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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影侠医
网友【dreamer】 2005-06-15 18:11:02 分享在【精美灌水版块】版块    60    1
第 一 回天缘

一群垂髦儿童,喧闹着进入山林。他们个个手持柴刀绳索,上山拾柴。

时当初夏,天气已渐渐热了起来,孩子们一踏过浓荫蔽日的山林,顿觉凉爽宜人,纷纷

解开衣襟,纳凉歇气。

领头的孩子叫张保,今年十二岁,生得粗实有力,是村中农户张发荣的小儿子。他板起

晒得黑红的面孔,竭力作出一种威严凌人的样子,将手一摆:“上!”

娃娃们立即跟着他,沿着崎岖小径,往山上爬去。

爬了盏茶功夫,他倏地回转身来,喘着气.举起左肘,用袖子擦了擦汗,然后顺手一

伸,神气喝道:“众将官!”

一如往昔,十多个孩子齐声吼道:“本将在!”

“尔等速速分散杀敌,一个时辰后将柴禾担至此地,待本帅率尔等班师回朝,不得有

误!”

“得令!”

这几句对白,都是他们看戏时学来的。应对完毕之后,孩子们嚎叫着,纵马扬鞭,手奔

各自寻柴的地方去了。

站在最末的一个孩子,名叫李剑心,只有八岁,是九华山下张家村教书先生李祟白的儿

子。他生得白净稚嫩,俊秀聪颖,举止活泼而不失秀气文雅。由于年龄比别的孩子小,上山

时便落在了后面。但他生性高傲,偏不服人,情愿掉在后面咬牙紧赶,也决不呼叫别人停下

等等地。因此,他刚刚赶到孩子们停足的进方,人家已一轰而散,可他还没喘过气来。

他解下系在脖子上的汗巾,把头上的汗珠拭尽,然后打量周围的林木。

这一带枯柴几乎不见,因为已经抬过好几回,由于俱柏山镇林妖,他们都不敢再往高处

爬。可是,如果不往高处走,这柴要到什么时候才拾得够?

他想起这一年来参加拾柴的情形,心里就觉得不好受。按照张保的规定,谁最先拾够柴

禾,谁就在“班师回朝”时当“先锋’,走在全队人的排头。可他每次不仅当不了“先

锋”,连“中军”也没他的份,他总是回回当那个不光彩的”后军”,走在最后。偏偏母亲

只要他跟着大伙儿上山拾柴,便会倚在门扉上翘首等待,一见进村的头一个孩子,就要忙着

问:“阿保;我家剑心呢?”

而回答总是千篇一律:“师母,他归队最迟。走在最后呢!”

不行,今天不能在这附近拾柴,往上走一裁不一定就会碰上山妖鬼怪。于是,他便继续

往山上爬。

爬了一会,他站下来听听,伙伴们此起彼落的畔叫声。所柴声还听得清清楚楚,他便放

下心。

他想,再往高恐怕会遇到林妖山魁,还是沿偏坡定的好。便离开了小路,钻进革深林密

的偏坡。果然,这里的枯木干枝就显得多得多。

他兴奋地扯下一些干枝,用双手握住柴刀—一折断,堆在一处。用不了多一会,就所了

一小堆,他高兴极了,心想,这回再不会是一个“后军”了吧!

他想象着自己第一个走进村子的得意劲,在地后面跟着一长串比他大的孩子,母亲则以

惊异、欣喜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的爱子……

“哎哟!”他忽然一脚踏空,惊得他亡魂皆冒,尖叫一声。

“膨!”他结结实实掉下,摔了个四脚朝天,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渐渐,他止住了哭声。

抬头看,落下来的洞口不过瓦盆大,被基草这得严严实实。这洞顶离地一文来高,四壁

都是光溜溜的岩石,哪里爬得上去?一急,眼泪又泉涌而出。

慌乱中,忽然记起了昨日爹爹教他念的一段书,那上面有两句话,爹爹讲了又讲,那就

是:“安宁勿懈堕;有事不迫速。”这是汉代仲长统的言论。意思是平安日子的时候,千万

不能松懈大意,这样,县发生什么事,便不会慌慌张张。

爹爹还经常要他胆大心细,临危不惧,还告诉他取名“刻心”的含义便是“剑胆琴

心”,要他别当书呆子,世事稍变就无以为生。

如今,不是碰到了事么?慌张害怕又有什么用?喊人也听不见;只有自己想办法出洞。

他止住了眼泪,四下瞧瞧。发现有一处壁上通着个铜盆大的洞,他满可以钻得过去。

于是,他站了起来,两手攀着洞壁,钻进了洞口。

这洞小而窄,连身子都不能站起。他只好两手两脚学狗爬,一口气就爬了七八丈远,洞

才定了起来。他慢慢直起腰,揉着疼痛的膝头,蹒跚着走了十多丈,便到了洞边。

朝里一张望,只见是一间有如大厅的石室,光线虽不十分明亮,倒也还看得清。他从洞

边往下跳,一个趔趄总算站住了。

他发现,地上尽是深陷进石的脚印,最奇特的“是脚印里还刻着数字,一二三四—··

也不知有多少。他不禁又惊又奇,便顺着数字踩着脚印走,想到脚印忽左忽右,忽前忽后,

统来绕去,最后回到一,一共是三百六十多。这一遍走完,他已经出了一身汗。

嘿,是什么人有趣得很,在山洞里刻那么多脚印。

他休息了一会,又去看壁上的字和图。他来的那面壁上.画的尽是光头和尚,和九华山

上那些庙里的和尚一“样。画上的和尚或站或卧,或抬腿伸胳膊,好看得很。

中间壁上也是和尚,各种姿态不一。左面壁上则是和尚舞剑,比前两壁的和尚更为有

趣,姿式曼妙威猛,一股热气,审高伏低,半空舞剑,煞是好看。

三面壁上都有字,他从头一面壁上看起。

开首这样写道:

“至此洞者,堪称有线。有心习此技者,待神功大成,毁去壁上图形及地上步法。无心

技艺者,速离此地,但慎勿为外人道,以免把引奸邪小人,练成绝艺为恶,则后患无穷矣。

切记、切记,镇之、慎之!”

李剑心自五岁起随父念书,四书五经己读通两三遍,虽然不甚了了,倒也识不少字。以

上这些话,他能领会十之七八。于是,接着往下看。

老钠于此洞潜修二十载,自感涅槃之期不远,一身绝技也因之失传。怎奈世上恶人甚

多,挟技凌人,无恶不作,有违天和。思之再三,故将绝技留传有缘,望来者勤习迦叶伏魔

论功,艺成后匡扶正义、锄暴安良,广结善缘,以积阴功。但若技成后为恶,必遭天谴!戒

之戒之!

迦叶伏魔神功乃佛门上乘心法,世间练习法虽多,但皆不类此法。此法在动中调息,动

中有静,静中有动.身手步蹑之间,默念心法,气自然生。比之他法进展尤为神速,只要志

坚勤练,多则二十,少则十五载,必能打通任督二脉,成大气矣!”

这一段他就不大明白,。只知让你学成一种神功后,要当好人,不做恶人。另外,练什

么气要走着练。除此两点,他一概不懂。

接下来的是图象与地下步履的配合,他一时兴起,便参照图上所示动作与脚印号数,跟

着比较起来,弄完三百六十个脚印,他觉得并不费力。玩够了,他又接着瞧石壁上的字,竟

然一点也不懂了,但壁上字谕.说这是心决,要背诵下来。便照着字死记硬背.反复五遍,

便已背得滚瓜熟。

这么一折腾,他感到累了,便坐在地上休息。他忽然又想起,这壁上的字是何人雕刻的

呢?他又在壁上找,发现留字的人叫“无我上人”。留字的年月虽有,他却不知是何年代。

休息一阵,猛然想起该如何出洞,旋又急得跳了起来,惶惶然找出路。这间客堂般的大

厅三面是壁,唯一面通一长长的石洞,他看着害怕,想想还是从原路回去的好。便又爬上洞

壁,又作狗爬,回到原地。

他仔细观察四壁,这才发现凹凸之处不少,便鼓起劲往上攀,虽然掉下来数回,但总算

让他爬出了洞。出到洞口,心中大定,忙将柴禾捆好,找回摔下洞时扔出的柴刀,便欲下

山,夺那“先锋”之位。忽又想起要是下次再来此洞怎么下去,便又拖来一根丈余枯树,粗

如儿臂,将一端放到洞底,这样以后再来就可攀缘上下了。

他背起柴禾,从偏坡绕回路上,走不远就听见小伙伴们正在唤他,你一声我一声,好不

热闹,连忙扯起嗓子答应,一溜小跑下坡。

这次,他自然又是“后军”,不过并无怨言,他的心还留在山洞里呢。

母亲一如既往,依门眺望,见儿满头大汗负薪归来,都是每次又怜又借。待心儿进至小

院放下柴禾,便忙着替他拭汗、打水。父亲则从书房出来,称慰几句。

李氏道:“夫君,心儿不过八岁,这柴不要让他抬了吧?”

李崇白望着娇妻一笑:“古之立大志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李氏白他一眼,道:“夫君自己不求功名,莫非要心儿将来去做官不成?”

李崇白笑道:“我既不求功名,怎会使心儿为名利劳碌?但人生在世,立志不可缺。心

儿可在文章诗词上下些功夫,但得一些佳句留传千古,也不枉读书一场。”

“那你为何不让他专心读书?小小年纪就让他上……”

“好啦、好啦,夫人.须知好文章也换不来斗米,若无生活之能,长大何以为生?所

以,这躬耕良田、担柴历新,需得小时做起,不要再像他这个半路出家的父亲,于农事一窍

不通,惟有请四邻助耕才能收获这糊口之光、好不愧煞人也!”

夫人也笑道:“谁让你得罪权贵、落个削职为民呢?这不是活该?”

李崇由哈哈大笑:“古入曰;’法不阿贵,绳不挠曲。’在下又岂能违背古训耶?”

李剑心不禁心里纳闷,不知父母亲说些什么。不过他依稀记得,小时自己一家并不在此

地居住,那时父亲似乎多着百民家中人来人往,有如闹市。后来不知为了什么,一举家搬

迁,有许多许多人相么那真是哭声一片、给他印象极探。后来,坐在马车里,全家就到这儿

来了。跟着来的有者仆阿福和婢女小兰,但过了许久。不知何故,连阿福和小兰也都走了,

最后只剩下他们一象三日。爹爹请人耕田,自设学馆教材里的孩子们念书,母亲则洗衣做

饭,缝缝补补。一家人粗茶淡饭。倒也过得快快乐乐。他哪里知道,父亲曾官至知府,因惩

办当地恶少,得罪了恶少在朝为宜的亲戚,被人家陷害参了一本,创官为民。他父亲因此心

灰意冷,便觅一清静地方住下,从此不再涉足官场。又因昔日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在此地

住下后。盖一简陋居所.再购置了十来亩田地,哪里还有多少金钱。为了让老仆和婢女能回

家团聚,这余下的银子统统给了他们,以后的日子便无所依托,只有靠几亩薄田生活了。

“再说剑心将柴放好,母亲又是忙着管他拭脸,又是忙着给他送凉茶水。今年以来,母

亲已不再说不让他拾柴的活。只是将他揽在怀中、不厌其烦地间长问短。他也兴致勃勃说说

山里的情形,只把自己摔下山洞的事演过、一则伯母亲担心,二则是遵守洞中留字者的意

思。

母子俩在谈得高兴,忽听村中惊叫连声,紧接着是一阵喝斥和铿锵铁器交碰声。李剑心

急忙挣出母亲怀抱,一溜烟跑出了门。只见各家都有人在村后空场跑,便也不顾母亲的呼

唤,跟着村人前往。

大家到得场边一看,惊得又往后退缩。剑心从人丛中挤到前排,张保正好也在,一见他

就指着场ZTE南地叫道:“快着!”

只见场中刀光剑影,正打得十分激烈。四个道上打扮的人围斗一个独臂道士,但见剑光

闪烁,纵股窜闪,把村中老小着得目瞪口呆。

忽然;独管道入一个踉跄,腿上血流如注,四个道人也收势站好,不再攻击。

其中一个道人喝道:“玄元,还不快把神丹秘诀交出,免你一死!”

独臂道人也不答话,以剑柄迅速朝腿上点了几下,止住了流血。

另一道人吼一声。”咱鬼都四煞,与人交手从不留下活日,你还不交出秘诀换命!”

独臂道人面色苍白,但却毫无惧意.眼一瞪,叱道:“你们不顾江湖信誉,以众凌少,

我独臂真人岂能屈服于邪魔之力?粉籍不在身上,你等又来我何?”

四煞之一的天狼道人,冷笑道:“玄无,你若执迷不悟,道平使生擒了你,让你尝尝阴

魂按脉的滋昧,到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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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秀娥道:“少侠以真力度我母子,功力已然大减,必再觅地调息,少侠孤身一人,令

人放心不下。”

剑心道:“此去为探消息,人多反而不便,容易泄露行踪,剑心一切小心就是。”

金汉斗道:“不如请宋大侠与你去,好有个照应。”

剑心道:“屠龙和尚欲图前辈一家,力量弱了,只怕不妥!”

宋星自然想与李剑心同去,但金氏一家安全非同小可,两者权衡、还是送金氏一门更为

重要。当下,便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计议已定,双方互道珍重别过。

李剑心随即离开小店,大步过街,又往泰安而去。

傍晚,进了泰安城。便寻了家大客店住下,此店名叫“福安客店”,一共有三进院子,

第三进是两层楼房。剑心住在楼上西厢房。

漱洗完毕,便到街上寻找酒楼。离“福安”不远,有座“鸿运酒楼”,只见灯火辉煌,

十分热闹。他本不喜吵闹之处,但为了寻找线索,便不妨去热闹处坐坐。

上得楼来,只见宾客满座,座无虚席,小二忙过来接待,将他带到只坐着一个年青客人

的桌子上,将他安顿坐下,随即背诵了一大串菜目,请他点菜。他点了三菜一汤,然后朝四

座观看。

终于,他运气好,竟看到了那个叫镇乾坤王国安的家伙,正和五个人围坐大嚼。那五人

俱都带着兵刃,想必是同伙。

“喂,你这个人架子好大啊,干么不理人家?”同桌的年轻人忽然开口了。

声音娇脆,听得耳熟。

剑心一怔,回过头来朝对方一看,可不,面熟得很呢,只不知在哪儿见过。

这年青人生得好俊,头戴方巾,一袭白袍,温文尔雅,一时看得呆了。

书生掩口一笑,嚷道:“咦,呆呆看着人家作甚,不害臊么?”

剑心脸一红,忙道:“不知何处会过兄台,在下一时记忆不起,故多看了两眼,得罪之

处莫怪。”

“谁怪你来着?你是真记不得小……记不得在下啦?”

剑心困惑地摇摇头,他当真想不起来。

“哟,真是贵人多忘事哩,才隔一天就不认人了!”

“在下深感抱歉之至!”

“就由你去猜吧,喂,你怎么又回到泰安来了?”

剑心心道,此人好怪,怎么一副女子腔,刚想到这儿,忽然大悟,原来是她!便不动声

色,一本正经回道:“有急事啊!”

“什么事?”

“既是见过面的熟人,告诉你也无妨。在下再来为的是一个老和尚。”

“找和尚?”书生“噗哧”一笑,“莫不你要出家?”

“在下还没娶妻,怎舍得去当和尚?”

“你……没羞,不正经,人家好好问你,胡扯些作甚?”

“老实话啊,怎么不正经了?莫非兄台就一辈子打光棍?”

“你……好啦好啦,不谈这些。你找和尚干什么?”

剑心故意叹了口气:“你不知道,那和尚一向诚心礼佛,却被一帮不讲理的强人抢走,

这叫在下如何不着急?”

“有什么可急的啊?”

“本来那和尚也被我找到了,可是……”

“怎么了?”

“那伙强人中有个姑娘……”

“那姑娘怎样?说呀!”书生紧张了。

“那个姑娘啊,人倒长得不错,可说是貌美如花,俊俏得很。”

“啊,真的么?”书生高兴得绽开了笑脸。

“可惜,人虽美,心却……”

“心又怎么了?”书生关切起来。

“那姑娘人虽好看,却是个蛮不讲理的丫头,她啊,凶得很哩!眼睛一瞪如虎,银牙一

咬似狼,她……”

他没有机会讲完,因为对方动了手。

一只鸡翅迎面电闪般向他飞来,他其实早有准备,这鸡翅本来就是扔来塞他嘴的。就老

实不客气张嘴咬住,立即伸手取下,撕啃起来。倒把那书生看得目瞪口呆,她原以为这至少

要让他掉两颗牙齿的。

书生一咬牙,举起筷子就要动手。

剑心忙道:“姑娘住手,在下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书生瞅他一眼:“你干么骂人?”

剑心道:“在下是后来认出姑娘的,但又拿捏不准,就以言相试,果然……”

“以言相试定要骂人家是老虎是狼么?今日不说出个理来,姑娘可不饶你!”

剑心道:“开开玩笑嘛,又不是存心骂人,姑娘该量大些才是。”

“哟,闹了半天,反是我的不是了?”

“不敢、不敢,在下得罪姑娘,罪该吃鸡翅,在下就把姑娘玉手亲赐,立即吃掉.以赎

罪行。”

“嘻……”姑娘忍不住笑了,看你在洞中时蛮老实的,原来也这般油嘴滑舌!”

剑心叹息道:“这也是走江湖的呀。”

“你叫什么名字?”

剑心一想,这姑娘来路不清。可不能再提真名,免得又惹麻烦,便胡诌道:“在下姓

白,名华,姑娘芳名可否示之?”

白华者,白话也。

姑娘道:“人家姓曹,名金玉。”

“金玉?唔,金玉良言,这名字取得好!”

“又来胡说了。”

“姑娘怎么扮了男装到此消遣?那两个凶霸霸的大红小红姑娘呢?”

“什么凶霸霸的?又想吃鸡翅了?”

这时小二端来了剑心点的菜饭,两人便未说话。

小二一走,曹金玉续道:“我来这里当然有事,要不谁耐烦到这种嘈杂的地方来?”

“姑娘有何事?”

“别问我,该我来问你。你究竟来干什么?”

“来找老和尚。”

“你又来了,找老和尚作甚?我已派人送他回玉峰山去了。”

得到这个消息,剑心自然高兴。

“哦,姑娘原来是个大善人,好心人……”

“不对,是大恶人,眼睛瞪起来像老虎,牙齿咬起来……你这个人真坏死了!”

剑心嘻嘻一笑:“姑娘到这儿来干什么?”

“为了那个家伙,看见么,喏,那中间的一个,看见了?”

剑心一凛,她也跟踪镇乾坤王国安。该设法摸摸她的来路。

没等开口,姑娘反问他了。

“喂,那天你们上山,没和那帮人动手么?是怎么回来的?人救出来了么?”

剑心脑子转了几转,决定半真半假:“那天上山,没和人家动手,姑娘不是警告过我们

么?说他们厉害着哩……”

“你不知道,他们的来头大着呢!”

“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的主子更是惹不起,所以……”

“不就是歧山四凶禽么?”

“胡说八道!”姑娘一下变了脸色,“你凭什么这样说?”

“那是屠龙和尚说的呀!”

“这群畜牲,凭他也配?我……”姑娘神情激动。但忽然停住不说了。

剑心却不得不小心了。

“凭他也配?”,这话什么意思?莫非这姑娘与“四凶禽”有关?联想起宋星说与大红

小红动手的情形,那就八成不离谱了。

姑娘心絮似乎乱了,再也没心思说话,剑心也不好再烦她。

俄顷,姑娘忽然站起,道:“我走了,后会有期。”

丢下一锭银子。玉人已杳。

李剑心呆呆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产生了无数的疑窦。

他匆匆吃罢饭,见王国安等人也起了身,便跟在后面下楼来。

王国安来到街上,朝那几个人一抱拳:“各位,恒山见!”

剑心听得清楚,心中一惊,莫非他们要到恒山去?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决心弄个明白,便远远跟着王国安。

王国安黄汤灌足,东摇西晃,拐进了一条巷。李剑心施展幻影迷踪,刹那赶上将他点

倒,扛起就往城处掠去。

到了郊外,解了穴道,早点了他手臂肩井穴和膝上环跳穴。

剑心问:“你在四凶禽座下,充当什么职司?”

王国安并不强硬,道:“小的充当泰山分舵主。”

“四凶禽现居何处?”

“小的确实不知。”

“你见过‘四凶禽’了?多大年岁!”

“小的没见过。”

“你们最近有何行动?”

“没……没有……”

“到恒山去干什么?”

“这……”

“说!”

“去剿灭恒山派。”

“什么时候?”

“八月中秋晚上。”

“‘四凶禽’要去么?”

“听说有一位要去。”

“你说的都是实话?”

“是实话,小的性命要紧,请大侠饶命!”

“滚!”剑心替他解了穴。

回到‘福安旅店’,剑心觉得踏实了许多,虽不知四凶禽老巢,但却侦知了彼等血洗恒

山派的阴谋,这可是极重大的消息,该马上到恒山派去通报。

他决定明日动身。

他要在恒山与敌一决雌雄。

李剑心穿河北,插山西,一路晓行夜宿。

他是初次独自出远门,全靠问路,囊中盘缠则还充裕,因此他不慌不忙。

他打听得要到恒山,可经过五台,便打主意到五台看看,最好能打听些情况。

五台山乃佛教名山、由五座山峰组成。峰顶平坦宽敞,就像人工垒积的土台一般,因而

得五台之名。

这五座山峰各为其名,东南名曰望海峰,西台名曰挂月峰,南台名曰锦绣峰,北台名曰

叶斗峰,中台名日翠岩峰。

可这五台派在哪一峰哪一座寺庙,他根本不知,便闯到五台峰内的小镇,思忖着慢慢打

听,小镇人烟稠密,有几间客舍,规模不大。

他来到一家名叫“朝佛”的旅店。

门口坐着个叫化子,一颗白花花的头埋在双膝中中间,似在打瞌睡,地上放着一个脏

碗,一根细长竹子做的打狗棍。

这么大的年纪还在乞讨,当真可怜,他从怀中摸出一锭二两重的银子,轻轻放在老乞儿

碗中,然后准备迈进旅舍大门。

可他没能迈得进去,刚一动腿,便被一条细长的竹棍给挡住了。

他不禁一怔,马上意会是怎么回事了,便又摸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弯腰放进碗里。

给一个老乞儿七两银子!

掌柜的看呆了。

剑心想,这回该可以进去了吧?

可是,他刚一迈腿,那根细溜溜的竹竿,居然又横截在他的腿上。

他想了想,又从怀中摸出一锭二两的银子和一两许的碎银,弯腰放在碗里。

整整十两!只有多,不会少。

掌柜的又惊又气,骂道:“哪里来的恶丐?怎敢如此无礼,讹诈客人。”

李剑心笑道:“这是我自愿给的,掌柜的你就不必说了吧。”

掌柜的愤愤然道:“足足十两银子!这钱是好赚的么?客官,看你是外地人,出远门可

要节省盘缠啊!”

剑心道:“不妨事、不妨事,我自己节省些也就过去了。”

他于是第三次迈步要跨进客店。

这次,细棍子没有再拦住他,他安然进了店里。

可是,他后面又接着来了一人。

此人也是个年青人,背负一把青铜剑,模样英俊威武。

掌柜的道:“这下有好瞧的了,客官你是个文弱书生,脾气好心地又好,给了十两银

子。如今这位会武的客官,恐怕他就不敢了。”

李剑心面带微笑,颇有兴趣地看着。

那年轻人也看到了老乞丐,注意到破碗里有白花花的十两银子,面现惊讶之色,随即头

一抬,跨步就要进店。

刚一迈出右腿,一根细长竹竿儿挡住了他,使他一愣。

随即领悟过来,这叫化子在要钱呢。

他掏出了一两碎银子,随手丢进碗里。

“啦!”那只碗碎了。

年青人并不在意,抬腿又要走。

棍子再次挡住了他。

“怎么?给一两还不够?”他怒气上来了。

老化子也不抬头,却伸出一只瘦骨棱棱鸡爪般的手掌,翻来翻去翻了六下,也不知是什

么意思。

“你这是何意?”

“赔碗!”一个艰涩难听的老腔回答。

“什么?赔碗?你要我赔碗?我给你一两银子,你要我赔你这个破碗?疯了么?”说完

不再睬他,一抬腿,想走。

可那支细竹竿挡着。

“赔碗,三十两!”

“三十两?”年青人吃一惊。

“三十两!”

“你想讹大爷?”

“你想赖化子爷的帐?”

“咦,不念你上了年龄,我今天……”

“今天明天不管,三十两!”

“休想!”

“三十两!”

年青人火了,不理地,腿一抬,硬闯。

怪事,他的腿没能抬起来。一鼓劲,还是没抬起来,一根细细的竹竿竟拦住了他。

他终于明白遇到能人了。

一声冷笑,他提口真气,要用腿把竹竿推开,来个霸王硬上弓,强行进店。

可是,没用,竹竿他推不开。

咦,他吃惊了。

店老板则感到莫明其妙。

李剑心却忍俊不禁。

年青人不服气,伸手一把抓住棍子,猛力一拽。

棍子动也不动,他白费了力。

这小子这回傻了眼。不对,遇到厉害的对手了。

“喂,你是什么人?拦住我有何意图?”

“赔碗。”

“一只破碗值三十两?”

“我老化子的饭碗就值那么多!”

“不值,买个新碗也只一个铜子儿!”

“那就赔我原来的碗!”

“你……打碎了怎么能复原?”

“谁让你要打碎?”

“这……这还不是为了给你钱呀!”

“我不管,赔碗!”

“你讲理不讲理?”

“赔碗!”

年青人终于忍不下这口气,往后退三步,道:“看你是个会家子,来、来、来……”

“想赖帐么?”

“胡说!”

“赔碗。”

“不赔!”

李剑心忍住笑,出来解围道:“老前辈,莫与这位仁兄为难了,这碗由在下赔吧。”

“真的?”

“当然。”

“喏,这是一张三十两的银票。”

“唔,这还差不多,你知道么?这碗来头大着呢!”

掌柜的鼻子哼了声:“鬼才相信!”

老化子抬起头来,一蓬乱发和一蓬生得乱七八糟的胡子,把额头和下巴都遮住了,显得

一张脸特别小,而且脏兮兮的,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那副尊容到底什么模样。

老化子道:“你懂什么?这只碗,当年凌虚子老牛鼻子用它喝过水……”

“住口!你怎敢……”年青人忽然喝道。

“闭嘴!”老化子也喝道:“化子爷说化子爷的。干你甚事?”

“不准你辱及恩师!”

“什么,你是牛鼻子的徒弟?我看你是冒牌的,要不怎连化子爷都不认识?”

年青人一楞。拿不定主意了。

李剑心道:“老人家,吃饭了么?”

老化子道:“怎么?见我有这许多银子,就想讹一顿么?这可办不到!”

剑心道:“自然由在下作东,只要老人家赏脸。”

“那好、那好!”化子爷大喜,“我化子爷就赏你个脸吧!”

这旅舍楼下便是饭馆。楼上和后院均是住房,十分方便。

剑心便请化子爷进了饭厅,找了张桌子坐下。

小二见到化子,感到十分厌恶。想不透一个翩翩秀才模样的人,怎能与乞丐为伍。但也

只好陪着笑脸来招呼。

酒菜一上,化子爷就先喝酒,一点不客气,自顾吃喝,把李剑心冷落在一旁。

那个带剑的年青人则坐在隔他们三张桌子远的地方。

化子爷啃完一只鸡腿,朝后一扔,不偏不倚,正好插在那年青人的饭碗里。

年青人怔了怔,不敢发作,让小二再盛一碗饭来。
 0   2005-06-15 18:16:5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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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子爷啃完一只鸡翅,刚要往后扔,被剑心制止了。

他道:“前辈,那位仁兄已经气苦了,不必再与之见识了吧!”

化子爷道:“也罢,看你面上饶了他。”

可鸡翅还是被他朝后一甩。

“呀!什么东西?”一声尖叫在饭堂的后边响起,是个女人的声音。

“挨天杀的!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把吃剩的鸡骨头扔到姑奶奶碗里?有种的站出

来!”

李剑心抬眼望去,只见靠墙一张桌上,一个二十多岁、乡村姑娘打扮的年青女子,粉脸

胀得通红,气呼呼地叉腰站着。

这姑娘不算太美,可她自有一种健壮朴实的风韵。

她对面还有个姑娘,闪着脸看不清相貌,似乎正在劝说她。

饭堂里的人不算少,闻声抬起头东张西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李剑心暗想,这位前辈怎地如此爱惹事?不怕引起麻烦么?

年青女子找不到出气的主儿,只好气哼哼坐下,叫小二重新端一碗饭来。

老乞儿若无其事,大吃大喝,津津有味。

忽然,化子爷问:“娃儿,叫什么名?”

李剑心知其为风尘异人,便具实回答。

化子像没听见一样,又问:“到此何事?逛五台山么?”

李剑心道:“五台派遭屠,在下想看看,是否有人在,打听些情况。”

“想斩尽杀绝么?”

“哪里话来,前辈,这是天大的误会。”

“你就是那个没影儿的小郎中?”

“正是。”

“你不是和五梅门一伙嘛?”

“天大的冤枉!”

“何以见得?”

“这个说来话长。”

“有趣嘛?”

“不但有‘趣’,而且有‘气’!”

“说说看。”

“吃完饭,到晚辈住处再谈如何?”

“那……”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发觉有人站在他旁边了。

来人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他的胡子。

“哎哟!化子爷痛了,你……”

“哼!我当是谁那么大的胆,敢情是你这老化子捣鬼!”

原来是那位坐在靠墙一桌的大姑娘。

“哎哟,快放手,吃不消啦!”

“你干吗扔鸡骨头?”

“老化子不知道姑奶奶也在座,就、就乱扔一气,不信,问他!”

“和你老化子一块的准不是好人,姑奶奶不信!”

瞧,李剑心也被带上了。

老化子一副可怜相,“姑奶奶、老化子不敢啦!快放手呀,胡子快掉啦,美髯公就靠这

把胡子撑门面哩!”

另一位姑娘劝道:“表姐,算了吧,他老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哎哟,美玉,你可信不得他,狡猾着哩!”

老化子转求美玉,“二姑娘,做做好事吧,快让你表姐放手,化子爷今后定为你找个好

姑爷……”

美玉睑突然红了:“化子爷,你……”

“听见了么?”表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化子手上缺德,嘴上更可恶!”

她总算放了手。

化子爷喘了口气:“姑奶奶,请坐吧,老化子补你一碗饭,反正是他会帐!”

李剑心瞧着三人直乐。

这姊妹两人迥然不同。

表姐壮实大方,表妹纤小羞涩。

想不到专门以捉弄别人为乐趣的化子爷,居然有这么一位克星。真是一物降一物。

姑娘嘴一翘:“谁稀罕!”

老化子讨了没趣,一眼瞥见剑心挂在嘴边的微笑,不禁大怒。“小子,你刚才见死不

救,现在还敢幸灾乐祸,果然不是好人!”

李剑心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前辈遭灾,晚辈心情沉痛之极。”

“你那样子象沉痛嘛?”

“吉人自有天相,晚辈料定者前辈即将逢凶化吉,故不作出沉痛状,以免像吊丧似

的……”

化子爷怒:“臭郎中,你咒……”

“你骂谁?”表姐不乐意了。

“该死,当着和尚骂秃驴,老化子忘了二位姑娘也是郎中了。”

表姐兴趣来了:“怎么,他也是个郎中?”

“是、是,他就是那个没影子儿的郎中。”

“哟,原来是无影侠医啊,倒看不出来呢,这么大的名头,却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儿

郎!”表姐老气横秋地说。

这声音大了点儿,早惊动了那位带剑的年青人。

他立即推案而起,走到这一桌来。

“足下就是无影侠医李剑心?”他问。

“不敢,正是在下,兄台高性大名?”

“武当玉哪咤彭俊,今夜三更在镇外领教!”

表姐柳眉一竖,“这是干什么?人家惹了你么?”

“姑娘,你可是武林中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请问姑娘师从门派?”

“不告诉你!”

“那就别管闲事!”

“你就是和沈姐姐动过手的那个玉哪咤么?”表妹美玉忽然插言。

“哪个沈姐姐?”

“哼,不是和你约了明年一决胜负的么?”表姐道。

“啊,沈竹青!你们认识?”

“当然喽,不然会知道和你比武的事么?”

“她在哪里?”

“你管得着么?”

“管不着,不过,在下与李某的事,二位也别插手。”

老化子哼了一声,道:“自不量力的东西,只会给老牛鼻子丢人显眼,你是人家的对手

么?”

彭俊怒道:“正邪交战,何惧一死?”

“你是邪还是正?”表姐问道。

“自然是正!”

“谁封给你的?”

“何需人封。武当乃正大门派,这世上人人都知!”

“那么,谁又是邪派啦?”

“当今邪派,以五梅门为最,所犯罪行,人神共愤。李某这些人,正是依附五梅门的帮

凶,不是邪而又是什么?”

老化子冷笑道:“化子看你才邪呢!”

“邪在何处?”彭俊愣了。

“不分青红皂白,自命侠义,滚开一边去吧,待老化子空时上武当山,唯凌虚子是

问!”

彭俊懵了,这老化子好大口气,他是谁呢?自己怎不认识?

忽然,他脑袋里跳出一个人来,不禁吃了一惊,赶紧问道:“老前辈如何称呼?”

表姐冷笑道:“好一个侠义道的大英雄,连丐帮帮主疯丐鲁文高老爷子都不认识,还敢

大口大气充字号!”

彭俊这一惊非同小可,直骂自己该死。师傅老人家不止一次提过这位化子爷。怎么面对

面遇上了竟然悟不过来?

他赶紧躬身行礼:“彭俊有眼不识泰山,望帮主恕罪!师傅嘱晚辈代向帮主问好!”

化子爷两眼一翻:“好什么?人家都不认得老化子了,牛鼻子教的好徒弟!”

彭俊不敢出声,垂手恭立。

剑心道:“帮主爷,不知者不为过,这位兄台既已认错,还是原谅了他吧。”

表妹美玉也很同情彭俊,道:“帮主爷,饶了人家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化子爷这才道:“小子,到郎中屋里来,听听是怎么回事儿。”

彭俊诺诺连声。

表姐道:“我姐妹也要听。”

化子爷道:“又不是我费口舌,要听就走吧!”

剑心要的是一间上房,颇为宽敞,众人在室内坐下。小二自提水来沏茶。

化子爷道:“南京之事,乱七八糟,连苍山独夫老不死的和耍猴戏的小丑,都被说成五

梅门的帮凶,真是岂有此理,稀里糊涂。可是偏偏就有些不长眼、没有脑袋的东西要相

信!”

表姐道:“沈家父女把经过讲了,再听听小郎中讲,听听可有新鲜的,你少多嘴!”

化子爷果然听话,闭上了嘴。

李剑心遂从在青阳县“济世堂”当店伙,怎样替沈家父女治伤,直讲到此次与金家父子

等人分开,自己赴恒山报信,路经五台,想来看看,得遇丐帮化子大爷为止。

直听得美玉姐妹俩时而惊奇、时而愤怒、时而欢喜,特别是这位表姐,喜怒形于色,决

没有半点掩饰。性情如同男子,十分豪爽。

化子爷道:“听见了么?武当的好汉,今夜还要不要拼杀一场?”

彭俊窘得不知说什么好,想起到沈家挑战的情形,愧疚万分。

表姐道:“上次到沈家挑战的就是你小子,伍爷爷要不是看在武当你师傅面上,那天你

还能安然离开么?当英雄就可以不分是非?就可以听信人言乱打一气?”

彭俊红着脸,低着头,像个挨训的娃儿。

剑心道:“这也难怪彭兄,三大派一口咬定,天下还有几人不信?”

疯丐道:“化子爷就不信!”

剑心道:“帮主独具慧眼,岂同一般人?”

疯丐乐道:“知我者,没影儿的小郎中也!化子爷有赏!”

表姐一撇嘴:“你有什么赏人家的?”

疯丐从怀中摸一阵,还居然摸出个小玉佩出来,随手就递给了李剑心。

剑心接过一看,透绿晶莹,十分艳丽,正面有个“令”字,背面是个“符”字。

表姐无限惊讶:“你疯了,怎么把丐帮的最高令符给了人家?”

剑心一听,方知此物的价值,连忙双手捧还道:“这个符是贵帮信物,在下不敢领

受。”

老化子眼一翻:“怎么,你不要?”

李剑心道:“不是不要,是不敢要!”

“你知此令符的用处么?”

“不知。”

“持此令符,丐帮弟子任你调动,见符如见帮主,谁敢不服?”

“这……小子就更不敢要了。”

“老化子给你时你可以不要,你既然接过去了,那就是你的了!”

表姐道:“小郎中,给你就收起来吧,这老化子平日吝啬得很,他常到我们家白吃白喝

白拿药,可从来也没舍得给点什么,今日难得大方一回,你就成全了他吧!”

化子爷十分高兴。赞道:“知我者,小淑玉也!”

“呸!谁知你了?只不过你经常来家混吃混喝混药,姑奶奶见得多了而已!”

美玉推推淑玉,道:“表姐,爷爷最高兴的就是见到化子爷爷了,你别这么说,化子爷

爷会不好意思的!”

疯丐道:“对嘛,化子爷一不高兴,就不上你家去了,你爷爷不气死才怪!知我者,小

美玉也!”

李剑心和彭俊都笑起来。

淑玉一伸手,递到化子爷鼻子底下:“拿来!”

化子爷一愣:“什么呀?”

淑玉学他声调:“知我者,……也,知你者现有三人,你给了一人赏赐,我和美玉给什

么?快拿来!”

化子爷为难了:“这个符只有一个呀,要不,你们轮着要吧!”

“呸!谁要你的令符?令符一取出来,就会招来一大堆老化子、大化子、小化子,呸

呸!恶心死了!”

“别的没有了呀,化子爷命苦,天天讨饭、哪有……”

“别罗嗦,给是不给?”

“这……”

“以后还想拿我的药么?吃我炒的菜么?”

“表姐,别为难……”美玉劝道。

“不行,人争一口气,他不给,不是小瞧了咱们吗?”

疯丐无可奈何。又把手伸进怀里,小心翼翼掏着探着,十分不情愿地把东西掏了出来。

众人眼前绿光一闪,只见化子爷手心上攒着两只绿玉戒,晶莹闪烁,十分贵重。

淑玉大喜,伸手就抢。

她抓了个空。

化子爷手缩得好快。

淑玉一拐手,揪住化子爷的胡子。

化子爷大惊,叫道:“我不是不给呀,是有话说。”

“拿来再说!”

化子爷只好把戒指递出,道:“有话申明在先,化子爷给姑娘们的嫁妆提前给了,以后

可别缠着再要第二次,化子爷穷呀,可经不起讹!”

“呸!”淑玉啐了一口,脸也红了。

戒指到手,姑娘们放在手上把玩。

李剑心将玉佩捧在手心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化子爷道:“还不快收起来?”

李剑心只好谢了。

化子道:“武当小子,你来五台干什么?”

彭俊道:“奉师兄命赴恒山联络,商议对付五梅门一事。”

化子道:“五台山血案发生,化子爷正远走关外,这回也是来瞧瞧。好,恒山这场热闹

算赶上了!”

淑玉喜道:“我姐妹运气好,一块走吧!”

美玉道:“不成啊,爷爷等我们的药呢。”

化子忙问:“什么药?”

淑玉道:“没你的份,爷爷要配制的一种增长功力的药,还差三昧,这五台山北台上

有,我们明日采完不就行了?迟回几天有什么要紧?又不是等着救人。”

“药是给谁吃的呀?”老叫化子一副贪婪相。

美玉道:“给沈家姐姐。”

淑玉接道:“给沈家妹子服了增长功力,明年好收拾这武当小子呢。”

彭俊听了暗暗惊心,明年的麻烦还多呢。

李剑心道:“在下明日陪二位采药去,好么?在下自己也要采些药呢。”

淑玉道:“有什么不好,去就去。”

老化子道:“你们统统去吧,老化子也省了心,在恒山等你们。”

淑玉道:“你不是省心,是省钱.生怕吃你那几两银子。”

说着站起来,姊妹俩回房歇息去了。

剑心问:“这两位姑娘的爷爷是谁?”

化子道:“你们郎中的祖师爷,人称‘起死回生’常冲,听说过吗?”

剑心道:“听说过,伍老爷子还把我当成他老人家的弟子呢。”

化子道:“待以后化子爷带你去拜师,你的长进可就大咧!”

剑心连忙称谢。

当晚各自歇息。

第二天一早,化子爷已不知去向,四人便往五台山最高的北台叶斗峰奔去。

李剑心早就想炼制固本培元的灵药,以助父母和高威等年轻小侠练功,增长功力,今天

是个好机会,心里十分高兴。

一天采摘下来,四人相处已十分融洽。相约又到西台挂月峰去了一趟。几天下来,收获

甚丰。

彭俊不懂药草,就替二位姑娘拿药,常淑玉戏称他为“挑药童子”,他也乐于以此自

居。

第五日,四人便往恒山进发。
 0   2005-06-15 18:17:1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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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掌毙五梅魔

恒山,又名太恒山,据传,舜帝于四千余年前巡视国土,到这里后,只见山势雄奇,峥

嵘突兀,不禁产生敬仰之情,于是将恒山封为北岳。

恒山主峰在浑源县城南,山又分东西两峰,东名天峰岭,西名翠屏山,两峰对峙.谷中

流水潺潺,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处。

恒山派设在翠屏山,此山古树蓊郁.怪石峥嵘,山势奇险,也不知恒山派建在何处。

四人沿小路上山,最先到了悬空寺,由悬空寺打听出来,便施展轻功,跃过悬崖陡壁,

直朝山顶窜去。

常淑玉当先上闯,只见她纵跃如飞,身姿曼妙,轻功实是不弱,美玉、彭俊在中,与她

相差一丈。李剑心在最后,离彭俊也是一丈。

常淑玉十分好胜,拿出了全副本领,想把两个大男人甩在后面。

半个时辰过去,她站在一尖石上,酥胸微喘,扭脸一瞧,彭俊紧跟着美玉,并未拉下。

而那个号称没影子的郎中,跟在武当小子后面,也未拉下。

她笑了笑。道:“喂,郎中,你号称没影子,不嫌夸大些么?怎么上个山却掉在最

后?”

李剑心道:“不瞒大姐说,在下这个没影子的绰号不为别的,是说在下藏起来,什么人

也找不到!”

三人笑了起来。

美玉道“我不信。”

淑玉道:“瞧你表面老实,也会耍贫嘴!”

彭俊心想:藏起来找不到那是未必,但若说他轻功身法到了“无影”,恐怕也太夸大,

就算他功力比我深,也不会深到哪里去。

心里想着,嘴里说道:“李兄未免过谦。

剑心道:“这恒山派在哪里啊?茫茫大山,该往何处去找?”

活才落音,只听一人喝道:“什么人要找恒山派?”

随着话声,一块石崖后面转出两个人来。

这两人一俗一道,年纪均不大,但装出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常淑玉道:“我们要见恒山掌门,快快前头带路。”

那俗家弟子道:“咦,口气不小,你们是何门派弟子,到此何为?”

彭俊道:“武当弟子彭俊、五莲山常氏姐妹、无影侠医李剑心因有急事来拜谒贵派掌

门,望二位师兄给予通报。”

俗道两人面面相觑,脸上现出怪异表情。

稍停,俗家弟子道:“原来是武当彭师叔大驾光临,请恕弟子许广德、悟立不知之罪。

两人遂向彭俊施礼,彭俊也忙回礼。

许广德又道:“请各位在此稍侯,容弟子通报掌门,以迎接贵客。”

彭俊暗想,既然知道我的大名,还不快快朝前引路,怎么慢待客人如斯,冷落在路上

呢?真是不像话呀。

常淑玉道:“还是武当大侠面子大,我以为沾了光呢!可借还是晾在这里吹山风!

李剑心自然明白出现在恒山弟子脸上的古怪神情是怎么回事,还不是因为听见了“无影

侠医”这个不祥字眼产生的,否则,凭彭俊的身份,决不至于如此怠慢。

过了一会,两个弟子又出现了,后面跟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此人满脸胡须,个头

粗壮,面色黧黑,十分威武。

一见彭俊,当即哈哈一笑:“原来是彭老弟侠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彭俊道:“杜师兄别来无恙,今日冒昧前来,有机密大事禀报。”

杜师兄面现惊讶:“不知有何机密大事?”

彭俊道:“进贵派借一步之地再说如何?”

杜师兄面有难色道:“不瞒着弟,近日来风声甚紧,五梅妖厥一时,敝派身为当年剿灭

五梅门的当事人之一,不得不小心防范,因面作了些小布置,外人进去可不大方便.有话不

妨就在这里说吧,如何?”

这是待客之道吧?

常淑玉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人家巴巴赶来报信,你们却让人站在野地里

吹风,连家都不让进,未免太不像话了,走、走、走,恒山派的事与我们何干?要来操这份

心!”

她说走就走,一点不含糊。

“慢!”杜师兄一声冷笑,“说走就走?你也太小看了恒山派了。”

“哟,怎么?不让走了?常淑玉火气更大了,“恒山派要吃人么?”

杜师兄道:“恒山派禁地,不是让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他把手一抬,发个暗号。

只听一阵衣裾飘风,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子冒出二三十人来,俗道杂沓,老少不一,

全部亮出了青锋剑,将四人团团围住。

彭俊脸色一变:“杜师兄,这是何意?”

杜师兄板着面孔,道:“这就要问你彭师弟了,李剑心何人,天下皆知,莫非彭师弟已

经叛离武当,与五梅妖邪同流合污了么?”

彭俊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师兄请听小弟一言。无影侠医李剑心大侠,向与五梅门

为敌,不料五梅门巧使奸计,借早就离派的金笔秀士之名,离间正派武林人士,李大侠被污

水泼脏,造成天大误会,这其中情节尚多,须得慢慢道来。”

杜师兄冷笑道:“事实俱在,任巧簧之舌.也难以推翻,姓彭的,没想到你出身名门正

派,却也学那趋炎附势之徒,投靠邪派,自古正邪不可并立,今日少不得要有得罪之处

了。”

彭俊气得话也说不出来,方知被人冤屈百口莫辩的滋味,竟比什么味儿都苦,沈竹青一

家,当初不是也想向自己申辩,而自已听都不愿听吗?

常淑玉嚷道:“你想怎么样?”

“还用问么,将尔等一并拿下,活祭我恒山派被害同门子弟!”

彭俊道:“杜师兄,这两位姑娘是五莲山起死回生常冲常老前辈的孙女,杜师兄说话最

好谨慎些!”

杜师兄一听,愣了。

起死回生常冲,不但医术天下无双,一身武技也超凡入圣,武林中人对他十分尊敬,因

为被他治好的黑白两道人物,可说遍地皆有。

常冲为人正直,心地善良,非十恶不赦之徒,伤病找到他,都会得到诊治,无论各门各

派,也无论黑白两道,或多或少都欠过他的人情,普天下,什么人都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

于他。

这一点,身为恒山掌门师弟的铁掌杜华选,哪会不知道呢?故此一听两个女娃是常家孙

女,态度就马上有了转变。

“原来是常神医老人家的孙女,失敬、失敬!适才有得罪之处,望二位姑娘原宥。请二

位进山一叙,聊备水酒招待!”

常淑玉嘴一翘:“怎么,你不是说我们是五梅门的同伙吗?怎的又要招待了?”

杜华选陪笑道:“误会、误会,姑娘别放心上,请、请吧!

“那么,他两位呢?”

“这……他两人与姑娘不一般,姑娘不知他二人底细

“谁告诉你我不知道他两人的底细?”

“以姑娘之意呢?”

“简单,你们山里既然秘密很多,不便为外人知道,我们呢,已经无那个雅兴进去观光

了,彼此各走各的路吧!”

“这……这个,姑娘这恐怕不妥。”

“哦,不妥之处说来听听!”

“无影侠医李剑心小子,手上沾有我恒山门人以及少林、华山门人的血,此仇不共戴

天,不能不报,今日他既然送上门来,岂能再由他逍遥法外?”

“哼,你们这些自命正派侠义,当真是无可救药、昏庸糊涂之至。这位李少侠,长途跋

涉,巴巴地赶到恒山来,就为的是向你们报告一个重大消息,你们却蛮不讲理地对待人家,

真是可恶已极!”

杜华选哪里听得下去这些含讥带讽的话,他本已怒火熊熊,但常家的人又得罪不起,只

好按下一腔怒火,道:“姑娘,恒山派子弟血迹未干,此仇不能不报,请姑娘袖手旁观,待

恒山派拿下仇人,再请姑娘进山奉茶!”

李剑心道:“常姑娘。二位先下山,在下与彭兄随后就来。”

淑玉道:“不行,姑娘怎能扔下你二人不管?”

彭俊也道:“两位姐姐先走吧,留此多说无益,何必再费口舌?”

淑玉道:“他们人多势众,我姐妹俩走了,你们还走得了么?”

李剑心微笑道:“放心,待在下将道理向他们讲明白他们不会为难在下的。”

淑玉稍有犹豫,随即道:“好,我们先走,在山下等你们!”

杜华选大大松了口气,抱拳道:“二位好走,恕在下不送!”

两位姑娘头也不回,走了。

李剑心道:“各位,在下前来恒山,不为别事,只为一桩,在下获消息,五梅门于八月

中秋,也就是五天后,要血洗贵派,信与不信,贵派自处。”

杜华选一惊,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转,冷声道:“你说的无人相信,五梅门派你来报信,

定有一番算计.先把你拿住,严刑之下自会招供!”

彭俊道:“杜师兄,你连我也不信,不是太过分了么?”

“过分的是你,丢尽武当派的面子……”

“住口!彭俊再也忍不下去了,“你数次辱及武当,毁我清誉,孰能再忍?今日不见个

高下.看来你决不心甘!”说着“嗖”一声,抽出一把古色古香的青锋剑。

李剑心道:“且慢,彭兄,当初在下向你解释,你不是也不信么?这就难怪恒山派的这

位师兄了,请将剑收起,待在下再作说明。”

杜华选哪里听得进,手一挥:“将人拿下,不可放跑了!”

恒山诸弟子一声呐喊,簇拥过来。

李剑心叹口气,以传音入密对彭俊道:“不可伤人,且跟我来。”

彭俊本也不想伤人,便点点头。

李剑心忽地冲向恒山弟子,也不知他怎么弄的,左闪右闪、转身拐弯.居然一下就脱出

包围。彭俊看也没看清,就跟着他出了圈子。

“走!”李剑心抓住彭俊一只袖子,展开身法,“呼”地拔起一丈多高,旋即双足一

点,箭也似地射出十来丈远,一闪而没。
 0   2005-06-15 18:17:28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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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山派弟子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木偶似地站在那里。

杜华选气得一跺脚,恨自己动手晚了一步,门人弟子怎能挡得了他们?只好怏怏回去。

回到住地,杜华选过自来见掌门青松道长,道长正与青云、青林两位师弟等着消息呢。

杜华选一五一十将前后情形说了。

青林道:“杜师弟,如此多人,还拿不下这个李剑心?”

杜华选道:“小子轻功不弱,小弟也轻敌了些,有辱使命,请掌门师兄责罚。”

青松掌门道:“此是小事,杜师弟不必放在心上。那李剑心所说,五梅门八月中秋来袭

击之事,不知是真是假,望诸位师弟慎重参详,不可大意。”

四人判断了半天难以结论。

李剑心与邪派一伙,邪派一伙来报的消息,自然别有用心,别有用心的话.那当然听不

得。这点众口一致,无半点分歧。

使他们煞费心思的,是想猜出李剑心来的用意,为何要让李剑心这么说,五梅门到底想

干什么?

至于对中秋节,他们则是放心得很。那纯粹是无稽之谈。

青云道:“莫非想让我等日夜紧张,白白担几日的心弄得人心惶惶、筋疲力竭么?”

青林道:“对啦,然后趁此时机,找一个我方松懈的夜晚,大举来犯!”

杜华选一拍大腿:“着,还是师兄高明,这帮贼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青松道:“八月十五日,我辈彻夜不眠,彼等沓无踪迹,过了此夜,必然撤防。彼等乘

虚而入,一鼓而下。哼,好歹毒的计谋啊!”

青云道:“掌门师兄说得是,袭击之日当在八月十六日夜!”

敌情已明,心则释然。

大家随即商议应敌之策,这且按下不表。

再说彭俊被李剑心拉着衣袖,跟着他腾云驾雾似地逃离恒山派门人的合围,心下十分惊

异。他并不觉得拉着衣袖有什么拉力,但提气纵跃时就比往日远得多也快得多。

这是什么功夫?带了人还让人感觉不到,真是奇特之极。

到得山下,两位姑娘却没有影子。

两人又到浑源县城下榻的的旅店去找,也没见人。于是,又返回山麓去找,这回却没有

落空,半道上就碰见了。

一见面淑玉就嚷道:“哎呀,你们怎么走了也不招呼一声呀!”

美玉见两人不懂,解释道:“姐妹怕你们吃亏,躲在不远处偷窥,以便解救你们,哪知

你们逃得比兔子还快哩,我俩追也追不上,又不好喊叫,真是的!”

两人十分感动,这两姊妹还真讲义气。

淑玉笑道:“有你们这样的逃功也不错,溜之乎也的时候谁也追不上!”

四人说说笑笑回到城中旅舍,饭毕便各自回房歇息。

晚上,四人在剑心屋里商议中秋节怎么办,要不要管,该不该管。

事关重大,不能意气用事,就连脾气大的淑玉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众口一致,决定中秋

之日驰援恒山。

彭俊道:“五梅妖邪这几日也该来到,我等的行踪别让他们知道了。”

剑心道:“无事不可出门,晚上特别小心,五梅妖邪势大,说不定早将附近监视了。”

淑玉道:“老叫化子真是的,怎么影儿都没有,今日要是有他在,我们怎会受人家闲

气,待他来了姑娘非找他算帐不可!”

美玉道:“老人家定是有事,否则不会的,中秋前一定能见到。”

彭俊道:“此次妖邪来袭,高手不少,我担心力量悬殊呢!”

淑玉道:“我们又来不及找帮手,不过,只要老化子来了,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哩!”

谈谈说说,吃吃睡睡,日子很快就过来了四天,只差一天就是中秋佳节了,可还是不见

疯丐的影子。

淑玉急得直骂美玉则双眉紧锁。

彭俊道:“还有一天,也许前辈就会来的,不过,要是不来,最好二位姑娘干明日晨离

开此地。”

淑玉柳眉一竖:“为什么?”

“敌人大举而来,我方势弱为安全之计……”

“住口!你把我姐妹当什么人了?你嫌我姐妹武功低微,怕拖累了你,是么?”

剑心忙替彭俊解围:“姑娘切莫生气,彭兄也是一片好意,明晚之战凶险已极,确是不

能大意的呢。

“依你这么说,我姐妹二人半点用处也无,是么?”

“不是、不是,在下岂敢轻视了二位的武功,姑娘莫乱猜。”

“谅你也不敢!不必再多说,我姐妹是去定了!”

剑心与彭俊相视后一笑,不过,这是苦笑。

五梅门已震慑江湖此次敢来恒山灭门,岂会无备而来?叫两人怎能不替两位姑娘担心

呢?

可是,没有再敢说。

中秋之夜,恒山派大院里进进出出,人语喧哗。

院子中间支了一张供桌,两只儿臂粗的大蜡烛,照得院子通明。

门人弟子你来我往,手捧毛豆、花生、瓜果、月饼者,直往供桌上放。

月亮还未露面,时辰似乎还早,祭品尚在准备之中。

俄顷,又有两个小道士抬着一尊纸糊神像,乃太上星君是也。神像底座绘有月宫及捣药

之玉兔,如人直立,执件捣药。

恒山掌门人青松道长,手执拂尘,与三位师弟坐在走廊上,神情恰然自得。

青林道长道:“中秋佳节,一年一度,道兄今夜可以酩酊一醉了。”

青松道:“想往年青莲师妹与殷师弟惧在,谁料想今年却早早飞升.真叫人感慨呐!”

杜华远道:“师兄不必伤怀,明日贱人不来便罢,若真敢犯我恒山,保管叫他们来得去

不得!”

此话引起了其他人的豪兴。

青云道:“我恒山派地势险要,只要将敌诱入洞中,何愁不一网打尽!”

青林道:“我恒山一脉,十数代相传,武功独树一帜.天下无人敢捋虎须.谅他五梅门

没有这份胆量!”

此刻,皓月升空,彩云初散,有门人将蜡烛吹了,让月光尽泻院中,山风吹来,树影婆

娑,好一个美景良辰。

青松道长听了几位师弟的阔论,也不禁豪兴大发,欣然同意道:“恒山剑法以轻灵快速

见长,招式灵活多变,招中套招,令人防不胜防,特别是八星八元阵,更是威力无穷,阵法

玄奥巧妙,当今天下,只怕无人闯得出此阵。”

“牛鼻子老道,你别夜郎自大,孤芳自赏啦,大祸临头之际,还有心玩月赏景么?”顺

着话声,院里多了一个崞衣百结的老化子。

青松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帮主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远迎,恕罪、恕

罪!”说着与三个师弟上前见礼。

疯丐怒道:“敌人大举进犯。你居然还打哈哈,当真是不要命了!”

青松笑道:“帮主何出此言相戏?”

老化子见他举止从容,还以为他有备无患呢,是以心下稍安,道:“原来你有了准备,

怪不得如此从容,我问你,那郎中他们几个呢?怎么不见?”

“什么郎中?”青松愕然。

“李剑心等人呀!”

青松吃惊了:“帮主何以认识他?这小子是五梅门帮凶,五天前来报假信,说什么五梅

门,中秋要来进犯的话,这点鬼域伎俩怎瞒得过贫道法眼?被杜师弟率众将他们赶走

了……”

疯丐大叫一声:“牛鼻子,你误了大事,还不快让门人弟子取兵刃,说不定敌人已经来

了呢!”

青松怔了怔,一脸不悦之色,道:“帮主,恒山派重地岂容人侵侮,这捕风捉影……”

言犹未尽,就听见一声长笑从院外传来,中气之足,令人震慑。恒山弟子抱头的抱头、

堵耳的堵耳,一个个痛苦已极。

青松等人忙运动相抗,这才知道不妙。

笑声忽然收敛,大殿及院墙上,倏地站满了黑衣人,只见刀剑闪亮辉映月光。

青松等人一时慌了手脚,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嗖、嗖、嗖,”从殿脊上跃下了十多个人.一律黑色衣裤。但并不戴头罩。也不系面

巾。

为首一人高大魁梧,满头灰发。

“青松,可还记得我老人家?”此人开口道,声音宏亮。震人耳鼓。等人一看,不禁倒

抽了一口冷气。

这不是二十年前的剑下亡魂,五梅魔君闵元龙么?

青松壮了壮胆,叱道:“闵元龙,你不过是剑底游魂,二十年前逃过一劫,仍然不思悔

改、今日重出江湖,依然为非作歹,今日既然有胆来了就让道爷超度作飞升吧!”

闵元龙又是一阵仰天大笑.声震瓦宇,慑人心魄。但凭这份气势,也把青松比了下来,

恒山弟子,人人惊俱。

笑毕,道:“今日本座来到恒山,便欲了结二十年前毁门之仇,恒山派从今日起,一笔

勾销,活口一个不留,道观住屋一概烧光,寸瓦不剩!”

接着,又对丐帮疯爷道:“疯丐,你做你的丐帮帮主,与本座并无冲突,来日你我还有

共事之一天,今日就请自去,彼此两便!”

疯丐大骂道:“闵元龙,你休要与化子爷套近乎,正邪不两立,今日化子爷既然遇上

了,就要伸手管管这档事!”

闵元龙大笑道:“好极、好极,疯丐,你自信挡得住本座的五梅阴阳掌么?指条明路你

不走,偏要奔向阎王殿,本座就成全了你吧!”

接着朝院中靠墙那方的一株大树道:“树上的朋友,也该下来了吧!”

青松等人只一惊。

“嗖、嗖、嗖,”树上掠下三条人影,然后朝疯丐走来。

青松一看,竟是一男二女三个年青人。

杜华选低声道:“就是白天来的那伙人,武当掌门的小师弟玉哪咤彭俊,常冲的两个孙

女,那李剑心却不在。”

三人走到疯丐面前,和疯丐并肩而立。

疯丐道:“小郎中呢?”

常淑玉嗔道:“都怪你一再不来!”

彭俊道:“他就在这附近。”

疯丐长吁了口气,不再说话。

他却以传音入密告诉三人,今晚形势凶险,不能胡来,要见机而退,人不能分散。

这时,闵元龙道:“谁去把青松老道宰了?先来个下马威!”

只见从他身后闪出个狗头环眼的老头,趾高气扬地大步走出,然后立在两大外,大声

道:“五梅魔君座下首徒飞云豹梁平山,特来助青松老道飞升!”

铁掌杜华选喝道:“凭你也配斗我师兄?先让你看看铁拳杜华选的手段!”

话声才落,立刻运功于掌,“呼呼”双掌先后递出,劲力之强,不容轻视。

梁平山嘿嘿一声,道:“来得好!”

只见他身形不动,待对方掌到时,突然一闪,双掌走空,他双肩一摇,已到了杜华选侧

方,迅即击出一掌,直奔杜华选肋下,杜华选借势跨步,让过一掌.正待转身之际,飞云豹

第二掌又到,他只好提气纵身跃出一丈。

飞云豹并不追击。等着杜华选转过身子,站稳了脚跟,方才喝道:“注意了,这一掌送

你上西天!”

语声才落,已击出威猛的一掌。

杜华选刚才丢了面子,决定以铁掌扳回,他迅速运足了掌力,“呼”一声,以掌对掌。

“砰!”一声大震,梁平山双肩晃了几晃,却依然站在那里,杜华选却“登、登、

登,”连退三步、他大吼一声,似想扑上再拼,方才跨了一步,便“砰”然一声倒了下去。

梁平山一声冷笑:“他已中了本人的五梅阴阳掌,只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命了。下一个

谁来领死?”

恒山弟子一阵慌乱,铁掌杜华选师叔在他们心目中何等威严,却在三招内输给人家,这

怎不令人心寒?

青公道人擅长剑法,但今日却没有带剑。

他走出几步,吆道:“梁平山,你敢等我取剑来么?”

梁平山哈哈一笑:“只管去取!”

青云道人命门下到正殿后厢去取。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没有人说话.不祥的寂静拌着恐怖,伴着绝望。

突然,杜华选大嚎起来,双手拼命往胸口上抓,一个身子在地上翻滚。

原先以为他死了,无声无息。

可是,他没有死,但却比死还可怕。

颤粟、惊慌、恐惧,啮噬着众人的心。

青松道长只愣了一下,便赶快点了他的穴道使他安静下来,命那些瑟瑟缩缩的弟子,将

他们的师叔抬进大殿。

青云的剑送来了,非但他的剑。连青松、青林的剑也都送了来,三位道长精神一振。

青云亮出三尺青锋,一个“白猿献桃”,剑绕孤圈,直点对方胸口,不待招式变老,立

即换成“灵猎捕鼠”,攻其中盘小腹。

恒山剑法果然不凡,挑、劈、刺、点、撩、抹、提,十分灵活幻变,加之青云功力又

强,只见一片寒光,把飞云豹卷住。

恒山弟子见师叔占了上风,精神为之一振,心里燃起了一线希望。

飞云豹梁平山仅以一双肉掌应敌,他以雄厚的内力逼住对方的宝剑,不断以五梅阴阳掌

还击对方。

青云知道掌毒厉害,运足内力荡起剑气,并以闪、跳、腾、挪来避开对方的掌劲。只见

青铜剑剑芒暴起一尺,其威力非同小可。

双方拼斗了二十多个回合,青云由于耗力大大,剑势僵了下来剑尖上的剑气,也只剩了

五寸。

疯丐轻轻叹道:“不妙、不妙。”

彭俊也已看出青云不出十招要落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功力决不比青云道长

高多少,出去又有什么用?此时方才感到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可笑自已平日满以为不

错,天下都可去得,这可是大错特错了。

这时.青云已露败象,剑上罡气只剩了一寸长,眼看要毙在对方掌下。

彭俊一股热血忽地往头上一冲,不顾一切飞身而上,将青云替换下来。

他一剑在手,胆气横生,只见地脚踩八卦步,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以慢击快,三尺青

锋剑气暴长一尺有五,逼住了飞云豹的掌势,使飞云豹近不得身。

疯丐看了暗暗点头,这小子毕竟是凌虚子的关门弟子,果然有点门道。

两人交手三十多回合,仍无胜负之分。

飞云豹梁平山渐渐焦躁起来,他主自炼有歹毒无比的五梅阴阳掌,就是无法给对方一个

致命的打击,而对方不过是个毛孩子,在师傅和同门以及下属面前颇不好看。

于是,他退步抽身,不再和彭俊缠斗,瞅个空隙一跃,脱出圈外,脚刚落地.便立即腾

身而起,接连打出两掌,罡风卷起灰尘,直袭彭俊,要知他外号飞云豹,轻功端的不同凡

响.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彭俊见地脱出剑圈,正想以剑气追击,近面掌风已到,他连忙脚踩八卦。舞起一道光

圈,企图搅散了罡气,但五梅阴阳掌能破罡气,他猛觉一股无形大力袭来,不禁向后退了两

步,眼睛一闭,晕倒在地。

常氏姊妹一声惊呼,立即将他抢回,疯丐用手一指,点了他的睡穴。

五梅魔君闵元龙一笑:“青松,还不亲自上阵么?要等到何时?”

青松悲愤填胸,也不答话,抽出长剑,正要上前。

疯丐举起小竹棍一拦:“你是一派之尊,怎可受人之激,慢来慢来。”

青林知道自己该上阵了,便道:“掌门止步,待弟子来会会这头豹子。”

疯丐道:“老化子既然适逢其会,少不得要会会这帮见不得人的东西,什么飞云豹不飞

云豹,待老叫化打狗棒一敲上去,他不马上变成条爬地狗才怪!”

梁平山大怒:“好你个疯子,待大爷掌劈了你!”

疯丐刚要移动身子,忽然他前面却多了个人,这人对疯丐道:“帮主何等身份,打只狗

也劳你老人家动手?让在下代劳得了。”

疯丐一翻小眼:“小子,你适才躲到何处去吃月饼玩月亮了?害得这只狗在此地乱咬.

这不已经咬了三个人了吗?还不快快把他打成爬地狗,免得他威风得很呢!”

常淑玉急道:“老化子,要打狗自己去打,也不怕他又被狗咬了?”

常美玉则守候在彭俊身边,闻言也道:“化子爷爷,别让年青后辈再去送死啦!”

化子爷怒道:“不让年青人去送死,莫非让我这把老骨头去打狗?真是小糊涂!”

飞云豹哪里还听得下去?大吼一声,向李剑心一掌劈来。

李剑心刚才藏在大殿的匾额里,对交手情形看得十分清楚。他不准备马上施出神功,这

会吓跑了敌人,他觉得今天的唯一的劲敌是五梅魔君,其他人不足惧。那么,对付五梅魔君

也不能过早泄露真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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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打定,他才飘然下来。

这一手,也引起了五梅魔君的注意待着清不过是个年青娃儿,也就不大在意。

却说李剑心见对方一拳打来,双肩一晃.便到了飞云豹身后,梁平山急忙转身,他已挪

到自己的左侧,没奈何,只有跟着转,转动飞快打出几掌。

疯丐也不知李剑心到底有多大本事,但他从一见这青年人起,便知他不同凡响,故而才

会将丐帮最高令符给他,把他引为丐帮挚友。适才地忽然飘下,连自己也不知道。而且从知

道他在附近起,自己就运动默查地的踪迹,可就查不出来,就是五梅魔君也不知道,从一手

轻功着,内家功力已达到了上乘境界。因此,对付飞云豹绰绰有余,至于最后的决战,也只

有和五梅魔君一拼了。

现在李剑心与梁平山打开了,果然不出所料,李剑心稳操胜券!

疯丐放心了,嘴上也就闲不住,刚才就差点把他闷死了,眼前不正是出出气的时候吗?

“郎中呃,你不打狗?只把狗引得团团转,那多不好看,来一个巴掌让大家高兴高兴

吧!”

“啪!”李剑心果然听话,在飞云豹背上拍了一掌,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飞云豹又惊又怒,这一掌虽不能伤他,但也使他痛得咧嘴,而且还火辣辣的。

他大吼一声,故伎重施。一个腾跳窜起三丈,瞅准李剑心站的地方,打出致命的两掌。

但是,他没打成。

因为,他身起半空,地上却找不到李剑心的影子了。

奇怪,他逃了吗?

忽然,双方人群都乱了起来,似还夹着惊呼,这是怎么回事儿?待他落下地才弄得清。

他一着地,背上就挨了一掌,打得他痛彻内腑,眼冒金星,向前趔趄了几步,趴了下

去,可他一点也不明白这一掌是怎么挨的,又是谁打的。

但不管怎样吧,他真成了“趴地狗了”。

疯丐大笑道:“好、好,成了趴地狗化子爷可没说错!”

梁平山一提气跃了起来,看见李剑心怎么就站在面前,离得那么近,再差半步就要撞上

了,把他吓了一跳。

“啪”!左脸挨了一下。

“啪”!右脸也挨了一下。

梁平山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了。

“叭!”胸前挨了一掌。

他终于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恒山派弟子受到鼓舞了,他们的信心增长了、恢复了。飞云豹倒下,就像搬开了压在他

们心头上的一块石板。

毒爪猴蹦出来了,他的轻功比飞云豹还要高一筹,特别是身段的灵活,乃是天生异赋。

罗洪江一个空翻到了剑心眼前,立即双爪一伸,雨点般向他攻来。

这回,他算找对人了。

以他的天生异赋,猿猴般灵活的手段去对付李剑心的幻影迷踪,结果会怎样呢?

疯丐喝道:“五梅门中尽是畜牲,狗打翻了又来只猴子,小郎中,给我把猴子打趴

下!”

李剑心一面和罗洪江周旋,一面嘴里应着:“是,遵命!”

罗洪江打着打着把人打不见了。

四周忽然传出哄笑声,他感到莫明其妙。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他立即一个倒翻,这才瞧见李剑心,不好好站在那儿吗?

“小子,有种的你别逃,接两招试试!”他喝道,同时人也扑上去。

一爪,两爪,三……爪……

没有,他只攻了两爪,第三爪落不下去了,李剑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没等他发劲猛

抽,只听“喀喇”声响,分明是骨头碎了。

他没来得及反应,身于又忽地飞起来,便连忙一个空翻站住了。

“断你一腕,以示薄惩,他日若是继续为恶,定不轻饶!”

这是李剑心说的,他在对谁说?

他还没搞清楚,便晕倒了。

这并不是因为腕子痛,而是被李剑心点了晕穴。

又是一片欢呼。

恒山派的弟子们,不知什么时候拿来了兵刃,他们的斗志又回到了身上,最初因为措手

不及而引起的恐慌、疑俱已经消失。

一些入门较早、功夫较硬的弟子,自动组成了八星八元阵,准备着必将到来的混战。

五梅门连失两员大将,一个个惊愕得魂飞魄散。

对方会的是什么功夫?借大个躯体,如一片树叶、一絮蒲公英,更像个没骨没肉影子,

飘然而又灵动,被他沾上,如影随形,甩不脱,扔不掉!除非,你已经倒下。

疯丐瞧着李剑心如此这般的身手,也不禁暗暗吃惊.这样的轻身功夫,连他也没见过,

怪不得人家称他“没影儿”,确也有几分道理。

青松青林师兄弟,见年青人力挫对方两大高手,真如戏弄两个小孩一般,自是惊骇万

分。此人虽未见过,大概就是那个传闻中打败南京一霸姜超,一日之同声誉鹊起,号称无影

侠医的李剑心了,不是曾经凿凿有据地说他又成了五海门的帮凶的吗?他五天前巴巴地来报

信,却被社师弟赶走。

唉,世间事真个是“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变化无常呀!这个李剑心怎么倒帮起恒山

派,与五梅门为敌了呢?莫不是分赃不均,起了内讧?或许是明珠暗投、大材小用,李某不

甘居人下反了水?再或许是……

两个牛鼻子平日安居山林,极少在江湖走动,一向遵从祖训,循规蹈矩,墨守成规,一

旦有先入之见,便极难更改,平日以耳代目,偏听偏信,看待世事不免管窥蠢测,随心所

欲,所以才会对李剑心的举动,妄力评说。

五梅魔君闵元龙没料到在恒山会遭到这样一个对手。

他早就听说就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年青人.居然治好了五梅阴阳掌伤,然而他不信。认为

是夸大之辞。或许沈志远根本就没有受伤,部属为掩饰己过,编排出来交差的。

今夜,他亲自见到了对手。

这年青人身法怪异,不仅仅是轻功卓绝,还有一种极厉害的武功。

五梅魔君毕竟不同凡人,见闻之广博,非同寻常练武人,但他也不识这种武功。

世上居然有他不认识的武功这使他芒刺在背、发指毗裂.怒不可遏,七窍生烟。

除了“四凶禽”外,他素来妄自尊大、目无下尘、刚愎自用、不可一世,他自认即使不

是天下第一,也是当世寥寥无几的绝顶高手中的一人。

而现在,就在他准备屠尽恒山牲畜,再次震慑武林,使各大门派闻风丧胆、栗栗危惧的

时候,半路上突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连挫手下两大弟子,显出了一身深不可测的绝艺,这

叫他如何忍受得下去?

于是,气冲斗牛之下,一声怪笑,他大步走了上来。

疯丐见老魔亲自出马,连忙招呼李剑心退下,他要以数十年磨砺的金刚掌力,拼着一把

老骨头,与对方一拼生死。

李剑心却扭头微笑道:“帮主,且让在下与他一搏,败下阵来,帮主再上不迟!”

疯丐一下愣了,这小子天大的胆,敢与魔头交手,真是初生犊儿不怕虎,不知山高水

深,一条小命岂是可以随便扔掉的?父母养大个儿子就那么容易么?

常淑玉姐妹却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郎中如此胆大妄为。

常淑玉斥道:“有老化子在,岂容你妄逞英雄?”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五梅魔君已经发动了攻势。

“呼”一声,五梅魔君劈出一掌,罡风强烈.犹如扔出了一块巨石,向李剑心当胸撞

来。

李剑心并不硬接,他要以加叶伏魔掌试试老魔的招式,以增加自己的见闻,淬磨自己的

武功。

他展开了幻影迷踪,双自一晃便到了老魔身后。

但是,他没来得及还击,老魔的身子已转,“呼”一声击出第二掌。不,该说是第二掌

第三掌……第十八掌。

十八掌一气呵成。

十八掌都找对了方位,掌无空发。

李剑心暗暗惊心.这才知道绝顶高手确是绝顶高手,决不会滥得虚名,和这样的绝顶高

手交战,稍一松懈,不死必伤。

他使出浑身解数,将伏魔掌的威力发挥出来,电光石火中,也如数回敬了十八掌。

这瞬间的交手,看得双方胜目结舌、目不交接。习武半生一世,几曾见过如此凶猛而又

玄妙的过招?

疯丐紧握手中打狗杖,忧心如焚,准备着随时赴援。一生中,他经历过无数次的大小拼

斗.何尝又有今天紧张?

掌风猎猎,树梢摇晃,两个人影腾挪跳跃、窜高伏低,分不清谁攻谁守,分不清谁强谁

弱。

忽然,两个纠结在一起的人影倏地分开了,五梅魔君仍站在他那一方,李剑心则站在自

己的一方。

两人都是气不喘,心不跳。

双方神色凝重,面容肃穆。

懂行的,知道双方已进人最后的决战阶段、要以本身的功力,决一生死。

疯丐激动了,他可不能让这杰出的后生死在五梅阴阳掌之下。

但是,他无能为力。

对峙双方全神贯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要其中一方受到惊扰,立即就会毁在另一

方掌下。

他只能这么站着瞧,眼睁睁等待着可怕的结果。

常氏姐妹出自名家手下,她们也是懂行的,所以,她们只是睁大秀目,绝望地看着必然

的悲惨结局。

青松师兄弟,心中直念“无量寿佛”。

双方门人子弟,屏息凝神.等待着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嗨……”

同一时候.两人开声吐气,各自击出了凶猛的一掌。

“膨……”五梅魔君闵天龙击出的一掌,劲力之足,声势之大,直把双方门人逼得退出

三丈外。

李剑心的一掌,既无风声,也无威势。

他用的是伽叶神功的阴柔内力。

两股极强的内力以迅猛之势相撞,激起一股强烈的旋风,在雷鸣声中向四处逼散。地上

的尘泥石砾如雨点般向八方飞扬。迫得四周的人群.忙不迭后退躲避,更有不少功力差的被

劲风击倒。

五梅魔君用上了八成功力,想一举击毙对方。消除未来心腹之患。

无影侠医用上了七成功力,想一举将对方击垮,替江湖除去一害。

风息尘落,众人纷纷拭目相看。

五梅魔君向后退了三步。

无影侠医向后退了两步。

何以看得如此清楚明白?

因为地上清清楚楚留下了他们的脚印。

四只深及脚踝的吓人的足印。

一丝淡淡的血痕从他们的嘴边渗出。

谁都看得出,两人都受了伤,而且是很重的内伤。

五梅魔君面相狰狞。

无影侠医面呈严厉。

四只眼睛依然瞪视,像两头发了狂的公牛,瞬间就要猛冲对方。

大家都知道。如果两人提取全身功力再作一拚,那么,同归于尽便是结局。于是,心又

提到了嗓子眼上,双方都为自己那一边担心。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两人就像两个木雕,呆立不动。

内行人马上看出,这一场更耗内力、更为艰难的拼斗。

终于,五梅魔君像一根砍倒的树桩,砰然倒地。

无影侠医则像一个酒醉之人,歪歪斜斜、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二步.便颓然坐下。

疯丐、常氏姊妹立即站到他身边。防止对方的偷袭。

而对方此刻哪还敢有什么举动?刹时间背起受伤的头领,即刻走得无影无踪。

青松青云等人,也不是胜利者,没有那份豪勇要去追杀逃敌。他们心中很清楚,今夜如

果没有疯丐、特别是没有无影侠医.恒山派也许就此从江湖除名。

愧悔、激动、庆幸、感激、担忧.种种情绪萦绕心头,使他们永远忘不了这次事件,忘

不了事件给予他们的人生教益。
 0   2005-06-15 18:17:5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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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魔巢温柔乡

丐帮帮主为何迟到中秋之夜才赶到?

原来他赶到太原去调集人手,而太原分舵的高手并不都时时在太原,便传下召集合。他

便火速返回,而他调派的人手,则在四更天赶到,此时战云已散,五梅门已遁走。

不过,这帮人并非没有了用处,以丐帮太原分舵舵主伏虎棍张矩为首的十名高手留在道

观护法,其余三十名则分散到浑源县城及周围。作为暗桩观察动静,防敌方再次来袭。

以病丐的看法。这样可能性极大。

青松道长不敢懈怠,令门下清扫了后山山洞,囤积了粮食,以备万一之需。

李剑心当天运气打坐,他除了内伤,还有五海阴阳掌的毒伤。

他以元阳神功慢慢炼化了奇毒,但他并未恢复功力。

可是,受伤的彭俊、杜华选、青云也极需抢救。他只好勉力为之。

首先,他将三人的毒都吸到铁杆上,其次,每天以元阳神动分别炼半个时辰,三天后治

好。

他治好了别人的伤,自己却亏损过甚。

就在他将针从最后一个人身上取出时,竟昏倒在地。

三天三夜他粒米未沾。

三天三夜他都未曾醒来。

常氏姐妹想尽了办法,最后合着眼泪,要回五莲山去请爷爷。

疯丐束手无策,青松道长愁肠百结,彭俊等三人则痛心疾首。

整个恒山派在为他祈祷。

整个恒山派在为他焦心。

也许是帝君显灵,也许是他命不该绝,第四天上午他居然醒过来了。

他虽然醒过来,也不过是有口气。

他虽然有口气,也不过是活着而已。

他像一个垂危的重病人。

他像一盏即将油尽灯灭的风灯。

疯丐断然决定由彭俊和常氏姊妹迅速赶回山东五莲山,请出爷爷起死回生常冲。

常冲是唯一能救李剑心的神医。

常冲能救的只是生命,而功力却不是能治得恢复的,这点疯丐心里明白,李剑心不能再

叱咤风云、不能再降魔伏妖,一身惊人的功力竟这样失去了。

病丐真的要疯了,他感到噬脐莫及,与其让李剑心耗尽内力去救伤,不如拿三条命去换

回李剑心的功力。

这想法冷酷无情么?怎能如此草营人命?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有度人之心。

但是,失去了李剑心的功力,就失去了抗击五梅门、四凶禽的中流砥眼柱。

放眼当今,有几人达到了如斯功力?

失去无影使医,跟着就会失去更多的武林高手,更多的无辜生命!

然而,已经晚了。

十五天后,城里出现了陌生的武林人,其中最惹眼是一个胖和尚和一个瘦老头。

整个恒山流的人立即行动起来,把守好交通要道,准备好应付方策。

丐帮秉帮主钧旨,收回城乡布哨的子弟,只留下十名游动。

为了李剑心的安全,将他从观后秘道送入洞中,由丐帮太原分舵舵主伏虎棍张矩亲自守

护。

两天又过去了,城里惹眼的人越聚越多,可他们并未上恒山侵扰。

他们在等什么?

或许是首脑人物还未到来。

或许是还未把恒山情况摸清楚。

但是,不论何种情形,他们很快就会进袭,一点也不能松懈。

这天早上,青松道长得报,有一伙人向山上来了,突被一伙黑衣人袭击,上山的人中有

两位姑娘像是常家姐妹。

青松道人立即下令青云青林带三十弟子去接应,自己和病丐随后赶到。

可是,他们还未到达出事地点,客人们已杀退贼人,正往道观而来。

大家见面,分外欢喜。

这一拨客人有:常庆姊妹和爷爷起死回生常冲。彭俊、杜华选、沈志远、任继发、沈竹

青及鼎鼎大名的苍山独夫伍云。

阵容如此强大,敌方岂是对手?

更让大家高兴的是,下午又到了第二拨客人,领头的居然是威震江湖的武林一丑关村

夫,余人是金汉斗、金丽妹、赵魁。

恒山派上下,鸟趋雀跃,欢欣鼓舞。

名闻遐迩的武林异人,风云际会,齐聚恒山。这将是恒山派的殊荣,也是武林的一段佳

话。

要知这四位异人,年龄已届古稀,各自行走江湖很难见到一面,平日见一人都难,莫说

四人一起集会在一起了。

为什么如此之巧,伍云和关村夫都来了呢?这得分开叙说。

先说常年姊妹和彭俊、杜华选。他们下山后购了马匹,日夜兼程赶往五莲山,途中勤换

马匹,睡眠很少,七天就赶回了家。

常冲及历云等人听了常氏姊妹的叙说,仅都惊骇万分。

李剑心居然能和五梅魔君拼个两败俱伤,而且李剑心还略胜一筹,没有当场倒下。

难得、难得!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也!起死回生常冲把须长叹,“重伤之后不顾复原,

为救治旁人而耗尽功力,此真英雄也,可敬、可佩!”

常淑玉跺脚道:“爷爷,有没有救啊!

常冲略一沉吟,道;‘待爷爷诊脉后,方能作出判断。”

沈志远道;‘李公子为人侠义,在下一向敬佩,此次恒山一战,替他,也替我们洗清了

不白之,在下拟同前辈一同前往探望。

沈竹青从听说李剑心受伤起,心中就忐忑不安,如坐针毡。

自从和师傅来到五莲山,她就常常感到怅然若失、迷离恍惚,她发觉自己在思念着一个

人,这个人居然是她恨得咬牙的李剑心。

她感到大吃一惊。

不,决不会,别人不想怎会想他?

他有什么好的,傲慢、瞧不起人,阴险、不坦率、不诚恳、自私自利。。。。。。即使

他不是个东西,可她还是想他。

这样从恨极到爱极的变化,她在彻底弄清之后,也震骇莫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除了练功,服药,她就拼命想弄清楚,是恨李剑心还是“不恨”李剑心。

打从和李剑心见第一面以来,他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希望他像别的公子爷一

样,对她奉若神明、顶礼膜拜。可是,他如继骜不驯、自视甚高,如果是别的人对他这种态

度她顶多不睬不理、睦之以鼻罢了,犯不着生多长时间的气。但李剑心如此对她;她却倍感

受不了而且时时耿耿于怀,她就是想要他拜倒在石榴裙下,成为不二之臣。她越是这么想,

就越是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使他巨服,他越是冷淡越是不就范,她就感到恼火、感到自(5

个字看不清)

就这么着,她以为她恨地。

现在彼此分开一段时间。她就在想他、如今听到他受了重伤生命垂危,她不禁忧心如

焚,打定主意要去看他。

沈志远躲避了一段时间后,和任继发来五莲山找伍云并想结识常冲,在常家住了一段时

间,彼此也还投放恒山之役,江湖上流传甚广,无影使医的大名再次轰动江湖。所谓“五梅

门帮凶”之说,烟消云散。沈志远一来关心李剑心二来想与恒山派、丐帮商谈,怎样共同对

付五梅门。

所以,他们日夜兼程,赶到恒山。

至于关村夫等人,则是听到李剑心与五梅魔君两败俱伤之后,立即起程赶路的。李夫人

念地心切,恨不得与关爷一块去,但路途遥远、敌势约猖獗,只好忍痛留下,此刻,她才感

到不会武功的短处,便萌发了刻苦练功的意志。

金丽妹一听剑心受伤,就忍不住珠泪涟涟,她想掩饰也掩饰不住,关爷心中了然,便决

定她也去,说是照料剑心。其余人等都想随行,被关爷制住,嘱彼等加紧练功,不可耽误。

两拨人先后上到恒山。

第一拨经寒喧之后,便到山洞去探望李剑心。

李剑心躺在一间石室里,点着盏油灯。

他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见了众人,也只眨动眼睛,表示问候。

这哪里还是数目前俊朗丰逸的那个李剑心?众人看了无不心酸。

沈竹青的泪水像清彻的小溪,流个不住。

她说不出自己心中的滋味,是苦?是酸?还是苦中有甜?

常冲分开众人,替剑心搭脉,俄顷,双眉打结。

了解他性情习惯的常氏姊妹大惊,知道这是老人家碰到棘手难题时的习惯。李剑心的伤

势,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时悲从中来,妹妹俩忍不住低声阳泣。

常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绿色药丸,给李剑心服下。

常氏姊妹知道是极其珍贵的”救生丹”不到不得已,爷爷从来不使用,而且从未一次用

过两粒,足证李剑心伤势之重。

着完病人出来,大家回到道观后院的一间客室,早有小道上来奉茶。

伍云道:“常见,此儿还能救么?”

常冲叹道:“不瞒诸位,生命可保无虞,至于功力,唉,只怕难以恢复,就是从头练

起,也只能强身健体了。’伍去道:“莫非与五梅魔君一场拼斗,竟把他的真气震散了

么?”

党冲道:“据淑玉姊妹俩云,拼一掌后,两人停立不动对恃足有盏茶时间,这种对恃消

耗内力更大,因此五梅门魔君不支倒地。而剑心则勉能坐下调息。老朽尚不明了的是,剑心

是否中了五梅阴阳掌毒,要说中了,脉息不象,要说未中,似又不大可能,那五梅阴阳掌专

破护体罡气,无人能在对掌时不中其毒,除非另有功夫能挡掌毒,所以,剑心是以什么方法

化去本身毒素的,又以什么方法替彭少侠、青公道长、杜大侠解去伤毒的,依小女讲,剑心

替三位扎下银计,分三天替他们治疗,方法是以手捻针,每次半个时辰,以老朽猜测,这位

李公子是以内力替三位逼出伤毒,故在拨针后不支晕倒在地的,可见,李公子已耗尽了内

力,真到了油枯灯灭的地步了。

彭俊、青云、杜华选,方知自己一条命是怎样拣回来的不禁感激落涕,特别是杜华选,

想起自己如何对待人家,更是心痛如割。

沈竹青听了党爷爷的结论,一时心灰意懒,要是李剑心失去了一身功夫,他还是李剑心

吗?他不成了个只会按脉诊病、扎针拿药的郎中?他在她心目中的那点神秘,不是随着武功

的消失也荡然无存了吗?如果让自己一辈厮守着这样一个郎中,岂不是太也无味了吗?

那时,曾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那些武林名家出身的公子,不会在背后指指戳戳议论她

吗?这个说,想不到沈小姐目高于顶,视我等如草芥,我想一定会嫁个大英雄大豪杰,没想

到,哈哈,连你我都不如,不过是个拿药扎针的废物罢了,另一人就会拍手响应,又叫又

笑,会说,这是报应呀,活该!谁叫她。。。。。。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心乱如麻,她恨

老天待自己太薄,为什么要让自己事事不如意,她又恨李剑心,自己明知受了重伤,竟然不

自量力,只图个救人的虚名,把自己搞废,这都是他自私自利的德性,他丝毫不为我着想,

只想去讨好巴结别人,对我却无情无义、矜才使气、妄自尊大,以店中一个郎中的身份,竟

敢顶撞东家小妞,真是可恶透顶—一不提沈竹青自怨自艾、按她地的想法解释周围发生的一

切,至于对与不对,随她去吧。

再说第二拔关爷等人到后,拜会了主人便忙着去瞧李剑心,由党氏姊妹陪同。

这几人与剑心情同亲人,一见剑心成了这副模样,一个个位不成声。

关爷老泪纵横,金汉斗眼眶盈泪,金丽珠无声饮泣,赵魁却嚎啕大哭,如丧考吡。

常淑玉姐妹俩也陪了不少眼泪。

淑玉劝赵魁道:”这位兄弟,别奖那么大的声,惊扰病人。。。。。。”

赵魁抬起手袖抹了抹眼泪道:“俺不是兄弟,俺比你大,你该叫俺大哥,李大哥是俺最

敬佩的英雄,李大哥要是成了废人,俺一辈子跟着大哥,谁要欺负俺哥,俺就拼了这条命,

唉哟,俺的哥啊。。。。。。“这一番真诚的表白,使淑玉甚为感动,知道他是个直人,就

绕着弯儿劝道:“这位大哥,别再伤心了,到外间歇息吧!”

赵魁眼一瞪:“从现在起,俺决不离开大哥一步,俺要守着他,看着他。”

金丽妹也是这份心思,只是不好出口。
 0   2005-06-15 18:18:1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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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爷与金汉斗商议道:“道观吃素,山中也没什么好的,得弄些肉呀鸡的替剑心补身

子,不如与青松道长讲明,我们接走剑心吧。”

金汉斗自然同意。

金丽林小声道:“晚辈也是这般想,饮食调好,身体恢复快些,这儿是道家圣地,诸多

不便,先住到城里一段,身体恢复些再往家去,以免不堪旅途劳顿。

淑玉道:“我爷爷还要替他治病呢,待问过爷爷再说吧。”

关爷道:“这个自然,若是你爷爷不允准,我们自是听你爷爷的,走吧,见他老兄

去。”

恒山派掌门青松道长为来客举行了素宴。

关爷等人来到大厅,主宾已经就座。

疯丐一见关爷就嚷道:“耍猴戏的,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没归天,真是老脸皮厚,干

么懒在这世上不走哇!”

关爷笑嘻嘻地回道:“你老化子还在人间受罪,我这个耍猴的岂能不讲义气先去作

古?”

常爷笑道:“有你两个老几在场,别人就有好戏瞧了。”

伍爷道:“一个疯,一个傻,凑在一块,咱们别活了!”

疯丐骂道:“谁像你这独夫,荧荧了立,形影单只,乏味得要命!”

关爷道:“我说老疯子,你是顶着筐箩望天---视而不见见呐,如今世事沧桑,独夫

早已不独,人家收了嫡传弟子呢。”

疯爷问:“谁,这么倒霉?不给别人做徒弟,偏偏要给独夫做徒弟,哀哉、哀哉!”

沈竹青小嘴一翘:“疯爷,你这么说可就失之公平了。’疯爷道:“这么说,你就是那

个倒霉的徒弟?愿闻其详厂沈竹青白玉似的手指一伸;‘第一,我师傅虽爱独来独往,但为

人最是古道热肠,一向仗义疏财,助人为乐;第二,我师傅择徒极严,一旦选定,孜孜不

倦,耳提面命,循循善诱,言传身教,如春风化雨—一”

疯爷赶紧捂起两只耳朵叫道:“哎哟,好酸,好酸,老化子可受不了。。。。。。”

伍云得意地笑道:”如何?老化子,眼红么?何不也找个徒弟来让我瞧瞧!”

关爷道:“老化子那点压箱底的本事,只怕要带到棺材里去!”

疯爷道:“谁说的?我老化子生性大方、向来慷慨。。。。。。”

伍爷道:“青儿,听见了么?化子爷生性大方,向来慷慨,要给你见面礼呢,还不快过

去领赏道谢!”

沈竹青立即袅袅婷婷走到化于爷面前。

常爷大笑道:“好哇,老化子这回可有得难受的了,快快拿出来,免得小辈们耻笑。”

此肘金丽妹、赵魁也走了进来,他们被叫来用素餐。

关爷道:“待人可得公道,不能偏着心。”

疯爷眼一障:“耍猴的,别趁火打劫,三个佛爷两炷香——哪有你的份儿?”

关爷骂道:“身外之物,死不带走,就你那心眼儿只针尖大。”

疯爷唉声叹息,磨磨赠赠一只手伸在怀里,老不见掏出来。

常椒玉故意掏出疯爷给的那只玉戒,道:“沈妹妹,你瞧,这是化子爷给的哩,好看

么?”

沈竹青出身富家珠宝玉器见过的不少,但这样上好的翡翠制成的玉戒,也令她赞叹不

已,马上对病丐道:疯书,我也要这样的!”

疯丐瞪着淑天道“女大养不得,吃里扒外,还没嫁人,就…

他没敢“就”下去,淑玉伸出了玉手,威吓要揪胡子呢,就把话咽了。

伍爷道:“老化子,慷慨点儿、爽快点儿,这可是你自家说的!”

疯丐无奈,只好伸出手,却是一只金戒。

沈竹青一撇小嘴:“谁稀罕金子做的玩意儿,家里多着哩,比这大,比这沉,还有手

镯,圆的、扁的、扭丝的。。。。。。”病丐深深吸了一口气,只好又重掏出一只小玉戒

来,却是一只白的。

沈竹青一把抢了过去:“这还差不多,多留疯爷啦!“福了一福,退回席上观赏去了。

关节一瞪眼:”怎么?完事啦!”

病爷叹息着,又摸出一日白玉戒,道:“最后一只,给金丫头啊卜金丽殊犹胡适;化子

爷爷,不要戒指可以么叩病爷大喜道:“可以,可以,哪有什么不可以的!“继而又小心翼

翼地问道:“你、你要什么?老化子除了这只宝口玉戒,什么也没有啦,你可别打另外主

意,啊?”

“恩。丽妹一样不要。”

“好极、好极,真是乖孩子!”

关爷道:“丽妹,你不要白不要,岂不便宜了老化子?”

疯爷骂道:“跑江湖卖艺的没几个好货,你这耍猴的就只想着在老化子身上打主意!人

家金姑娘是自己不要的,关你甚事?”

金丽妹道:“东西不要,只是。。。。。。”

“只要不要东西,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化子爷爷办得到的事,决不含糊!”疯爷又慷慨

起来,豪爽已极。

丽妹道:“化子势办得到的,就怕不肯。”

疯爷咂嘴作声:“啧、啧,看你丫头说的,既然不要白玉戒,化子爷还有什么事不肯

的?别忸怩,快说出来吧!”

“丽妹只要化子爷爷教一手功夫,则心愿已足!”

“学功夫?”化子爷愣了,“耍猴的不教么?”

不仅他如此,大家也觉意外,惊诧之余,又觉这丫头颇有心计。

“关爷爷教的,是丽妹想学疯爷的金刚指,不知肯教不肯教?”

化子爷奇道:“耍猴的天星指,毒辣阴损缺德,你。。。。。。”关爷骂道:“老不死

的,说话留点德好不好,天星指何时又阴损缺德了?”

化子爷不理,继续道“你学会天星指就受用不尽了,学老化子的金刚指作甚?啊,对

了,化子爷爷的金刚指,光明正大,正大光明比起那阴损缺德的天星指来的确体面得多,故

此你想学是么?”

关爷笑道:“一派胡言!”

金丽妹道:“关爷的天星指与他于爷爷的金刚指,都是武林绝艺。。。。。。”

伍爷插话了:“我伍爷的玄天指不是绝艺,是走江湖的三脚猫玩艺儿么?”

金丽妹赶紧道:“伍爷的熏天指,自然也是武林一绝,江湖无人不知。”

伍爷哼声道“这还差不多。”

金丽好续道:“各位爷爷的绝技,各擅胜场,只要学会一门,当真是受用不尽。丽珠想

学金刚指,是为了李。。。。。。李大哥。。。。。。”化子爷十分惊诧:“为李剑心?这

就奇了,学金刚指怎会扯到剑心呢?是为他报仇?”

“丽妹纵然学了金刚指,但修为尚浅,怎会是五梅魔君的对手,据说化子爷的金刚指,

能点中穴位直透内力可以不伤人,因而也有治病功效,不知对也不对?”

化子爷爷道:“对啊,金刚指乃佛门功夫,既能攻破对方护身罡气,也能给人治病,你

一个小娃儿知道得不少啊!”

丽妹道:“丽妹学了金刚指,想以金刚指为李大哥点通穴脉,天长日久,想是会见成效

的,不知这想法对不对,请常爷爷指教!”

常爷点头道:“姑娘说得不错,金刚指有治伤功效,但也如你所说,这恐非一夕之功说

不定三年五载,也说不定十年八年,方能见些效用。”

丽妹道:“不管多少年,小女子决不畏缩,还请常爷爷指教则个。

关爷心里暗暗叹道:此大外秀慧中是个恪守不渝的女中丈夫,难为她心细如此,竟想出

这样的主意。”

这时,病爷似受了感动,道:“好个忠诚笃厚的小妮子、老化子就成全了你吧!”

金丽妹大喜,跪下叩首拜师。

众人也皆为她欢喜。

沈竹青在一旁听着瞧着,心中不禁又有妒火“哼,才从沈家出来不几天,就跟这金丫头

打得火热,害得金丫头舍身,守着他这个躯壳。可是,金刚指能使地恢复功力吗?

连起死回生常爷爷都办不到金丫头又怎能成功?唉,冤家冤家,你也替自己想想,偏要

耗尽功力去救人,这下子成了个废人,我沈竹青又如何能跟你长期厮守?待我出师以后定要

干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成为闻名遐迩的女侠,倘若你依然风度翩翩、功臻化境,与我并肩驰

骋江湖,那要羡煞多少武林儿女啊!唉,想这些作甚,时过境迁往如流水,又岂能挽回?”

饭罢,撤去素席,众人又议今后大计。

伍云道:“道消魔长,敌势猖獗,各大派自守门庭,朝不保夕,如此下去,任凭四凶

禽、五梅门称王称霸、肆虐江湖。我辈正道,将死无葬身之地!为今之计,必须针锋相对,

联络各派,追踪敌人,灭其分舵,断其臂膀,待侦知其巢穴后,一举而下,永除后患!”

关爷道:“伍老儿此言虽不差,但实行起来却又困难。

敌方高手甚多,出没无常,各大派又不敢出人太多,以怕派中空虚,且无人出头拿帅

旗,以致各自为战,处于孤立不如由我们四个老儿联名发帖,请各大派掌门派人商谈,定出

详细方略,再配合行动为好。”

常爷道:“此言有理,我们四个老不死的不能眼看魔道屠戮武林面不闻不问。‘四的

禽’功臻化境,五梅魔君也可称当世高手,还不知收罗了多少黑道人物供其驱遣,不能低估

了对方的实力,须得谨慎小心,但只要武林各大派敌汽同仇、风雨同舟,足以与此獠作一周

旋。况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敌人何以藏踪?只是这集会之所,尚需斟酌。”

病爷接道:“我们四个老儿出头,未始不可,这集会之所既要宽敞又要方便,需得仔细

找个地方才好。”

沈竹青拍手道;‘好极、妙极,有四位爷爷出头,谁敢不听号令?让那些魔崽子们也有

所收敛,真是大快人心一扫心中闷气。”

淑玉也道:”我恨死那些黑道魁首了,只要正义之旗一举,天下英雄云聚,我不信就斗

不过那个什么‘四凶禽’!”

疯爷道:“我就知道你们这帮丫头不甘寂寞,好好练习,练出身本事,何愁不在灭魔之

时建立大功,扬名天下?”

伍爷道:“好啦好啦,别跟那些丫头凑趣,这集会之地该在什么地方呢?”

青松道长道:“就在敝处如何?此地宽敞方便,山势奇险,易守难攻。。。。。。“疯

丐大摇其头道:“不成不成离敌太远,人家在东天目山挂牌,这对台戏就得在近处对着唱才

好。”

常爷道:“太近了也不成,行踪容易暴露、我等也应以暗治暗,他们暗来,我们暗去,

不让对方知道虚实为好。”

金汉斗道:“何不与少林、华山联络,由三派公开向五梅门挑战一决雌雄!”

青松道长道:“金大使此言有理,五梅魔君重伤,短期内也难复原,何不乘胜追击?”

历爷道:“时已深秋,已届严冬,要决战也要明年开春才成。”

此时,金丽妹与赵魁起身。去后洞看望李剑心,常淑玉也跟着同行。

大厅里,各抒己见,未作决定。

突然,金丽妹、赵魁、常淑玉跌跌撞撞跑进来,同声大叫不好啦,李大哥不见了!”

众人听见此说,一个个惊得跳起,连忙往后洞赶去。

后洞口,守卫道士一边两个,蹲坐在壁脚昏昏然大睡。

这分明是被人点了穴道,再进洞一看,丐帮太原分舵航主伏虎棍张矩以及两个丐帮弟子

倒卧在石室前,也在鼾睡。

疯丐气得直跺脚,连忙拍开了他们的穴道。石室里,木床上空空如也,被子掀在一旁,

早无了李剑心的影子。

问伏虎棍张知。他竟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几经回想,才想起先闻见一股谈

香,过后便泽不知觉。

疯丐道:“张矩乃丐帮高手,武功不弱。可见来人功力非凡,剑心定是被劫走了!”

众人均皆震骇莫名。

伍老儿跺足道:“栽到家了!居然,当着我四个老头的面,把人劫走了!”

关爷道:“快分头搜索,来人定走不远!”

一言提醒大家纷纷向外拥去。

此刻天近初夏,为时还早。一弯新月只有淡淡的光影一山星星,却是十分璀璨。

直到天明,分头出去搜索的老少英雄,一个个垂头丧气,空手而归。

李剑心睁着眼望着顶上的石壁,一盏油灯昏黄凄凉。

这些天来,他感到浑身乏力,骨关节似散了架,除头脑还清醒,肢体部分就像死一般,

全无知觉。

进来看他的人很多,在他的心池上,投下了一个个光影。特别是关爷、金家父女、赵魁

以及沈志远父女等人来此,更在他心池里溅起了水花。

“出师来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是前朝英雄的诗句,如今,不是他最好的写

照吗?四凶禽肆虐,五梅门横行,他还来不及在卫道降魔的激烈拼斗中一显身手,就这么样

躺在山洞里,像具活尸般要人照顾、要人守卫。

常爷爷的话他也听得清楚,照此说来,他一身功力就付诸东流。成个废人了?

他感到心灰意冷,再看到来人都为他垂泪,更使他心如死灰。他想,与其让人垂怜,与

其让人照顾,还不如就此死去,一了百了。

他曾试图提起真气,却是一点反应都无,接连试了不知多少次,都毫无作用。

想来想去,愁肠百结。

他问自己:“怎么办?”

他自己回答道:“待精神恢复,当个济世的郎中,有何不可?还可以奉养双亲,颐养天

年。”

可是,他马上推翻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

贼势熏天,岂能饶得了他这个无影神医?自己生命还在其次,重要的是累及父母。

那么,无路可走了,他已经走到了绝路。

有时他极不甘心,不信自己无法恢复功力,他要鼓起信心,千方百计服药,只要培植出

一点真气,也许能恢复功力!

反反复复,他日思夜想。

最后,他决定不甘认命,定要恢复功力。

就在他下了决心、心情开始舒朗开阔之际,忽然看见空中来了个蒙面人。此人个子不

高,捷如灵猫,轻柔地踱到床前,两只黑乎乎的大眼睛也不瞬注视了他一会,然后抬起一只

白雪似的纤指,凌空向他点了几点,他便昏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扭头侧望,不外是些桌椅茶几

之类的室中用物。

这是什么地方?

他默默思索了一会,想起在山洞室内的情形,难道自己被人点了穴劫持走了?

他忖度,不是“四凶禽”就是“五梅门”的人,凶多吉少矣!

把他劫来作甚?杀掉,报五梅魔君之仇?

把他作阶下囚以向关老等要挟?

他觉得这两点都有可能。

一时间,思潮汹涌,巨浪掀天!

壮志未酬,抱恨终生!

浩然正气,气贯长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舍生忘死,矢志不渝!

思潮渐渐恢复平静,静如一湾清水。

门‘呀”一声突然开了。

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手捧瓷碟,碟上有一瓷碗,轻盈地向他走来。

”喂,主人让我们给你喂参汤呢。”著红的姑娘柔声说。

李剑心不理。

“咦,你听没听见么?”著绿的姑娘奇道。

着红的道:“主人说,他大虚弱,在恒山,那些牛鼻子老道只会给他喝菜汤,所以要让

他补补身子。”

著绿的道:“那就喂吧。”

著红的用场匙舀了一勺,凑到李剑心嘴边,发现他并不张嘴。

“喂,喝啊,你这人怎么啦?”

剑心不语。

绿衣姑娘道:“哼,拿架子呢,不喝算!”

红衣姑娘道:“秋荷,不能与他一般见识,主人命令侍候他,出了漏子要挨罚的呀!”

秋荷道:“他不吃有什么法?”

红衣姑娘又对剑心说:喂,你喝了参场,身体就会好起来,难道你愿这么不死不活地躺

着?”

剑心仍不理。

秋荷道:“春桃,理他作甚,强灌下不就成了,他又聋又哑,唉,看起来也怪可怜的,

年轻轻的就成了残废。”

剑心忍不住了:“谁说我又聋又哑?”

声音虚弱,自然不大,但还是把两个姑娘吓了一跳。

秋荷:“咦,他不哑呢!”

春桃:“咦,他不聋呢!”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相对一愣,忍不住大笑起来。

一个笑弯了腰,一个笑出了泪。

李剑心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气哼哼闭上了眼睛。

春桃笑毕,道:“喂,既然听得见我们说话,那就把参汤喝了,好吗?”

没有反应。

秋荷道:“这人算倔,怎么不听话?”

春桃道:“咋办?”

秋行道:“强灌。”

“他吐出来怎么办?”

“点穴,他吐得出来么?

“对极、对极,那就动手吧。”

李剑心大急,还没开口,就觉两边肩井穴被轻轻戳了一下,然后一只柔指在他两腮上一

捏,他不由张开了嘴。

一匙匙参汤便由口中灌入,热乎乎咽了下去,说不出的好受。

秋荷道:“如何?还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手段高,你得多学着点。

春桃啐道:“没羞,想做人家姐姐。”

秋荷道:“走、走、走,还有碗稀粥呢,快把他喂了,我们也好歇着去。”

两个丫头走了。

李剑心动也不能动,肩井穴还没解呢。

一会儿她们又回来了,捧着个稍大些的瓷碗。

秋荷道:“喂,你愿乖乖坐起来吃呢,还是要强迫灌着,任你择一。”

剑心道:“解了我肩并穴。”

春桃上来,玉手在他两肩一拂,穴就解了,李剑心暗自惊心,这两个丫头手法高明,武

功不弱呢,可见主人是何等人物了。

李剑心两手用力撑着,挣扎着要坐起来,春桃连忙扶了他一把。

秋荷把碗递给春桃:“你喂吧!”

春机道“你喂不一样?”

“没那个耐心。”

“好吧,我喂。”

剑心道:“我自己来,你们走开!”

秋荷一撇嘴:“哟,脾气大着呢,大概是少爷出身吧?”

剑心道:“拿来。”

春桃递了过去,剑心接过来慢慢吃着,觉得味道鲜美极了,大概是碗鸡粥。

“还要吗?”春桃问。
 0   2005-06-15 18:18:2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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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姑娘再盛一碗。”

秋荷道:“哟,挺客气的,还知书达理呢,看不出来嘛。

剑不理她。

春桃高兴地说道:“公子只要每天这般进食,很快就会好起采的。”

剑心道:“但愿如此。”

春桃蹦跳着出去了。

秋荷则懒洋洋蜇到门口,望着天井发愣。

一会儿稀粥送来了,李剑心毫不客气,一口气喝光了。

春机问:“好喝吗?”

剑心道:“好极,多谢姑娘。”

春桃道:”你躺下吧,有事叫我们,我们就住在你对门。

剑心点点头。

剩下他一人时,他觉得精神好了些。

他想,与其被人灌,不如自己吃,吃好了身体,再做打算。

他头靠床栏,闭目冥思,“宝鼎神丹秘籍”中,有没有关于治功力耗损过多的药物?

他认真回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处方,其中就有人参一味药,但是,其他药都是不易采得

之稀世珍品,一时又到哪里去寻。

那么,除了药物,别的方法可行么?

他首先想到的是针灸。

“秘籍”上并没有以针灸治失去功力的方法,但有打通某一穴道,使气机通畅的说法,

他从未去运用过,也从未对此深思过。

现在,他得把这些认真想上一想。

要想逃出牢笼,靠的也只有自己。。

他在思索中沉沉睡去。

如此过了几日,每日都由春桃秋荷替他端粥端参汤喝。

他也毫不客气地全都喝光。

到第六天,又给他增加了烧麦、饺子之类的细点,他的胃口越来越好。

第六天,他吃完饺子后,春机忽然道:“公子,再过几天,主人就要回来了呢。”

“你们主人是谁?”

秋荷道:“等见着时自然知道。”

剑心道:“就你难说话。”

秋行道:“那你问她,看她敢不敢说?”

春桃道:“公子,别多问,我们不会说的。主人回来后,你想问什么就问她吧。”

剑心道:“好,不问就不问。”

秋荷道:“如何,我说他是少爷出身,动不动摆公子爷的身份给人瞧!”

剑心道:“在下身为阶下囚,哪里还敢有脾气?倒是你秋荷姑娘动不动就戗人,在下可

不敢领教!”

春桃道:“公子错了,秋荷妹妹嘴恶心善、你吃的那些饺。。。。。。”

秋荷斥道:“说给他听干什么?就让他把我当作母夜叉好啦,要什么紧?”

剑心一愣,心想自己何必和个小姑娘生气,当下一揖道:“在下错怪了秋荷姐姐,还望

原谅则个。”

秋荷道:别虚情假意!做样子给人看。”

剑心道:“在下是真心诚意,哪有半点虚假?”

秋行道:“真的?”

“真的。”

“那好,等你在主人座下当差时,可不要忘了我们。”

”当差?当什么差?”

秋荷感到说溜了嘴,忙道:“好啦、好啦,别提这事了,饭后百步走,还是出去吧。”

这是第五天他要求出外走走获准后,每天必不可少的日程。

但是,他只能在这座小四合院的外边,来来回回走趟。

他注意到,小院之外还有围墙围着,因林木较多,不到围墙外边的情形,而通小院门前

的石板路,又曲曲弯弯通向别的地方。四周不见人影,好像天底下就只有他三人似的。

十五六天过去了,剑心略略恢复了些,不再眼窝深凹瘦骨鳞峋的样儿了。

他和两个姑娘也混得极熟,可就是不能从她们嘴里问出些真情。

这天,春桃来叫他:“公子,主人回来了,请你去呢。”

剑心很有些意外,他定了定神:“走吧。”

出了院子,沿石板路向左拐地势渐高,有一排树木迎面站立,穿过树林,才见到一座小

院子,但房舍比他住的盖得好。

春桃带他迳自推门进去,来到正房客室坐下,随即在左室门审一锨,出来一位中年妇

女。

剑心一打量,只见对方生得有些妖冶,服装也很华丽,年龄在四十开外,长得也很标

致,可说是丰韵犹存。

剑心当即起立道:“李剑心见过夫人。”

妇人嫣然一笑:“李公子请坐。”

“夫人将在下掳拣到此,不知有何指教?”

‘哟,公子爷,话可不能如此说,对大名鼎鼎的无影侠医,贱妾哪敢如此放肆。只因那

时恒山戒备森严,又有疯化子等那几个老厌物在,贱妾只好略施手段,把公子请了来,公子

在此过得可好?春桃秋荷两个丫头有没有侍候不周之处’春桃听说他就是名震江湖的无影侠

医,不禁惊得伸了伸舌头。

“夫人,春桃秋荷两位姑娘,细心周到,在下十分感激。”

”唔,贱妾看出公子康复了许多,两个小妮子没敢怠慢公子。”

“夫人,该谈正题了。”

“贱妾原想等公子贵体康复之后,再与公子商谈,不料公子性急,不耐再等,贱妾只好

从命。

“请说。”

“贱妾想恭请公子爷与贱妾共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共事?共什么事?愿闻其详。”

“敢问公子,习武为了什么?”

李剑心一愣,道:“健体防身。”

夫人抵嘴一笑:“仅止此么?”

“卫道除邪,打抱不平,伸张正义。”

夫人不动声色:“还有呢?”

“没有了。”

“不对,还有最重要的一条:闯下万儿。这所谓‘人死留名,雁过留声’。”

“闯下万儿又怎的?”

“成就一番大事业,光宗耀祖,金玉满堂,方不辜负习武的辛劳。”

“啊,何谓‘大事业’?”

“公子,武林中所谓名门正派者,享誉百代不衰,凭的难道不是武功?所以,武功高强

者,注定要出人头地,要出人头地,就必须有绝高的武功,有了绝高的武功,在武林自然是

声名显赫,众望所归,这道理不是很清楚吗?”

“清楚。”

‘好极。那么,公子愿与贱妾共事了?”

“夫人要的是绝世武功,而在下莫说没有什么绝世的武功,就有那么一点功力,时下已

然全失,夫人还要在何用呢?”

“李少子失去功力,实是令人痛心,但李公子号称神医,治好了五梅阴阳掌伤,这不都

是绝技吗?”

“要在下做个郎中?”

“不、不,只要公子将治疗方法用笔写出,不还是一样的吗?’‘哦,原来如此。”

“还有,公子将胸中所有药方,不妨全都开列出来,越详尽越好。公子所需笔墨,自有

春桃、秋荷准备。”

“如果在下不愿开出药方呢?”

夫人嫣然一笑,笑得美极、甜极:“公子不会不愿的,对吗?识时务者为俊杰,公子正

是一位这样的俊杰!”

李剑心叹了口气:“这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因头’,领教了,告辞!”

“公子不必烦恼,贱妾借重之处尚多,好日子在后头呢。”

李剑心道:“但愿如此。”

回到小院,剑心问:“怎么不见秋荷?”

”她有事出去,很快就回来的。”

“文房四宝备齐了吗?”

“哟,着那份急于什么?明天再写不迟。”

“可夫人等着要呀!”

“那好,我去拿了来。”

剩下一人时,他琢磨关于要他写药方的事。

她要药方干什么?他既在她掌握之中,为什么还要药方?特别是治五梅阴阳掌的药方,

这里包藏着什么祸心?

他猜不透。

“宝鼎神丹秘籍”上的药方,决不能泄露,他有的是民间单方和一些老郎中的单方,把

这些开给她后,看她会怎么说。

麻烦的是治五梅阴阳掌的方子。

他只有胡诌一个方子,以后再见机行事。

当天,他只开了两个方子。

以后每天两个,不多也不少。

十天后他开了二十个。

每天开的方子都交给春桃或是秋荷送去,夫人并未打扰他。

第十天的方子刚由秋荷带走,春桃就急忙悄悄对他说:“夫人对你的方子不满意呢,你

要小心呀,是不是没有管用的好方子?”

剑心苦笑道:“在下能记起的,都开出来了。这些方子治好过许多人的病,怎会不管用

呢口g秋荷匆匆回来,一进门,面露焦急之色:“李公子,夫人叫你,情形有些不对。”

李剑心道:“怎么了?”

“夫人对你不满,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公子爷,你千万别顶撞她,你不知道她的厉害

呢!好了,快走吧!”

李剑心见她十分惶急,确是一番真情,便对她十分感激,当下答应道:“在下听从姑娘

劝告,一定小心。”

来到夫人院子,果然,与往常不同,夫人脸上罩满寒霜。

“李公子,这些民间单方是号称神医的人用的吗?”

“不错。”

“李公子,今日打开窗户说亮话吧,把‘宝鼎神丹秘籍”上的东西,不缺一字地写出

来!”

李剑心大吃一惊:“什么秘籍?”

他不是做作出来的,他确实受了惊吓。

现在,帷幕掀开,正戏上场了。

原来,把他掳劫到此为的是“秘籍”。

她难道知晓他习过“秘籍”?

这当然不可能。

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人知道,那就是李剑心他自己那么,她又怎会如此说?

“李公子,限你三天写出,现在立刻回去写,不能再耽误,否则不用说你也知道!”

李剑心不再答话,迳自回院。

一进院秋荷忙问:“如何?”

李剑心摇头叹息:“夫人要什么秘籍,在下哪见过什么秘籍呀。秘方倒是有的可已经开

出去了吁呀,真难为死人了。

春桃道:“进屋说,别在这里嚷嚷。”

剑心唉声叹息,没精打采地进了房。

秋荷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春桃道:“公子,别舍不得什么秘籍了,一个人如果连命都保不住,保那劳什子的秘籍

干什么?”

秋荷道:“公子,你不要命吗?”

剑心道:“由得了我做主么?这劳什子的秘籍在下听都未听说过,叫在下怎么写啊?”

春桃道:“当真如此?”

剑心道:“那还有假?”

秋荷道:“哎呀,这可怎么好,得想个办法吗!”

春桃道:“你不会乱编一气写上去么?反正谁也没见过‘秘籍’呀!”

剑心不知她俩是真帮他还是试探他,就道:“编也难编呀,这。。。。。。”

秋荷道:“你这人也真是的,不就是编个药方吗?快动手呀!”

剑心愁眉苦脸地说:“唉,看来难逃这一劫了!”

春桃道:“急也没用呀,快想办法吧。”

剑心装作自言自语,睛里喃喃道:“唉,要是能逃出去就好了,反正早晚都得死,不如

孤注一掷。。。。。。”

秋荷道:“什么,想跑?我的公子爷,你知道这里是么地方么?”

“不知道。你们又守口如瓶,不告诉在下。”

春桃道:“不是我们不说,是不敢说呀!”

剑心故意赌气道:“不敢说就别说,无非死了做个糊涂鬼而已!”

秋荷叹道:“其实,我和春桃也不知多少事,我们命苦,被家里人卖给人家做丫环,主

人把我们买来,教我们识了些字,还教了武功,平日我们就在主人的院子里,哪儿也不让

去,能告诉你些什么呀?”

剑心叹道:“原来你们也是苦命人,彼此、彼此,你们就别管我了吧,一切听天由

命!’春桃急道:“哎呀,你这人真是,人家都为你急死啦,你倒心宽!”

“不心宽又怎么办?谁叫我失去武功?谁叫我被你们的主人掳来,这不是命是什么?反

正只有任人宰割,别的还有什么法?哎,说了半天,你们主人的芳名我还不知道呢!”

秋荷道:“好,告诉你吧,你可不能说啊!主人姓于,名巧凤,是‘四凶禽”座下红符

令主,除了‘四凶禽’就数我们主人权势最大,惹翻了她,准要倒霉!”

“在下好像听过一个‘黑符令主’,有几个令主呀?”

“红、蓝、白、黑四大令主,你说的黑符叫屠龙和尚。

那家伙最坏,见了女人就。。。。。。”“你们主人常住这儿?”“不常住,只是偶尔

过来歇息几天。”“‘四的禽’住哪儿呢?离这里不远吧?”

“错了,远着呢,在泰山。”

“泰山?你们去过了?”

“没有,我们从未离开过此地。”

“这里又是什么所在?”

“此地就是本天目山,五梅魔君的老巢!”

“啊,原来如此!”李剑心惊诧了,赶紧又问,“怎不见这位魔君呀?”

春桃道:“他不住这几,离这儿还有两三里地,我们主人把这里划作她的领地,不经允

许,别的人不能进入!”

“有守卫的吗?当然有啦,还不少呢!”

“这么说,你们主人平日在泰山,偶尔才到这里来?”

“不错。”

“蓝、白二符令主是谁呀?”

“蓝符令主上官龙,白符令主米镇江。”

秋荷道:“好啦,别问了,快想你的方子吧,小心主人来了,我们可吃不消。”

李剑心便住了嘴,把得到的情况放在心里琢磨。

回想从沈家出来时,半路遇到五个黑衣蒙面人,当时就堵住他逼问他的郎中师傅是谁。

后来,在泰山救倪老前辈和金大哥时,对方就提出拿“秘籍”来换人。这一次干脆叫把

“秘籍”默写下来给他们,可见,对“宝鼎神丹秘籍”,他们早就有了打算,势在必得,而

且,怀疑他既能治好五梅阴阳掌伤,便是秘籍中学得。

那么,失踪了的倪老前辈,与这本秘籍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者,他们对秘籍的兴趣何在?要那些药方?要炼制固本培元的灵丹妙药?就为这个杀

了飞凤镖局几百人?不对,不对!

那么,必是为了“丙寅元阳神功。”

不过,元阳神功虽然威力奇大,但这些老鹰头一个个已功臻化境,年龄已至老期。莫非

还要练元阳神功?

不对,这显然不可能。

那么,是为了授徒,增加手下人的功力,以供驱遣时派得上用场。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晚间,他反复思索下一步的打算。

时下,他正处在贼巢,但这不是对方的总坛,谁能想到总坛会设在泰山?

难怪金家母子被拖到那里做交换。

五梅魔君的巢穴也很值得一探,只是不能太冒险。

想着想着,朦胧睡去。
 0   2005-06-15 18:18:44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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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春桃秋荷

三天期满,李剑心交了卷。

他几经思索,除了编造假方子,把从老郎中们那里学得的方子也尽数罗列。

又是两天过去,他才被红符令主于巧凤叫去。

“你开的方子全是假的,‘秘藉’上根本没有!”于巧凤疾言厉色。

李剑心暗自好笑,如果你们知道秘籍上有没有这些方子,还需问我?

他道:“何以见得?”

“明明就是假的!”

“夫人何以知道是假?莫非夫人有一册‘秘籍’在手么?”

于巧凤一时语塞,但她立即反问:“那么,都是真的了?”

李剑心暗道:“好厉害!”

因为如果说是真的,那么就承认了秘籍果在他手中,他可没那么蠢。

“假的。”

“假的?你好大胆!”

“夫人,因为在下从未见过秘籍,就只好假造,情非得已,望夫人恕罪。”

“李剑心,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么?”

“不明白。”

“好,告诉你吧,你就在东天目山五梅魔君的总坛!”

李剑心假意大吃一惊:“啊哟,原来如此!夫人竟是五梅门门下……弟子!”

“我才不是五梅门的人呢!不过,五梅魔君被你震伤还未复原,他倒是很想请你去做客

的,不知你乐意不乐意呀?”

“夫人、夫人,千万不可,在下半点也不乐意去做什么客!”

“对呀,你既不乐意去,那为什么还要顽固如斯,不把‘秘籍’交出来呢?”

“唉……”

“不必叹息,只要你交出‘秘籍’,非但不计较你的过去,还要重用你呢!”

“重用?谁重用我?”

“我呀,怎么,不配么?”

“哪里、哪里,在下只是有苦说不出……”

“有什么苦?只管对我说。”

“没见过‘秘籍’呀!”

于巧凤冷笑一声:“李剑心,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啦,那么本座就成全你吧!”

李剑心慌的双手乱摇:“夫人,何必呢,在下年纪轻轻,犯得着为一本劳什子的秘藉丢

了性命么?”

“对啊,就算秘籍在手,丢了命又有何用?”

“在下正是这么想的呀!”

“这样吧,药方子太多,你也未必记得,只把‘丙寅元阳神功’写下来,待验证无误

后,你就立了大功啦!那时呀,好处多得数不清,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包你金玉满堂,妻

妾成行,这样的日子才算得上是好日子呢!人生苦短,不享受荣华富贵过一生,岂不太冤了

吗?”

“夫人说得对极!”

“那好,下去写吧,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再不知趣,休怪我翻脸无情!”

李剑心回到院子,也不理睬春桃、秋荷,直冲冲进了卧房,一头扑在床上,再也不肯动

一下。

春桃、秋荷慌着跟进来。见他如此,不禁面面相觑。

春桃问:“怎么了?”

秋荷道:“主人要他写什么神功,今日再不写,就凶多吉少了。”

春桃叹息道:“这怎生是好?快想个办法出来呀!”

秋荷道:“想办法?想什么办法?这周围能出得去吗?”

春桃问:“夫人走啦?”

秋荷道:“走了。”

春桃道:“你出来我和你说。”

两人便出去了。

李剑心人虽趴着,表示他已绝望。耳朵却一点不放松,竖着听呢。

他寄希望于春桃、秋荷两个丫头,他目下最需要的是时间,时间拖得越长越好。可现在

很难再拖下去,他不能不另想办法了。

春桃、秋荷出去说什么?他想,肯定与己有关,且看会有什么结果。

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个丫头并未进来,他想,靠不住了,她俩太年青,大概不敢背主。

那么,自己还剩下一个白天和一个夜晚,他无论如何得想出个脱身之计来。

不过,说什么也得两个丫头帮助呀,两个姑娘心地善良,从未离开此地,也未干过坏

事,如果她俩愿意随自己逃出牢笼,就该想得出个办法来。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悄悄走到门外。想听听两个丫头在外说些什么。

可惜,他什么也没听见,人家不在天井里,八成是躲进绣房里叨咕去了。

没奈何,还是躺到床上去,以观其变。

结果,他算白等了。

直到吃中饭时,两个丫头若无其事地抬着饭菜进来。

李剑心凉了半截。火却升上来了:“不吃、不吃,人都快死了,还吃什么饭!”

两人一愣。

“不吃饭怎行?天大的事也等吃了饭再说。”春桃道。

“看着人家死到临头不管,还劝人家吃饭,心肠也够硬的!”

秋荷道:“咦,你怎么又耍上了公子脾气?谁说我们不管了?”

剑心心中一喜,表面作出不信的神色:“管?管什么?你们根本管不了!”

春桃道:“怎么管不了?我们……”

秋荷制止她:“嘘,别在这里说,先让他吃饭吧!”

剑心还想试试她:“别哄我吃了饭,你们又撒手不管了。”

秋荷道:“既如此,不吃也好,我们就抬走吧!”

剑心却又慌了,道:“我吃我吃。不吃做了饿死鬼也不划算。”

秋荷“噗哧”一声笑了:“你这人呀,什么都有你的理,讨厌死了。”

剑心身体正在康复,食量很大。每天老想吃东西,现在叫他俄一顿,那可比死还难受。

他狼吞虎咽地吃着,越吃越香,不到片刻,连菜带饭全部扫光。

春桃笑道:“荷妹,他这几天特别吃得,吓死人了。”

秋荷道:“桃妹,他那副吃相也不十分雅观,哪还有半点书卷气?”

剑心吃饱了,心情也好了许多。笑道:“你两人都叫人家妹,可到底谁是姐呀?”

春桃道:“我与她同年同月同时生,你说谁是姐谁是妹?”

剑心道:“有这等事?巧极了,我看这样吧,我写个纸条儿,抓着‘姐’字的,就当

姐,抓着‘妹’字的就当妹,这就叫命中注定,好吗?”

秋荷笑道:“小命都快没了,还有心思管人家当妹还是做姐?”

春桃也笑道:“他是所谓‘哑子梦见妈——说不出的苦’,只好穷作乐啦!”

剑心道:“我写啦,别抽了签不认帐!”

两女笑呵呵道:“抽!”

剑心分别在纸上写了字,一张迭一份,然后双手各拿一份伸到桌下,再拿出来摆在桌面

上。道:“抽,抽了认命!”

春桃犹豫着,不敢伸手。

秋荷却抓了一张,道:“大不了当个妹,有什么不敢抓的?”

说着打开一看,只见除了个“姐”字,还写着这样的话“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

阴。此古人圣人语也。姑娘还不快快助我逃了?以求新生?”

那春桃的纸签上,除了个‘妹’字,还有‘出污泥不染,难得,但与恶人居,迟早玉石

俱焚,不如与我同离此地,方为上策也。’这样一些字。

两个姑娘看了,又互相交换,看完互相交换个眼色。

春桃道:“说得轻巧。”

秋荷道:“闲话少说,待晚上看运气吧。”

剑心大喜:“真的?”

秋荷道:“我姊妹二人虽然看见听见的不多,但也知道这是个魔窟,前两年这里本来还

有两个姐姐的,到十九岁就被主人许给她属下去了,临走时,一个姐姐告诫我,有机会就

逃,她说,主人疑心最大,跟她的丫鬟都不长久,一到十八九就打发走,然后另找两个十四

五的来侍候她。我和春桃妹顶多再有两年,也会给打发走的。适才,我与春桃商量过,和你

一起出逃。只是逃出去后,我们无家可归,也不知父母在何处,叫我们上哪儿去?”

剑心道:“放心、放心,我自有好去处安排你们。”

春桃道:“那我们就放心了。”

剑心道:“如何逃,说来听听。”

秋荷道:“今晚天黑以后,我们到主人那间屋去,主人的床后有个地洞,可通到墙外一

个山坳里。”

剑心问:“你们怎么知道?”

“主人平日就是从那里出入的。”春桃说。

“你们走过没有?”

秋荷道:“走过,陪主人到山外买东西。”

剑心搓着双手,兴奋已极:“太好了,太好了,只要今在逃出魔窟,在下决忘不了二位

姑娘大恩大德!”

春桃道:“说过的话今后可不许赖啊!”

剑心道:“二位姑娘与在下已经同舟共济,在下岂是那没肝没肺之人,这样吧,我与二

位结成兄妹如何?”

秋荷道:“你是公子,我二人是……”

剑心跪下道:“跪下来,对天盟誓吧。”

二人见他真诚,自是喜欢,便也随着跪下。向上苍祷祝,三人愿结为兄妹。

誓毕,三人均十分高兴。

春桃秋荷便回房去做准备。剑心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晚饭后,剑心恨不得扯块黑市,把整个天给严严实实蒙住,他不安地在房中踱来踱去,

巴望着赶紧逃出牢笼。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春桃慌慌张张冲进他屋里,进门就道:“不好主人回来了,叫你去

呢!”

剑心像是给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板心。

春桃道:“快走,再等机会吧。”

剑心定了定神,道:“不错,走。”

于巧凤并不是一个人在她客室里,另外还坐着两人。其中一人在泰山照过面,就是那自

始至终不曾说过一句话的黑心魔张泰春,另一人三十多岁,生得面若冠玉,一表人才,却是

从来没见过的。

这人把李剑心打量一番,道:“此人已是废物,既然冥顽不化,就处置了吧。”

于巧凤道:“李剑心,‘丙寅元阳神功’的口诀,已经写出来了吧?”

李剑心道:“在下从未听说此功,怎生写得出来了?”

于巧凤冷笑道:“你这种人善待不得,既然不愿当座上客,那就滚去当阶下囚吧!”

黑心魔张泰春冷冷道:“元阳神功装在他脑子里,人一死、不就什么也没有了吗?于会

主何必再留着他?”

那面若冠玉的中年人道:“张令主说得是,此人一毁,元阳神切也随之消失,不是大大

省心了吗?免得夜长梦多!”

于巧凤道:“本座要逼出他的神功,三日内不交出,本座就赏他一颗化骨丹,让他形神

俱灭!”

说完喝一声:“来人!”

随即从室外走进两个紫红衣服的壮汉,向三人行礼。

于巧凤道:“下到地牢,不给吃不给水,只给笔墨纸,让他写出神功,什么时候他写

了。就什么时候给吃给水,要加强警戒,别出什么事!”

红衣武士一边一个,拿住他左右手腕脉穴,转身就要走,又被于巧凤喝住:“点了穴

道”,纤手一指,一缕指风点了李剑心的肩井穴,才让红衣武士把他押走。

出了小院,他被蒙住了两眼,被拖着东转西转,也不知转到了何处,有盏茶时间才停下

来,稍后,又推着他往前走,他觉得四周潮湿冰凉。猜测恐是山洞。走着走着地势往下斜,

然后又七拐八转。方才停下。接着听见铁锁响,然后蒙眼布被取下,又让人推了一掌。扑跌

在地,转身一看,一道铁栅栏已经关上,两人上了锁,迳自走了。

这是山洞已毫无疑问,所谓地牢,不过是一个洞穴,装上铁栅栏而已。地下有些潮湿,

可不是睡觉的好地方。

真是命蹇时乖,刚找到逃离的办法,却又被下到地牢。这就是插上翅膀也难飞的地方

了,奈何?

他背靠石壁,回想刚才于巧凤等人说的话,这意思十分明显,他们要的不是‘丙寅元阳

神功’,而是要弃它,让它在世上消失。

这又为的是什么?

他想不透。他们说“免得夜长梦多。”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层想不透,该想想怎么脱出此牢才是,但他却不想,因为想了也没用。

忽然,他听见有人说话。

声音苍老、虚弱,听着就觉得凄惨。

这声音来自何处?

他仔细听,模糊而又不远。

依他判断,似乎就在左边。

他想了想,便干咳一声,道:“有人么?”

“有啊,你是谁?”果然有人回答。

正是他听到的虚弱嘶哑的声音。

“在下被人关起来,足下呢?”他说。

“也是……被……关起来……的,老衲乃少林寺……达摩堂首座仁善,施主是……

谁?”

哎呀,原来是少林的高僧!不是说在南京被杀了吗?怎么却关在了这里?

他赶紧回答:“在下李剑心,外间传言老禅师等人遇难,想不到却在此间,还有恒山派

冲天鹤殷开宗大侠、华山派追风剑奚智愚二位呢?”

“你是无影侠医?你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也关到这里了?”

“唉,大师,那是五梅门的挑拨离间之计,大师等人遭袭,硬说是在下与沈前辈的阴谋

呢,真是冤哉枉也!”

“空口……说话无凭,老衲信……信不过你,还是免……免谈了吧。”

李剑心不禁苦笑,天,老和尚在这种时候还迂得很。真是无法。

一个更远些的声音问:“大师与何人交谈,新来的吗?”

大师道:“无影侠医李剑心,他也被关了进来,他说他并非五梅妖孽一伙。”

远的声音道:“这小子坏极,被关进来活该,那是他们猪拱猪、狗咬狗,大师。别理

他,小心上当!”

李剑心真是说不出的苦。只好不再作声。
 0   2005-06-15 18:19:01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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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铁栅链子响,随后一阵脚步声传来,是个红衣武士,他拿笔墨和一小罐水来,把锁

开了,拉开栅门,递给李剑心。

“听着,小子,这水给你磨墨,全是沟里的脏水,喝不得的,令主说了,你什么时候写

出那个什么神功,就什么时候给水给饭,还放你出去。你要是不写,嘿嘿,三天后有你小子

受的,到时就后悔莫及了,小子识相些吧!”

待红衣武士走后,他把砚墨纸张扔在一边,水却放在壁角,以备万一用着。

三天时间,只有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够了么?

不够又怎样?由得了自己么?

所以,三天时间不够也得够。

成败在此一举!

生死系之一线!

三天!三天无人来看他,他独自一人倒很方便,这三天过得好快,又过得好慢。

第四天一早,铁栅门响了,通道上出现了两个红衣武士,直走到他的牢房前。

“喂,小子,那个什么神功写了么?”

“写啦。”

“唔,算你小子知趣,拿来!”

“先拿饭来,吃完给纸。”

“喝!讲起价钱来了,你找打吗?”

“你要是进来,我便撕碎!”

“我偏要进来,看你小子敢撕不敢撕!”

“最重要的四句总诀,我没写,给饭吃了补上不迟。否则,你抢去也没用!”

“嘿,这小子狡猾得紧,你说怎么办?”

“回去禀报令主,由令主裁决吧。”两人商量了一会,走了。

“出卖……师门的……软骨……头,祖师爷……在地下……蒙……羞!”隔壁传来老和

尚嘶哑断续的骂声。

李剑心笑了。

老和尚骂开,大概被他旁边关着的人听见了,也跟着骂起来,但李剑心听不清也不想

听,试想,这世上可有人爱听人家骂自己?

好一阵,铁链又响了,这回来了四个人。

除了红衣武士两人,却是春桃和秋荷。

她们两人捧着瓷碗瓷盅,来送吃的。

两人见了李剑心,眼都红了。

李剑心鼻子一酸,赶快闭住气。

秋荷吸了吸鼻子,道:“开栅门呀,磨蹭些什么?”

红衣武士应声走到门前开锁,栅门一推开,秋荷春桃也不管牢里脏不脏,把饭直接送进

来,一大股菜饭香直袭鼻孔,馋得李剑心赶紧抢过一碗饭,大口吃起来。

红衣武士道:“内功心法呢?”

春桃斥道:“等李公子吃完呀,你催什么?”

红衣武士不敢再出声。

秋荷道:“慢些吃呀,小心噎着了!”

李剑心边喝汤边道:“肠子空着呢,哪会塞得满?”

他这么个吃法,真如风卷残云,一下子碗碟朝天,全光了。

李剑心满足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在下可以出去了么?”

红衣武士冷笑道:“还早呢!先把内功心法交来,等令主验过,再看你的造化!”

李剑心笑盈盈的,道:“不成、不成,我公子爷呆腻了,这里是人呆的地方么?”

春桃道:“公子,令主不许你出去的。”

李剑心道:“公子爷才不管呢,说出就要出!”

秋荷呆了,道:“公子怎么了?别是给关得神智不清了吧!”

红衣武士道:“别装疯,拿来!”

“不给!”

“咦,小子真是骨头痒呢!”

春桃道:“你要干什么?”

李剑心道:“让他们进来取,我公子爷岂能双手奉上,没的不降了身份?”

两个红衣武士大怒,大步走了进来,李剑心身形一晃。两个武士突然站定,再也不肯动

一动了。

李剑心笑嘻嘻搜摸二人口袋,边对两女道:“这牢里关的人很多,得通统救走,另外还

有通路吗?”

二女被突然发生的事情惊呆了,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秋荷最先回过神。急道:“你想干什么?我的公子爷!关在牢里的人,一个个气息

奄奄,怎么逃得了?”

春桃也道:“这牢房没别的通道,就是有一处,也给用铁栅封住了。”

李剑心搜出了一大串钥匙,高兴地叫道:“找到啦,走,先去瞧瞧通道,然后再救

人!”

秋荷道:“快些,小心令主亲自来,那时一个也走不脱!”

春桃领先出了牢门,再从通道的栅栏出去,李剑心和秋荷跟在后面。

走了一小段,来到个岔口。

春桃指右边道:“这是通上去的,洞口守着八个人呢。”一指左边:“这里原先据说可

以通山外,所以用铁栅封死。”

李剑心道:“快,过去瞧瞧再说。”

他们往右拐,越走越难走,洞壁也矮,潮湿味很浓,十分呛人。走了二十多丈,果然见

到一道铁栅门,每根铁棍都有儿臂粗。

李剑心道:“再往前走究竟通不通啊?”

春桃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剑心果断地一挥手:“只有冒险了,快跟我去救人,把他们带到这儿来。”

秋荷道:“天,那么多人……”

李剑心头也不回,走了。

两个姑娘咬了咬牙,也跟着他赶去。

来到牢房,李剑心顺着石壁过去五步,果见有个壁洞,里面盘膝坐着个老和尚,形容憔

悴,满身肮脏。

“大师,在下救你出去!”李剑心一边说一边用钥匙对锁。

大师双目睁开,十分惊异,道:“你就是李……剑心?古人日:渴不止盗泉水……”

李剑心接口道:“热不息恶木阴。大师,这两句诗三天前在下刚引用过呢!”

“老衲……不与恶人、相交、不受……其思德!”

李剑心找到了钥匙,开了锁,进去后朝大师身上一摸,替他解了穴道,道:“能走么?

大师?”

仁善大师不睬不理。

秋荷气道:“咦,老和尚,李公子救了你,还不赶快出来,莫非要在这里等死不成?”

仁善大师闭目端坐,不言不语。

李剑心又开了一间,问:“哪位?”

“恒山派冲天鹤殷开宗,多谢相救。”

李剑心替他解了穴,道:“能动么?”

殷开宗道:“走得。”

“赶快带仁善大师走,有春桃带路。”李剑心又忙着去开别的牢房。

殷开宗叫不动仁善,便道:“大师,这许多人被救都愿走了,大师留下,岂不暴露了我

等行踪?”

仁善大师想想也有道理,只好站起来,但他实在衰弱过甚,站也站不稳了。

殷开宗也扶不动他。

仁善大师叹道:“老衲命该绝此,此乃天意,施主自管逃生去吧!”

殷开宗正在为难,李剑心过来了。

他背起仁善,道:“快走。”

殷开宗便勉力跟着,在他后面,是一串步履蹒跚的囚徒。

李剑心把仁善背到铁栅前,又跑回去背走不动的人,直到大家齐了,他便叫春桃、秋荷

站哨,自己到铁栅前坐下,默运丙寅元阳神功。约盏茶时分,还没有任何举动。

秋荷道:“快把栅栏扭断啊!”

春桃道:“这粗的铁条,怎扭得断?”

“他扭不断会从这里跑吗?”

春桃一想也是,不再言语。

被救诸人见他不动,一个个十分惊诧,他们都是大行家,知道要扭断这铁栅条,一流高

手也不能做到,不知他要用什么方法。

突然,洞中人声鼎沸,脚步杂乱,想是逃走之事败露,人家追来了。

秋荷、春桃脸都急白了,直吓得心都要从口里跳出来似的。

这时,李剑心在袖中伸出一指,一股无形的元阳神火射出,只见一根儿臂粗的铁栅条,

忽地发红发亮,俄顷便暗了下去,李剑心如法炮制,连烧了三根,他烧的是头尾两端,还有

粘连,外观看不出已经快断。

他刚运掌要拍,忽听一声大吼:“在这儿呀,这些囚徒跑到这里来了。”

李剑心拍出一掌,三根铁栅条齐断,足够一人通行了。

“哈哈,小子们,跑不掉啦!”有人得意地叫道。

李剑心命秋荷春桃带大家往前走,他断后路,阻挡追兵。

迎面来的是几个红衣武士,跟在后面的是许多黑衣和杂色衣眼的刀手。

李剑心的功力只恢复到六成,刚才以“元阳神火”烧铁栅,只余下了三成,他来不及坐

息调元,只能仓促应战。

这里洞口狭窄,人多无用,只要上来一个对付一个就成。

一个红衣武士持刀冲来,李剑心顺手抄起一根铁棍,待对方一刀砍来,他便举起铁棍硬

架,“当啷”一声,将对方刀震脱了手,李剑心乘其惊愕的刹那,点了他的穴位。

后面的几人见了,顿生怯意,只是虚张声势地叫着,并无一人敢上前。

如此相持了盏茶时分,后面的人叫喊的喊,也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你推我拦,乱

作一团。

李剑心怕他们令主来了吃不消,又冲上前点了四五人的穴道,便赶忙过栅栏,向前遁

去,只听后面发一声喊,尾追而来,李剑心运起功力,在壁上抓下一块岩石,捏成碎块,一

把扬了出去,打得鬼哭狼嚎,吓阻了追兵。他乘机加快速度,往前赶去。

这洞越来越窄,光线也越暗。走着走着便发现洞又分两股道,他便停下来仔细打量。只

见一股道往右拐,地上扔着一块布,拾起来一看,颇像秋荷身上衣眼的颜色,这定是留给他

的记号。他想了想,又把碎布扔到左边的岔道去,然后继续往前。大约又走了二十来大,追

到春桃他们,春桃正是走在最后。

“啊,公子……”春桃回头见是他,喜得大叫。

“嘘,什么公子。叫大哥!”

“大…哥!”春桃又激动又羞涩。

“还远吗?”

“不知道”。

李剑心想道:“万一出不去该怎么办?回头又不得,这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愿老天保

佑吧,阿弥陀佛!”

队伍前行很慢,这些武林高手一个个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此刻全凭着一股逃走的勇气,

支撑着衰弱的躯体。

忽然,队伍停下了,只听前面秋荷叫道:“找着洞口啦!春桃,李公子来了吗?”

李剑心高声回答:“秋荷妹,大哥来啦!”

秋荷欢叫一声,又道:“大家小心了,抓住树根往上……哎哟,不得了,有大石头堵路

呀!”

李剑心刚想挤到前面,后面又听见了人声,追兵又来了。

没法,他对春桃道:“你上去帮忙,我把追兵堵住!”

春桃答应着挤走了。

李剑心运动于指,又抓了一块岩石,如前炮制,然后迅速迎向追兵。

黑暗中,气息咻咻,脚步杂乱,李剑心一把碎石扔出,只听几声呼叫,脚步声便没有

了,大慨不敢再追,暂时停下了。

李剑心不敢大意,接连抓下几块石头,捏成碎石打出,只听叫声不断,脚步声又响了起

来,大概是往后退了。

他赶紧抓住时机,往前挤着走,到了秋荷那儿。只见两个姑娘正在推一块巨石,这巨石

连动也不动一下。

李剑心道:“来,我们一起推。”

他将全部功力提足,喊了声:“推!”

大石摇动了,然后像个大球般滚了出去,足足滚开了两丈,众人一声欢呼,涌出了洞

口,李剑心又招呼春桃两姊妹,再合力把大石推回原处。

他深深吸了口气,只见秋高气爽,满山黄叶,山风使人发抖,冬日已将来临。

他们站着的地方,是一个圆形山峦,往下看,山峦起伏,也不知何处是出山的路。

李剑心道:“快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众人互相搀扶,蹒跚着下山,东一脚西一脚,穿行在林子里。

李剑心走在最后,担心追兵来临。

他们一口气走了半个时辰,有的已经连脚都提不起来了。

李剑心无奈,让大家坐在林子里歇息,他让两位姑娘站哨,自己赶快运功调息。

那些武林高手,也纷纷坐下调息。

幸而,山势连绵,无边无际,追兵出洞就没了方向一时半时也难发现他们。

一个时辰平安过去,李剑心首先醒来,他见这些武林前辈一个个虚弱不堪,知道他们主

要是饿坏了,只要有些东西给他们吃,体力就恢复得快些,可是,去哪儿找吃的呢?

想来想去,只有坚持下山一条路可走。

于是,他催促大家快快下山。

又走了近一个时辰,他们下到了谷底。只见对面山上淌下一股清泉水,众人又饥又渴,

忙不迭去捧水喝。

之后,顺峡谷走,绕来绕去,又来到一座陡坡前,上了坡,却见前面山梁的半坡上。炊

烟袅袅,居然有一排草屋横在那儿。

总算见到了人家!大家精神一振,便向半山爬去。

李剑心最先来到屋前,见是五间草屋,便上前问讯,并请主人准备吃的。

住在这里的是三家猎户,男女老少也有十几口人。

饱餐一顿后,由秋荷、春桃凑足了四两银子,算是食宿费用,主人家称谢不已。

晚上,太弱的进屋里,稍强的在外烤火露宿。

李剑心觉得与其拖着大家走,不如干脆停下来调养几天,待众人康复些再走不迟。他身

上的银票银两并未被搜去,费用完全不愁。

这个主意人人赞同,于是便住了下来。

此次被救出的,有三派前后两拨派到南京去的失踪高手,他们是:少林寺达摩堂首座仁

善大师、藏经堂首座仁慈大师,华山派追凤剑奚若愚、玉面虎潘文仲、铁面书生葛炎、恒山

派冲天鹤殷开宗、青莲师太。此外,有丐帮杭州分舵舵主排山掌王毅,临安城卧龙庄庄主魏

松柏及两个儿子魏奇、魏吉,杭州扬威镖局总镖头五行刀赵廷贵。

三日后,众人体力稍有恢复,这才在屋前空地,烧起篝火,相互通名并谈自己的经历。

李剑心先把三派一二批高手到南京前发生的事说了个详细,接着又把高手们失踪后发生

的事说了,最后说到恒山之战。他自己失去功力,被红符令主于巧凤掳来等等经过。

大家听了,感慨不已。

三派高手纷纷向他谢罪。

接下来,由仁善仁慈两位谈了他们的遭遇,原来,他们都遭了暗算,被对方下了毒,所

以昏迷后被俘,连自己关在何处都不知道。在石牢中,敌方又叫他们写出武功绝技,被众人

严辞拒绝,因此,不给水喝不给饭吃,三两天布施一两顿、两三顿,让你饿不死,但又活着

受罪。

杭州的丐帮分舵主排山掌王毅,是因为不肯向五梅门效忠,被他们施迷魂药捉了来。

杭州扬威镖局总镖头赵廷贵是个年青人,其父当年过世,由他接掌镖局。五梅门突然下

了五梅追魂令,勒令他投效五梅门,他严辞拒绝并和对方动了手,但不敌被俘。

临安城卧龙庄主神鞭魏松柏,和赵廷贵一样,拒绝入五梅门,结果寡不敌众父子三人同

时被擒,大家叙述往事时。无不咬牙切齿,痛恨五梅门横行霸道,手段毒辣,纷纷表示要与

之血战到底。

最后春桃问道:“大哥,你不是失去了功力么?莫非你是假装的?”

李剑心笑道:“我哪里装呀!功力是失去了,但在恒山时,起死回生常冲爷爷,给我服

了两粒救生丹,保住了我的元气,被掳到东天目山后,我以银针刺穴,帮助打开穴道,然后

将残利的内力一点一点集中,每天夜晚,我就开始扎针,到天亮才住手,所以,在石牢中的

三天,我终于恢复了六七成的功力。

众人听了赞叹不已。

半月后,众高手体力大部恢复,足可与任何强敌交手。

于是,众人商议下一步行动。

决定:各自先回家中,以释家人同门之念,来年四月,李剑心在承恩寺广场行医,众人

到南京寻他会齐,然后再商大计。

但住在临安的魏松柏父子,因离天目山太近,不宜回去,便跟李剑心同行。

当天,众人重谢了三家猎人,辞别而去。
 0   2005-06-15 18:19:1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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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5-06-15 18:11:02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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