问道:“师父唤徒儿有何吩咐?”海风和海天回来了否?”

“还未回来,不过也应该很快到了吧!因为下午他还飞鸽传书给师伯哩!。”

青石急道:“快把他俩的信,拿来给我看看。”海平尚在犹疑,青石不欲详作解释,只

好长话短说,把青木愿意留在山上的事,扼要地说了一下。

海平吃了一惊,失声问道:“师父,师伯真的不下山了?”

青石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师伯为了武当,牺牲了自己了一切,虽然为师不赞成他的做

法,但对他这种顾全大局、牺牲小我的精神,实在做服至五体投地。”他顿了一顿,又

道:“平儿,此事咱们慢慢再讨论,快把信拿来,也许有紧急的事。”

海平不敢多说,匆匆回去,把信拿过矗
 0   2005-06-15 17:31:2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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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番看来不必了,我练了半天功,体内毫无不适之感O”

高桥喜道:“那团要恭喜小少爷了,这说明青木道长输给你之内功,你已全部吸展玉翅

练了一个上午的七星剑法,出了一身汗,但精神充沛,身子舒畅,他返回丹

高桥咋舌道:“好家伙,看来你已有几十年内功修为了,只是还不大憧得应用。”

展玉翅猛吸一口气,道:雾展冢血海深仇,看来可以报了,这还得多谢青木师伯相助!

唉,他真是一位难得之有道之土,小臣也不知如何报答他。”

高桥道:“青木道长不同别人,少爷不必挂心,日后,你多为武当派做点事,便是报答

他了。*

展玉翅道:“可惜师父没空—否则小侄可早点多学些绝技。”一顿又担心地道:“不知

他下山情况如何。”

“你放心,恶魔虽然厉害,但武当名展武林,也不是好欺侮的。此事之后,恐怕我亦不

便久留,而小少爷却最少要在此住上三、两年,届时咱们讨个日期,高其再来接你二

展玉翅急道:“你不留在此处,要去哪里?说不定小烟,只须留在此一年半以便要下

山。”

高桥道:“你千万莫小腼武当派士武功,他们有不少绝技,多呆几天对你绝对有好处。



”待小侄报了仇再上山补学,也来得及。”

高桥叹了一口气,”你这种脾气,教我如何放心,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简直是

既不知彼,也不知己,为何会说出这般话来,须知展家只剩下你一根苗,这一战对于你来

说,只许胜不许败!假如你还是如此自高自大,我便立即下山,也不管这件事了。”

展玉翅身子一抖,缓缓垂下头去,半晌才再问道:“小侄的确不知彼,但可否请数高叔

叔?”

高桥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完全不知道,只凭猜测,是以方决定下山,暗中打探

清楚,他日待你下山后,才有所佐,你明白了否?”

展玉翅听了这席话!恍如配酬濯顶,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多谢高叔叔提点,小屋以

后不敢乱来。”

高桥毫不客气地道:“你不是乱来,只是不知天高地厚,年轻人这是难免的,只是你肩

上所负之责任太重,我对你之期望,不免太高。你放心,只要你踏踏实责做人,我欠令尊太

多,今后将全力助你报仇。”

多谢高叔叔。”展玉翅心中完全把高桥当作长辈,双膝一曲,正待跪下,却让高桥硬生

生地扯住:“高叔叔,小侄以前对你诸多不敬,你让我……”

“以前你是少不更事,我还跟你计较吗?”高桥一本正经地道:“男人膝下有千金,你

这对腿可以跪师长,不可跪我!好啦,好好运功调息一下吧。”

高桥言毕也不管他,便盘了席地里起功来,他有渗事系心,心灰意冷多年,武功亦荒废

豆多,自展冢惨变之后!方握起精神,誓要把失去的时间追回来,是故勤练苦练,大异往昔

陈拍门声惊醒,开门一看、却是送斋饭的小道重。

展玉翅忍不住问道:“小师兄,可知家师下山之情况否?”

小道童道:“青石师父之情况!晚辈不大清楚,但刚才收到信鸽,知道魔头已闯过两

两人把饭吃干净,展玉翅饭后,轻搓其肚,道:有借人太多,有甚么好东西吃,也未必

轮到咱们。”高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展玉翅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到下午,突见青石和金胜孙上山,展玉翅正在练剑,连忙住手,喜问道:“师父,那

关。”

“如今他卡在第三关处?”

“不是,咱们竟然失去其踪迹,也不知他葫芦里面宝甚么药。“小道量说罢便退了出

去。展玉翅精神松弛,困意使上心头!他和衣倒在地上便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方被魔头

伏诛啦?”

青石脸上没半点笑容!冷冷地道:“你给我多练功,少开腔!”他拉着金胜孙的手,由

旁边拐进去:。为师若有机占,自然会去找你。”展玉翅看师父之神情便料到几分:台来还

未能收拾张三奇,但不知他如今问了几甚么人?大功有多高?*

下午,青石推门而进,展王乃喜极而呼:“师父。”高桥这才睁开双眼,长身行礼。在

小小的房内不断踱着步,反观高桥,仍如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这刹那,展玉翅方猛然发觉,高桥不是个凡人,对他不由生出了好奇心:“他到底是玉

翅见乃师睑色凝重,不敢吭一声。

回到房内,只见高桥正在连功,他自己则一刻也呆不下去,急得像热锅上之蚂蚁,提下

面守关的同门。

过了一阵,又见青石匆匆走出来,青石看到他,瞪了他一眼,挥手令他回丹房,展

想至此!恨不得立即杀下去,跟张三奇较量一下,幸而他还不是那庆冲动的人,始终不

敢轻举妄动。他练武之处正好是太祖庵出入必经之处,俄顷,即见不少道人匆匆经过,走出

石阶俯览,广场上,许多道人在列队听训,未几,鱼贯而出,也不知是否去支关,这张三奇

之武功,比之罗宾鸿又如何?唔!看来姓张的必在其上,我若能与他周旋,谅能杀得了罗宾

鸿。”

青石挥挥手:不必客气,你们都坐下,贫道再不来,恐怕翅儿再也憋不住了,看高施主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态,翅儿,你可要多多学习。”展玉翅羞涩地笑笑。青石亦盘膝坐

下,道:“张三奇那魔头,武功之高,出乎想像,贫道也只看了几眼,尚未正式与其交过

手。”

展工翅忍不住问道:“那师父又如何知道其武功深浅?”

高桥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令师是高人,只消看一眼!虽未摸到其武功路

数,但功力如何,当能知个大概。”

青石绩直:“贫道虽然未跟张三奇交过手,但全胜孙联同数名俗家弟子围攻,仍然……

唉,若金总管判断准确者,则武当派责无一人是其对手。”

高桥安慰他道:“但贵派人多,所谓双学难敌四手,张三奇再置害,也不能得手。”

“问题是如此恶斗,敝派死伤太大,而且……”青石吸了一口气,又叹息道:“据金胜

孙估计,须集合敝派所有第二二代弟子与其周旋,方能抵御,贫道对你俩说这些话,目的只

有一个,希望你俩不可强出头,而且一看势色不对,便悄悄下山……”

他话还未说毕,展主翅已道:“师父,弟子决……”

青石亦不待他将话说毕,便截口道:“这是为师之命令,不可运抗。”

“但要弟子做这种事,实是比叫弟子自杀还扑过,我既是武当弟子,便理当生为武当

人,死是武当鬼。”

青石睑色稍霁:“你之心情,为师当能体谅,但假如武当派毁于一旦,这灭门之仇,由

谁来报?武当派之武功,由谁来承鞑下去?由谁来统领余生之武当弟子,暗中与魔头周旋?

—他顿了一顿,方续道:“是以为师要你活下去,既为武当,也为你展家。”

展玉翅身子一抖,久久不能言语,高桥轻咳一声,问道:“道长,如今张三奇已过了几

关?”

青石道:“他闯过两关之后,杀了我不少弟子,包括海平也已……咳…最令人感到不安

的是,魔头闯了两关之后,突然不见踪影。”

“啊!海平师兄他……师父,也许魔头知道武当之厉害,半途而退。”

“胡说!幼稚!他是为了节省体力,绕路上山,说不定已潜到紫霄宫附近,再出其不

意,突然现身施杀手。”

这一说,展玉翅和高桥睑色均是一变,若是如此,那的确太可怕了,而且亦说明这魔头

智勇双全,不好对付。

青石道:“若贫道如今着你俩下山,又恐在半路上遇上魔头,则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是

以还得坚忍至最后阶段……”

话未说罢,房门忽被敲响,青石沉声问道:“谁?”

外面传来海静之声音:“师父,金总管有事求见!”

青石长身低声道:气你俩留在房内,翅儿,不可再出去练剑……我着海静陪你们。”高

桥知道他是要海静看守他俩,青石走后,海静果然便进来了,只见他睑上满是悲愤之

展玉翅低声问道:“海静师兄,海平师兄呢?”

海静咬牙道:“我一定要替师兄报仇!”

展王翅沉凿道:“小弟跟师兄一般心情。”一顿又问“师兄,七星剑阵跟七星剑法有何

不同?”

“七星剑阵是一种阵法,参考天上北斗七星之排列方位,演变而成,七个人互相紧密配

合,抵御强敌,由于首尾相顾,分工合作,是以能产生强大之威力。”

展玉翅颔首道:“七星剑法,据说祖师爷亦是由北斗七星之方位、变化而悟出来之一套

钊法,假如七星创法配以七星剑阵,是否能产生更大之威力?”

“应该会……但为兄从未听人提过,只是有个感觉,初学七星剑阵时,使用七星创法,

比较容易配合。”

“天星剑阵与七星剑阵,又有何不同?”

“真正之天星剑阵是将七座七星剑阵融合起来,变化无穷,使陷于阵中的敌人,完全摸

不着边际,只有挨打之份儿。”

展玉翅脱口道:“张三奇那魔头若能闯过天星剑阵,他功力不是……难以想像?”

海静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敝派现有之弟子之中,无一人精晓天星钊阵阵法,凌虚师

叔祖及青木师伯均只能演练五座七星钊阵,因此如今之天星剑阵,只用三十五个人,换而言

之,不但未能完全发挥天星创阵之威力,而且有不少破绽,困不住绝顶高手。”

“原来如此。—展玉翅恍然大悟:“未知师兄练过七星剑阵及天星剑阵否?”

海静双烦微红,赧然道:“为兄虽然习过,但学得不好,更加不精。”

展玉翅喜道:“如此好极了,不管如何,师兄总算习过,而小弟一无所知,尚盼师兄教

导。”

海静转头看了高桥一眼,见他双眼紧闭,心中忖道:“师父要我看住他,但看师弟似脱

缰野马,要他一直呆在房中,十分困难,他既然求学心切,何不趁此指点他一下?”当下长

身道:“师弟且稍候,待为兄去准备一下。”

海静出房约顿饭工夫又回来,双手捧着一个澡盆,里面放了许多细沙,还有些小树枝。

池首先把七根小树枝,往盆里一插,布成一个七星阵,然后慢慢讲解。

展玉翅自从灭门之后,心情大变,一敢以往吊儿郎当之习性,聚精会神地看着、听着,

只恐怕听漏一句话,看漏一个步骤。

那七星剑阵变化繁复,但更重要的是相互闻的配合,海静讲了半天,然后把树枝交给展

玉翅,道:“师弟,你来试试。”他自己将一块石头放下,看展玉翅如何应付,忽然房门被

砰砰地拍响•

房内三人都吃了一惊,以为发现敌踪,不料却是伙头送饭来,原来天色已经向晚,因时

值非常,是以提早开饭。

展玉翅此时哪里有心吃饭,随便扒了几口,便抛下碗箸道:“师兄,咱们继续吧!”

高桥道:“少爷,你不吃饭,难道也不让别人吃?何况这是一门精深博大之学问,一时

片刻,能学到手么?何须急在一时。”展玉翅这才把那碗饭吃光。

海静对展玉翅颇有好感,吃了饭便道:“好,师弟咱们继续。乙两人便在澡盆里展开

“恶战”,一攻一守,杀个不亦乐乎。

一连三遍,展玉翅都守不住,被海静瓦解,他又羞又惭,急道:“师兄,再来,小弟不

信守不住。”

海静失笑道:“一对一还容易守,假如是七个人,七颗心就更不好办了。因此一般要练

上一年半载,才能基本掌握,要练天星阵,那就要更久了。”一顿又道:“咱们换一换,由

你来攻试试。”

两人互易,展玉翅之攻势,一开始便被封死了,四周封得密密麻麻的,全无生机,他又

连败两阵。海静问道:“师弟,你从中看出点玄妙来么?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变化是无

穷的,所谓易学难精,正可为此作注解。”

展玉翅深吸一口气,又开始展开第三次进攻,这一次相持的时间较长了,但终究还是败

了:“师兄,你再试试进攻,小弟防守。”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响起钟声,钟声又乱又急,房内三个人同时长身而起,展玉翅道:

“魔头来了,咱们去看看。”

海静忙道:“两位不可逆师父之旨意,还是留在房内,待小道出去看看。”他出去不久

又回来了,脸色十分沉重。

展玉翅急问:“师兄,情况如何?”

“为兄刚走到石阶,便见到赛场上黑压压的全是人,连魔头的险也未见到,便被海空师

兄轰回来了。”

“师父他们都动手了么?”

海静道:“还没有,他们都站在石阶上观战,那魔头奸大的胆子,简直不把咱们武当派

放在眼内。”
 0   2005-06-15 17:32:3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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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玉翅道:“师兄,咱们悄悄出去看看如何?”

“不行,武当规矩十分严厉。”海静道:“师弟不是还要习七星剑阵么?咱们继续,不

要浪费光阴。”展玉翅费了很大的劲才坐得下去,可是他一颗心却在广场里,哪里还守得

住。

海静道:“师弟,你这不是在浪费光阴么?赶快专心学一学,说不定很快便能用得

上。”这句话似有莫大之魔力似的,展玉翅果然摒除杂念,专心“防守”起来。如此互易攻

守,可以从中吸收对方之优点,从而掌握到一些窍门,是以展玉翅进步极快。

这一仗,海静颇费心血才取胜,他忍不住赞道:“师弟,你人很聪明,进步甚快啊!再

来一局。”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尖锐之惨叫声,海静睑色一变,道:“这好像是海宁师弟的叫

声。”海宁也是青石所调教的,与海静感情极好,是以他虽然力持镇定,但终究未能专心,

竟然被展玉翅封死。

展玉翅大喜长身道:“师兄,你输了,小弟已不用再学了,咱们一起出去看看如何?”



海静瞿然清醒,急道:“不可,刚才只是为兄不小心走错一步而已,不算。”

展玉翅盯着海静,道:“师兄,咱们再来一局,假如你又输了,便让小弟出去看看如

何?此时外面正大乱,小弟出去看几眼,有谁注意到?”

海静心想:“你刚学会,只要我专心,怎会输给你?”当下一口应允。两人重新摆开阵

势,一攻一守,展开“厮杀”,这一次,因为关系重大,两人都下得很慢。这当然有异真正

之搏斗——真正之生死搏斗,岂容你思考?不过对掌握阵式变化,却极是有效,连旁边之高

桥,亦看得津津有味。

外面不断传来惨叫声,海静认得那全是平日生活在一起之师兄弟,感情波动自然比展玉

翅大,是以渐渐又让展玉翅占了上风:“师兄,大丈夫一言曰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

悔。”•

海静见败局已成,改口道:“师弟对防守一道,是基本上已掌握到些技巧,但对于破阵

却未有把握,须知己知彼,懂得进攻才懂得防守。”

展玉翅毅然道:“那咱们再试一试,假如你又输了怎办?”海静没奈何,只好道:“假

如为兄再输了,便出去小解,这期间房内之人自然管不到。”“好,就此一言为定。”展玉

翅取石块进攻,他人聪明,记忆力又好,早把海静那几套防守之法记在心胸,他思考了半

天,才走出第一步,以后每移动一次,都经过再三考虑,把海静下几步如何利用阵式反困自

己的步骤设想好。

惨叫声一阵比一阵凄厉,也一阵比一阵响亮,就像是千百枝飞箭般,全射进海静的心窝

内去,他始终没法专心一致防守。

忽然外面惨叫声寂然,他心中暗道:“莫非师父他们出手了?”细数一下下场之人物:

凌虚、青云、青石、青竹,青玉和金胜孙,还差一个人,以前是青木,如今不知由谁代替?

纵观派内务人之功力,青木之缺,递上任何一个人,都使威力大减,不由暗暗耽心起来:

“北帝爷爷,请你保佑……让武当得以保住威名。”

心神恍惚之间,忽闻展玉翅道:“师兄,你再不专心,小弟便要脱出七星阵了。”

海静瞿然一惊,低头看着澡盆,果然石头已转至生门,再围堵巳来不及了,他长叹一

声,长身道:“为兄败了,我先去小解,稍后咱们再来。”

海静出去茅厕,又回房歇了一下,再到师父丹房,哪里还有展玉翅之踪影,不但如此,

连高桥也不见了。他吃了一惊,转身奔了出去。

***

展玉翅待海静走后,也走了,高桥急道:“小少爷,你去看一下便速速回来,免生意

外,亦不可辜负会师之期望。”

展玉翅含糊地应了一声,推门而出,可是他去如黄鹤,使高桥担心不已,忍不住也走出

去了,他自知不是武当弟子,不能暴露,以免为青石带来麻烦,是以行动十分小心,尽量依

藉墙壁、栏杆和暗处作掩护。

他跑到紫霄宫大殿前之另一端,匿在暗处,探头偷窥,只见广场上火把如天上之星星,

把四周都照亮,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当中空出一个空地来,七个人正在作生死搏斗,兔起鹘

落,令人眼花撩乱,一时也看不清究竟。

展玉翅在何处,高桥双眼找不到,他素知这位小少爷之脾气,不由暗暗担心起来。

展玉翅去了何处?原来他早就有心混到人群中去,是故走出丹房之后,便窜进邻房去。

此时,院子里的人全都拥到广场去了,一个人也没有,他从容地套上人家之道袍,又把头上

之方巾取下,重新盘扎,再插上一枝竹簪,一副道人之打扮,若不是仔细看,根本分不出真

伪。

他打扮好之后,便溜下广场,尽量与第三代弟子混在一起,一则年纪相当,二则人多,

不虞被人认出来。

武当派排的正是七星剑阵,此阵又名北斗阵,按照天上北斗七星之方位排列:凌虚占的

是天枢星位,青云占天璇,青玉占天玑,青竹占天权,青石占玉衡,海澄占开阳,金胜孙占

瑶光。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称“斗魁”,又名“璇玑”,玉衡、开阳和瑶光则叫“斗

柄”。原本青木占的是天玑位,青玉占开阳,因由海澄代替青木,因此作了调整。

整个阵式不动时,七个人布置一个杓形之状,天枢是首,亦是一切变化之枢纽,其他人

因其变而变:瑶光是尾,首尾相顾,阵式变化时,更可起掩护天枢之作用。

广场内八个人,斗得难分难解,展玉翅看得如痴如醉。毕竟真正之阵式变化,与在澡盆

上摆设不可同日而语,使他增加了许多体会。

海澄之功力实不足与青木此,而青玉改了位置,亦不如往者之熟练,使威力大大打了折

扣,玉衡星位之青石及瑶光位之金胜孙,常要分神照顾开阳位之海澄,时时呈现呆滞之情

景。

不过,七星剑阵不愧是武当派镇山宝之一,饶有其不足,而张三奇亦的确厉害,却仍能

罩住对方。

广场内之观众甚多,但却静得落针可闻,只听到兵刃挥舞带起之风声,及粗浊之呼吸

声。

撇开武当派之荣辱,这实是近年来,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紧张精采之大战。

展玉翅看了一阵,亦看出北斗剑阵不够圆顺之原因,心中暗自忖道:“假如由我代替海

澄,接开阳星之位,那又会如何?”想至此,他脑筋转个不停,双眼停留在海澄身上之时间

而较多。

武当派之剑法,讲究轻捷,漫不经心,有如一位谦谦君子,但张三奇之钊法,则另有一

功:诡异、狠孟、狠辣,就像是一位霸气十足的帝王,实在相映成趣。

展玉翅下来已近半个时辰,场内仍未分胜负,展玉翅既要看阵式变化,又要看武当之钊

法,更加留心张三奇之表演,当真是目不暇给,恨不得多生几对眼睛。

火光下,展玉翅猛然发现海澄睑上,汗迹斑斑,显然乃因功力不足,不耐久战,而张三

奇虽以一敌七,但动作依然潇洒利落,一副深不可测之模样,不由暗暗担心起来。

心一乱,便未能再专心揣摩七星剑阵之变化,只恨不得飞进阵中,挥剑与对方一决

激战中,只见张三奇突然怪啸一声?拔空而起,越过青石、青玉,直扑凌虚,势急凶

猛。这是他第一次进行如此猛烈之攻击。

这一来,亦格外引起武当七子之重视,青石和青玉反应更快,立即斜飞,挥剑向凌空之

张三奇刺去。

凌虚喝道:“你们两个快退回原位!”话音未落,只见张三奇右足尖在左足面上用力一

点,凌空换气,便生生再拔高几尺,忽然身子像煮熟的小虾屈起,再挺腰打了个没头筋斗,

反落在青石后面。

展玉翅脱口呼道:“师父小心!”

此刻青石之气已浊,亦开始下降,他亦知道不妙,反手一剑刺出,这有个名堂:“星移

斗换”,乃七星剑法中之绝招。

可是,张三奇志不在此,足尖在地上一点,向海澄标射过去。

凌虚及青云同时喝道:“首尾互易!”那是要“斗魁”变成“斗柄”,“斗柄”变成

“斗魁”,可是海澄功力及火候到庇不足,见到张三奇来势汹汹,已先脱阵而逃。

张三奇反应之快,匪夷所思,只见他如影随形,追上海澄,隔空发出一记劈空掌!他早

有预谋,是以这一掌用上六、七成真力,但见风声呼呼,把地上之沙石全都刮上半天,海澄

闻得风声,急向旁闪避,便被余风波及,身子如断线风筝般,离地飞起,胸膜撞及广场中之

钢香炉,跌倒地上,不能动弹。

凌虚急道:“快沉住气,先将魔头困住!”

张三奇哈哈笑道:“七星剑阵已玻,你们还有甚么法宝?莫说六个人,就是六十个人,

张某也不怕。”

展玉翅只听得热血沸腾,骂道:“恶魔,你太狂了!”他伸出长剑,跑了出去,旁边的

道人,料不到有此一着,竞无人拦得住他。

展玉翅人未至,便道:“各位师长请即布阵!”

蛋三奇冷笑道:“小子,你真要找死,老子乐得成全。”他反向展玉翅迎上去。

凌虚等人一时间亦认不出展玉翅来,只道是哪一位第三代的弟子。是以下令布阵。展玉

翅初生之犊不畏虎。锗步站在开阳星泣上,青石恰在其旁边,立即挥剑,接下张三奇,同时

金胜孙亦从旁协助。

青云等四人立时变阵,重新把张三奇困在阵中•张三奇怪呼一声:“刚才那个

不行,这人也同样不成!”

青石低声道:“翅儿,你太大瞻了……嗯,沉住气。不可晚阵,须知牵一线而动全

身。”

此时,展玉翅心头反而有点忐忑,忙答道:“师父,弟子省得。”他剑法、火候、经验

及对七星剑阵之掌握,大大不如海澄,但胜在内力深厚,是以正面冲突,北海澄更能担当重

任。

但他的缺点亦十分明显,对阵法不熟悉,大大影响了威力。凌虚这时候亦方认出来,心

中诧异万分:“这小子怎地内功突然深厚了这许多?”别说他,其他人同样奇怪。

展玉翅补上海澄之缺,终于使局势安定下来,展玉翅经过数十招之后,心头更定,而且

渐渐掌握了阵法之变化,是以越斗信心越足。

张三奇亦暗晤奇怪:“这小道人之功力,怎地如此深厚?武当派怎能调教出这等人材

来?”再仔细看了展玉翅几眼,又惋惜起来:“这小子筋骨资质之佳,平生仅见,可惜是武

当弟子,否则老夫这一身武功,可就有了传人了。”他对展玉翅心生好感,长创都指向别

人。

凌虚和青云心神暂定,心中暗道:“只要再拖下去,任你张三奇功力再深,也有疲乏之

时,届时,嘿嘿……”心念未了,张三奇剑法倏地加快。

他快,七星钊阵亦被逼加快变动,如此一来,展玉翅之缺点又再显露出来,张三奇越斗

越快,简直是瞻之于东,忽焉于西,令人防不胜防。

凌虚不断开声提点,可是张三奇已掌握了七星剑阵之变化,攻势越来越凌厉,杀得武当

七子团团转。

“七星剑阵不过尔尔,再过百招,老夫必能破之,到时,你们便休想活下去了!”

展玉翅少年脾性,忍不住道:“别吹牛皮了、免得大风吹闪了你的舌头!”

“小道人,你何不还俗,改拜在老夫门下?”

展玉翅笑道:“魔头,你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脸,我是堂堂的武当派弟子,岂有改投魔

门之理?”

张三奋冷笑说:“武当派浪得虚名,你不见老夫一个人便可杀得他人翻马仰,你只须跟

老夫学三年武功,江湖虽然险恶,但是你却可踏之如平地。”

“自古以来邪不能胜正,你武功再高,终究难逃一败。”

张三奇仰天大笑,声如裂帛,旁边的武当弟子只听得耳朵嗡嗡作响,纷纷抬臂掩住双

耳:“谁是正?谁是邪?何谓道?何谓魔?你小子懂个屁!”

展玉翅豪气干云地道:“我武当便是正,便是道;你便是邪,便是魔!恶魔!”这句

话,引起广场上一阵震耳的喝采声,连青云亦对他改变了看法。

张三奇怒极反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之小于,目前九大门派大而无当,全是些浪得虚

名之辈,哼,老夫一人便踹平了华山派,睢说邪不能胜正?老夫今日便再表演给你看,若我

能破此阵,你便做我徒弟如何?”

展玉翅不敢答他,咬牙道:“夜里风大别吹闪了你的舌头!”

张三奇长笑道:“你对老夫到底还是有信心,不错不错!老夫先表演给你看看,好教你

口服心服。”他倏地凌空而起,却不是直起直落,而是像陀螺般,转个不停。

凌虚忙道:“先别妄动,静观其变。”话声刚落,又听张三奇一轻声啸,凌空折腰,突

然平射而出。凌虚急又呼道:“不好,快追!”七个人急忙向张三奇之去处奔去。

可是那张三奇确是厉害,猛地一记“千斤坠”落地,飞进人群中,拳打脚踢,眨眼之

间,连毙数名武当派弟子,看得武当派众道人,睚皆欲裂,纷纷抽出兵器围攻。

凌虚又怒又急,暴喝一声:“你们都退开去,别在此处碍手碍脚!”道人们立退。

可是张三奇反应更快,如影随形。混在人群中,不断杀人,只听他长笑一声:“小道

人,你看清楚了否?老夫不是破了阵么?”

展玉翅道:“你有种的便结结实实地跟咱们打一阵,利用别人破阵,算得甚么英雄?”

“好,假如老夫再跟你们七个斗一阵,而正正式式破了阵,那又如何?”

展玉翅有点口吃地道:“那……就算你有本事。”

“好,街着你,老夫便再表演一场,给你开开眼界,教你知道,甚庆才叫高手。”张三

奇倏地停手,喝道:“你们都给老夫滚开!”

道人们立即退开,武当七子又把张三奇困在七星剑阵内,青云咬牙道:“师叔,发动阵

势吧,今日非杀他不能挽回咱们武当之声誉。”

七个人突然跑动起来,围着张三奇团团转,张三奇嘴角噙笑,长剑垂在地上,意态轻松

之极。

忽然武当七剑齐毕,张三奇也几乎同一时间抬剑。他剑一抬,并非发动攻势,而是先错

步闪开正面刺来之剑,人如穿花蝴蝶般,在剑林之中穿插进退,待那七把剑全部落空,他才

刺出一剑•

这是先发先至之另一着,剑尖直指青玉,青玉长剑那一招刚使毕,来不及换招招架,张

三奇长剑已至。

旁边之青云、青石大吃一惊,连忙急刺对手,这是围魏救赵,可是张三奇的确有过人之

处,猛见他身子一矮,刺向青玉的那一剑倏地后刺,剑刃自他肘下向后刺出,正中青石大

腿。

刹那间,但见张三奇长身而起,一个风车大转身急攻青石,旁人大喝一声,拚死扑上

前,或攻或帮青石接招,如此一来,剑阵已乱,猛见张三奇双脚一踢,在青玉及青云之间,

脱出剑阵,说时迟,那时快,他长创在这瞬间,又向后刺出。

这一剑,去势极速,教人防不胜防,青玉刚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后背已一阵冰凉,那

凉意直透心窝,猛地又觉剑刃离慢,似把其魂魄也抽走。

“师弟!”

“砰”的一声,青玉已扑倒地上,张三奇趁对方剑阵瓦解,猛又一闪,风车大转身,挥

创过来,青云喝道:“恶贼,先吃我一剑!”

张三奇剑一横,将青云之剑架住,右腿向后一扫,逼开金胜孙,左掌发力一吐,一股掌

风猛地涌出,直奔迎面攻来之青竹。

青竹大吃一惊,他两旁又被同门封住,没奈何,仓促之间,只好举掌相迎。两掌尚未接

实,但闻“噗”的一道轻响,青竹身子如弹丸般,向后急飞,接着跌在地上,久久爬不起

来,看来掌势绝对不轻。

这些动作写来虽慢,但实则如白驹过隙,眨眼之间,张三奇在破阵之时,已毙了一个,

伤了两个。

七去其三,剩下来之四个还能应付得了?刹那间,青云双眼全红了,嘶声叫道:r咱们

都跟这恶魔拚了吧!”

展玉翅却高声喝道:“停手!”他运足内劲而喝,声如霹雳,连张三奇也停下手来,敷

千只眼睛全望着他。

张三奇淡淡地道:“小道人,你肯改变主意了庆?”

展玉翅踏前一步,道:“我若改变主意,你又如何?”

张三奇想了一下,道:“你若肯投入老夫门下,老夫今日便放过武当派。”

“嘿嘿,今日放过,明日又上山,还不是一样?”

张三奇沉声道:“老夫当众发誓,三年内不踏进武当一步就是,你主意拿定了否?”

展玉翅哈哈笑道:“我师父是武当派有道之高人,你想当我师父,哪有这般简单?”

“然则,你可先开出条件,咱们洽商洽商。”

展玉翅不由犹豫起来,暗自思忖道:“我若做其徒弟,岂非遗臭万年?可是若不答应

他,眼看今日武当难逃劫难,青木师伯若非为了我,今日武当又怎会败……罢了罢了,只好

磋碰运气了。”

张三奇冷冷地道:“你到底考虑好了否?嘿嘿,若不答应,老夫今夜便血洗武当山!”



展玉翅转头望过去,只见师父羞惭地垂首,在整理大腿上之伤口,青云及凌虚则退开,

似没看见般,他热血沸腾,脱口道:“我有条件……”话说出口,又迟疑起来。

张三奇冷冶地道:“怎么不说下去了?”

展玉翅猛吸一口气:“要当人师父者,当然要有两下于,要尝我师父者,我对他之要求

便更高了。”

张三奇冷笑道:“难道你认为老夫的武功,还不如你目前的牛鼻子师父?”

展玉翅挺胸道:“家师是名门正派的高手,你能与之相比么?人品既不如,单论武功,

当然不能同日而语。”
 0   2005-06-15 17:32:5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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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奇爱材若渴,竭力忍住胸中之怒火,沉声道:“你到底有甚么条件,给老夫痛快开

出来!”

“假如你在十招之内,胜得了我,我便考虑……”

他话未说毕,张三奇已经仰天大笑:“老夫还以为是甚么苛刻条件,原来如此,真是易

如反掌。”

“你且慢高兴,我还未说毕卜十招之中,首五招你须让我,不许还手,只准闪避,换言

之,你只有五招之机会,假如得胜,我便立即拜你为师,但假如你输了又怎样?”

张三奇一字一顿地道:“此话当真?”

展玉翅猛吸一口气,转头见师长们无人反对,便硬着头皮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

难追!”

“好,这些条件,老夫都答应了。”张三奇厉声道:“牛鼻子们,你们都听见了,届时

可不要说老夫抢了你们的徒弟。嘿嘿,其实送一个徒弟给老夫,你们有三年之安乐日子过,

何乐而不为?哈哈哈……”听真话而知其人,他早把展玉翅视作囊中物。

忽又闻他高声道:“你们都退开!小道人,你俗名叫甚么?”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少爷姓展,双名玉翅!你听清楚了,将来有事尽管找

我,不可找武当派之麻烦。”逼几句话,说得豪气干云,展玉翅同时抬步走上前。

张三奇大笑:“虽然不自量力,但老夫正喜欢有傲骨的后生小子。”

青石忍不住叹道:“翅儿……”

展玉翅心头一热,奔了过去•涩声道:“师父,你有甚么指导?”

青石无奈地道:“翅儿,你怎会提出这种条件?你怎是他敌手?真是……”

青云走前道:“你好自为之,不好弱了我武当派的名头,速去速去,别婆婆妈妈的。”



青石想想也觉得无话可说,乃挥挥手道:“你小心……不要硬来,花点心思,出奇制

胜……唉,此时此地,为师还能教你些甚么?去吧,小心!”

适才是一时冲动,如今深觉自己肩负着武当派之生死荣辱,是以展玉翅每迈出一步,都

似有千斤重般。张三奇笑嘻嘻地道:“小牛鼻子,何须哭丧着睑?这些老牛鼻子们有甚么能

耐指点你?嘿嘿,待你跟了老夫,便替你还俗,找几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你便更感激老夫

了。”

展玉翅烦闷之至,闻言街口道:“住口!不许你再胡言乱语。”武当派弟子都替他捏了

一把汗,生恐老魔头翻睑,一掌将展玉翅打死,则自身安全亦堪虑了。

不料老魔嘴角肌肉牵动一下,竞然硬生生把怒火压住,冶冷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

牛鼻子,你准备好了没有?你不动手,老夫可不客气了。”

展玉翅冷笑道:“你大可以动手,少爷早料你不会守信诺。”

张三奇眉头一掀,怒道:“今日老子便教你口服心服!但老夫耐性有限,天亮之前你若

仍不动手,可就不客气了,届时,你准备替老牛鼻子收尸吧!”

展玉翅此刻心中只盘算如何利用前五招对方不能反攻之豆机,对付张三奇,嘴里问道:

“魔头,假如前五招,我的长剑刺破你之衣袂,算不算输?”

张三奇经过适才那一场,已将展玉翅之斤两看清楚,是以傲然道:“当然算我轮。”

“奸,算你还有点高手之风度。”展玉翅再走前两步,倏地一剑刺出,第一招使的赫然

就是太极剑法中之三大绝招之一:“太租下山”。

这是一招陷阱,是故意露出破绽,而引对方出手的,可惜展玉翅一时忘记,张三奇前五

招是不能出招的,只见他双肩徽徽一晃,已脱出剑势,哈哈笑道:“你竟然使这一招,简直

令人失望,老夫要破此招,最少有七种办法!来吧,还有九招。”

旁边的同门一齐发出一道叹惜声,展玉翅双颊发热,心中似揣了一块炙热的铁片般的难

受,是以第二招,久久都不敢刺出。

“小牛鼻子,你没胆啦?别忘记天亮之前,你若使不了十招,仍算你输。”

展玉翅仍然一动不动,就似是一尊石像般,偌大的一片广场,千百个人,此刻静得只闻

风声,道人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展玉翅脑海里转了千百逼,把他所学过之招式全部过滤了一次,竟想不出有哪一招可以

一举而占了上风。抬头一望,张三奇仍然懒懒散散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空门,

但正因如此,教人不知从何处下手。

月儿已向东沉,冶月斜照在张三奇身上,勾画出一道白光,这刹那,展玉翅才将他容貌

看清楚,撇开为人不说,老实说,张三奇无论是五官、身材,均招人喜爱。一大把年纪了,

看来仍然俊朗挺拔,威严霸气之中,又略带潇洒,那是多少男子都想达到之境界。

张三奇没有再催促展玉翅,他全不把武当派弟子放在眼内,回头看看武当派诸老那一副

焦虑、局促不安、紧张、羞惭之神态,简直有云泥之别。

展玉翅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叹息未毕,他人已如离弦之矢般射了出去,挥剑直击张三

奇。•.

这一次,他根本没有刻慧计算,而是随手招来,随张三奇身法之变而变,冤起鹄落,居

然有板有限,即使是青石下场,谅亦只能如此。

张三奇忽道:“五招已过,小心了。”他再退,挥剑突进展玉翅剑网之中,剑尖竞指向

其心窝,在场之人,只有少数几个人看得清他是如何出剑的,看不清的人,固然赞叹不已,

看得清楚的人,更是佩服、惊恐、震慑诸情交集。

展玉翅双脚一错,他在天人合一之下,双脚居然在有意无意之中,按照七星剑阵的步法

而行。身子一退,长剑已化攻为守,在自己前身布下一重剑网。

“第七招!”张三奇长钊一抖,“当”的一声响,两剑相触,展玉翅只觉由对方剑上传

来一股难御之力量,若非他得了青木数十年修为,长剑早已脱手飞出。

饶得如此,他手臂亦不由自主地扬高,把胸腹全部露了出来。他心知要糟,双脚用力一

顿,向后倒退。与此同时,张三奇亦叫道:“第八招!”长剑急刺•

幸亏展玉翅退得快,张三奇第八招仍然落空,可是他经验何等老到,生恐展玉翅只闪不

接,长臂抬步,立施第九招,将展玉翅尽罩在其剑网内。

这一招是张三奇得意之作,名唤:“天罗地网”,多少英雄好汉都逃不出这一招。

这一招威力之大,可想而知,张三奇亦怕控制得不好,误伤了展玉翅,是以忙道:“展

玉翅,你赶快认输吧!”

这一招一起,展玉翅便知道自己绝无机会逃脱,是以对张三奇那句话,充耳不闻,轻叹

一声,抬剑往自己脖子抹去。

他知道自己失败之后的后果,不愿眼看武当被血洗,更不愿受辱、最好之解脱办法,唯

有求死一途。

可是张三奇哪肯让他自杀,只听他暴喝一声:“小子,你作么!”满天之剑影倏地敛

去,他左手一摆,向晨玉翅之右手腕抓去。

这刹那间,展王翅脑海间倏地闪过一道灵光,突见他手臂一垂,手剑一缓,但闻“嗤”

的一声响,张三奇半袖管已落地,他人同时向后退去。

张三奇就似被人点住麻穴般,左臂仍淬在半空中,睑上之表情复杂至极点,说不出是悔

恨、愤怒还是失望,展玉翅心中竟然翻上一丝歉意。

广场内仍然没有声音,半晌方听青云间道:“金总管,这是第八招?”

“第九招•”

“地上那只袖管是谁的?”

“是张三奇的。”金胜孙叹息道:“只不知他是不是个重信诺的人?”

张三奇慢慢收起左臂,这刹那间,他似乎老了十年般,声音也显得有点变调:“你知道

么?老夫平生只在九华山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展玉翅哪里搭得上腔,张三奇又道:

“我问你一句话,你得老实答覆老夫!听清楚,要老实。”

展玉翅吸了一口气,道:“你问!”奇怪,他的声晋也有点走调。

张三奇双眼倏地射出两道凌厉的目光,似要看透展玉翅的心般:“这一招是你事前计算

好的?”

展玉翅有点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声道:“不是……我没有那么好的心思……刚才我

的确想死,但看到了你的左臂,忽然灵光闪动,长剑便……对不起,你若……咳……这一招

可以不算,还有一招,你可以重发。”

张三奇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充满了无奈及苍凉,页久方道:“你确是个诚实的孩

子!老夫一向之作风是对甚么人,用甚么方法!答应过你的话,老夫绝对不会收回来,你胜

了!”他手腕一抖,那把百炼精钢的长剑,自中折断,他随手抛在地上,直至此刻,众武当

弟子方魂魄归体,心中窃喜。

张三奇转头对武当派诸老道:“牛鼻子听着,老夫三年内绝不踏足武当,即使在江湖上

遇到贵派的弟子,亦将尽量忍耐,但三年后,一定再上山,届时希望你们别让老夫失望。”

青云道:“武当派随时恭侯大驽,有一点你须知道的,武当弟子人人均有舆武当派共存

亡之心。”

张三奇“嗤”之以鼻,冷冶地道:“刚才你为何不代展玉翅下场?今夜若非展玉翅,嘿

嘿……”回头望了望展玉翅,连声可惜。

展玉翅道:“晚辈资质极之普通,只要你改邪归正,一定有许多人拜你为师。”

“放屁!天天都有人排队要老夫收他为徒,老夫都不层一瞧!改邪归正?简直是放屁!

你以为老夫是可惜不能做你师父么?我是可惜你投身武当,浪费了你这块美玉!展玉翅,你

好自为之,说不定十年之后,与我在武林中争一日短长的,便是你!”话音未落,张三奇已

凌空拔起,脚尖在龟背亭上一点,换气再射,眨眼便已越墙而去,人走之后,却闻到其歌

声。

“宝钗兮,桃叶渡,烟柳暗南浦。怕上层楼,十日九风雨。断肠片片飞红,都无人管,

更谁劝,啼声住……”歌声悲伤之至。

展玉翅心头一动,忖道:“他纵横天下无敌手,还有甚么不如慧的事?”

耳畔忽闻青云凌厉的声晋:“将死者好好安葬,把受伤的弟子扶回去上药,其他的,各

守各位,快!”

展玉翅回头,便见能走的武当诸老,迈着沉重的步伐,登上石阶,展玉翅恨不得倚偎在

师父身旁,但不知为何一股疏远之感,倏地布满心间。

身旁突然多了许多人,有询问展玉翅来历的,有赞赏多谢他的,也有对他怀有妒忌的,

不一而足,展玉翅突然觉得十分烦厌,乃高声道:“诸位师兄弟,小弟实在疲累,咱们明天

再聚如何?”也不待对方有无反应,他便排开众人,向丹房走去。

进了房,只见高桥用十分奇特之目光看自己,而海静则热情地握着他的手:“今夜多亏

师弟了。”

展玉翅道:“小弟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师兄且莫谢我赞我。”

海静一怔,道:“你为了武当一派之存亡,不顾个人之生死,若连这个也算错,则世上

还有哪几桩是对的。”

展玉翅毫无胜利的欢乐,他似用尽气力般,靠墙坐下,淡淡地道:“小弟只求无过,不

求有功!师兄,小弟累死了……”

海静忙道:r那师弟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愚兄再来看你。”他临走时,还把油灯吹

熄。

丹房内一片黑暗,高桥忽然道:“小少爷,你知道今夜自己十分幸运庆?”

“知道,若不是得幸运之神眷顾,十个我也早巳死清了。”

“正如你所说,这件事虽是一宗大功,但我一直暗中观察青云之动静,他未必这样想!

正是未知祸福。”

 0   2005-06-15 17:33:43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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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玉翅叹了一口气:“高叔叔,古语有云,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为,有些事明知不好

为而为之……这也算是一件!我是武当弟子,你说那时候,我还能龟缩庆?”

“为何别人能龟缩,你却不能?”

展玉翅忽然提高了声音:“因为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若人人都怕死,武当派如何能被

誉为武林泰山北斗?”

高桥叹息道:“你别激动,我只是替你担心!恐怕你日后在武当山之日子,并不好过,

预先得有个准备。”

“少爷不信他们表面上敢对我怎样。”

高桥突然用诚恳的语气道:“小少爷,我求你一件事,日后不可居功,最好把今夜的事

忘记,心中只记住一件事,你留在武当门是为了学艺。”

半晌,展玉翅间道:“高叔叔,如此会否显得太自私?”

“为自己也好,为武当也好,首要条件是学好武功,否则一切都是零。乙高桥道累了,

躺下睡一会儿吧,我也要休息,明后天就得下山……”

展玉翅下身往前滑,终于躺在地上,他身子确实有点累,但心情却不能平复,脑海里至

今尚是一片空白,理不出个头绪来,耳际似乎尚听到张三奇之声音:“宝钗兮,桃叶渡,烟

柳暗南……”

张三奇有甚么愁?他有情人?情人已跟他分手?唔,大概是嫌他人格不好吧!

展玉翅也认定张三奇人格有问题,但对他的印象却难以磨灭,忽然轻声问道:“高叔

叔,武当派之武功真的如此不堪一击?还是师父他们学艺不到家?张三奇是哪门派的弟子?

—回答他的是一阵轻微的鼻鼾声。展玉翅轻轻一叹,极力不去想他,最后方迷迷糊栏睡着

了。

***

当展玉翅醒来时,已是红日满岗,高桥盘膝在练功,他爬了起来,脑袋有点沉,歪歪斜

斜地走出房去,只见宫内的人,来去匆匆,睑上均有悲愤之色,殿里传来诵经声,料在超度

昨夜死去的弟子。

展玉翅抓住一位道人,问道:“师兄,请问家师在何处?小弟有事找他。”

这人看了他一眼,睑上露出诧异之色,展玉翅这才发现自己头上道装,身上却穿着俗家

的衣衫,乃赧然道:“家师是青石这长。”

小道人道:“小弟今早见到青石师伯,换了伤药之签,便到太租庵去了。”

展玉翅谢了一声,便向太租庵走去,刚踏上那道挟窄的石板,上面便有人道:“掌门有

令让,任何人不得上来。”

展玉翅说出来意,那道人道:“太租庵内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第三代弟子不许内进,师

弟有事也得等侯。”

展玉翅没奈何,只得退了下去。因见来往之人都对自己投来赞赏及感激之目光,他浑身

不自然,连忙回丹房。

高桥已散了功,抬头问道:“找到令师否?”他见展玉翅摇头,又道:“我准备见过令

师,便向他告辞下山,日后一切便得靠你自己了。”

展玉翅吸了一口气,道:“高叔叔,你也得自己保重!小侄自己亦不知道尚能在武当山

呆多久,你最好明年之今日再上山来看我。”

“好,这个我可以答应你,万一有变化,咱们以寥子柏家为联络点,不过你到合肥可得

小心。”

说话间,海静忽然提着竹篮进来,道:“先吃饭再说。”他边说边把竹篮里的饭菜取出

来,搁在地上。

展玉翅急不及待地问道:“师兄,师父去何处?小弟有急事找他。”

“师父还在开会,师弟到底有甚么急事?”

展玉翅也说不清楚,只好轻叹一声摇摇头,吃起饭来,海静边吃边把展玉翅昨夜之英雄

行迳,大大称赞了一番,展玉翅叹息道:“那是逼上粱山的,换作别人,也会如此,不值一

赞。”

海静仍然兴致勃勃地问:“师弟,最后那一招自刎,你真的是在无慧中想到的?”

“当然,连你也以为小弟事先已计算好?小弟城府没有那么深,智慧、机心亦未臻至高

境界,只能说是运气。”

高桥也道:“少爷的确是走运,若非如此,他就算有十条命也死绝了,说起来,那魔头

之武功,实在可怕。”

海静真有同惑:“看来未来三年,武当派必令封山苦练,兄弟们都要吃足苦头,否则三

年后如何抵御,不过,以师弟之进展和聪明,三年后已完全可以补青木师伯之缺,那魔头亦

未必能占到便宜。”

“不要想得太美,经此一役,魔头回去必会苦思破解之策,说不定三年后,形势更加恶

劣。”展玉翅将碗往地上一放,轻声问这:“师兄,请恕小弟问你一件事,派内老一辈的好

手,是否已将敞派绝技,全学到手?”

海静摇头道:“没有一个人学到精,否则怎会大败?敝派武功博大精深,易学难精,上

任掌门尚好,如今……真有一代不如一代之感。”

“真如师兄所言,那还有一丝希望。”展玉翅道:“若青云掌门已学足,则敞派根本没

有希望。”

海静道:“本派祖师爷张三丰,其一生所学,再加上后来加创的,绝大多数的人,穷其

一生亦学不到几成。”

展玉翅问道:“那张三奇跟祖师爷张三丰只差一个字,是否有甚么含意?他艺出何门,

为何武功这般厉害,今年有多大年纪?”

“为兄只知他年在花甲左右,对于他的出身和以前之经历,谁也不知道,只知他出道

三、四年便已名震天下,他当年被围困在九华山,出道还不足六年哩!”

“哦?那说不定他还不到六十岁。”展玉翅再问:“此人到底干过甚么坏事?”

海静赧然道:“为兄亦不甚了了,只从师长处知道,他是个大恶魔,干了许多伤天害理

之事,天下人人均这样说,不会冤枉他!嘿嘿,就看他这次上山,杀咱们百余人,重伤两百

人,便知二一。”

海静顿了一顿,忽然问道:“师弟之内功似乎深不见底,这是家传的么?”

展玉翅正在不知如何作答,忽然外面有人问道:“展师弟在么?”

海静连忙把门打开,却是海空之师弟海虚,展玉翅问道:“师兄找小弟何事?”

“掌门人及青石师伯传你到大殿,速去。”海虚看了房内的人一眼,道:“上谕只准他

一人去。”

展玉翅有点忐忑,问道:“师兄可知是何事?”

海静笑道:“师弟忒也心急,九成是要嘉奖你昨夜为本派消了一场劫难。”

当下层玉翅随海虚出房,穿过院子,便到紫霄宫大殷门外。殿门关着,海虚高声呼道:

“启禀掌门,展玉翅师弟带到!”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展玉翅推门进来。”展玉翅依言将门推开,跨过高高的门

槛,只见神拾上供着太清、上清和玉清三君之神像,长明灯上火苗不断地跳动着,这本是教

人置身其中,亦感身心舒泰的地方,但不知为何,展玉翅却觉得不安至极。

转头望去,旁边蒲团坐着四个人:凌虚、青云、青竹和青石。展玉翅见师父险色沉重,

双眼紧闭,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头更一沉,怯生生地唤道:“师父,徒儿来到了……”



青云道:“展玉翅,你过来,跪下。”

展玉翅心生反感,但仍不敢反抗,走前几步跪下,只听青云间道:“展玉翅,你知罪

否?”

“弟子不知何时犯罪,请掌门明示。”

青云轻哼一声:“第一,你在本门内,乔装出家人,有违派规。第二,你未得师尊及掌

门同慧,擅作主张。第三,未得许可,私下跟魔头约定,胆大妄为。”

展玉翅不由有气,道:“第一点,弟子虽因不知派规,但若说弟子犯规,弟子愿服罪。

第二点,不知详情,没法分辩,掌门指弟子擅作甚么主张?至于第三点,那是权宜之计,也

是为了本门的好,而且当时弟子回头望向师父,却听掌门今我速速下场应战,不知掌门还记

得否?”

“真是朽木不可雕!”青云怒道:“时至今日居然还不认罪。”

此时,展玉翅心中不安之感已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愤怒,朗声道:“掌门人要派罪给门

下弟子,也得以理服人。我知道你的意思,因为我强出头,俗家弟子锋头超过出家弟子,因

为我事后夷然无损,而令徒却受重伤,因此你心中有气,非得拿我开刀不可,弟子所言是否

说中掌门之心病?”

青石双眼不睁,却斥道:“翅儿,不可无礼,还不赶快告罪!”

“徒儿何罪之有,须知徒儿是武当派之弟子,不是魔门弟子,只有魔门弟子,方会不问

青红皂白,唯师之令是遵。”

“放肆!”青云睑上一阵青一阵白:“你未经同意便跳出来,加入七星剑阵,你凭甚么

这样做?”

“第一,我凭一股对武当的崇敬。第二,我凭一股自信。第三,这也是对青木师伯的一

点报答。”展玉翅心头火起,干跪称我,不自称弟子:“掌门人当时不反对,等于默认,如

今再来加罪,我不知有否犯武当派规,但绝对犯道德规范。”

青云怒不可遏,一掌击在地上:“逆子,你简直目中无人,本座真恨不得一掌……”

二掌把我打死是不是?”展玉翅冷冷地道:“昨夜为何不敢对张三奇说这种话?为何我

一挺身,你们便缩到一旁去,连头也不敢转过来看一眼?唉,武当派真是多灾多难,三年弹

指易过,为何不多花点精神创新武功?”

此时。凌虚方出声:“武当即将封山,未来三年专心武技之研究,但你以此态变对待师

长,也教人失望。”

“启禀师叔祖,弟子一向是对甚么人,说甚么话,也最讲理。”

青云道:“青石师弟,这是你的徒弟,你自己处理吧,免得说我处事不公平。”

青石缓缓睁开双眼,首先看了凌虚一眼,见他闭上双眼,不由轻叹一声,慢慢长身走了

过去。展玉翅忙道:“师父,徒儿听你的。”

青石沉声道:“你真是听为师的话?”“只要出自师父之口,就算要弟子赴汤蹈火,徒

儿亦不会哼一声。”“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青石顿了顿,再清一清喉咙,然后沉声道:

“展玉翅,你听

展玉翅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只听乃师一字一顿地道:“自今开始,你已非武当派弟

子。”

这几个字,就像是一道道的霹雳,在展玉翅头顶上炸响,比在金顶的雷火还猛烈,展玉

翅不由惊呆了,半晌颤声道:“师父,你说甚么?”

青石睑上木然无情地道:“你已非武当弟子,立即下山去,今后在外,不许以武当弟子

自居。”

“师父,这是为甚么?”展玉翅爬前两步,扯住乃师的袍角,用力拉动:“师父,昨夜

弟子纵有不是,但到底替武当立了功,就算无功,也替武当消弭了一场劫难!徒儿不求有

功,只求将功赎罪。”

青云冷冷地道:“若不念功,安得让你如此放肆,又怎会让你下山。”

他的话,展玉翅根本听不进来,仍去哀求乃师:“请师父收回成命,徒儿愿受其他刑

罚。”

青石突然厉声道:“住口,武当派令出如山,雷打不动!”

展玉翅从师三年,从未见过乃师神态如此严厉过,心头如被巨木所撞,所有的动作,全

部停顿,他的恨消了,气亦消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耳际又闻青石道:“你立即回房收拾衣服,带高桥下山。”

展玉翅咚咚地叩了三个响头,默默地长身,行尸走肉般走了出去,殿里却传来一道轻微

的叹息声。

展玉翅推开丹房,高桥和海静目光一及,都同时间道:“发生了甚么事?”

展玉翅恨恨地道:;同叔叔,咱们走!以后再也不要踏进武当山一步。”

高桥吃了一惊:“你先别街动,且坐下来喝杯茶慢慢告诉我,到匠发生了甚么事?

“还有甚么好说,人家要咱们立即滚,你还好意思留下来么?”

高桥和海静惊叫一声:“谁要你滚?”

“青云掌门,还有……还有师父。”

海静叫道:“真是……不可能的,师父有甚么道理要你走?”

“因为我昨夜的表现,令到出家弟子睑上无光,因为他们下不了台,是以拿我来开刀,

高叔叔,我已被逐出师门,咱们走吧!”

高桥干咳一声:“有没有挽回的机会?”

“没有!我早巳哀求过了。”展玉翅忽然呜咽起来:“武尝太令我伤心了,如今即使他

们挽留我,我也不愿留下来,早知当初,还不如敢投张三奇门下来得痛快。”

高桥抓起地上的包袱,道:“如此我也不赞成你留下来,但这句话可不能乱说。”

海静手脚无措地道:“师弟且等等……待为兄去问师父。”他刚转身跑出去,随即又回

来,手上多了一个小布包,道:“师弟,这是师父着我交给你的……还嘱你得先打开来看

看……”

展玉翅急忙把布包打开,人目是一封信,展玉翅尚存一丝希望,连忙展开之:r翅儿,

有些事你目前还年轻,以后自然会明白。你下山之后,请先到青城及峨帽报个讯,免得他们

遭毒手,珍重,自惜前程,青石字,即日。”

展玉翅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顺手把信撕个粉碎,用力往地上一掷,再看下面却

是一本小册,上书太极剑谱,他又把之抓了起来,正要将之撕破,忽然改变主慧,把剑谱交

给海静:“给你!”

海静忙道:“这是师父给你的,为兄不敢要。”

“你不敢要便交回给师……青石道长,我已非武当弟子,他这样做要犯规的。”展玉翅

抓起包袱便出房,高桥连忙跟着他。

展玉翅被逐出师门之消息尚未传开,是以沿途见到武当派弟子,不是感激、羡慕,便是

奇怪他为何在此时下山,展玉翅心情烦厌,不苟言笑,时间一久,也觉得难受,乃道:“高

叔叔,咱们抄小路走吧!”
 0   2005-06-15 17:33:5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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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见义勇为

周猎户家,后山。夜凉似水,冷月高挂。

展玉翅及高桥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之星星,默默不语。页久,方闻高桥道:“不必伤

心,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所幸是次上山,平自得了数十年功力,也不至于一无所

获。”

展玉翅轻叹一声,道:“不在武当,也有自由轻松之好处,不过这一身技艺,如何报得

了父仇?”

高桥微觉奇怪,嘴上道:“不学武当派之武功,也可学别派的。”

展玉翅苦笑道:“我已是武当弃徒,名门正派敢收我为徒么?要我投入魔门,我是万万

不愿!唉,经过此役,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太过幼稚了,不知天高地厚,十足是井底蛙!小孩

子时,以为爹爹的武功已经不得了,后来又以为师父应是武林中有数之高手,可是与张三奇

一比,他们就如萤火比之皓月。”

高桥道:“你这般聪明,还怕学不好武功?学不到便自创!武当派武功也是张三丰创下

的,他干得了,你何尝就不行?他做十分,你能做出七分,也足以睥睨武林了!今夜我实在

很高兴。”

展玉翅讶然不解:“我被人逐出门墙,你反而高兴?”

“因为你长大了,以后我便不用替你担心了,至于想报展家之血海深仇,相信不久将

来,对你来说已非难事!我心愿一了,我恢复自由了。”

展玉翅吃了一惊。问道:“高叔叔,你认为跟着我是一种约束、负累?你下山后便可随

你做喜欢做的事,我相信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

“反正我也没有甚么急事要办,待你报了仇再说!我受你家大恩……”

晨玉翅急道:“高叔叔,你再这样说便见外了!当年家父救你,也没指——你报答。”

一顿又问:“高叔叔,我觉得你似乎有颇多心事,可否告诉我?”

高桥徽敬一笑,颢左右而言他:“咱们明天去何处?”

“不管如何,师父及青木师伯都对我有恩,他既然要我去青城及峨帽报讯,好歹也得走

一趟。”

高桥一骨碌地坐了起来:“好,这才像话!大丈夫该恩怨分明,待去了峨帽再作打算,

睡觉吧。”

四川因地大物博,是以有天府之称。此地百姓之生活,比起皖境来说,富庶多了,展玉

翅第一次到四川,不觉大开眼界。

那青城山向是道教之圣地,被尊为第五洞天,教徒甚众,同时青城天下幽,峨帽天下

秀,并驾齐驱,来此游览之旅客,不绝于途。

由于恐怕落后于张三奇,是以展玉翅和高桥不敢寻幽访胜,骑马直奔灌县。隔远便见

到,一座色呈青蓝色的巍莪大山。

到得山下,山门上一块黑底漆金牌匾上,刻着三个大字:青城山。旁边乱糟糟的,聚集

着许多拾滑竿的扛夫,向年老及有钱的善信招徕。斜对面,搭着许多竹棚,全是食肆。

时已正午,正是午饭时分,酒肉飘香,展玉翅走了半天,又饥又渴,乃道:“高叔叔,

咱们先填饱肚子再上山吧!”

两人连找三四爿食肆,均席无虚设,好不容易在最后一家那里找到一个靠角落的座头,

展玉翅未待坐下,便挥手着店小二过来:“有甚么好吃的,尽管端上来。”

店小二道:“咱们这裹麻婆豆腐、一品砂锅,是最出名了。”

展玉翅挥手道:“端四、五个上来,先来壹酒。”

刚坐好,忽闻邻座有几个青年,其中一个还是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白农白裙,甚是

炫目,发际还插了一朵白花,俗语有云,男要俊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看样子,那姑娘正

在孝期,难怪愁眉不展。

大概他们已来了一阵子,已上了菜,那三、五个青年低头吃喝,不吭一声,只是不时转

头望向四周。其中一位年纪最轻的低声道:“师蛆,你一直不吃,那怎么行?若教师娘知

道,她不心疼才怪。”

白衣姑娘道:“你们吃吧,不要管我了。”

“听说上山道路不短,有数千石级哩,不吃能有气力上去么?”

年纪最大的那位青年,年约二十五、六,低声斥道:“少说话多吃饭,吃饱了就上

路。”

高桥低声对展玉翅道:“他们也是要去青城派的。”

展玉翅讶然间道:气高叔叔,你怎知道?”高桥笑而不答。俄顷,小二便把酒菜端上

来。那川菜辣味甚重,喜爱的人,觉得够劲;吃不惯的,却视吃饭为苦差。幸好展玉翅和高

桥都能吃辣,尤其是高桥,边吃边把衣襟解开,边用手帕抹汗
 0   2005-06-15 17:34:1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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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建忽然走了进来:“师父,掌门请你过去一下。”说着又向乃师打了个眼色。

古星长身而起,道:“两垃施主且稍候……嗯,两位遗来,今夜非在敝派宿一宵不可,

常建,你奸好招待他俩,哼!看你连茶也不准备。”

常建虽然不愿慧,却也不敢违逆师父命,悻悻然嘱咐道童看茶。过了一阵,常青也来

了,向展玉翅及高桥行了一礼:“家师有请,两位施主请跟贫道到内厅。”展玉翅和高桥光

明正大,无所畏惧,昂然随他穿过走廊,向内走去。

那座内厅就建在花园旁边,花园除了松竹及小亭之外,并无其他花草,显得特别朴实。

内厅除了古星及两位老道之外,尚有几泣青年男女,仔细一看,可不正是在半路上碰到的那

几位。

古星长身道:“待贫道来介绍。”他指一指正中那位老道道:“这是敝派掌门。”

展玉翅及高桥连忙行礼:“晚辈拜见掌门!”古月连称免礼,古星再介绍另一泣老道,

乃其师弟古曜,那些青年男女,原来是华山派的弟子,那姑娘则是华山派掌门之明珠万千

秀。

古星又道:“这位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展玉翅,这位是高桥施主。”他顿了一顿方续

道:“两泣施主来此之目的,与华山派的高足一般,均是为了报讯,不过两位施主带来之消

息更加令人吃惊,张三奇那魔头亦上过武当。”

内厅响起一阵惊叹凿,那万千秀一对秀眼更是深深地看了展玉翅一眼。这群人以陆钊鸣

为首,他抬头问道:“请问展师兄,魔头上武当山之情况……胜负如何?”

展玉翅垂首道:“魔头伤了我武当不少人,最后掌门及家师众人排下七星阵,他久战无

功,知机而退,并扬言三年后再七武当……唉,若是单打独斗,说起来实在断隗……”

他虽言犹未尽,但人人均知其意,相对叹息起来。展玉翅吸了一口气,道:“希望贵派

不要掉以轻心。”

古月看来六十左右,蓄着三络灰长髯,模样甚是慈祥:“多谢小施主千里报讯,敝派将

全力备战。”

古星再度长身,道:“诸位远来辛苦,请先列客房休息,稍后再安排斋菜,为诸位洗

尘。常建,带他们去客房,着人好好侍候。”

众人知道青城派此时必要商量此事,是以也下客套阻延宝贵的光阴,随常建出去。客房

就在第一排房屋处,每房两人,因只有一个女子,是故万千秀唯有镯居。

万千秀临进房时,突然问道:“展少侠,令师是哪位道长?”

展玉翅心头隐隐作痛,含糊地答道:“家师乃青石。”

万千秀又问:“此间事了,少侠便回武当山?”忽然长长一叹:“你还好,可以回师

门,最低限度武当派仍然屹立不倒,咱们华山派……”

话未说毕,陆剑鸣突然探头出房道:“师妹,早点休息,不要随便向人透露师门的

事。”

万千秀不悦地道:“武当派又不是外人,且同是受害者。”

陆剑鸣道:“江湖凶险,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

万千秀及展玉翅都要开腔,高桥插口道:“万姑娘,令师兄说的也有道理,你还是早点

休息吧。”他扯着展玉翅进房,又低声道:“那姓陆的小子,好像怕人家抢走他师妹般,犯

不着跟这种人计较。l

展玉翅轻哂道:“我才不与他一般见识!”他故意提高声晋,高桥瞪了他一眼。未几,

小道童送水进来,两人便把风尘洗去,闲着无事,两人都抓紧时间练功。

直至天色全黑,常建才来请他们去吃饭。晚饭菜式甚是丰富,主人家也热情,奈何大家

心情都不好,气氛有点沉闷。

饭毕,主人也不挽留,着人送他们回房,次日一早,展王翅又要求见古星:“道长,晚

辈是次幸不辱命,赶在魔头之前报了讯,目的已达到,今就告辞下山。”

古星道:“青城、武当本是一家,施主为何不多盘桓几天?且青城还有不少名胜古迹,

颇堪一游。”

“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道长,晚辈还须去峨嵋报讯,所谓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掌门

那里,就请道长代为告辞了。l展玉翅连连向古星行礼致歉。

古星道:“施主要去峨嵋报讯,乃是头等大事,如此贫道也不挽留了,事实上,敝派也

正忙于备战,常建可代为师送两泣施主下山。”

“不必客气了,晚辈已知道路径。”

但古星坚持礼不可失,常建也改变了态度,沿途不断介绍风景名胜,直至山门外方挥手

作别。展玉翅和高桥取了马匹,放马直奔成都城。

由青城至成都百余里路,午后便已抵达,展玉翅道:“先找个地方吃饭再说。”

那成都自然不比青城山下,热闹繁荣多了,饭馆酒楼林立,人至门外,已闻到一阵香辣

味,两人挑了一家比较大的饭庄进食。

在这时候,食客已较疏,两人恐引人注目,故意找了个靠角落的座头。展玉翅平常在家

里锦衣玉食惯了,在路上常以干粮果腹,甚觉难受,是以一坐下来,一口气便点了四五个小

莱和一壶酒,高桥心中暗道:“这仕大少爷,日后还得吃许多苦。”

忽然旁边有人以不悦的声音道:“老大,为何我说的话,你老不相信?”

展玉翅转头望去,只见两位身穿劲服的汉子,一个长着一张国字睑,年纪看来也较大,

另一个面色青白,年纪较轻,一副悻悻然之色。

那年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老二,这些年来,你做的事以及说的话有那些是值得我相

信的?哼,若非你缺少盘川,说不定明天也不会来找我。”

年轻的轻哼一声:“老大,你太看扁小弟了,你我仿兄弟十来年,小弟我虽然不拘小

节,但大事一向听你的,我任何时候都耸重你,为何不来找你?”

年长的浓眉一掀:“上次青竹门的事又如何?”

“唉,小弟尚未成家,这种事少不免……哈哈,幸而没有给大哥添太多的麻烦。”

“但愚兄这张睑都让你给丢光了。”

“既然做兄弟,弟弟有难,大哥帮忙一下,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年纪轻的面色一

端:“大哥,刚才小弟说的话可不是骗你的,那魔头已径到了川境。”

“是你亲眼看到的?”

年轻的轻哼一声:“老大,若是小弟遇上他,此刻还能坐在这里和你喝酒?是小弟一位

奸朋友,在川东见过他,他昨天半夜找到小弟,因此小弟今早便来找你,你可以不借钱给小

弟,但这件事却不能不信。”

年长的听他这样说,不由相信起来了。又听年轻的续道:“正因为要躲避那魔头,是以

小弟才来向你借盘川,大哥,你听我劝,赶紧回家安排一下家小,也到外面暂时避一避

吧。”

年长的沉吟道:“已经这么多年了,当年咱们兄弟只附骥尾,魔头也未必留意到咱

们。”

展玉翅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口中的大魔头是张三奇,听得津津有味,此刻方知所谓魔头另

有所指,因为九华山围攻张三奇那一役,他俩年纪太小了。

只听年轻的又道:“但你莫忘记,杀他小徒甘光豫,咱们兄弟出不少力。”

这时候,小二已把酒菜端上来,展玉翅和高桥专心吃喝,不理闲事。忽然,饭馆内倏地

寂静下来,静得教人难受,展玉翅面对着大门,一抬头,便见到一个身材不高不矮、蓄着山

羊胡子的汉子站在那里。

那汉子手中抓着一根拐杖,衣衫破烂,但站在那里硬是教人觉得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

迎面逼来。

那汉子目光凌厉,如同两把利刃在食客们睑上扫过,食客们纷纷低下头去,那汉子慢慢

走了进来。

小二合腰上前:“大爷,你是一位,还是等朋友?”

那汉子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去,小二忙不迭闪开。那汉子突然停在邻座,拐杖

往桌子上一敲。那对兄弟方敢抬起头来,睑上一片惊悸。

“你们两个为何不抬头?”

那年轻的陪笑道:“咱们敌不住你的目光……而且赶着上路,是以……你老有何贵

干?”

“报上名来。”

年轻的左脚紧紧压住年长的右脚,“在下兄弟俩是川东人氏,大哥姓刘名信,在下刘

义,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混帐,连老夫也不认识,快给老夫滚!”那汉子右手轻轻一举,那刘义便已跌了出

去,他大模大样坐下。

刘信看见,连忙过去扶起乃弟,汉子呼道:“小二,赶快把杯碟收拾一下!”

刘信扶刘义去付账,掌柜道:“多谢张爷。”

那持杖汉子一听张爷两个字,身子突然如豹子般跳了起来,转头一望,那刘家兄弟已不

知去了何处,持杖汉子一阵风般街了出去,众食客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那两兄弟捏

了一把冷汗。

展玉翅抵声问道:“高叔叔,你知这人是谁么?”

高桥未答话,那持杖汉子又一阵风般奔回来,一把抓住掌柜,将他举了起来,掌柜大惊

而呼。

“住口!老夫问你一句话,你便答一句,若敢瞒骗便杀你全家,第一,那两个人叫甚么

名字?”

掌柜声音似哭地道:“大的叫张雄,是本城人,家里有点田产,平时对邻里及佃户都不

错……”

持杖汉子怒道:“你噜苏甚么!另一个叫甚么名?”

“那人好像不是本城人,但曾来过小店一次,也是跟张爷来的,他俩是拜把兄弟甚么姓

名便不知道了。”

“好,老夫再问你一件事,姓张的家住何处?”

“在……在东城区大街那里……他家门外有一对石狮子,很好找的……大爷若找不着,

随便问问人就知道……”

他话还未说毕,持杖汉子已将他抛下,又闪电般跑了出去,高桥低声道:“此人便是传

说中的“气寒西北”董万峰,日后碰到他,千万要小心。”

“此人武功很厉害么?”

“当然,他是西北第一高手,算是宇内有数之高手之一,不过他很少踏上中原,因此知

他的人,不如张三奇多。”

展玉翅兴致勃勃地问:三逼两个魔头,谁的武功较高,恶迹较乡?”

高桥道:“他俩未曾正式交过手,谁高谁低,外人甚难比较,论人品各有千秋,董万峰

性格强横,蛮不讲理,杀人如拾草芥,张三奇也杀不少无辜的人,但还讲点道理……我也说

不上,唉,看来那姓张的一家……”

展玉翅眉头一扬,道:“咱们要不要去助他一臂?”

高桥道:“泥菩萨过江,还想助人?还是先上峨嵋报讯才是正理。”

“吃饱就走。”

高桥道:“不,先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才起程,赶快吃吧,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两人离开饭馆,高桥道:“咱们去南城区找家客栈歇一宵吧。”

“高叔叔,你说董万峰会不会去张家杀人?咱们是否要去看一看?高叔叔,反正咱们明

天才去峨嵋,整个下午没处可去,何况见义勇为,乃吾辈应为之事,虽然是泥菩萨,但看看

也没问题吧?”

高桥徽徽一笑,他深知展玉翅之性格,是以道:“看看是没问题,但假如董万峰还在,

不许你动手,不要忘记展家大仇还等你去报,待你手刃亲仇之后,以后要做甚么事,我也不

管你了。”

“好吧,我也有自知之明,不会盂浪。”

适才他俩都听到掌柜的话,因此依言找到张家之大宅,只见大门倒在地,一望便知道董

万峰已先他们而至。

展玉翅又惊又怒地道:“高叔叔,那厮一定杀了人了。”他话未说毕,人便已街了进高

桥一把没有抓到他,只好跟着他跑进去,刚跨进门槛,便见到院子里躺着三具尸展玉翅高声

问道:“里面有没有人?”他又往内堂奔去。高桥急道:“小心,魔头可能还在里面。”张

宅占地颇大,到处都见到尸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许多人头颅骨上都有一个大血洞,显

然都是死在董万峰的拐杖下的,莫说展玉翅了,就连高桥也看得血脉贲张。

展玉翅道:“似乎不见那气刘信”和“刘义”的尸首,大概他们没有回家。”

高桥叹息道:“只是连累家小,真是无辜!”

“老天爷无眼,是以世上没有公理,难道成都这许多人,便无人敢振臂高呼,号召同道

联手对付他么?”
 0   2005-06-15 17:34:30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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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中一向是弱肉强食,何来公理?何况魔头压境,可能没几个人知道。”高桥道:

“少爷,咱们还有要事待办,去了峨嵋,咱们便回家找罗宾鸿报仇,走吧。”他伸手抓住展

玉翅。

人去楼空,留下来也无用,展玉翅只好跟高桥离开,不料刚到庭院里,便听到一个尖锐

之啸声,由远而近,由低沉至高声,铺天盖地而来。

啸声未了,“飕”的一声,大门处已窜进一个人来,可不正是董万峰,展玉翅和高桥双

耳街嗡嗡作响不停,骤见强敌,睑上都变了色,不由自主停下步来。

董万峰睑上毫无表情,拐杖往地上一顿,冷冷地道:“报上名来!”他说话自有教人不

敢拒抗之震慑力。

展玉翅挺一挺胸,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换姓,少爷姓展,双名玉翅。”“是哪

个门派的弟子?舍师是谁?”“我就是我,没有门派,没有师尊。”“好,有志气。”董万

峰眼睛一转,目光落在高桥身上。高桥不亢不卑地道:“在下高桥,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董万峰恢地仰头狂笑起来:“多少年来,无人间老夫之姓名了!哼,你们连老夫是谁也

不知道,还敢跑江湖。”声音倏地一变,变得凌厉阴森:“你们何事来此?与此宅主人是何

关系?”

高桥恐展玉翅年少气盛,出言无状,引起对方之杀机,是以道:“咱们只是路过,因见

大门歪倒,因此进来看看,不料在此遇到阁下。”“你打诳,无关系还会关心张家之情况?

再不老实,便莫怪老夫斩草除根了。”展玉翅叫了起来:“原来人是你杀的,他们与阁下有

仇么?”“有,仇深似海!这家主人杀了我徒弟,老夫便要他全家来偿命。”“杀了一个

人,便要全家来偿命?”展玉翅道:“阁下未免太过份。”

“过份?哈哈,何止此家,此时成都城最少已有三家全灭门了。”董万峰怪笑道:“此

宅主人跑了,虽然老夫找不到他,但所有跟他有关连的人,都得死!哼,杀我徒弟的,一共

有七个人,看来最少有十户得减门!小子,你若有悲天悯人之心,最好把张雄给老夫找出

来,以免成都城生灵涂炭。”

展玉翅怒往上街,道:“我们根本不认识甚么张雄李英,去哪里找他?”

董万峰沉声道:“既然不认识,便趁早给老夫滚!”

高桥恐他改变主意,一手抓住展玉翅,便往外跑去,忽然董万峰大喝一声:“停住!”

他身子突然腾空而起,猛一折腰,凌空平射,再冉冉落下,恰好挡在展玉翅两人之身前。

高桥道:“阁下言意变得何其快也。”

“老夫一时失策!嘿嘿,你离开,到处宣扬,那姓张的还敢回来么?”董万峰双眼一

瞪,射出两道凌厉之目光来:“你两个要自己动手,还是要老夫代劳?”

高桥苦苦思索逃跑之策,一时无计可施,故意拖延:“这有何分别?”

董万峰仰头打了个哈哈:“虽然都是死路一条,但自杀可留个全尸!若要老夫代劳,那

就是……哼哼!”

展玉翅年少气盛,意气风发,但仍极力按捺住:“没有别的路可走?”

“还有一路可供选择,你俩让老夫废掉武功,挑断衔筋,等老夫杀了张雄,再放你们离

开。”

展玉翅“铮”的一声,拔剑而起,哈哈笑道:“反正是死路一条,少爷只好领教一下

了。”

董万峰霉徽一呆,随即道:“那你俩将会死得很惨。”展玉翅先发制人,他话音未落,

便展开攻势,第一招便是“太祖下山”,招式未老,手腕一翻,化作七星剑法之“寒星照

梅”。

董万峰轻咦一声:“原来是武当派弟子!那老夫真要看看武当派有甚么人材!”

高桥恐展玉翅有失,也急挥刀自旁协助,董万峰冶笑一声:“武当剑法又如何?老夫才

不将之放在眼内。”他驼头拐杖挥处,展玉翅之攻势,便二被封住。

由此可见这魔头之武功造诣,非同小可。展玉翅避重就轻,以柔制刚,奈何相差太多,

虽有高桥之助,仍然没有反先之机,此刻他方知道,武林中能人实在太多,纵使自己得到青

木数十年之内力,仍不足恃。

他虽然心头震惊,但董万峰亦觉得出乎意料,想不到武当派一位年轻的俗家弟子,居然

可以与自己周旋了十多招,乃忍不住问道:“令师是谁?”

展玉翅不吭一声,董万峰只道他蔑视自己,勃然大怒,加重了几分内力,驼头拐杖如大

山,直压得展玉翅二人喘不过气来。

高桥急道:“少爷,你先跑,奴才再想办法去找你。”

展玉翅道:“高叔叔,你不必多说,咱们生死与共。”

董万峰桀桀怪笑道:“还是这小子聪明!凭你们两个废物,逃得了么。—他单手持杖,

左掌空了出来,不断发掌。“气寒西北”名副其实,练的是“玄阴掌”,这跟一般“寒玉

掌”、“玄冰掌”有点分别,不但奇寒,而且风大,在西北,他一出掌,便把地上之黄沙卷

上半天,是故他在当地,还有个外号:“狂风沙”。

成都没有黄沙,但庭院里杂物难免,一遇上其掌风,亦飘飞起来,展玉翅和高桥则觉得

阴寒无比,忍不住打了个冶颤。

高桥忙又道:“快运功护住心脉。”他心头又惊又急,苦无逃脱之策。展玉翅正是初生

之犊不畏虎,长剑翻飞,展尽平生所学,与对方周旋。他明白武功远不如对方,又不甘心坐

以待毙,是故拚死反攻,意图与对方同归于尽。

如此一来,董万峰反而有点顾忌,暗自忖道:“怎地中原最近出了这么个头号人物,老

夫竟未所闻?这小子,一身内力,就算自出娘胎便修炼,也不可臻此……”

他争强之心骤起,驼头拐杖一变,施展仗以成名之“明驼千里杖法”攻敌。“千驼竞

快”、“白驼望月”、“驼走大汉”,一口气三招,把展玉翅和高桥逼开。

董万峰大笑,飞身扑向展玉翅,高桥大惊,仗刀扑上去,全不顾自身危险,双手持刀,

力扎董万峰心窝,与此同时,高呼道:“少爷,你再不走,可没机会啦!一家老幼的仇,由

谁索偿?”

董万峰一动,展玉翅大惊急道:“高叔叔快退!”

他举步欲上,忽尔旁边传来一道柔力,将展玉翅震开:“快退!”

展玉翅一抬头,便见一道灰影,自高而上,扑向董万峰,只见他双袖飞舞,其一直取董

万峰双眼,那眼睛乃柔软之物,岂堪高手袭击!逼得董万峰退步收杖,高桥方免于难。

灰袍再上,董万峰怒吼一凿,驼头拐一圈,连高桥也罩住。高桥高呼道:“少爷先到城

门候我,我稍后即至!”

那灰袍人亦同时催促:“你们两个快退,老夫自有对付之策。”

展玉翅见他武功远胜自己,心头稍安,乃道:“高叔叔,小侄先往南城门等侯。”他离

开张雄家,仍然十分担心高桥之安危,心里七上八落的,并没有直接去南城门,在街上闲逛

了一阵,忍不住又返回张家。

只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心想高桥和灰炮人大概已经溜了,因为恐怕董万峰还匿在室内,

他不敢贸贸然进内,转身急奔南城门。

展玉翅在南城门站到日落,不见高桥的影子,他仍不放心,直等至三更,方拍开一间小

客栈的大门,跑进去歇息。

饿了一夜,次日一早,展玉翅又再去南城门等侯,但等了半天,依然没有高桥的人影,

他心中忖道:“莫非我刚离开张家,高叔叔他们也离开了?而就在我于街上闲逛时,他在此

处找不到我?”

想到此,展玉翅跳了起来,高桥一定是以为自己先去峨嵋,如此,则高桥并无危险,他

倏地轻松多了,当下先吃了一大碗面,然后又去马市买了一匹快马,这时候,他才发觉银子

都在高桥身上,自己只余二十多而碎银,他自小吃穿都是家里的,向来不注重金钱,也不在

意,又买了一袋子干粮,跳上马背,便向南城门驰去。

他一路问人,一路挥鞭,直至马匹累了守停下来。由成都去峨帽,比去青城远多了,展

玉翅跑了大半天路,至晚上,方到一个叫眉山的小镇。

展玉翅住在小客栈内,甚是不惯,躺了半夜都睡不着觉。次日一早,展玉翅随便吃了点

东西便又上路,一直至傍晚方抵峨帽山下。

展玉翅虽有一身武功,但连日奔跑,也觉疲惫不堪。他跑到报恩寺借宿一宵,好奸地睡

了一觉,然後问寺内的和尚,但谁都没见过高桥。

展玉翅又紧张起来,早饭也不吃,便上山了。峨帽派重地在金顶,但一至万年寺,便属

峨嵋派之范围了,从山下到万年寺,快者也要走一个时辰,再到金顶,那就非要傍晚方能到

达,展玉翅心急如焚,提气急奔。

上山路上,不时遇到峨嵋派的女弟子,是以不虞会走错路。到了圣寿万年寺,只见香客

摩肩擦踵,门户为穿,原来这万年寺供奉的是普贤菩萨,而普贤菩萨乃在峨嵋山得道的,因

此信徒来此上香许愿者极众。

万年寺又是峨嵋派的第一个「耳目之所」及第一关,欲上金顶者,必须先来此取得通行

证方得上山,而住持表面上是八方和尚,却街有一位「太上皇』静玄师太,统管有关峨帽派

的事。

展玉翅经过几番要求,又亮出「武当派』弟子之招牌,方见到静玄师太,静支师太年纪

不大,还不到五十岁,但在峨嵋派的地位不低,她慈祥的目光仔细看了展玉翅几眼,问道:

「施主说有重要的事要告知敝派,未知是何事,如今可以说……」

「请问师太是否知道二十多年前,华山、武当、青城、峨帽四派联手,在九华山围攻大

魔头张三奇的事?』

静玄师太一震,唱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尼生得较晚,斯时武功街未有成绩,无

幸参与这次盛事,但常听掌门及师姐们提及,展施主何以提及此事?

「因为张三奇尚未死,而且最近又出山了。」

静玄师太再一震,双眼暴睁,神光凌厉:「此事非同小可,施主有何凭证?」

「因为张三奇首先灭了华山派,继而又上武当肆虐,家师恐他下一个目标要对付青城及

贵派,因此令晚辈来通知贵派准备。」

「阿弥陀佛,施主可有贵派之信物或书信?」

「来得匆忙,家师只写了一封给青城派之信,而只口头传谕要晚辈顺便到贵派报讯。』

展玉翅诚恳地道:「师太请相信晚辈,就算晚辈有心戏弄,贵派多加注意,亦无害处。』

「阿弥陀佛,小施主千里迢迢来报讯,贫尼岂有不信之理,嗯!魔头到贵派肆虐时,施

主在场吗?详情如何,可否告之二一?」

展玉翅又把对青城说的话,复述了一次,当然隐瞒了自己与张三奇之间的瓜葛,静玄师

太吃了一惊:「这魔头在以寡敌众之情况下,仍然能令武当弟子死伤不少,当真不能小觑,

贫道再次多谢施主报讯之恩。」

展玉翅道:「第二件是晚辈有件事要问师太的……」

静玄师太和蔼地道:「施主但问不妨,只要贫尼力所能及,必然坦诚相告。—

「晚辈有一位家侍,姓高名桥,本来与晚辈同行,因在成都遇到恶魔董万峰……未知他

是否已到贵派?』

静玄师太摇摇头,道:「看来高施主尚未抵达,小施主不妨先在敝寺盘桓几天等他。」

展玉翅着急地问:「他真的还未来?』

静玄师太笑笑:「真的,一者假如他已上山,必然传达张三奇重出江湖之事,则纵使他

未见到贫尼,贫尼亦会知道此事,施主不用急,也许你离开了南城门来敝寺,他才出南城

门。」

展玉翅像热锅中的蚂蚁,片刻也坐不住,不断地搓手:「不会的……莫非他已遇险

静文师太又再笑笑:「小施主不用心急,富贵生死天注定,急也急不来,敝寺有颇多值

得游览及观赏之事物,贫尼派人陪你。』她传出命令找个口舌灵巧的小和尚,陪伴展玉翅。

峨嵋山的确有许多值得游览之处,且不说峨帽天下秀之名字,单只万年寺内的琴蛙,已

教展玉翅大开眼界。那琴蛙是一种生於水边之蛙烦,叫声彷如琴音,十分悦耳,寺内有几个

养生池,池中青草长及尺余两尺,琴蛙栖於其闾,群蛙齐叫凿,有如百琴齐鸣。

展玉翅到底是少年心性,在池边消磨了半日,一时之间已忘记了高桥失踪之事。俄顷,

云烟笼罩,天昏地暗,竟然下起雨来。

小和尚带着展玉翅跑去「万行庄严』殿,这是供奉普贤菩萨之大殿,普贤骑白象,那佛

像高逾丈,全是黄铜精铸,打磨得金光闪闪,令人不禁心生虔诚。展玉翅拜在武当青石门

下,并非对道教有甚么了解,只志在学艺,同样对佛教亦无甚了解,不过此刻,他亦不由自

主,随信徒们上前上香。

两人在「万行庄严』内消磨了一阵,抬头一望,天又渐渐开了,山上气候变化极大,乍

雨还晴,有如少女之心情,小和尚道:「道兄,待小僧带你到外面走走。』

出了万年寺,顺石级而下,两旁全是贩卖灵芝、川芎等药材之小贩。小和尚问道:「道

兄愿意走小路否?』

展玉翅料他这样问,必有原因,乃道:「小路虽险,料还难不住我。』小和尚徽徽一

笑,折入林丛小径,沿途树木参天,抬眼望一片青翠,草木经过雨水冲洗,似翡翠般可爱,

叶上水珠,在斜阳下,犹如珍珠,远处传来隐隐约约之水声,空山显得更为幽静,近处松涛

鸟语,只道已然成仙。

「小师傅,那水从何而来?』

「由天上来。』小和尚健步如飞,含笑道:「小侩欲带道兄到卧云寺游览,到那里,自

然明白。』

走了两顿饭工夫,前头豁然开朗,只见万绿丛中,露出一角朱楼,两旁山岩之间有皑皑

白烟腾升,那朱楼就似是建在云端中,更添几分仙家之气。

清晋阁背靠牛山岭,右为「黑龙江』,左为「白龙江』,两道山溪自山上奔泻而下,至

此忽尔合二为一。两溪合流之处,矗立着一块一丈见方之大石,形如心脏,故称为「牛心

石』。

溪流湍急,飞越牛心石,发出震耳响声,溅起一片冷雾。溪旁岩石处,竖一小亭,名为

「牛心亭』,几个游人在亭内歇脚,均轻拨纸扇,状甚悠闲。

忽尔涧间现出一轮彩虹,小和尚拉展玉翅过去,原来那是黑龙江及白龙江山水击在黑黝

黝的牛心石上,激浪翻腾,水雾在阳光照射下,产生彩虹。

所谓黑龙江,乃因山溪之岩石均是黑色的(支武岩),而白龙江之岩石则是青白色的。

展玉翅看到的,便是著名之「黑白二水洗牛心—之奇景。

卧云寺(清康熙初年,未明和尚重建,改名清音阁)乃建在二江之间的山梁上,阁後及

两侧,均是参天之杉树,尽显古雅。

寺内只有两名老和尚,供应清茶。展玉翅静坐於扶栏上,任由山风吹拂,随着水声之轻

重,神思逸飞,如在梦中,师恨家仇,尽皆消褪。

小和尚再引展玉翅上山,俯视全峡,但见碧玉红檐,绿树清溪,黄桥灰路,白烟红花,

有如一幅佳妙绝伦之山水画卷,不愧是峨帽十景之一,展玉翅忍不住赞叹道:「古人均谓峨

嵋乃仙山,诚不我欺。」

展玉翅直至兴尽方归,小和尚道:「道兄若还有兴致,小侩明天再带你到九老洞及洗象

池赏玩。』

展玉翅道:「小师父若不带引,在下也会自己寻路去。』小和尚微微笑不言语。到了万

年寺,一位中年和尚突然向小和尚招招手,两人耳语了几句,中年和尚请他去见静玄师太。

静支师太含笑问道:「闻说少侠去了卧云寺,不知能否称心?』

展玉翅见她虽然面带笑容,却觉得她笑得有点勉强,但仍不以为意,喜孜孜地道:「卧

云寺果然名不虚传,峨帽亦不愧有仙山之称,师太召晚辈来,不知是否已有高桥之消息?』

静玄师太摇摇头道:「不是,咱们已接到消息,张三奇已经到山下,敝派亦将戒严,因

此实在不能再留少侠了,贫尼之意,少侠明白么?』

展玉翅微微一怔,道:「晚辈明白,如今便告辞。』他心头有点不悦,言毕随即转身告

辞。

静玄师大道:「少侠请勿怪,日後仍欢迎少侠来盘桓,届时贫尼若有暇,将亲自陪你上

金顶。—展玉翅丢下一个谢字,匆匆下山去。

他在路上还真怕会遇到张三奇,但到了山脚,心思又动了:「静玄师太为何态度大变?

就算张三奇真的来了,也不该如此……这是甚么原因?哼,也许女人都这样的,尤其是尼

姑……』

他自己觉得很得意,便重到报恩寺借宿,但等了两天都不见张三奇,也不见高桥,展玉

翅再也耐不住,又驰回成都,到处打听高桥之消息,但一无所获,他想来想去,最後决定回

合吧。

假如高桥不幸死在董万峰手中,则等下去也无结果,若他尚在人间,则他去峨帽找不到

自己,必会返回合肥!不错,他曾经说过,去了峨帽便回合肥报仇。

一想到报仇两个字,展玉翅再也坐不下去,次日一早,便结账离店,他此刻身上已剩不

了多少银子,是以暗中告诫自己,不可挥霍。

不想尚未出城,他忽然见到那位「刘义』,当下心头一动,暗中跟着他。

那「刘义』行动神秘,不时偷偷回头观察四周的人,似害怕让人认出来般。只见「刘

义』来至一条小巷裹,前後看了几眼,便迅速闪了过去。

「刘义为何这般鬼祟?莫非董万峰还在成都?』展玉翅把马托给一家商店看顾,自己亦

闪进小巷,巷内有个女人在门口洗衣服,哪里还有「刘义』的踪影!

展玉翅走前问她,那女人见他长得斯文,便往前面那屋一指,然後把衣服连木盆全都拿

进自己屋内。

展玉翅走至那间屋前,隐约听见里面有声昔,他轻轻跃上屋顶,伏耳瓦上静听,下面有

个沙哑的声音道:「老白,咱们兄弟一场,俺才劝你,唉……女人谁都喜欢,尤其是漂亮

的,但这女人可是烫手的山芋,你还记得上次青竹门的事么?若不是张老大出面掩护你,你

跑得掉么?前事不忘……』

「後事之师嘛,哼哼,出了事又有老大替我出面,是以不必担心太多,你们不敢动她,

俺自己来,有事我自己负卖。」

展玉翅忽然觉得这声音很稔熟似刘义,心道:「原来不是好东西,既然有页家妇女失陷

於此,被我撞见,自不能袖手旁观。』

那汉子道:「老白,你张老大如今自顾不暇,还能替你出面?玩女人也得看对象,为了

一个女人,使得丧命,划得来么?』

「刘义』恼羞成怒地道:「你们这么害怕,便由俺一个人干。」

「别忘记,她师兄弟可能已认出你来。』
 0   2005-06-15 17:34:4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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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5-06-15 17:30:2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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